宋姿气似乎消了点,回她:我发现你结婚之后,情感见解特别多。
梁今月回过去一段省略号。再抬眼去看江序,想问问他刚刚说了什么,见他已经盯着电脑滑鼠标了,显然已经进入工作状态,她没打扰他。
没有人开口说话,她在他办公室安静待到快下班,直到李晓敏敲了门进来,语气亲昵,“今月姐,晚上我们去附近新开的居酒屋聚餐,你要不要一起来?”她语气变正经了些,“带上江总一块儿,肖总也去的。”
梁今月瞄了眼江序,见他表情寡淡,显然是兴致不高。
果然下一秒他说,“她脚伤了不能喝酒。”
李晓敏说:“不喝酒也没关系啊,大家主要是想和今月姐聊聊天。”
“换个地方吧。”江序关了电脑,起身,“换个不喝酒的地方。”
李晓敏立马比了个ok的手势,喜滋滋地跑出去,“我们去商量商量地方。”
最后大家定了个烤肉店。除了有家有口要回家照顾小孩的,有事没空不能去的,其余人都去了,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坐了一长桌。
大家一边烤肉一边聊天,虽然不是喝酒的地儿,但还是有人叫了啤酒。梁今月拿着小夹子在翻烤牛肉粒,时不时附和两句话。
最后有人问她,和江序是怎么认识的。
她还没来得及答,肖文替她说了,“同学,从同学到夫妻,很浪漫的。”
这个答案一出来,有几个女同事立刻眼睛亮了,想到那个流传已久的八卦,“是不是……”
江序扔了一块烤好的五花肉在梁今月的碗里,“这个好了。”然后抬眼看大家,淡声道,“吃东西。”
梁今月抬头看了他一眼,说了声谢谢。
女同事们的话就此被打断,李晓敏看着,有感而发,“不好意思地说,我刚来的时候,觉得江总特别难相处,冷冰冰的,我都不太敢和他说话。特别那次团建去温泉山……”
梁今月分了神,仔细听她说话。
“我以为团建大家都会高高兴兴的,结果江总还是冷着一张脸,像有人欠了他八百万。”她说到这里,笑起来,调侃道,“当时哪里能想到刚刚他牵着今月姐进来的样子。”
“早上也是牵手过来的。”有人跟着打趣。
肖文一直在笑,“新婚燕尔,感情好呗。”他开始起哄,“必须喝一个,把梁老师的份也喝了,是不是?”
烤肉的火炉炙热,现在更加弄得梁今月脸都在发烫,解释,“是因为我脚伤了啊……”
没有人听她说话,都在劝着酒,江序也没推拒,很给面子地喝了。
几个男人轮番上来要灌酒,虽然只是啤酒,梁今月还是制止着,“少喝一点。”
江序偏头看她一眼,手摸着酒杯的杯柄,一时没有拿起。
肖文笑容满面,“好了好了,大家克制一点,江序是有老婆管着的,不比我们这些单身汉,别害他回家不好过。”
众人纷纷附和着,梁今月窘得把自己烤焦的牛肉粒扔去江序碗里,用气音说,“我没管你啊,但是你喝醉了我是弄不了你回家的。”
他朝她抬了下手,梁今月有一种错觉,他可能是想握她的手,最后他把手放下,说,“放心。”
快吃完的时候,梁今月要去洗手间。她一骨碌站起来,使了劲走路,左脚腕立即传来一阵酸疼,没人撑着她,一时没站稳,打了个趔趄。
江序坐在她旁边,眼明手快地跟着站起来,皱眉扶住了她,“还好吗?”
一桌的人都看过来,李晓敏也站起来,“今月姐,没事吧,我陪你去吧。”
梁今月摇摇头,“没事,一下没站稳而已,我自己去。”
江序没同意,朝李晓敏颔首,“你陪她去一下吧。”
等梁今月再回来时,江序手里已经拿好了她大衣外套和包,手扶了下她的小臂,神情微肃,“她脚不太方便,先带她回家了,今天记我账上。”
梁今月也没什么意见,穿上大衣,同大家说了声再见,被他拉着手走了。
回家的路上,代驾司机安静在前面开着车,他们一块儿坐在后座。
车速很快,窗外路灯倒退着滑过去,梁今月数着灯,心里盘算着想问的话,过了一会,先问,“你们会经常聚餐吗?”
“还好,我去得不太多。”
她转过头问,“今天怎么去了?”
