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萦萦心凉了半截,“我房门从外面锁上了,钥匙在房间里。”
阚冰阳一听,眼眸微沉,“小朋友,我真的很忙,你能不能消停一小会儿?”
我靠,他居然不信?
叶萦萦皱着眉,脾气一上来,挺直了腰板与他据理力争。
“我不是小朋友,我也没有跟你闹着玩!我房门真的锁上了,风吹的,刚才你也听到了啊,哐——!那么大一声!”
她声音大,还扰民。
无奈,阚冰阳走过来,手撑着门口,朝正殿方向偏了偏头。
“那就去正殿、或者偏殿,别说你怕,你哪次罚跪不是睡得跟猪一样?”
“……”叶萦萦瞪圆了眼睛,压低了声音道:“我好歹也是你亲收的徒弟,你就不知道怜香惜玉吗?”
阚冰阳刚想开口,叶萦萦立刻打断他:“别说我不香,我可是刚洗完澡没多久,香得很!”
她踮起脚,抬起胳膊,就要他闻。
看多了她经常没羞没臊,阚冰阳也司空见惯了,他偏头躲过她,冷静道:“叶萦萦,别在晚上对男人这样,知道吗?”
可叶萦萦根本不会听他的。
她本来就对他有好感,更是悄悄摸摸做过两次春梦,这种感觉萦绕下来,她非要往死里作。
于是她抱着手臂,堵着气说道:“我是因为给你送镯子才被关门外的!我不管!我就要睡你这!你去正殿跟祖师爷睡!”
她声音太大,不远处的一扇房门稍稍动了动。
那是唐茵的房间。
似乎听到这边有动静,她脚步哒哒,从里面转了一下把手。
嘎吱——
房门刚刚打开,阚冰阳一把反握住叶萦萦的手腕,将她拽了进去。
然后扬手,“砰”地关上了门。
小姑娘太矫情,阚冰阳也不吃这套,他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来,转身扔在了床上。
不等她迟钝的大脑反应过来,男人已经侧身压来。
他没碰着她,只将双臂手肘撑在她头两边,夜色下,低头凝视道:“我说了,我不是什么坐怀不乱的君子圣人,你两次三番在晚上敲我的房门,我是警告过你的,你可别后悔……”
作者有话说:
未成年人自觉退散。
第27章
叶萦萦懵了一瞬, 待发觉她和阚冰阳的脸仅仅两寸不到,脸噌得一下就红透了。
还好,房间里唯一的光源就是那台平板电脑, 他根本看不到自己的脸色。
她倏地将双手缩在胸口,抵住那阵逐渐下探的趋势, 问道:“你干什么?”
他淡淡答道:“你非要睡我这, 你说我能干什么?”
看这模样也不像喝了酒。
除非作妖。
无怪乎每□□夕相处,所以这也会传染?
叶萦萦勉强吞咽, 哑着嗓子道:“……你对尸体也这么亲密吗?”
阚冰阳看着她,目光流连之后稍稍与她交接, 目不转睛道:“差不多吧, 因为很多东西要看,而且要看得很仔细, 看着看着, 就趴在解剖台上了……”
他说着,胸口抵在她两只紧攥的小拳头上, 缓缓下压,直到快要贴到她的鼻尖。
男人的鼻息就在自己唇颊, 叶萦萦紧绷的神经终于垮台。
她倏忽闭上眼睛。
阚冰阳却冷冷道:“眼睛睁开。”
叶萦萦咬着下唇, 防备不减,但他声音确实不容置喙, 她又只好半睁半闭, 怯怯生生,“你到底想干什么?”
阚冰阳仔细看着她,微弱的灯光中, 视线游走在她的双眸。
似是看不清, 他又近了一些。
呼吸湿润, 萦萦绕绕,明明是温香软玉,落在眼中却是韩寿偷香。
叶萦萦屏住呼吸,心间小鹿乱撞,就快把持不住。
他忽地放过她,直接坐起来,疲惫地捏了捏眉间,“急性结膜炎。”
“……啊?”
叶萦萦眼睛突然瞪圆。
“就是红眼病。”阚冰阳深吸一口气,走到五斗柜边,从药箱里拿了一片酒精棉片递给她,“会传染,好好洗手,别碰眼睛。”
叶萦萦接过酒精棉片,怼眼看了许久。
“我说我怎么今天眼睛老是热乎乎的,还流眼泪……”
阚冰阳擦了擦手,又将一瓶眼药水放在床头柜,“自己点。”
叶萦萦瞥了一眼,
左氟沙星滴眼液。
啧,一个法医,配置比医人的大夫还齐全。
她问:“一天几次啊?”
