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我见到了堇色。”
想到了什么,小柳皇后叹了口气,缓缓道,“她从书房窗柩跌了下来,太医看过了,已无大碍。”
堇容端坐着蒲团上安静喝茶,听闻顿了一顿,似很惊奇。“是吗?”
小柳皇后叹了一口气,欲言又止。
“她……算了,明日,我再去看看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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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看比赛,edg冲鸭!
以后可能会蹭玄学时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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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幽兰殿。
夜深, 茱萸放下床帏的层层纱帐,许久后听帐内再无声息,堇色似已睡去, 她便悄悄退了出去。
李嬷嬷候在耳房等她,茱萸吓了一跳, “嬷嬷, 您怎么在此?”
“茱萸,殿下这几天脸色看上去很不好, ”李嬷嬷神色严肃,开门见山道,“你实话实说,殿下到底怎么了?”
茱萸看到李嬷嬷这个样子, 嗫嚅道, “我也不知道……殿下从八公主那里回来就这样子了,一直闷闷不乐, 也不怎么吃饭, 我问她,她也什么都不跟我讲。”
李嬷嬷眉头紧锁,“你在骗我。”
“嬷嬷……”
“你不说, 我要亲自去问殿下。”
“李嬷嬷!”茱萸止住她, 快要哭出来,“您就先别问了。”
“茱萸!到底怎么了!”
“我也……我也不是很清楚,等殿下想说的时候,您再问也不迟呀,现在岂不是给殿下凭添烦恼?”
李嬷嬷是看着堇色从小长大的, 岂能忍心见她如此,心下忧心忡忡, 但又觉得茱萸所言有理,便也无可奈何。
她不由得想起了那个少年。如若他在的话……或许,没准真能问出什么来。
那个臭小子,她虽不喜欢但也不得不承认,有些时候,殿下对他的态度,是与旁人不尽相同的。
这么想着,李嬷嬷便随口一问。
“无萧那个小子,这几天人呢?”
茱萸摇摇头,“无萧这几天一直没有过来,听说是出宫了。”
“好吧。”
“那我先走了,你这几天,一定要好好照顾殿下。”李嬷嬷最后不放心地望了一眼床帐,叹口气离去了。
。
“殿下……殿下……”
潺潺的茶水溢出了茶盏,流淌在黄花梨茶几上,堇色回过神来,手中还握着青瓷茶壶,茱萸忙躬身前去擦拭。
“殿下,您还好吧?”看着她,茱萸欲言又止。
茶水洇湿了裙矩,堇色放下茶壶,道,“我没事,茱萸,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是。”茱萸起身退下,为她留出一方独处天地。
堇色呆呆坐在蒲团之上,自从朝华殿回来后,脑子里便一直回想着那天的事,一幕一幕挥之不去。
除了震惊于堇凌对她的肖想之外,她在情急之下也被一时冲昏了头脑,幸亏得皇后提醒,否则差一点也做了错事。
她在宫里没有任何仰仗,在那样的情况下,就算说出堇凌也没有任何用,他敢如此对她,必定是做了充足的准备,他若跑了,更是无人相信自己,到最后只会弄得不了了之,让自己在宫里的日子更加举步维艰而已。
现在细细想来,这件事,前前后后都有很多疑惑之处。
为何住在宫外王府的堇凌,会过去的如此及时?为何在自己逃出来后,锦妃又恰到到处的到了朝华殿,而皇后,她又会为何突然到此?
一切就像纷乱的蓖麻一般缠绕她心,反正堇言那里她是再不能去了,原以为她对自己投桃报李只是好意,她还颇为感激,没想到到头来却只是利用。
这些人中,只有皇后帮助了她,那么皇后的出现,是一时兴起,还是有别的原因?究竟是她自己的本意,还是……还是别人的授意。
堇容……
莫名想到了这个名字,堇色轻轻眯起眼睛。
。
第二天,堇色便去了东宫。
堇容正坐在案前静静地批着奏折,见到堇色,他放下朱笔,款款起身,清俊的面容噙着一抹笑。
“长姐今日怎么来了,快请。”
堇色将食盒放在堇容案前,温言道,“没有提前通报,是否耽误太子殿下处理公务了?”
“无妨。”堇容卷起衣袖打开食盒,看到里面笑了一下,“本宫正饿了,长姐可曾吃过,不如一起?”
