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柠撕碎纸条, 把手指上的糕点碎渣清理干净,救藏锋啊,这对夫妻真不把她的命放在眼里。
回去看看也好, 解决完飞花派的烂摊子后就能专心攻略狼焰了。
*
赤焰阁行动很快, 第二天江北柠起床后发现离开的马车已经停在门口了。
许久未见的右护法紫衣依旧,坐在车夫的位置上把玩着马鞭, 见江北柠出来后清脆的叫了声:“夫人早。”
左护法主内,右护法主外, 所以由她陪二人去飞花派。
“夫……教主呢?”江北柠咽下嘴边的称呼, 装作羞涩的抿唇笑。
话音刚落, 车帘被掀开, 一袭黑衣的狼焰一手撩着车帘,另一手伸向江北柠:“夫人,我在这里。”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夫人二字被特意加重。
江北柠装作不知的把手放入狼焰的大手中,对方一握,一拉,江北柠顺着力道坐进马车里。
不得不说赤焰阁真的有钱,花轿已是极致奢侈,如今马车的内饰有增无减。
狼焰盘膝坐在小塌上,胳膊撑着桌子,歪歪支着下巴,另一只手在膝盖上有节奏的打着拍子,自江北柠上来后他一直微合着眼睛,似在想事情。
半天后突然冒出一句:“怕你没有人伺候,我把花花带上了。”
花花伺候人?人伺候花花还差不多。
江北柠笑的盈盈:“好。”
狼焰:“回门礼也备好了,要看么。”
“夫君准备的都好。”
夫君,恩,狼焰又开心了。
他搓了搓手上的黑玉扳指,状似无意的问道:“听说你姐姐和武林盟少主订婚了,是么?”
“是,自小订的亲事。”
狼焰仔细观察女子的神态与语气,试图从中找到一丝一毫的不舍与心痛,他什么都没找到。
狼焰垂眸,再抬眸时突然道:“都说好事成双,趁着回门礼,让你姐姐和她心爱之人成亲吧。”
咦?那感情好啊,她早就想成全这对乱点的鸳鸯呢,想必季青临已经查出认错人之事,再加上江北槿的欺骗,二人的婚后生活一定非常精彩。
准备看戏的江北柠不过愣了一秒,狼焰立刻拉下脸:“不可以么,夫人是舍不得姐姐还是舍不得谁?”
江北柠当初与季青临定情,二人站在院子里的树下,而他躲在树叶中听的一清二楚。
草编蚱蜢是定情信物,江北柠一直留在出嫁那天还拿在手上。
那天是她嫁与他的日子啊!
明明是他先遇见她,并且喜欢她,为什么季青临要横插一脚?
狼焰恨啊。
偏偏季青临认错了人,她该多么的伤心啊。
狼焰眼睛弥漫起一层血色,压在心底的情绪瞬间失控。
江北柠敏锐的觉察,立刻伸手握住狼焰抓在膝盖上的手:“夫君,怎么了?”
手背温热的触感让他回神。
“没事。”
只是昨夜没练功,被反噬了。
狼焰深吸一口气,闭目靠在马车上,到底不敢再问,不敢再想,生怕控制不住情绪伤到她。
直到耳边传来女子柔柔的声音:“我没有舍不得。”
狼焰捏着的拳倏然松开。
车内恢复寂静,只有外面右护法扬鞭子的声音。
……
马车里。
狼焰在左,江北柠在右,二人井水不犯河水。
这时马车突然微抖,似乎被小石子击中,接着马车开进乱石路,颠的江北柠下意识扶住面前的桌子。
“教主和夫人抓好,前面路不平。”右护法出声提醒。
似在印证她的话,接着马车夸张的向左倒去,幅度之大让江北柠以为会翻车,防备不及的她立刻被甩出,猛地向左窗飞去,电光火石之间一双带着薄茧的大手揽住她的腰肢,一勾。
顷刻间江北柠落入一张宽厚的怀里。
“夫人小心。”
女子斜斜靠在男人怀里,有力的双臂稳稳托住她的身体,后腰抵在男子坚实的腿面上,惊魂未定的抓着对方的衣领。
狼焰看了眼领子上的褶皱,双臂用力,让女子贴的更紧。
狼焰面色如常:“无事,过了这段路就好。”
女子如梦初醒,急急想起身:“刚才没抓稳,抱歉。”
狼焰如她所愿,伸开双臂任她离开,还没等女子坐稳马车又是一个大颠,情景重现。
再一次掉进男人怀里的女子瞬间红了脸,眼睛漂移不定的盯着马车顶部,就是不跟那双戏谑的眼睛对视。
最吃了教训的她乖乖待在男人怀里,不在逞强了。
马车颠簸了好久,外面天都快黑了还没停,每当女子想看看窗外情况时就会大颠一次,久而久之她就不动了。
从最开始的身体僵直到最后的昏昏欲睡,狼焰明显感受到怀中人的变化,他不着痕迹的用内力催高体温,温热的怀抱在寒夜里诱人的很。
女子最终没能撑到马车离开乱石区那一刻,在男人怀里进入香甜的梦乡。
又一粒石子敲响马车,颠簸不已的马车立刻平稳起来。
门外的右护法松了口气,天知道在官道上找石子路有多么难!
