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道——朵枝
时间:2022-08-05 06:04:04

  她关了游戏,气鼓鼓地将手机一扔。
  “赢了!叫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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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节目播出之后,转眼就过了半年。
  呜咽cp的热度并没有持续发酵,而是随着当事人的置之不理而慢慢淡化了。
  反而又另一小部分人,依然看好当初被动炒作的师徒组合。
  有人想扒阚冰阳,但是失败了。
  在公众视野里,阚冰阳就如同一个神秘的盒子,没有钥匙也撬不开,根本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
  但同时,又有谣言传出,他就是某个大佬曾经在外面生的私生子,不仅模样像,连为人作风都像极了。
  大佬是谁,不言而喻。
  可阚冰阳完全不出现在大众面前,让网友根本没有机会刨根究底,这谣言,便也不了了之。
  这半年来,阚冰阳没有听从沈禾风的话回到沈家,而是一直宿留在紫灵山。
  橖顶的桃花树,在冬日里凋零枯落,没了春日里的那份人面粉红,也没有了那张明媚的笑靥。
  他依然抚着那张琴,修了弦,却没有修琴穗子。
  弦眼缺失的那根琴穗子,他要等着叶萦萦亲手还回来。
  褚施眼见他寂寥消瘦,又走不出轮回的那个圈儿,终是苦心道:“橖顶的桃花又要开了。”
  阚冰阳闻声回头,对褚施道:“师父。”
  褚施从他手中接过琴,十指苍劲有力,拨动出一首高山流水,“躲在这,不敢面对世间、不敢面对生父、不敢面对自己的身份、更不敢面对心爱之人,这就是你追求的道吗?”
  阚冰阳默然不语。
  褚施漠漠弹琴,眼睫垂下,目不斜视,“修道讲究清静无为、离境坐忘,但你现在心有旁骛。道和她,哪个才是你真正的追求?”
  “……”
  阚冰阳陡然间愣滞住。
  “嗡——”褚施双手按在琴弦上,收了音。
  此刻大殿悄寂,眼前的祖师爷,肃穆正色、金身彩衣,他俯瞰一切,眼神刻画里,满是饱览万物看透人生百态的沧桑寂寥。
  真真正正的天人合一。
  大道无情,心无旁骛,大抵如此。
  “就坐在这,仔细想想。”他淡然抬头,认真看着阚冰阳,“想明白了,就下山吧。”
  -
  过了一阵子,于烛打来电话,
  “来我这喝酒?”
  这女人,三天两头不让人清净。
  阚冰阳正看着于灯发过来的照片,现场照,有些血腥。
  他面不改色,淡道:“我不喝酒,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
  于烛洋洋洒洒地嗤笑一声:“来了就想喝了,我前天看到你喜欢的那个小姑娘了。”
  阚冰阳沉默片刻。
  脑海里,似花开花落,落了又是春日盎然再次盛开,轮回的路,漫长而悠远。
  但叶萦萦,却再没有给他轮回的机会。
  夜里,阚冰阳如约来到花间冢。
  于烛坐在吧台,挑眉道:“听说她一回家就把你微信删了?”
  阚冰阳默认。
  调酒师正手法娴熟地调着酒,颜色的调和和味蕾的冲击,在他手中,流淌出一种颠鸾倒凤的宿醉欲望。
  但是阚冰阳明显没这欲望。
  他接过酒,喝了一口,“无酒精?”
  于烛切了一声,满面讽刺地说道:“你不是不喝酒吗?”
  阚冰阳放下酒杯,目光略有些空洞地看着于烛,“说正事。”
  “急什么?”
  于烛轻声笑笑,懒洋洋地捋了一下衬衣领口,慵懒随性地靠在吧台上,臀部一翘,身材倒是比往常健硕些。
  真特么越来越像个男人了。
  她扬了扬下巴,轻浮道:“别说,那小姑娘,不愧是费欣美的亲生女儿。太漂亮了,脾气又爆,我也喜欢……”
  “于烛……”
  阚冰阳打断她。
  于烛讪讪闭口,食指敲在吧台光洁的玻璃面板上,若有所思地看着他,问道:“微信删了就删了呗,再加回来就是,我好奇的是,你俩当时怎么没在一起?”
  阚冰阳眉眼稍蹙,微微张嘴,沉吟了许久欲言又止。
  半晌,才道:“她太小了。”
  于烛一听,意兴阑珊,无聊地摆摆手道:“借口。”
  工作日,繁重和疲惫交织,花间冢人少,音乐少了穿肠过腑的感觉,没了情调。
  于烛挑眉:“你该不会真的因为周偲吧?”
