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的遗憾桩桩件件,没有爱情对忙于生活的成年人来说不足挂齿。所以她可能还是会和很多人接触,继续心如止水,依然一个人这样过下去。
所以多么感谢,在二十八岁这年,重新遇见他。
她抬起头,亲了亲他的唇,轻声问,“你看见人家评论,那有没有看见我的文案?”
当然看见了。
她说,My first love.
我最初的爱。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章,周日或者周一发。
久等了,前两章琢磨了几天,还是决定不改剧情了,等完结后我再增加细节,作一些完善。
第67章 正文完
一整个暑假, 梁今月哪儿都没去,时间全用来筹备婚礼。
婚礼定在八月底,梁诚早前就看好的酒店。
梁今月一开始也是同意的, 真要办婚礼时,她又想在草坪办户外婚礼,像江序给她求婚时那样,简单请一些朋友和家人就好。八月底的温度不超过三十度,再合适不过。
理由再多, 梁诚都坚决不同意, 他就一个女儿, 一辈子只嫁一次,排场和规格必须到位。
父亲有太多故友, 到时免不了需要江序应酬, 想想就替江序为难,他应该不喜欢和人推杯换盏, 你来我往。
江序自己倒不觉得有什么,只说是应该的, 还说草坪婚礼也办,另外再挑日子。
无论怎么办婚礼, 梁今月都是高兴的。
婚礼前一晚, 两家父母提前住进了酒店, 梁今月被薛凝要求和江序分开睡。
一开始没人和她聊过这件事,所以一时有些愕然, “为什么?”
“规矩就是头天不能见面。”
“哪个年代的规矩?”梁今月不解。
薛凝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你听话啊。”稍微一想, 也知说服不了女儿, 直接去找江序说这事。
他比梁今月好说话, 很快答应了,听得梁今月在旁边默默瞪他。
梁今月也不是晚上非要和他睡一块儿,就是觉得他没站在她这边。
明早接亲的婚房早已布置好,梁今月今晚睡的房间在宋姿隔壁。
还没到睡觉的时间,再加上实在有点睡不着,跑到宋姿的房间消磨时间。
宋姿叫了两份芋圆,梁今月根本吃不下。
“既期待又忐忑,还有点紧张,太复杂的感觉了,人生头一回,你能理解吗?”
宋姿翻了个白眼,“不太能,没结过。”吃了口芋圆,又舀了一勺子递到梁今月嘴边,“你现在回房间睡觉才是真的,明天还要早起化妆,你也是够折腾的,弄那么多套婚服,生怕拍照不好看?”
梁今月吞着芋圆,“还好吧。”
窗边轰地响起一道雷声,伴随而来的还有闪电,梁今月往天上一看,黑云密布,她站起来,端走那份没动过的芋圆,“不行不行,我得去找江序,心里有点慌。”
宋姿笑着打趣她,“我点的,你给带走了?你找他有什么用,他又不是安定剂。”
“拿给他吃。”梁今月已经走到门边,和她解释,“他这人遇事特别冷静,和他说会儿话,我就好了。”
临走前还交代,“你千万别告诉我妈啊。”
宋姿摆摆手,“快走快走,搞得和小学生早恋一样,还怕父母知道。”
江序和她们不住一层,梁今月摁了摁门铃,说了一句客房服务。
话音未落,门就开了,没开全,透出一点房里的光亮,江序倚在门边,抱着双臂看她,眼神兴味,“什么服务?”
梁今月把芋圆捧到他眼前,“送温暖服务。”
说完,把门推开,绕过他,自己进了屋,“你问都不问就开门,万一是别人呢?”
江序把门阖上,“除了你,没别人。”
梁今月把芋圆塞他手里,他垂眸看了眼,不太感冒,“你自己吃。”
“我吃过了,你尝尝,挺好吃的。”
江序打开盖子,吃了一口,太甜,他放了勺子,“我还以为你生我气了。”
梁今月躺在床上,抬眼瞥他,“反正明天也要和你说话,懒得和你置气。”
“你妈妈说头一晚见面,会影响感情。”
“都是封建迷信,你还信这个?”再说还不是见了。
江序笑着摇摇头,“以前不信。”
窗外忽然下起了瓢泼大雨,梁今月心一提,喃喃道,“怎么下雨了?千万不要下到明天,宾客出行都不方便。还好我们没在户外办婚礼,我爸的决定还是有道理的,要不我还是听我妈的吧,老人说的都对,你今晚当作没见过我……哎,我好紧张啊,你紧张吗?”