“教主?”她低声询问。
“加快速度。”抚摸着女子柔软的头发,失去伪装的狼焰眼里带着溺死人的汹涌爱意。
马车一夜疾驰,于半夜进入飞花派领地。
狼焰让马车停着附近的山上,紧了紧手臂,望着女子睡颜出神,这份温暖可以留的更久一点呢。
……
江北柠在狼焰怀中醒来。
腰间环着狼焰温热的大手,睡着的她似乎贪恋这份温度,整个人钻入他的怀中,头枕着狼焰的肩膀,双手抱住狼焰的胳膊,她半依在男人怀里,额头感受着男人有节奏的鼻息。
男人眼睛闭在一起,似乎睡着了。
装的挺像啊。
江北柠玩味的笑了,那就比比谁装的更像喽。
“相公。”她怯怯的喊了一声。
意料之中无人回应。
殊不知装睡的狼焰把五感全部放在怀中人身上!
她轻轻动了一下,似乎犹豫要不要起身,借着又转头看向车门,似乎在观察外面的右护法,狼焰被她的举动搞的提起了心,她看右护法……想干嘛?
很快,江北柠用行动解释了自己的行为。
故意让心跳加快,砰砰砰的心跳声隔着衣料传给另一个人,她轻轻松开环着狼焰的胳膊,双手向后撑在坐垫上,身子不着痕迹的顺着狼焰的脖间,一步一步来到他的下巴处。
她恶劣的鼻息落在狼焰的下巴处,男人脸上的绒毛肉眼可见的立起来。
还是不醒。
江北柠继续抬高身体,最终与他齐平。
唇对唇。
她保持住姿势不动,任由对方头脑风暴。
狼焰不负众望,脑子里已经乱成一锅粥。
她要亲自己么?!
看不见的角落狼焰缓缓捏住拳头,仔细看去五指微微发抖,似在经历极其可怕的事情。
终于,头脑风暴结束,狼焰确保自己能不动声色的受下这一吻时,对方又动了。
不是向前倾身偷吻他的唇,而是悄悄向下滑去,一如刚才悄悄上来一样。
最后她回到原位,轻手轻脚从他的怀中起身,端庄的坐在了一开始的地方。
她没有吻他。
狼焰倏地睁开眼睛。
江北柠带着三分惊喜,七分羞涩的跟他打招呼:“夫君早。”
狼焰皱眉,整理了一下昨夜被抓皱的领子,随意应了声。
哪怕他掩饰的很好,江北柠依旧从中找出一抹怒气。
气什么呢,气她最后没有亲他么?
江北柠拱火般的从桌子上端起一杯茶,轻嘬一口,茶水浸湿本就娇艳的嘴唇,让这抹红色更加饱满。
狼焰面无表情地移开视线:“还有多久到飞花派?”
右护法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赶着马车,嘴里却急急道:“还得一会儿。”
其实已经快到了,偏偏狼焰嘱咐慢一点,她只能慢一点喽。
狼焰:“一炷香。”
右护法:恩?
狼焰:“一炷香后必须到飞花派。”
右护法:“是。”
男人好善变啊。
右护法撇嘴,一甩鞭子,正吃草的马匹立刻跑起来。
狼焰压下心中的邪火。
飞花派,等死吧!
第72章
飞花派死不死江北柠不知道, 车内的气压要低死了,借着整理头上珠花的空档看了眼狼焰,就见男人臭着脸坐在一旁。
江北柠收回视线。
这个男人啊, 除了结婚当天隐藏的不错以外,其他时间的演技拙劣的不忍直视。
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的小心思。
哦, 也可能江北柠傻白甜装的太像, 让狼焰放松警惕。
总之,江北柠猜出他的身份了。
说起来也不是直接猜出来的, 而是先认出了花花的身份, 尤记得新婚当天狼焰说给她一方养身的玉佩,第二天来的却是四个婢女,其中还有个心智不成熟的花花,她当开始以为狼焰忘了玉佩, 后面看到花花衣服里掉出来的玉佩后恍然。
嗨呀,这不是季青水的玉佩吗?武林盟的传家之宝。
所以花花是季青水?
