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久没有锡纸爆炸头,发质都好了很多,少了晦暗不清的黑色眼影,皮肤也白皙光洁了。
等等等下……
我靠??
叶萦萦!你居然为了个每天千篇一律的男人,都开始重新审度自己了??
要命了。
嘶,法医,不仅会噶腰子,还会掏心窝子。
叶萦萦打了激灵。
拿起手机,也不知道给谁拨,便拨给了远在美国LA的闺蜜。
闺蜜:“你不是在录节目吗?有手机?有网?有电视?”
叶萦萦叹了声气,“喂,这里是紫灵山,江城的沁江镇,繁华得很,又不是荒郊野岭。”
“那也挺难熬的。”闺蜜漫不经心。
耳边传来一阵敲键盘的声音,看时差,大概率又在连夜赶论文。
叶萦萦犹豫了会儿,开口道:“哎,我跟你说,我看上了一个男人。”
“啊?”闺蜜一听,连键盘都不敲了,“男人?什么样?你不是在道观吗?”
“是啊,所以……”
“我擦,你看上的该不会是个正一派的道士吧?长得怎么样?家庭背景怎么样?主业是什么?游手好闲的富二代还是崛起的草根啊?”
问题太多,叶萦萦头大,也根本答不过来。
“他是正一派的,呃……家庭条件非常好……”
闺蜜打断她,“叶萦萦!你要搞清楚!正一那可是道家流派。”
叶萦萦站起身,透过窗户的缝隙,悄悄打量对面的灯光。
“道家流派怎么了?中国本土教派,信奉的也是自然无为,挺好的呀。”
闺蜜对着话筒清了清嗓子,声音清澈急促。
“你傻啊,我的意思是,他既然选择入道,估计也是有什么过不去的坎,指不定这辈子就杠上了!”
原来是这样……
叶萦萦跟她解释道:“他不是自愿入道的,人也不是很死板……”
“不是自愿入?”闺蜜没有明白,“什么意思?”
叶萦萦听得头疼欲裂,心中腹诽早知道就不打这个电话了。
她含糊不清地说道:“唔……哎呀,反正一时半会儿讲不清,过阵子我录完节目跟你说吧。”
闺蜜急了:“哎哎!你等会儿……”
声音倏地中断,耳边都清净了。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道家讲究清静无为自然而然,可没讲究克己复礼顽固不化。
可仔细想想,确实……
阚冰阳本都已经出国留学,又海归工作,可褚施说过,他是因为什么又回来了,隔三差五去偏殿,像是在祭奠超度谁……
叶萦萦抿抿嘴,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就算是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吧,她也能糊一车水泥给它填满了。
-
到了傍晚,吴炫来敲门。
“喂,大姐,你晚上到底去不去?”
叶萦萦正端详着自己的五官,认认真真化着妆,听他这么一说,直接道:“不去我化什么妆?给祖师爷看吗?”
吴炫翻了个白眼,“可别,祖师爷看到你都怕。”
叶萦萦回过头:“吴炫!”
痞里痞气的大男孩,还真怕她耍脾气摆烂摊,赶紧撇了撇嘴,圆滑道:“那你赶紧,我等你。”
他说着,还真就坐在一旁的藤椅上。
耐心极了。
叶萦萦回头道:“你先走呗?我在集糜轩吃过晚饭再去。”
……?
还要吃晚饭再去?
炮夜场不撸几串腰子鞭儿的,居然留在道观的小食堂吃毫无油水的粗粮糠咽菜?