堇色微笑摇摇头,“我已经吃过了。”
侍女们将食盒里的菜肴一一摆在案前,都是一些甚为清爽可口的粥菜,堇色道,“上次诊脉知太子殿下胃寒,应是脾胃虚弱,我便自作主张做了这些,不知合不合口味?”
“甚好。”堇容微微一笑。
堇色坐在他身边,看着他斯文吃饭的模样,半晌,轻轻道,“那日之事,多谢。”
堇容顿了一下,随即笑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堇色心中一动,知是自己猜对了,“那日之事…你是如何得知的?”
堇容轻轻抬起头,看了侍女一眼,侍女心领神会,便带着茱萸悄悄退下了。
殿内独留他们两人,他轻轻道,“我与堇凌素来不和,在身边,我们都有彼此的眼线。”
堇色心中一惊,这种私密的事情,他就这样对她毫无防备地讲出来了吗?
堇容继续道,“其实我也不确定他到底要干些什么,不过见堇言常去你那,而你那天又恰好在她殿内,便猜出了大概。”
堇色垂下眼,艰难开口,“我没想到铭王,他竟然……”
“堇凌好色,长姐又貌美,他自然是动了心思。”
“可是,我是他的姐姐,我们都是父皇所生,他怎能……”
堇容突然道,“长姐认为这样很不妥?”
堇色抬起头,“什么意思?”
堇容放下筷箸,面色平静,“长姐可知,先皇的七殿下,便是先皇和他的亲妹妹所生。”
他声音娓娓,“皇宫一向如此,有了至高的权力,人伦纲常又算得了什么。”
堇色无法理解,错愕道,“怎么会、就算是一人之下,也不能如此随心而为啊,这岂不是,和家畜又有什么分别。”
堇容点头,“正是如此,拥有了至尊之位,便妄想自己是那天下的主宰,只可惜他们忘了,皇权再大,也终不为苍天所容,所以先皇的七殿下早夭而亡,他的亲妹妹亦是不得好死。”
“登高位者,总有那么一两个狂悖无德之人,堇凌便是如此,他所做之事,于你而言无法原谅,于他,却是不足挂齿。”
堇色攥紧手心,试探道,“……所以,他还会继续找我吗?”
“或许会,或许不会。”
堇色感到一阵恶寒,她抬起头,长眸下意识看向堇容。
堇容亦看向她,温声道,“长姐放心,有我在,我定会保你周全。”
“我在清明谷说过的话,并不是随口之言。”
如今看来,堇容确实是唯几个帮助过她的人,那是不是意味着,在这个宫里,她还是有一席之地的。堇色心间一暖,“多谢太子殿下。”
两人又聊了一会,转成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恍惚间,堇色余光中看到了一抹颀长的玄色身影。
无萧正倚在雕花长廊下面,和一个绯红衣服的女子说话,那个女子她见过,是堇容的贴身侍卫,名唤朱痕。
两人一直在说着什么,透着一股自然的随意,堇色久久地望着两人,神思有些恍惚。
堇容见她望向外面,亦转过头去,随意一提,“无萧昨日便回来了,他没去找你吗?”
