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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云屠息川(四)
“岑微微, 你这家伙,怎么没去参加山门集会!”
秦放看清了来人,震惊地问道。
真是反了天了, 这些弟子一个二个竟都不把鸣钟当回事儿!看来自从他没有担任执事弟子后,山里的规矩是越来越松散了。
秦放痛心疾首, 深深觉得青城剑宗没他不行。
“你不也没参加吗?”岑微微理直气壮地反问。
然后她偏过头,胳膊肘顶了姜鹤一下,悄悄耳语:“嘿嘿, 我专门趁大家都不在, 来行云师兄这儿看看。 ”
姜鹤:英雄所见略同啊!
“但是没想到还能遇到你。”岑微微很是惊喜, “我都不知道你回来了,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和师兄分开了呢?”
“师姐,我刚好也想问问:听说现在外界传得沸沸扬扬,说师兄是魔修?”
“......确实如此。”岑微微语气滞涩了一下。
“这事儿......他们是怎么知道的?”姜鹤眼角瞥过秦放, 不想表现得自己早就知道沈行云是魔修的真相,只好把问题说得含含糊糊。
说到这个,岑微微明显怒气上涌:“和你分开之后, 我带着剩下的人往外走,但是那时候秘境已经开始崩毁,我们差点走不出去,幸好师兄及时赶到,给我们稳住了路。”
“那群胆小鬼,当时一个字都没说, 出了秘境就开始大呼小叫,说他们亲眼看见行云师兄使用魔气——可他们怎么不说清楚, 行云师兄用魔气是为了救他们!后来听说明悟宫的人侦测了内部情况, 发现秘境是落到妄海去, 所以他们判断妖兽和没能出来的人大概就死掉了。”
“我还以为,以为你们也......”
岑微微说着说着,好像又回到了前几天惶急的时刻,耷拉着嘴角,一副情绪低落的样子,
姜鹤刚想安慰她两句,这伸手拍拍的动作才进行到一半,一旁被忽视已久的秦放发出声冷笑:“救?救什么救?依我看,明悟宫这事儿和沈行云脱不了干系!”
“没准儿和崇真人就是他杀的,”他看向姜鹤,像是挑拣网兜里的鱼一样,上下打量,“看样子你知道不少,干脆也不用等宗主回来了,我带你去明悟宫,把这事儿从头到尾说清楚。”
“噌——”
姜鹤还没回答呢,岑微微的长剑便铮鸣出声。
她向前半步,威胁之意十分明显。
“岑微微,你是想袒护她?还是怕她说出真相,想要袒护沈行云?”秦放神色越发晦暗,“你从小就是这样,明明知道那个人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是一直站在他那边!”
最后一个字落下,秦放的右手中金色光芒隐约闪烁。
“这是无相峰,我犯不着和你打,”秦放冷冷开口,“我已经通知执事弟子了,如果你非要自找麻烦,那就等着受罚吧!”
姜鹤叹了口气,心里暗暗后悔没有趁早搞定这个麻烦的家伙。
她拽了一把岑微微的衣袖:“师姐,你先走吧。”
师兄还在云屠息川,她当然不会留在这儿或是去明悟宫和那些人耍口舌功夫;但是自己要走便走,犯不着牵连上岑微微。
“走?我可不走。”岑微微不为所动,长剑‘一心’在她手中,折射着日光,清亮耀眼,“我活了几百年,还没有学会袖手旁观四个字。”
秦放冷笑:“好啊,你就执迷不、噗——”
他一边义正言辞地与她理论,一边悄悄往后挪了两步,准备等大部队来临再与她较量。
毕竟岑微微的实力摆在那儿,谁和她打谁是傻子。
他秦放,是用脑子战斗的!
可这两步还没踩实呢,天外飞来一道亮光,长剑转了个弯儿,漆黑剑柄撞在他的后脑勺上。
秦放上下牙关一起咬在舌头上,干脆利落地晕了过去。
飞剑慢悠悠地转了一圈,又回到来人手中。
岑微微眼前一亮。
“师父!”
“大师兄教出来的徒弟他这么虚?我可没使大力啊。”
这是个长相凌厉的女人,长发利落地扎起,眉目秀丽,她右手接住已经晕菜的秦放,想了一会儿,又原地放开手:“算了,和我没关系。”
可怜的秦放又一次脸面朝下地砸向大地,姜鹤从飞扬的尘土中看到了鼻血的痕迹。
“你呀你,为什么到处乱跑。”李长乐转过身来数落岑微微,“最近惹的事还不够多吗?”