他睇来一眼,没接腔。
梁今月也并不想纠结这个问题,继续问,“你去过温泉山?”
“前年大家一起去的。”
她想问为什么选那儿呢,说出口的却是,“好玩吗?”
他偏头看过来,“不记得了。”
这也能不记得?
“你去泡温泉了吗?”
他摇头,“没有。”
……
话题断了,安静了片刻,他又开口,“是夏天去的,那里有很多人。”
梁今月愣了愣,低了下眼,又抬起,“我知道。”
黑黢黢的车内,他的眼睛却很亮,路灯的光影在他脸上变换着,模糊看见他眼神很认真,“还想去吗?”
他之前也说过带她去,但当时她没有答应。她在黑暗里看着他的轮廓,还是不说话。
“去吗?”他又问了一遍。
她低头晃荡了一下腿,“我现在也去不了。”
他低声说,“等你好了。”
梁今月没应,心跳快一拍慢一拍的,微抬着脸,静静看着对方,他似乎在等答案,也在侧眸看着她,谁也没移开眼神,黑暗里无声对视着。
气温好像在逐渐升高。
忽然,他往左边挪了一寸,梁今月心中一紧,手不知往哪放,胡乱摸到他衣袖口,碰到了他的袖扣,有些凉。
下一秒,他反手握住了她的手掌,似有若无捏了下,又放了,身体随即靠过来。
她觉得,他是不是要吻她了。还有别人在,实在不好意思做什么。
暖气开得太高,梁今月感觉身上有点热,重新摸到他的袖扣,缓解那热意,推了推他。
他停在原地,没有动。
梁今月轻声说,“到时候去看看到底好不好玩。”
他到底也没靠过来,语气平平地嗯了声,后来一直安静坐着,没有任何动作。
他什么都没做,却好像什么都做了。坐得很近,即使不动,腿也会时不时挨着,从西裤里传递出温热的体温,弄得梁今月心猿意马了起来,脑子里一直想着没有完成的事。
就这样一路回了家,到了家里,只有两个人,那一点点发酵的暧昧却因为离开了密闭的空间,而荡然无存。江序什么都没对她做,各自进了浴室洗澡。
洗完澡,他检查了她的脚踝,确认今天没有弄得更严重。
“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要小心点。”
梁今月点着头。
帮她涂过药后,他便催她去睡觉。
她轻轻哦了声,完全没意识到时间其实已经晚了,只想着,这么早要去床上,要做什么?
等熄了灯,真的上了床,就是正经睡觉,江序连半句话也没和她说。
旁边人安静极了,梁今月却根本睡不着,睁着眼,在黑暗中看天花板,说不清什么感觉,好像希望落空一样。
就是觉得她想得太多了,他原来是半点杂念也没有的,更衬得她有点可笑了。
心里压着滞闷的感觉,又忍不住琢磨,他以前对其他女人也这样吗,还是只对她;是不是因为她主动过,所以都要由她主动;但男人不主动不就是不想么……
乌七八糟地在乱想。
……
“说了你会晚上睡不着。”旁边传来一道平静的声音。
梁今月脑子空了空,翻了个身,对着他,想方便和他说话。
“躺好了,别动。”
这一声有些突然,梁今月无端感觉他的声音冷硬,像怕她转过来做什么似的。
她本来就在想这件事,被这样一说,瞪大眼睛,感到委屈,“我又没有要对你做什么,你凶什么?”
江序闻言反思了一下自己的语气,也没有什么情绪,哪里让她觉得凶了?
他解释,“没凶你。”
梁今月今天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气一齐涌上心头,“你不要老是觉得谁都想碰你,别人动一下都不让了。”
她还想说,如果这么不想她做什么就不要和她躺在一起好了,大可睡去别的房间,再也没有这种烦恼。
她忍了忍,才没有说。
明明是她自己不讲理,却要反过来控诉别人,自己的脚自己不去注意,不知道又在往哪里想。
他微叹了口气,“我和你讲话是白讲。”
“所以你不要讲了。”梁今月带着些恼意说。
她的情绪今天一直忽好忽坏的,思及肖文说的话,他皱了皱眉。
他伸手去握她的手腕,立马被挣开,捉了个空。
他这才用了些力扣住她的手腕,“那我和谁讲?不是只有你睡在我床上?”
作者有话说:
昨晚为了不食言赶的更新,修了下。
第36章
寂静一瞬, 梁今月挣扎的动作也停了。
江序这才说,“让你不要动,是免得伤了脚。”他顿了顿, 淡淡道,“你想到哪里去了?”
