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道——朵枝
时间:2022-08-05 06:04:04

  叶萦萦没想到还有这么多“同病相怜”的道友。
  这紫灵山,好像也不是很孤寂。
  她问:“然后呢?”
  唐茵轻轻抬高了眉毛,低声细语地说道:“我三天三夜没吃下饭,瘦了两三斤……”
  “三天三夜算什么。”晏清摆摆手,往事不堪回首般,哀叹道:“我直接辟谷了,那叫一个神清气爽。”
  吴炫直接笑喷了饭。
  “卧槽,我就说你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妖精怎么会吓成这样!原来你是看到了解剖照啊!”
  记得刚上山的时候,郑休合就提醒过她,如果阚冰阳突然很认真地盯着自己的平板电脑看,千万别好奇,更别去看。
  可惜她没往心里去,甚至记都记不到了。
  没了毯子,叶萦萦只觉得整个后背都凉意四起。
  她有意无意睃了一眼阚冰阳。
  那人也正淡然自若地看着她,身影修长,手指在阳光下拿捏有度,端着茶杯的手势宛如掐住了蛇的七寸。
  再看他表情……
  毫不夸张地说,这人居然面无表情。
  阚冰阳放下茶杯,剑眉侧目,冷声道:“叶萦萦,一个早饭你要吃多久?吃完了就去橖顶,练琴,静坐。”
  叶萦萦倏地缩回目光,一张小脸气鼓鼓的。
  她虽不说话,但大家也都知道。
  嗯,她又想为自己的师父超度了。
  -
  这一天都过得萎靡不振。
  叶萦萦怎么也没想起来沈禾风托付她的红布小包。
  她没打开,只摸了摸。
  里面装着一个小圈圈一样的东西,很小也很轻。
  也不知道沈禾风和阚冰阳到底是什么关系,接连两次发现他们有交情,并且关系匪浅。
  但是呢,年龄又差那么多。
  掰着手指头数数,
  沈禾风都能当阚冰阳的爷爷了。
  叶萦萦本来就心大,没想那么多,将红布小包又放进床头柜后,便拿出手机翻看今天的朋友圈。
  卫蔓凝依然每天给她发消息,不是添衣服就是减衣服。
  还问吴炫人品怎么样。
  叶萦萦皱了皱眉。
  这四十多岁的女人了,怎么对吴炫那么感兴趣?
  她又没深入了解过吴炫,怎么知道人家人品怎么样。
  她模棱两可地回道:【也就那样吧。】
  正准备关屏睡觉,刚好就看到沈禾风发了一条朋友圈。
  一个笑脸。
  配图是紫灵山的橖顶桃花树。
  老人家挺会玩,还加了个日系风格的滤镜。
  阚冰阳点了个赞。
  他头像是个空白,赞了跟没赞似的,叶萦萦偏得点进去,才能确认是他。
  她手快,立刻也在后面点了个赞。
  然后照片底下发了一句:【师父,我有个东西要给你,你晚上在山上吗?】
  她知道阚冰阳根本不会回复她的私聊,便拿沈禾风的照片当平台。
  老者在手机屏前已经笑开了花。
  这个四月桃花纷飞的季节,还真是甜醉馨香的。
  可惜的是,阚冰阳视若无睹。
  明明看见了,却惜字如金,没有给她只字片语,反而又把那个赞给取消了。
  沈禾风:白高兴了。
  -
  过了两三日,叶萦萦逐渐从那种毛骨悚然的后怕感中缓了回来。
  阚冰阳这几天似乎忙得不行。
  录制也从上午改到了下午。
  他没空再分心于节目,自然也就对叶萦萦懈怠了下来。
  见他没那么上心了,小姑娘现在似是咬着玫瑰的卡门,说话狂野带着不羁,含糊不清,逮谁怼谁。
  叶萦萦正埋头看着古琴琴谱,在阚冰阳的指导下,亦趋亦步,试图把一首大提琴曲子改成古琴。
  吴炫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趟山。
  回来的时候拎着好几大袋奶茶。
  国风画的纸袋上画着巨大的夜莺LOGO,金箔贝母,熠熠发辉。
  叶萦萦瞧见怔住,反应了半天才道:“茶夜的奶茶?你从哪弄的,这玩意不是只有沙城才有的卖吗?”