“师父我没惹事啊!”岑微微据理力争,“每一次都是他们主动来找我麻烦的,你看比如这个秦放......”
从剃了穷其道人头发,到明悟宫差点和一堆修士打起来,岑微微扳着手指一一数着,李长乐环抱手臂,边听边反驳。
姜鹤则在旁边缩头缩脑像只鹌鹑——有一说一,这师徒两个风格还挺相像,现在是这么有闲心的时候吗?
李长乐没能在逻辑上打败自己的徒弟,哼了一声,表示不愿和岑微微多做计较,斜眼打量起了姜鹤:“你偷偷摸摸地干嘛呢?伏离没告诉你先别出门吗?”
说是说了。
但姜鹤没放在心上,主要是伏离道人搞神秘主义,姜鹤没能掌握到最新状况,因而对形势判断错误——看来自己从妄海回山这件事,本来应该是个秘密来着。
“长乐师叔,我听说行云师兄被顾青梧带去云屠息川了,这是真的吗?”
“是。”李长乐干脆地点头,她旁边,岑微微气鼓鼓地咬着腮帮子,好像对此怨念颇深。
“今天集会是大事,执事弟子不会来得那么及时。微微,趁现在人都在大殿,把这个家伙搬到咱们无忧峰去。”李长乐冲着秦放一努嘴,“机灵点儿,等我回来再处置。”
李长乐一声令下,岑微微立马开始行动,像个强抢民男的女山贼,拽着秦放胳膊把他横在自己肩上,还不忘追问:“回来?师父你要去哪儿?”
“去哪儿?”李长乐意味深长地打量了姜鹤一样,回答道,“当然是云屠息川。”
*
此时的云屠息川。
从沿岸山壁眺望,只见河面上往来船只不息,这其中有不少都是做行船生意的凡人。
他们安安稳稳地生活在魔境边缘,全然不知‘惧’字,是因为这里叫云屠息川。
五百年前有何笑生,五百年后有顾青梧。
望着这番平和景象的青年男子收回目光,悠悠一叹:“老师什么时候回来呢?”
这便是云屠息川与众不同的规矩。
顾青梧不收徒,只授道,因而严格意义上来讲,云屠息川并不是一个宗门。
她也不让归于此处的修士称呼师父,只叫老师。
“据说是魔境内有些动乱,”这个青年男子,长相温文尔雅,说起话来也是一般的斯文,只是显得有点啰嗦,“也是奇怪,明明自从百年前,各处都颇为安静,连边沿地区的妖邪都少了,怎么最近又开始死灰复燃了。”
他一手搭着这个开在半山腰上的山洞石壁上,一边念叨个不休。
而他面前,有个黑衣少年人正蹲在地上,专心致志磨着自己手上的黑色物件,完全对耳边的话语置若罔闻。
但这丝毫没有减低说话人的热情。
“说起来,魔修生存外界的事,真是千百年来闻所未闻。鸣轲,你说这个沈行云,他真是魔修嘛,会不会是搞错了?”
被唤做鸣轲的黑衣少年终于起身,他冷冷地瞥了旁边人一眼,说话很不客气:“老师何曾出错。”
“哈哈哈,你生气了!”赵淮之双手叉腰,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逗你玩呢,谁叫你不理我!”
“......”鸣轲表情僵硬了一下,然后转过身背对着对方,“无聊。”
“不要不理我!”青年男子像个跟屁虫似的,几步窜到对方面前,“你这是做什么?”
“加固禁制。”
“老师可没吩咐这个,只是叫我们守着罢了。你这么认真干嘛?”