絮絮叨叨了一连串,她是显而易见的紧张。
她以为他会镇静地说些什么缓解她的紧张,结果他揉了揉太阳穴,坦然承认,“我也紧张。”
梁今月看着他的侧脸轮廓,难得一见他流露出这种神情,好像还真有点紧张,看了几秒,回过神后,埋在床单里笑了下。
江序起身,拉住她的手腕,把她一把带起来,“我送你回去。”
梁今月也没打算多待,和他说了会儿话,虽然紧张的情绪没消,但心定了定。
没两步到了房间,江序看着她刷卡开门,梁今月回头弯了弯唇,“晚安。”
他揉了揉她的头发,眉眼温和,“早点睡,明天等我来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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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梁今月起了个大早化妆,一切还算有条不紊。
接亲游戏因为她这边朋友不多,红包又给的够大,门进得算非常顺利。
一进门她就在看江序,他身上这套西装是她挑的,身姿挺拔。他的目光也锁在她身上,两两对望,梁今月忽觉他今天好看得有些过分了,还没来得及和他说上几句话,被薛凝安排着出门拍照,迎宾,生怕耽误时间。
仪式正式开始前,梁今月有二十分钟休息,宋姿陪着她,“累不累?等会儿还有的你累。”
说实话是有点累,但开心也是真的,梁今月笑,“你辛苦了,等会儿我扔捧花,往你那儿扔,你一定瞅准时机接。”
“那肯定的,我就指着沾沾你的喜气,哪天也让我来一回第二次初恋,体验体验有多美好。”
宋姿说着话,视线瞥到门外来人,“有人看你来了。”
梁今月已经从镜子里看见了江序,他手里提着个小盒子,看着像甜品。
他朝宋姿微点了下头,宋姿“嗬”了一声,“就一份?这儿可有两个人。”
江序愣了愣,“你稍等。”
“算了算了,我先出去看一下,你俩说话吧。”
宋姿一走,化妆间里只剩下他们俩,江序把小盒子打开,是一块提拉米苏。
“你先吃点,垫垫肚子。”
梁今月接过来,惊喜看着他,他眼睛亮如星辰,唇边一直挂着笑,她终于找到机会和他说,“你今天真好看。”
江序把叉子给她拿出来,听见这话,抬了抬眼,她为他披的婚纱,光是这个认知,就已经足够让人心动,更别提她今天本就格外动人。
他眸光动了动,低笑着回了她一句,“你也是。”
梁今月心怦怦乱跳,拉着他的手,“我们校长说你请他务必守口如瓶,难怪我总觉得他看我的眼神怪怪的,你简直在为难人家。”
江序眼底浮着笑,也没否认,“爸陪他下了十天棋,我陪他打了十天球,还必须要让他赢,约你不太容易。”
……
时间太紧,说不了两句话,就被喊着上台了。
婚礼现场摆满了鲜花,主色调是星光蓝,漫天星河璀璨,悬挂着一轮白色的月亮。
当挽着父亲的手走向江序时,梁今月早就做好的心理准备还是没派上用场,原本提醒了自己一万遍千万不能哭,不能花了妆,一看见他目光灼灼地站在不远处等她,全都没用了。
往事历历在目,那年高考结束,父亲为了让她调整心情,当天晚上带她去了法国。在戴哥乐机场时,父亲也是牵着她的手,那时她离他已经十万八千里,心底空落落。
而现在父亲正牵着她一步步走向他,无比坚定。
父亲还在旁边轻声提醒她,“别哭啊,梁今月。”
后来梁今月脑子彻底懵了,只记得自己一直在掉眼泪,和他掀开她的头纱,亲吻她的那一刻。
宾客迎来送往,梁今月穿着高跟鞋,小腿酸痛,先回了婚房休息。
她敬酒时换了敬酒服,又补了妆,回房坐着休息时,顺便卸了妆,哭过脸上总不那么好受。
等腿不疼了,她换了双鞋,准备去看看江序怎么样了。
门一打开,见肖文正扛着江序,他迷糊着阖眼靠在肖文身上,明显是彻底醉了,肖文喊着,“快,快,他被你爸那帮朋友灌惨了,轮番来,不带歇的。”
梁今月上前搭了把手,抱怨道,“我爸怎么不心疼心疼他。”
两人一起把江序扶去婚床上,肖文作为伴郎先走了。
梁今月关了大灯,帮江序脱了鞋袜,解了他的领结,让他舒服点。
又倒来一杯温水,喂他喝下去,他喝醉了还是和平时一样安静,一点儿不闹人。
她一颗一颗解了他的衬衫扣,准备给他擦身体,一边心疼他,一边埋怨她爸,怎么让他醉成这样,洞房花烛夜怎么过?