  吴炫嘚瑟扬起笑脸,没直接回答她,反而招手一挥。
  “来来来,今天本公子请客喝奶茶,我包了一架飞机,专门从沙城送到江城。刚拿到,新鲜得很。”
  响应的工作人员很多。
  毕竟,谁能拒绝一杯排队两小时才能买到的网红奶茶呢。
  还是打飞的送过来的。
  光是拍拍照发朋友圈都能满足一腔无处释放的虚荣心了。
  赵丞颇为无奈,但又不好说什么。
  这仨祖宗,一个都得罪不起。
  他悄悄去看阚冰阳,见他面不改色地继续低头看自己徒弟改琴谱,稍稍舒了一口气。
  吴炫拿了两杯,吊儿郎当地走过去,往叶萦萦面前一放,“叶小姐,叶公主,给个面子?”
  叶萦萦抬头,漠然置之,“你包机就为了送奶茶?”
  “倒也不是。”吴炫耸了耸肩,大言不惭地说道:“我爸借了几只海东青拍电影,上百万一只,不包机也对不起人家好不容易熬出来的鹰。所以,这不就顺便蹭一蹭。”
  原来如此。
  就说吴大导演怎么可能让自己儿子干这种千人嫌万人骂的缺德事呢。
  “古有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只为褒姒一笑,今有我吴炫包机送奶茶只为叶小姐赏脸。”
  吴炫帮她插上吸管,递到她面前,“博佳人一笑。”
  叶萦萦面无波澜地问他:“你看我笑了吗?”
  都是摆家里搁外面不好伺候的小祖宗,谁也别抬举谁。
  吴炫也不恼,更不尬。
  他把奶茶放她面前,完全当旁边的阚冰阳是个摆设。
  “叶萦萦,跟我谈一段呗?我俩在紫灵山当师姐弟那么久了,你也看得清楚,我真不渣。你放心,我们立个君子协议,你不愿意,我绝对不碰你一下,柏拉图就行了。”
  这话倒是诚诚恳恳,可阚冰阳就在旁边跟个蜡像一样杵着,叶萦萦哪有心思应付他。
  她随口道:“行啊……”
  吴炫诧异。
  然而她又接了一句:“下辈子。”
  一旁的赵丞都笑出了声。
  这两个活宝,还真是自带综艺感,看来制片人没有选错人,摄制组也没有跟错人。
  吴炫无奈了,他痞里痞气地在旁边坐下,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你能笑笑吗?”
  叶萦萦不耐烦问他:“笑了能干什么?”
  吴炫轻佻戏谑道:“你笑了我也开心啊。”
  叶萦萦眼皮一掀,“我笑一下你就开心?那你的自控力也太差了吧,还怎么柏拉图?”
  说实话,吴炫确实帅,从头到脚包括指甲盖都长在了她的审美上,但是呢,总体而言,他并不是她的菜。
  她喜欢什么样的,心中早已有数。
  缄默少言,秉节持重,有那种蓄势待发的厚积薄发之感。
  总结起来就是:闷骚。
  叶萦萦说着,目光浮游逡巡,毫不避讳地落在阚冰阳的脸上。
  “你说是吧,师父?”
  那人依然不语,就像没有听到。
  见他不理,叶萦萦怏怏耸肩,半躺在阳椅上,双臂软软耷拉下来。
  阳光下,皮肤呈现细腻的藕白色,正是这种少女如玉的肌肤,更惹得男人肝肠俱柔、为之憔悴。
  然而叶萦萦是那种糖心玉,外面是白的,里面是黄的,能把人迷人,也能把人气死。
  大家正无聊,她突然来了句:“吴炫,我问你个问题。”
  “哎哟?”吴炫挑眉,“你说。”
  “什么东西是世界上最硬的、欲罢不能的、女人最喜欢的、尤其是结了婚的女人……”
  叶萦萦说着,嘴角勾笑,明明问的是吴炫,却轻浮不羁地看向了阚冰阳。
  一时间,整个阳伞下,顿时笼罩了一种色-情的味道。
  淡淡的,若有若无的。
  “我靠……?”吴炫愣住。
  脑袋里闪过什么,却在喉咙管理卡得死死的,根本说不出口。
  “你不知道吗?”叶萦萦不罢休,还转去问阚冰阳,声音软软糯糯:“师父,那你知道吗?”
  阚冰阳冷眼睃她,淡然转开视线。
  吴炫瘪了瘪嘴,脸颊难得涨得通红,“叶萦萦,这光天化日的……”
  阿正整个人都傻眼了,俩眼睛斗鸡似的盯着摄影机,转头问林灿:“我天,这段要火啊,姑奶奶这是在开黄腔啊!”
  林灿冷冷道:“黄你妹呢,就你们男人脑子里装的全是屎。”
  阿正正纳闷,那边就已经有了答案。
  “看你这猥琐样儿,想哪去了?”
  叶萦萦抱起手臂看着吴炫的表情,平平淡淡冷嗤一声。
  吴炫:“啊?”