  阚冰阳低着头,眼睛阖了阖,沉声道:“不是。”
  “啧啧,那你怎么不跟叶萦萦说清楚?”于烛纳闷,“我眼睛不会看错,你们俩还真就是一块馒头搭一块糕,天造地设的一对。再说了,门当户对,叶家和沈家,你们如果在一起,那不叫结婚……”
  阚冰阳问:“那是什么?”
  于烛讥诮笑笑:“那叫联姻。”
  阚冰阳一听,淡淡摇头,“于烛,我为什么被养在紫灵山,你应该很清楚吧?所以,我和她,不可能。”
  于烛稍稍反应了一会儿,也知道他的意思,噌得站了起来。
  “阚冰阳,你真他妈是出家了吧?私生子算个球啊?我和于灯连亲爹是谁都不知道!”
  她激动坏了,嗓音都沙哑了起来,混着浪漫主义情调的酒吧小曲儿,有些不合时宜。
  阚冰阳抬眼浅睃,张了张唇,却沉默。
  两个人皆许久未语。
  时间一长,于烛便憋不住了。
  她冷嗤,一巴掌拍在男人的肩头,“你他妈的这是心理疾病,我建议你看看医生,赶紧治治。”
  阚冰阳挥开他肩头的手,冷声道:“我这是心理疾病,那你是什么?”
  时男时女,非男非女。
  成天盯着花里胡哨的小妹妹,连眼睛都长在了头顶上。
  一想到这女人觊觎叶萦萦,鸡皮疙瘩都酿了好几层。
  于烛厚着脸皮挑了挑眉,“我俩一起长大的,你跟我急什么眼啊?”
  她说完,酒吧的BGM忽然换成了夜的第五章。
  节奏欢快,字节跳动。
  旁白的低沉男声,悠长深远。
  【每年桃花开的时候,我都会想起一个人,她曾经,很喜欢我……】
  文案短小却又精悍。
  深入的是大脑,侵入的是骨髓。
  眼神的颤动,立刻就被于烛捕捉到了。
  “哥们儿,马上就要四月了。”她凑近,眯着眼睛,继续道:“橖顶的桃花开了,你还打算一直住在紫灵山吗?”
  沈禾风催了好几回。
  褚施也赶了好几次。
  耐不住他舍不下橖顶的桃花和伏羲古琴,始终在刑侦局和紫灵山之来来回回,说什么都不肯回沈家。
  阚冰阳眼神散漫开,抵了抵下颌,道:“不了。”
  “呵呵,就知道……”于烛讥诮地笑笑,“叫我一声烛姐,我告诉你叶萦萦去哪了。”
  阚冰阳放下酒杯,冷声道:“爱说不说。”
  见他要走,于烛赶忙拉住他。
  这女人翻了个白眼,瘪嘴说道:“前天我去机场送我朋友,看见她了。”
  阚冰阳抬目,疑惑道:“机场?”
  于烛耸了耸肩,若无其事道:“对啊,去LA的航班,一共六个大行李,带了两个保姆,还有一只茶杯约克夏,在海关边检的大门口办特殊行李托运。”
  去LA?
  还带了两个保姆。
  如果没记错,这小姑娘不是在江城音乐学院学大提琴吗?
  不过左右一想,家里有钱的公子小姐,哪个不急吼吼地送出去,放近了说,他自己不也是。
  阚冰阳黯然,“出国念书?她还小,这样挺好的。”
  于烛掀起眼皮,几不可查地哂笑,从眼底打量着他。
  她什么都没说。
  却在抬眼一瞬间捕捉到了一丝失神。
  她离开吧台,不多时,拿来一瓶酒,推到他面前,“1982年的柏图斯,去年清明节那阵子她点的,说是你买的单,退给我了,让我把钱还给你。”
  于烛掏出手机,划了扒拉几下,正准备给他转账,忽地又停住了。
  “不对啊,阚冰阳,你这么有钱,不缺这八万八吧。”
  “是不缺。”阚冰阳伸手,按住那瓶柏图斯冰凉的瓶盖,“所以这瓶,我买下了。”
  他一把提起酒瓶瓶颈。
  起身掉头离开,毫无留念。
  于烛双肘靠着吧台,懒洋洋地仰了仰身体,劲傲的软骨带着一丝张狂,“阚冰阳!我问过了!她毕业了就回来!”