衣服脱了,去脱他裤子时,被他捉住了手臂,她惊异地去看他,他仍闭着眼,嘴唇动了动,“我自己来。”
梁今月觉得他好笑,还不让她碰了,喊了他两声,“江序,江序?”
他没睁眼,嗯了声。
“你难受吗?”
“没事。”嗓音有点哑。
她仔细去看他的表情,想判断到底醉没醉,“你知道我是谁吗?”
“知道。”
她继续问,“我是谁?”
他脸偏了偏,勉强睁开眼睛看她,入目皆是大红的喜色,目光定在她身上,笑起来,“我老婆。衣服都让你脱了,还能不知道你是谁?”
他说话声音不疾不徐,倒不见醉态了,梁今月拿干净的湿手帕帮他擦了擦脸,好奇道,“你没醉啊?”
“有点头疼,”他停了停,彻底睁开眼,“那桌有个人,说之前把他儿子介绍给你,结果你把人甩了,一直灌我酒。”
梁今月心里吐槽这什么人,人家大喜的日子,和新郎说这些,嘴上连忙撇清,“没有这回事,都没有在一起过,真是胡说八道,你千万别不开心,闹别扭。”
江序弯了弯唇,“谁没事和你闹别扭。”
梁今月又给他喂了口水,“婚礼办这一场就好,我穿过婚纱就够了,太累人了。”
江序闷声笑了,“下回不请那么多人。”
“那也不要了,早知道我们两个人简简单单有一个仪式就好了。”
江序心头似被羽毛轻轻撩过,伸手拦在她的腰间,把她整个人抱上床,搂在怀里,“有一年我在美东的一个小镇,偶然进过一个教堂,某一刻想过,能在这里和你结婚就好了,之后觉得自己在胡思乱想。”
梁今月心中淌过暖流,眼眶发热,不想继续哭,贴着他的胸膛,轻声道,“我们一起去。”
他胸膛起伏着,低头去吻她,“难闻吗?”
梁今月摇摇头。
他便加深了那个吻,大红色的喜被,上面撒着玫瑰花瓣,她躺在上面,衬得浑身雪白,眉眼含情地看着他。
窗外淅淅沥沥下起了雨,屋内酒酽春浓。
……
天渐黑,江序抱着梁今月去洗了澡。
梁今月累极,趴在他怀里就睡过去了。
醒来时是夜里十点,江序还在睡,梁今月胃里空得难受,再也睡不着,怕自己吵醒他,轻轻挪开他的手臂,独自一人去了阳台。
这家酒店临江,此刻还下着小雨,江面吹过江风,梁今月坐在阳台的秋千上,静静听着雨声,决定等江序醒来一起去吃东西。
没过几分钟,耳边传来不轻不重的脚步声,梁今月回头望去,滴答的雨声渐消,她惊喜地朝他伸出了手,“雨停了。”
江序牵住她的手,目光随她往外看去。
雨停云散,满江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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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年初,梁今月想起自己未成行的西伯利亚之旅,她从来都不喜欢一个人,现在终于去哪里都有人一起。
江序休了假,陪她直飞伊尔库兹克。
那天在贝加尔湖畔,梁今月把gopro塞江序手里,支使他,“来,拍我,记录下来。”
她一边说一边往后倒着走。
江序生怕她摔了,一直注意她脚下,以便摔的时候及时上去扶,一路跟着她,提醒道,“慢点走。”
梁今月不以为意,“你注意取景,把我拍好看点。”
江面都已结冰,入目皆是蓝冰、气泡冰,她手一划,指着后边,有模有样地介绍,“我身后就是贝加尔湖,全世界最深的湖,”她不知怎么想的,突然开始表白,“江序同学,我对你的爱像湖一样深。”
喊得很大声,在冰天雪地间似乎有回音,肉麻兮兮的一句话,梁今月虽然经常撒撒娇,但这么直白的话很少说,说完自己都忍不住笑起来,觉得又傻又好玩,又瞅着江序,他唇边也是淡淡的笑意。
梁今月不满意,“怎么每次给你表白都不给回应啊。”
一下子两人都想起十几岁的时候,四月的夜晚,她忽然拦住了他,那天温度很低,她穿得单薄,冻得打哆嗦。
江序手里拿着她的小相机,看着大风吹得她帽檐外的发丝乱飞,她穿得太厚,只露出一双眼睛,笑得眉眼弯弯。
他也笑了,散在西伯利亚的大风里,字句清晰道,“高二一班的梁今月同学,有句话迟到了好多年,现在告诉你,我也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