  叶萦萦:“答案是钻石。”
  吴炫滞了两秒,待反应过来被耍了之后,这才耐不住地点了一支烟,脸色懵黑:“行行行,你厉害,我玩不过你。”
  “哈哈哈……”
  瞧他认栽的损样,叶萦萦捂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
  她笑了好一会儿,把双腿蜷在椅子上,像个虾米一样缩成一团,然后偏头,好整以暇地看着阚冰阳。
  接着,抬起手,表彰大会似的饱览一番。
  “看看我这高风亮节的师父,什么才叫做坐怀不乱,什么才叫做柏拉图!听我那脑筋急转弯跟没听见似的!纹丝不动、面无表情!”
  男人闻言,抚在琴弦上的十指微微一颤,但也只是一瞬,便又不动声色地继续看琴谱。
  阚冰阳平日里不苟言笑,辞色俱厉,在大家眼里,叶萦萦估计在梦里刨他祖坟都不知道刨了多少次了。
  吴炫也是吃准了她这性格,知道她又拿别人来当挡箭牌,另辟蹊径以退为进。
  他偏过头嗤笑:“对对对,你师父最好了,就算你坐他怀里,他都跟个冰雕似的。”
  有人醉翁之意不在酒,那就有人在乎山水之乐也。
  阚冰阳的万年如一的表情终于冰山融塌。
  叶萦萦坐他怀里,可不是一次两次。
  柳下惠是有,但没那么多,更不会有高风亮节的礼贤下士,打着存天理灭人欲的旗号纵情声色。
  他十指按弦收音,衣袖一挥,从容起身离开。
  “叶萦萦,你错了,我不是什么坐怀不乱的人,更不可能柏拉图。”
  作者有话说:
  食色性也。
  -
  感谢在2022-06-16 16:34:06~2022-06-17 13:54: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清影 2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0章 
  自从知道阚冰阳不是个“坐怀不乱”之人, 叶萦萦再也没有主动与他亲密了。
  “嗯”和“好”,
  变成了她惯常说的两个字。
  时间飞梭,拍摄像是插了翅膀, 进度越来越快。
  有的时候,赵丞坐在镜头前, 都产生了一种错觉。
  叶萦萦是个窈窕淑女。
  既然是窈窕淑女, 那就必须有感情为基础的君子好逑,只不过除了吴炫, 好像没有人愿意当这个“君子”。
  趋近傍晚,摄制组准备收工。
  这一个半月以来, 习惯早已代替了疲惫。
  每天在山上录制的素材, 减减删删,拼拼凑凑, 最后呈现出来的也不过是粉饰渲染过的十二集变形纪录片。
  倘若叶萦萦知道自己少女时期干了那么多荒唐的缺德事, 估计她结婚的时候,可能都不打算宴请宾客了。
  都是知根知底的人, 谁也别装。
  叶萦萦右手熟稔地玩着两枚骰子,左手拿着一听啤酒, “噗呲”单手打开, 就着白沫子猛喝一口,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一看就是常混酒吧的。
  她对着赵丞鬼机灵一笑, “赵导, 我师父回刑侦局了,大概率明早上都回不来。”
  赵丞知道她话里有话,哂笑问道:“然后呢?”
  叶萦萦将骰子抛向空中, 吊儿郎当地喝了口酒, “他让我睡个懒觉, 明天你们就别那么早上来了。”
  话音刚落。
  骰子甫一落下。
  不过弹指一挥间,就被另一只手稳稳接住。
  “我什么时候说过让你睡懒觉了?”
  阚冰阳紧握骰子,低头垂眸,眉头紧锁,“酒从哪来的?”
  叶萦萦愣住。
  艹,他不是已经下山了吗?
  还是她亲自饱含泪光目送的。
  怎么才过去一个小时,这阎王又回来了?
  她支支吾吾,眼睫不由自主地轻眨,知其秉性,估计在准备酝酿着说谎。
  阚冰阳知道她的小聪明,直言问道:“吴炫给你的?”
  凉了,真准。
  叶萦萦抿了抿唇,只好怏怏点头。
  阚冰阳脸色一沉,从她手中拿过啤酒。
  “没收了。”
  他转身,将啤酒倒进一旁的水池里,上下抬手之间,易拉罐已经被用力捏扁了。
  叶萦萦叹了口气,眼眶一酸。
  “赵导,明早你们还是早点来吧。”
  这下好了,不仅懒觉睡不成了,十有八九还要多罚坐半个小时。
  “好,我看情况。”
  赵丞摸着下巴的胡子,不动声色地淡笑点头。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