  男人已然走远,声音却远远飘近。
  “知道了。”
  作者有话说:
  重逢便是晴天
 
 
第39章 
  LA的天空, 清澈湛蓝。
  美西的阳光在午后洒在沙滩上,涟出一片波澜壮阔,退了海, 几只螃蟹飘飘浮浮,被当地的小孩子一网捞了起来。
  叶萦萦戴着墨镜, 抚摸着身边的一只小约克夏, 漫不经心道:“比索的毛有些掉了。”
  闺蜜饶芮正在清理脚趾缝里的沙子。
  她抬头,看了一眼趴在那吐舌头的比索, 哼了一声。
  “你给它吃太多盐了。”
  叶萦萦翻了个身,淡淡道:“也是, 不能老惯着它, 惯着惯着,就容易养成我这种脾性。”
  “嗤……你也知道你这脾性不咋地啊。”饶芮轻轻笑着, “我问你, 你三年前的那个变形节目,叫什么来着……?”
  “百日。”
  “对对, 百日。”饶芮点头,“白参加啦?”
  叶萦萦睁开眼, 眼睫扫过墨镜片的瞬间, 不觉闪过那三个月零零星星的片段。
  她没什么太大的表情,甚至想起喜欢的男人, 也只感觉云淡风轻不足挂齿。
  “有剧本, 混了三个月嘛。”叶萦萦动了动肩胛骨,无所谓道:“反正这三年,我也没少参加综艺。”
  自从借助《百日》小火了一把, 就源源不断有综艺找上门来。
  她是叶氏电商的独女, 性格又自带爆点, 就算刻意收敛,也难敌背后团队炒作。
  再者,她自一年前参加Rainbow Shower交响乐团,担任大提琴首席,被冠以“大提琴天才少女”的名号,喜欢她的人也是越来越多。
  所以,电视综艺里,不难看到她蹦跶的身影。
  《百日》这档节目,
  只是一块敲门砖,亦或者说,是一块奠基石。
  饶芮抱着胳膊,手臂线条的肌肉圆润紧实,一看就是经常健身的。
  “那你参加那么多综艺,有喜欢的男明星小鲜肉吗?”
  叶萦萦淡淡瞥了她一眼,若有所思,心潮起伏。
  “没有。”
  综艺咖的帅哥太多,各花入各眼,反正就是没有能入她眼的。
  饶芮轻勾唇角,鼻尖一嗤:“也是,这些顶流帅哥,靠的无非不是背后资本。”
  “呵?……”叶萦萦冲她挤了挤眼,然后大言不惭:“不巧,我就是资本。”
  “你可真是,瞎说什么……”饶芮眼眸深邃,斜睨她一眼,“……大实话。”
  资本呢,图的是钱,网友呢,图的是乐,赞助呢,更有广告公司买单。
  包装出来的人,
  没什么太值得喜欢的。
  饶芮怏怏摆手,调整了一个侧卧的姿势,比基尼环罩的胸部沾了一层厚沙,她好整以暇地打量着叶萦萦,问道:“喂,那阚冰阳呢?”
  叶萦萦一愣。
  确实,这三年,她都很少再刻意想起那个人,也几乎完全不提到一句。
  对叶萦萦来说,阚冰阳大概只是她某种意义上的启蒙。
  回想起前不久,一个外媒采访哈佛医学院的毕业生,其中就有阚冰阳,他时任江城公安局刑侦局法医检验中心的病理法医组组长,年纪轻轻就带了好几个实习生。
  可谁又能想到,背后衣服一换,白大褂换成白长衫,又是另一副出尘脱俗、轻云出岫的姿态。
  柔筋软骨,怡然自得。
  你见血,他见光。
  躺在那,更可以为你摆渡指路、超生轮回。
  当年十九岁的年纪嘛,
  面对一个长得帅、学历高、冷冰冰的男人。
  还会弹琴,拿手术刀,关键你死了他都知道你是怎么死的。
  ——怎么可能不喜欢!!
  但是时过境迁,现在不一样了。
  饶芮一直翘首等着她的答案。
  叶萦萦拿过一旁摆放着的可乐,嘬了一小口,甜入肺腑,气泡膨胀了内心。
  她没太多犹豫。
  “还是喜欢。”
  -
  不知不觉,时间飞逝如梭。
  如此、这般,又过去了一年。
  叶萦萦毕业之后,没有再继续参加综艺节目,相反,她的人设立得饱满高端,这一年里,跟着Rainbow Shower交响乐队几乎跑遍了半个地球。
  不仅在国内名声大噪,更是在海外也享有名声。
  不少综艺粉丝都觉得,叶萦萦的重心全然放在了搞音乐上,应该不会再回来接拍综艺了。
  可偏偏的,有人在江城国际机场拍到她了。
  叶家这位贵千金,穿着低调,黑衣长裤遮阳帽,严实挡脸的V脸口罩,再加上一副镭射反光的墨镜。
  露在外面的只有两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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