梁今月屏住呼吸,情绪又落下去,气头上某些细节总是容易被放大,她一边觉得这样小题大作借题发挥的自己很令人讨厌, 一边又忍不住患得患失。
她有没有在他床上有什么分别呢?
他的确没有冷落她, 但他对她的关心, 甚至有些爱护,或许都是出自婚姻里的责任, 旁的什么也没有。
明明已经足够了, 甚至超出了她的期望值。但渐渐就开始不满足,她觉得自己就像往湖里投石子, 却一丁点儿水花也没见着,完全没得到同等的回应, 如何不让人意难平。
梁今月阖上眼睛,身体没动, 头偏了往外, 没什么语气地说, “对不起,误会你了。”
江序松了她的手腕, 触及她的指尖。她今天反应不对,他之前察觉过, 中午闹着要回家, 晚上在车里推过他……此时此刻, 他确定,她是在不高兴。
他不知道其他女人是怎么样,但梁今月从前就会在乎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记忆最深刻的一次,不知道是谁借走了他的月考试卷,具体哪个科目他不记得,也不记得那人是男是女。下了晚自习,她却跑来质问,你怎么借试卷给她?你喜欢她吗?
她隔三差五要问这样一句话,他懒得理她,从教室出校门的一路上跟着他絮絮叨叨,大意就是明天必须拿回来,不能留在那个人手里。
他没答应,她居然开始哭闹,在校门口,使劲攥着他的书包带子,不让他走,也不说话了,就是单纯地哭。
他没办法,问她能别哭了吗?
她一抽一抽着说,不行,你不让我如愿,我也不让你如愿。
最后把学校门口站岗的保安引过来,问他们怎么了,她反而哭得更大声了。惹得保安说,现在的小孩风气太差了,怎么敢谈恋爱谈成这样,胆子这么大在学校里就拉拉扯扯,再不处理好,给你们政教主任打电话了。
……
他搓了搓她的指尖,“我不是和你解释过了。”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梁今月却听懂了,她不是不介意,但也并非完全为了其他人而陷入如此情绪。
她不想让自己这样,故作不解,“什么?别说话了,我困了。”
说完,她头朝外,缩进被子里,再不开口,拒绝交流的模样。
她身上有伤,江序不好拉她,躺在一旁,一时无言,想起她以前说她生气是分人的,不在乎的她从不费神。
所以,她现在同他生气,也不费劲去闹个全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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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今月的脚将养了两天差不多能行动自如,回去销假上班时,被说了一嘴,怎么正好在这么忙的时候把脚弄伤了。
她还感到莫名。
回到办公室,才知道几天不在,部门已经大变天。办公室一个年纪稍大的老师向她诉苦,有个老师开始休产假了,另一名老师被借调去了其他部门,现在整个办公室只剩下她们俩。
偏最近事情又多,市里和学校里的各类会议开得没完没了,又正逢不少项目的材料要申报,人手不够,忙得焦头烂额。
这一下子,让梁今月也有些头疼了。
她现在这份工作的获得感不如以前,务虚的成分太多,这样琐碎的工作如果负荷太大,难免会感到内耗。
但这类行政工作就是如此,如果要她像宋姿一样,虽然获得感高,但每天忙得像陀螺一样,她也是受不了的。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梁今月果然过上了脚不沾地的生活,每天早出晚归,下班回家只觉得好累,完全抽不出空来遐想什么其他的东西。
这样一来,她反而发掘了这种状态的好处,在工作上更加认真负责。
江序工作也忙,每天倒是会按时下班回家做晚餐,彼此交流正常。
除了偶尔的肢体接触,他检查过几次她脚踝的恢复情况,很少有其他接触,每天晚上分躺两侧,他什么也不做,倒真让梁今月有室友的感觉了。她总觉得不应该这样,越发低落郁闷,又无处可发泄。
有次和宋姿通话,她提了几句这些烦恼。
宋姿也惊讶,“我服了你们了,现在还没完事?那我真能理解你了,换我我也抓狂,天天一块儿躺着,也不碰你,别的不提,光这样就足够令人挫败了,好像对他没吸引力一样。”
梁今月默不作声地听着。
“你确定他没有问题?”
梁今月这才哎了一声,“说了不是。”
“不是不是,”宋姿说得颇隐晦,“是不是功能上有问题,你感觉到过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