阚冰阳将倒放着的平板电脑翻了过来,头也不抬,淡淡道:“三次。”
叶萦萦侧头去看他,正好不留神看到了他的电脑屏幕,幸好他速度快,还贴了防窥膜,血糊糊的画面只是一闪而过。
她点完眼药水,闭着眼睛躺在那,“明天我一大早就走,保准没人看见。”
男人凝神看着眼前的照片,画面倒映在深眸,眉头紧蹙。
“你半夜从我这走和明早从我这走,有区别吗?”
叶萦萦愣住。
好像还真没区别?
可她的房门都关上了,这个点大家也睡了,更是没有多余的客用厢房给她了,总不能真的去跟祖师爷睡吧?
她大言不惭:“反正我就在你这睡,床归我,你睡哪自己看着办。”
阚冰阳已经习惯了她的无理取闹,没理睬她。
看着她气鼓鼓的脸,他不觉哑然失笑,指尖在屏幕上微微颤缩,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叶明诚还真是往死里宠。
这小姑娘,真的是难缠死了。
这时,技术组的同事又发来几张新的照片。
文件加密,打开费了一些时间。
晚间加班是常有的事情,阚冰阳直接拨过去语音电话。
“你发来的照片我看了,左耳后枕部正中创口深达颅腔,小脑底部横断……”
话语之间,措词连句,都堪比勘察现场。
尤其是说到一些作案手法和解剖细节,每说一个字,床上那个单薄瘦小的身影就抖一下。
好不容易挂了电话。
已经半夜两点。
叶萦萦终于不动了。
阚冰阳走过去,抬手在她额头轻轻一敲。
“早就警告过你,还要待在我这,活该。”
-
第二天清晨,叶萦萦很早就到了集糜轩。
她困得不行,头晕脑胀,额角还有些麻麻地发胀。
晏清瞧见,问她:“师……侄儿,你这脑袋怎么伤的?”
叶萦萦满眼都是根据阚冰阳字里行间脑补出来的血腥画面。
茫然道:“什么?”
晏清指了指她的额头。
她缓缓回过神来,回想起昨晚的一幕幕,跟炸裂的玻璃似的,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哦,不小心磕的。”
想了想,她又道:“对了,晏师叔,我昨晚房门从外面锁上了,钥匙也落房里了,一会儿我找你拿备用钥匙。”
晏清没多想:“哦,好。”
给她夹了个糖包。
不多时,吴炫走进来。
他应该是刚抽完烟,满身烟味不说,连说话谈吐都弥漫着一股浓浓的尼古丁焦灼味儿。
“嘶——叶萦萦,你这头磕哪了?”
好像挺严重的,还贴个创可贴。
叶萦萦迷迷糊糊,正好看到阚冰阳也走了进来,两人稍稍对视,立刻不留痕迹地将目光同时转开。
无人察觉,除了闷头不语的唐茵。
吴炫见叶萦萦没理睬他,心里不爽,他靠近,胳膊肘搭在她肩上,压着声音问道:“昨晚你去哪浪了?”
叶萦萦怔住:“啊?”
吴炫依然没发觉她的失神,继续侃侃而谈,“我夜里给你带了好东西,敲你房门半天没反应。”
他重重拍了拍叶萦萦的肩。
小姑娘哪受得了这么一巴掌,本来就一夜腰酸背痛,这下更是痛彻骨髓。
她咬着牙倒抽一口气,硬声道:“吴炫!我跟你有仇啊?下手那么重!”
吴炫跟她没轻没重惯了,哪里想得到她也是个柔柔弱弱的小女人。
刚想垮下脸来道歉。
忽地,余光凌乱。
像是时空中两道射线不期而遇,不偏不倚地,就和阚冰阳投过来的目光相撞上。
只电光火石一瞬,对方目光寒凉千尺,冰冷地落在他的手上,便让他不敌而退,溃不成军。
吴炫心中笃定叶萦萦肯定又挨了罚,怏怏缩回手,问道:“你该不会是又被罚去跪祖师爷了吧?”