走火入魔了吧。
“叶萦萦,没事吧你?”吴炫缓缓抬起身,脸都僵了。
叶萦萦扔了眉笔,镇定道:“我减肥,串儿太油腻了,我改吃素。”
吴炫无聊地起身,摆了摆手走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出家了呢。”
他轻浮地挑了挑眉,嘿嘿笑得痞帅。
叶萦萦不觉欣赏了一下,“滚。”
吴炫走后,叶萦萦先去橖顶绕了一圈,可石凳两边,包括凉亭和桃花树下,都没见着阚冰阳的影子。
按照以往,这个时间点他应该会去山泉附近抚琴。
叶萦萦没什么情操,每次都急着吃饭,从来不去听。
可今天不同以往。
她铆足了劲要找到他。
就算耐不住古琴枯燥的空阔深远,也要耐住更加无聊的阚冰阳。
走着走着,她穿过走廊,便到了大门通敞的偏殿。
香客已经寥寥无几。
最后两个老太太在看到她来了之后,瞧见道袍,以为是工作人员,步履蹒跚地从侧门离开了。
叶萦萦迟疑了片刻,虽然极其不情愿和抗拒,但也耐不住心中那份被牵绊住的好奇,阔步走了进去。
偌大的偏殿,吊顶三根红漆大梁柱。
祖师爷端坐,屹立巍峨,庄严肃穆。
左手六排往生牌位,一眼望去,纵横叠列,看不到头。
叶萦萦攧手攧脚地走过牌位,总觉得,那种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
穿堂风无声而过,像两道犀利的目光,短暂而牵绊地划出刀割般的刺痛摩擦感。
“嘶……”
她打了个冷战。
后脖颈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艹,天灵灵地灵灵,林正英护体……”
叶萦萦哪里还待得下去,眯着眼,嘟嘟囔囔地赶紧往外跑。
然而,刚刚迈出一只脚。
突然间,一阵风儿吹过,不偏不倚,角落里的一个半新不旧的往生牌位晃荡了几下,“砰咚”一声,倒了下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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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往生牌位倒下的一瞬, 叶萦萦吓得闷叫了一声,心脏都快骤停了。
犹豫片刻,她还是慢慢走过去, 伸手将牌位扶起。
随着牌位上的字映入瞳孔。
似是触电般,她的手倏地缩了回来, 指尖作痛发烫, 像来自心底的抵触在隐隐作祟。
烫金的小楷字体。
暗蓝色的杉木板。
……往生者:周偲……
叶萦萦怔怔看着面前的往生牌位,看了许久。
也不知道这牌位上的人到底是谁, 能让阚冰阳和于氏姐弟亲自供奉在这里尽沐香火。
“周偲?”
她喃喃念着,手指蜷成了拳。
视线飘忽不定之间, 忽然就看见了压在牌位下的一张照片边角。
没有泛黄, 是新的。
叶萦萦屏气凝神,深吸了一口气, 微微踮起脚尖, 将那张照片一点点地往外推。
偏殿昏暗,目光闪烁, 不等她看清,倏地有人在身后唤了一声, “叶侄儿?”
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叶萦萦怔了一瞬,然后猛地回头, 正就看见晏清正看着她, “你怎么在这儿?又被你师父罚跪了?”
她心中一惧,下意识地将手缩回来。
“哦,这个牌位被风吹倒了。”
晏清一脸茫然, “被风吹倒了?”
又是、风吹的?
怎么这紫灵山的风就喜欢跟着她吹呢?
见他不甚相信, 叶萦萦噘着嘴回道:“那么大风你看不到吗?吹得呼啦啦的, 而且这偏殿南北通透,吹得可是穿堂风,你要不信你就去调监控!”
她据理力争,丝毫不怵,说得有凭有据让人无法反驳。
也是,看监控不过几分钟的事情,他犯不着为了这么点小事大动干戈。
牌位而已。
倒了就倒了吧。
晏清走过来,将牌位扶正,“对了,快吃饭了,去集糜轩吧。”
-
夜晚的花间冢,满是闲云野鹤,深入浅出、走马观花。
调酒师一如机械化的人,按着客人的要求,将一杯杯不同基调的鸡尾酒在手腕飞舞之间完美呈现出来。
情香迷调,乱花渐欲。
绿植覆盖下,勾勒着那些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欲情故纵和半推半就。
叶萦萦姗姗来迟。
“怎么来得这么晚?”吴炫递上一杯玫瑰马天尼,“赵导他们在包厢打桌球。”
似乎是满腹心事,叶萦萦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吴炫坐在一侧,胳膊肘撑着吧台,低头点上了一支金属拉丝的电子烟。
薄荷混着红豆的清香,扑面而来。
他灭了烟,若有所思地长吸了一口气,转头道:“喂,叶萦萦,我看得出来,你和沈老有点交情,咱们找个时间一起吃个饭呗?”
“沈老?”叶萦萦一听,诧异道:“你要跟他一起吃饭啊?你吃得下去?”
哎哟,和沈老吃饭,吃不下去也得吃啊。
硬着头皮的事情,揭竿强上而已。
他讪讪作笑,直言道:“我爸有个电影想托沈老找点门路,你帮我合计合计……?好姐姐?”