堇色被他一语缓过神,垂落下眼睫,没有说话。
“太子殿下,我先回去了。”
堇容挑挑眉,亲自将堇色送至殿外,“长姐慢走,改日请再来。”
行至东宫长廊前,前有一树芬芳的木兰花,堇色带着茱萸,故意放慢了脚步,似是在观赏木兰美景。
无萧没有离去,依旧倚在廊下,似是感应到来人,他抬起眼皮,轻轻朝她看了一眼。
他颀长身姿倚在长廊下,高高马尾无风自舞,看向她的目光很平静,甚至可以说是平淡。
他在廊下,她在树下,两人就这般遥遥对视。
朱痕转过身,俯首行了一礼,“殿下。”
堇色轻轻颔首,而无萧立在朱痕身边,始终没有动静。
他的音容笑貌未变,但此刻的他却陌生非常。
堇色心下一沉,想跟他说很多话,却被他此刻的态度全部封在了喉头。
她久久地凝着他,良久轻轻开口道,“我走了。”
无萧点点头,语气随意,“哦。”
茱萸皱着眉头,欲要上前说些什么,堇色轻轻拽住她,“我们走吧。”
她不再看无萧一眼,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朱痕看着远去的堇色和茱萸,转头奇怪看了少年一眼,“今天的你,似乎很不一样。”
平时不都是上赶着去找长公主殿下的吗?为何今天这般冷淡。
此次任务中,朱痕寻他无果,以为他死了的时候,他却突然又出现了。
她当时是很震惊的,她很明白他的脾性,就是一只养不熟的狼,按理说他当时生死未卜,就算是一去不回堇容也不会发现什么,可是他竟主动又回来了,这倒是出乎了她的意料。
于是她对他的看法小小的转变了一下。
无萧没有理朱痕,只怔怔望着远去的倩影。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是她来了,他便故意站在此地,旁敲侧击地看一看她。
看来自己,还是没办法做到对她铁石心肠。
她还是那般娴静美好,一看到她,他便好想抱抱她,亲亲她,问她一句可有没有想她。
可是一想到外面的欧阳风,他皱起眉头。
他的生死如同浮萍,如果哪一天他死在了别人手里,他不愿意自己带着遗憾死去,也不愿意让她为自己难过伤心。
“你不懂。”
他缱绻的眸光恢复冰冷,抛下这句便飞身离去了。
弱是原罪,他还不够强大。
而现在的自己,只要能看她一眼就好,只要能在她身边,护她周全就好。
。
“无萧怎么回事,为何对殿下这么冷淡?”
回到幽兰殿,茱萸就一直喋喋不休,此刻一边为堇色梳着头发,一边心有余气。
“早就知道这个小子不是个好人,他必定是变心了,长着一张朝三暮四的桃花脸,亏我以前还帮他在嬷嬷面前说好话!那么信任他!”
“茱萸,不要说了。”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今夜我累了,想早点歇息。”
茱萸一听,乖乖闭了嘴。
帷帐拉下,烛火明灭,寝室悄无声息。
夜里,堇色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脑海中全是那一双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睛。
她早该知道的,对她好了这一段日子,她便忘了,他本来就是如此之人。
她强迫自己合上眼,甚至动了用安神香的念头,安神香的助眠效果果然极好,但入了半夜,她又突然睁开了眼。
一道黑影静坐在她榻前,若有所思。
黑影见她醒来,起身便要走。
堇色倏然坐起身,竟没有被吓到,反而瞧着来人,愈加壮着胆子。
她盯着黑影,声音里夹着一抹质问,“——既然来了,为何又不告而别?”
第50章
月色照进窗台, 如同一道皎洁的银辉洒向地面,而无萧就站在月色中心。
他的面容隐匿在黑暗中,颀长的身影挡住了那道光明, 周身被渡泽上一圈银亮的光辉,既不转身, 也并未离去。
堇色缓缓坐起身, 静默地注视着他。
四下无声,气氛比窗外的黑夜还要沉重。
她本有好多话要同他讲, 此时人近在眼前,她看着他,却是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慢慢地,堇色轻轻垂下头, 愈加失落的内心渐渐染上了失望, 她没有细想为何他会对自己突然冷漠,但她很明白自己此刻的心情, 她感到了委屈。
是的, 很委屈。在她最难过、最无助的时候,她多想有个人在她身边,她有满腔的情绪想要跟别人倾诉——她也是个普通人, 她不能独自承担这一切, 而那个人不是李嬷嬷,也不是茱萸,而是他。
是了,仿佛有他在,她既不会担心自己的负面情绪令他困扰, 也不怕即将面对的所有伤害,仿佛有他, 她就什么也不必担忧、不必顾忌,所以当时,她在危难的时刻第一个想到的人,便是无萧。
而此刻的少年站在月色下,并没有说一句话。
“你没有要跟我说的话吗?”
她首先开口,打破了一室的寂静。
无萧没有动,俊美的面庞在月色下逐渐清晰,白皙的微微渗人,依旧是冰冷的、不带一丝感情的样子。
又是一阵静默,看他依旧不说话,堇色苦涩地勾起唇角,无意识攥紧锦被,“那么你走吧。”
无萧转身欲走,身后又一道声音响起,“走了,就再不要回来!”
与刚开始的沉闷声线不同,声音里夹杂着急促、愤懑、委屈,无萧怔怔回过头去,看向床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