“怕他跑了。”鸣轲认认真真地将打磨好的两枚菱形铁片插入地下。
赵淮之偏过脑袋,朝内打量,洞口以内还有一道铁制栅栏,把这个天然的石洞变成了牢房——十束星芒位分牢房四方,这点淡淡的光亮一映出中间的男子,他盘腿闭目,静静地坐着,通体漆黑的沉重锁链攀附着他的四肢,又延伸进入地底。
这些铁索,包括这道栅栏,全是用乌铁所制,无论是魔气还是灵气,离体的第一时间,便会被吸收隔绝在地下,无法汇聚成流。
是专门针对妖邪的造物。
云屠息川常年活跃于对抗魔境的战场第一线,拥有丰富的经验,也开发出了各种分门别类的法宝。
富有实验精神的赵淮之曾经以身试法,给自己扣过一条,乌铁锁链接触身体的一瞬间,他就两眼一黑,醒来后便迎接到鸣轲的杀人目光。
据说他晕了两天,鸣轲则被迫照顾了他两天。
而醒来后的一个月内,他都在不断对抗脑中抽痛,和灵台空虚的后遗症。
由此可知,戴上它们是种沉重的负担,但看上去,这个叫沈行云的人倒是很安静,除了脸色格外苍白,看不出什么痛苦的痕迹。
赵淮之收回目光,不甚在意地想到——
也许是他挺能忍的吧。
第52章 云屠息川(五)
姜鹤被李长乐在身后, 勾着脑袋遮遮掩掩地出了山。
李长乐身为山中二代长老,这样的特权还是有的,守门的弟子看到她大摇大摆地走出护山大阵, 话都没敢问一句。
此时他们已经穿过了传送法阵,站在云屠息川支流以外, 岸边清风习习,裹着淡淡的水腥味儿。
姜鹤此前从未和李长乐有过交流,不免有点紧张, 经过漫长而尴尬的沉默后, 终于找到了万能的开口词:“长乐师叔, 这样麻烦你不好吧?”
万万没想到,李长乐不但一手解决了秦放留下的后患,还亲自护送她一路走来云屠息川。
“你确实是个大麻烦,能扔多远扔多远吧。”李长乐瞥了她一眼, 毫不留情,“但是别指望进了云屠息川我还跟着你。”
“等船来了之后,你就自己走吧。”
等船来, 这也是云屠息川的规矩。
不管是怎样的大能,来到云屠息川的地界,就不得在上空随意飞行,须得老老实实地像个凡人一样坐船。
他们走的不是去云屠息川的常用道路,所以专做行船生意的很少见,但若是捕鱼人家见到岸边有人等候, 也会摇桨过来,挣一笔外快。
他们便在等这样的渔船。
李长乐这方面有点一板一眼, 看来岑微微是像她, 说要保护姜鹤, 就时时刻刻做起——黑色的长剑像是在看管犯人,缓缓绕着姜鹤转。
这是李长乐的佩剑:小重山。
又厚又重,和一般长剑轻灵的形象一点儿不沾边,但却奇妙地符合主人的气质。
姜鹤百无聊赖地站在李长乐身边,眼神跟着黑剑转来转去,回想起自己刚醒来时,凑巧听到的对话——师父央托李长乐帮一个忙,现在看来,应该就是请她照看自己了。
李长乐这样一个潇洒随性的人,竟然能看在师父的面子上,接手自己这个大麻烦。
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想到这里,她抑制不住满腔的好奇心,像个趴在鱼缸边乌龟,探头探脑地打量着李长乐。
“有屁快放!”暴躁仙长李长乐不耐烦地甩过来一个白眼。
这可是你说的啊。
姜鹤清清嗓子:“长乐师叔,你与我师父到底有什么渊源?”
“呵——”
李长乐闻言,抬起下巴,哼了一声。
这也不像是冷笑,姜鹤琢磨来琢磨去,感觉短短一个字里简直蕴含了万千种思想感情。
她心急如焚地支着耳朵,谁知李长乐‘呵’了一声后就没下文,反而伸手入怀,掏出个路上摘来的野果,然后又从乾坤袋里拿出个葫芦样式的东西。
姜鹤认真看了半天,直到李长乐掀开顶上,凑到嘴边,她才恍然大悟——什么葫芦样式,这不就是个葫芦吗!还是个酒葫芦!
李长乐仰头,咕咚咕咚一大口。
‘酒后吐真言’,这句话突然划过姜鹤的脑袋。
开聊的前奏!
她顿悟,恨不得立马搬一个小马扎做到李长乐面前,做一个专心致志的倾听者。
果不其然,李长乐咽下酒水,又将顺手摘来的果子啃上一口:“渊源说不上,不过是些小事。”
“哦?”姜鹤明显不太相信。
李长乐表情淡然地继续说:“我喜欢他,他喜欢我,本来算是情投意合,结果他又做了缩头乌龟的小事。”
“喜、喜欢?情投意合?!”姜鹤瞠目结舌。
这个原因她确实万万想不到。
统观师父形貌,再看李长乐向来的做派,一个是落魄养生中年人,一个是潇洒江湖侠气女,这两人之间,哪个都和儿女情长沾不上边儿啊。
“不信?”
“不是不信,我这不是需要一点时间接受嘛。”姜鹤说得很纠结。
姜鹤想到伏离离开前,曾经说出的一句话——【......因此做错了许多事,失去了对我来说非常重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