这几日他也观察了,平心而论,沈禾风不是个平易近人的人,但他似乎对叶萦萦例外,他很喜欢她,而叶萦萦也有问必答,有求必应,甚至会拉着阚冰阳一起去找沈禾风喝茶聊天。
所以说呢,如果要找个能和沈禾风吃饭的机会,不如直接从叶萦萦身上下手。
“我跟沈老交情一般。”叶萦萦眉头渐耸,凝重忧思,可不留神,忽地又咧嘴一笑:“要不给你指条明路?”
吴炫眼睛一亮,“你说。”
叶萦萦压低了声音:“你去讨好我师父呗。”
吴炫闻言,陡然间如鲠在喉,原本准备好的一句话卡在嘴里,不上不下,难吐更难咽。
阚冰阳?
叶萦萦,让他,讨好阚冰阳?
开什么国际玩笑?!?
他刚得罪过阚冰阳,又当人家的面被沈老撂了个下马威,这下让他为了一桌尴尬的饭局,放下身段去讨好人家的亲生儿子??
呵呵!
他当然做得到!
吴炫痞里痞气地撩了撩额前头发,轻轻清了清嗓子,淡淡烟味,喉结滚着清晰可见的浮躁。
他伸手,五只不轻不重地搭在她的肩头,见她没什么反应,他低下头,凑近了说道:“行,那你帮我通个气,找个机会……”
“叶萦萦。”
他话还未说完,突然就有人打断了他。
二人抬眼,便见阚冰阳从门口大步走来。
一如往常般,他依然是宽松的休闲衬衣,肌理质感的垂顺度和手腕包裹的贴合性,将整个人的气质一下子升华了几分。
花间冢没什么太耀眼的灯光,但也能看得出来,他的视线逐渐从叶萦萦的脸上落在了她肩头的那只手上。
冷漠交织,演变成了一种蓄势待发的宿敌阵仗。
叶萦萦并未察觉,依然冲他甜甜一笑,大大咧咧地招了招手,“哎哟,师父,你不是不来吗?”
“我说了我不来吗?”阚冰阳反问。
叶萦萦愣住,好像……还真没有?
他走过来,高大的身躯屹在一侧,仿若一座冰山峰棱,不动声色地将吴炫的距离与她隔离开。
吴炫知道自己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了,朝叶萦萦使了个眼色,便又回了包厢。
她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手中的酒杯轻轻一晃,“要帮你点个酒吗?”
“不用。”阚冰阳淡淡说了句,然后手指在光洁沁凉的吧台上敲了一下,“喊你们老板弟弟出来。”
服务生正端酒过来,似乎是认识他,听得他这么一说,赶紧将酒放下,转身就跑去叫于灯。
于灯匆匆赶来,一边系着衣服扣子,一边问:“新的尸检结果出来了?”
阚冰阳点点头,并未说话。
叶萦萦鼓着腮帮子,咬着下唇,见他神思凝重,不由问道:“什么案子啊,这几天忙成这样?”
她不好哄,也不好糊弄。
阚冰阳垂眸看她,淡淡道:“萦萦,我现在有事和于灯说,你先回包厢。”
可叶萦萦偏不动。
据她了解,能让技术组的法医连轴转地忙,这事儿没那么简单。
十有八九,这个案子的关键人和他有关。
凭直觉,她联想到偏殿供奉的那个往生牌位。
她小心翼翼地扯了扯了阚冰阳的袖口,“是因为那个牌位上的人吗?”
话音刚落,阚冰阳眼神一黯,眼眸里沉浮般地闪过星星点点的斑驳画面,那种皮肉相切的痛感,顺着心口呈放射线一样皲裂开。
他神情瞬息变化,冷漠到了极点,指着吴炫进的包厢说:“这是我的工作,不是你该问的,回去。”
叶萦萦从未见过他瀑布悬崖似的变脸,俨然跟下午那般温存的人完全大相径庭。
“喂!你凶我干什么?”
可阚冰阳根本不想在这个时候跟她斡旋,“叶萦萦,我说了,回你的包厢去。”
他一字一句,冷冷淡淡,不容置喙,没有半分感情。
于灯晾在一边,尴尬地咳了两声,“哥儿们,她就是个小姑娘……”
他急着圆场,叶萦萦却听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