叶萦萦喝着米汤粥,迷迷糊糊道:“没有啊。”
吴炫懒洋洋地坐在她身边,好笑地看着她,“反正你肯定不会睡那么早,说,你又去哪潇洒了?不喊上我,不够哥们啊。”
叶萦萦不耐烦地推开他,“我哪都没去。”
吴炫怎么可能信。
记得刚来第三天,叶萦萦就因为待不下去了而悄悄摸摸偷跑,半道儿上被阚冰阳抓了回来。
她如果不在自己的房间里,那么肯定是溜出去玩了。
叶萦萦低着头,数着碗里的米,怎么也说不出口昨晚在哪。
总不能直接堂而皇之地告诉他,她的房门被风给吹关上了,她又没带钥匙,最后整夜整宿都在自己师父的房间里吧?
不管他们信不信,反正她不信。
晏清也好奇,“是啊,你不是房门从外面锁上了吗,肯定又睡正殿了吧,不过你胆子那么大,正殿有什么怕的,指不定祖师爷更怕你呢,哈哈哈……”
他说着说着,止不住地笑。
尤其是尾声那个“哈”,跟支穿云箭似的,不偏不倚扎在了叶萦萦的脑袋顶。
笑吧笑吧,笑死你们算了。
叶萦萦僵着脸,顺着他的话道:“反正我作了妖,受了罚,而且罚得我是终身难忘。”
吴炫立刻来了兴趣,“我靠,你真又去跪正殿了?说说看,这次怎么罚的?”
叶萦萦攥紧拳,头皮都是麻的。
她咬着牙,看向那道无欲无状的淡白色身影。
“我那高风亮节的师父,给我形容了一晚上血呼啦吧的照片。”
吴炫一听,笑得简直直不起腰来。
晏清也乐在其中,笑得手中的茶杯都差点掉地上。
“阚师兄熬夜那可是一绝,别的不说,他能盯着那些照片看通宵,第二天见他还神清气爽脚底生风!”
回想起昨晚,那简直是人生中最煎熬的一晚。
再让她选一次,还是去正殿跪祖师爷吧。
至少祖师爷不会验尸,不会说话,更不会在电脑上看高清□□的照片。
叶萦萦撑着脑袋,一根手指在杯子周围绕来绕去,心中腹诽谢谢他八辈祖宗。
今天逢十五。
紫灵山休沐斋醮,对外不开。
晏清要去经忏,走之前问:“对了,叶侄儿,你房间的钥匙我一会儿放你门口?”
叶萦萦放下碗,点了点头。
吴炫知道她现在是头昏脑涨,也自知没趣,没再多问,又跑出去抽烟。
最后,集糜轩只剩下了叶萦萦和唐茵,还有那个坐在偏角处的淡白色身影。
唐茵心虚地抬眼,朝阚冰阳的方向瞄去,唇角轻抿:“叶师妹,最近生活上还有什么需要吗?”
“没什么……”叶萦萦闷闷不虞,稀里糊涂摇摇头。
唐茵的头更低了,脸更红了。
也是,她连男人的房间都随便就闯,还能有什么其它需求呢。
都是手到擒来的事情,犯不着麻烦她这么个存在感为零的小道姑。
气氛略有点尴尬。
尤其唐茵迟迟不走,更加平添一丝窘迫。
阚冰阳忽然回过头道:“你们一顿早饭到底要吃多久?”
“我去找我师父。”
唐茵早就领略过阚冰阳的严苛,更怕他这种无端无故地责问,放下碗筷,赶忙跑出去追晏清。
少了唐茵,集糜轩更加安静。
连茶桌上烹茶煮水的电盅壶,发出的声音都格外清晰。
叶萦萦丢了筷子,一本正经指着额角。
“我伤口疼,去不了橖顶吹风。”
阚冰阳:“……”
她又指了指眼睛,“我眼睛也疼,今天怕是见不了祖师爷了。”
阚冰阳:“……”
她故作姿态,扭扭捏捏,闭上眼睛像只软骨柔筋的猫。
但是一睁眼,眼眶通红,血丝密布,更像一只慵懒无骨的兔子。
矫矫情情,要命了。
可偏就这样,最是拿捏。
阚冰阳站起来,衣袖一扬,白衫清风,“嗯,随你吧,我今天也不去橖顶了。”
叶萦萦没料到他今天这么好磨,顺着口问道:“哈?师父,你哪疼?”
阚冰阳走过来,低头仔细查看她的眼睛。
似乎一晚上过去,没什么好转,反而因为没睡好而更红了。
他心疼。
但小姑娘对待感情这方面,模棱两可稀里糊涂,他不会说出来。
于是他拍了拍她的脑袋顶,淡然道:“头疼,我回趟法医检验中心,想跟我一起去吗?”
作者有话说:
秀徒弟。
第28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