之前因为呆傻的原因一时没把二人联系在一起, 发现相似处后再看花花的眉眼, 确实与小时候的季青水有两分相似。
全武林都以为死去多时的季青水竟然在赤焰阁?并且生活十年之久!
十年啊,那不正是季青水和季青临在飞花派养伤的时候么?
江北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当时除了二人其实还有一人躲在飞花派,是个哑巴, 因为眼神凶狠如狼崽所以原身叫他小狼。
小狼不会说话, 也不爱玩,整天一个人躲在院子里的大树上, 层层叠叠的叶片遮住他,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当时原身喜欢季青临, 自然没怎么注意过小狼, 直到季青临被武林盟接走, 季青水走丢, 之后她才后知后觉小狼也不见了。
小狼在原身的记忆里占比太小,以至于江北柠心里觉得熟悉,却一直没想起来哪里熟悉,不然当初季青水第一次喊狼焰‘小狼’的时候,她就能确定赤焰阁的教主是当初躲在她后院的哑巴小狼。
现在确定也不晚。
毕竟知道偏爱以后,江北柠终于可以放心在他身边反复横跳了。
江北柠抿唇笑。
笑声在安静的马车里刺耳的很。
狼焰立刻睁开眼睛:“夫人笑什么?”
难道开心要见到季青临了么?狼焰目光逐渐加深。
江北柠似无所觉,静静打量着狼焰,抿起的嘴角笑意犹存:“第一次见教主衣衫不整的样子。”
昨夜江北柠在他怀里睡了一晚,哪怕他已经整理过仪容,衣服上被久压的褶皱却早已无法抹平,特别是侧脸枕过的右肩,不光有褶皱还有淡淡的胭脂水粉蹭在上面,红白一片在黑衣上显眼的很。
狼焰看不到,只以为衣领没抹平,当下伸手试图抹平领子,却不想胭脂水粉在他指尖的揉搓下更深的融入布料中,本来只有半个巴掌大的胭脂,如今大到狼焰侧头就能看到。
狼焰:……
他这才知道江北柠的意思。
“所以你在笑话我。”狼焰话锋一转,转头看向笑意盎然的女子,眯眼:“夫人?”
出门之后的女子胆子似乎大了不少,并没有被他略带危险的语气吓到,反而笑的更开心。
江北柠歪头,鬓边的白色珠花随之微晃,晃的人心烦意乱:“难得瞧见夫君狼狈的样子。”
二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接。
谁也没说话。
江北柠微笑,她早就拿捏……
不等她想完,下一秒只觉得天旋地转,回神时已经被男人抱在腿上。
侧脸枕着男人的肩膀,一双温热的大手竟是把她的脸按在了另一边肩膀上,还揉了揉。
狼焰拉长声音:“瞧,两边都染上夫人的胭脂就不算狼狈了。”
语气稍得意。
江北柠鼻子碰着男人的下巴,眼睛刚好跟男人微勾的嘴角持平。
失算了。
本以为坚持十年的男人定是克制的、一步一个脚印的走到她身边,再次之前怎么调戏都不为过,谁想他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江北柠挑眉。
装作重心不稳的向外侧倒去,背后正好是桌子,磕下去不死也得破相。
狼焰勾起的嘴角立刻落下,俯身就要给她抱起来。
江北柠暗笑,就是现在!
她双手一伸,死死抱住男人精瘦的腰身惊呼:“夫君!”
这一抱,江北柠几乎嵌入狼焰怀中,狼焰逐渐燥热的体温透过衣服清晰的传到江北柠身上,他再也克制不住心脏的跳动,砰砰砰,一下下的敲在二人耳朵里。
江北柠惊魂未定的收紧手臂,把脸也塞进狼焰怀里,似乎吓坏了。
她泄愤般的用牙咬住他的衣襟:“吓死我了,你刚才突然抱我干嘛?”
俯身的狼焰任由她闹,整个人被按了暂停键,隔了好一会儿才从心跳声中脱离出来。
恢复意识后他的喉结隐晦的上下滚动,手下意识一紧,又突然松开,只觉得胸前一片湿意。
她……吓哭了?
低头一看,哦,是口水,那没事了。
口水?
狼焰面无表情的把人揪出来,放在一边的坐塌上。
经过这一闹,本来只是左肩脏污的衣服已经没眼看,不光右肩脏污,就连胸口那块儿也混着胭脂和可疑的水渍。
他深吸一口气,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转头又见回神后的女子低着头,羞涩的不敢看他,狼焰还能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