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吓了一跳,把她甩出去。
神经病她说累了。
两人共同沉默了好一会儿,贺存剑重新把她背起来,用眼角频频瞥她,眉头又开始皱。
“你的嫉妒莫名其妙,自己好端端的干嘛在脸上鬼画符?”
难道真是因为温师姐?温师姐嫉妒谢师妹容貌所以让手下人针对她,包金芸怕被针对所以把自己弄丑?似乎能说通,但他还是无法相信。温玉兰贵为掌门之女,天赋上佳,容貌也不错,怎么也该是别的女弟子嫉妒她才对,她为什么要去嫉妒普通女弟子?
该死,他居然被包金芸绕进去了,她才是实打实的恶毒女人,自己怎么能因为她的片面之词就去怀疑温师姐?
包金芸昏迷了,趴在他背上一动不动,他也没有心情再跟她对话,沉默地走出迷障林,对上黄珊珊无比震惊的目光。
“怎、么是你们?喻、喻……”
贺存剑深感丢人,很想当场扔下包金芸撇清关系,但考虑到自己一走了之后包金芸可能又会被丢进迷障林,她死在里面谢师妹就找不到人报仇了,勉强按捺住。
“闭嘴。”警告地瞪了一眼黄珊珊,背人离开。
彤彤看见自家小姐被贺存剑背回来,人傻了。
“小姐……小姐你死得好惨啊!”
第8章
黄珊珊在迷障林外等了一天一.夜,不见喻明月等人出来,意识到事情不妙,跑去向温玉兰禀报。
温玉兰不想把事情闹大,偷偷派人去找,无果。若干弟子失踪的消息渐渐传出,纸包不住火,温玉兰这才不得不向大家坦白,是她派人进迷障林。
萧亦尘亲自带人入林搜寻,最终在一片银鳞蝶的聚居群落找到几人的尸首。
全派哗然。
“是因为包师妹误入迷障林,我很担心她,于是派了几个弟子进去找她。”温玉兰祸水东引。
包金芸于是被押到清风殿。
掌门避嫌,此事由温玉兰和包金芸的共同师父毛长老主持审问。
若温玉兰所言属实,包金芸因为自己轻率的举动导致多个同门因她送命,必将遭受严惩。
“包金芸,看看你都做了什么好事,本座当初就不应该一时心软收你为徒!”毛长老大声叱骂。
毛长老此人在所有长老中居于末位,是个踩高捧低的小人。温掌门为避嫌不收女儿为徒,毛长老主动招揽温玉兰,对待温玉兰不似徒弟,而像对领导女儿一样处处讨好,温玉兰几个天赋差的狗腿没人要也被他一并收入门下,狗腿们平时只能跟着温玉兰的进度学习,单独去请教毛长老从不被搭理。
此时殿内除了毛长老,还有另两位长老作为审问见证人,萧亦尘等参与搜寻的弟子也在场作证。
包金芸跪在地上,一字一句道:“弟子并非误入迷障林,而是被人逼进迷障林!”
众皆愕然。
黄珊珊忐忑地看向温玉兰,温玉兰脸色极差,她没想到包金芸敢反驳,包金芸不想要她那个废人弟弟的命了吗?
毛长老大喝:“休要栽赃嫁祸他人!”
“师父,我还没说我是被谁逼进去,也没展示我手上的证据,你就急急认定我在栽赃嫁祸,是不是因为你心里清楚这个人是谁,为了维护她不惜把屎盆子扣在另一个徒弟我头上?”
“你这孽徒,竟敢……”
“毛长老,不如听她说完再做判断?”另一名洪长老道。
萧亦尘拱手:“晚辈也请毛长老给包师妹一个辩解的机会。”
毛长老沉着脸警告包金芸:“孽徒,为师劝你想清楚再说话,栽赃嫁祸被戳穿的代价不是你能承受得起的!”
包金芸嗤笑一声,转而问温玉兰:“温师姐觉得我为什么会误入迷障林呢?”
温玉兰不着痕迹地踢了黄珊珊一脚,黄珊珊跳出来就骂:“好你个包金芸,温师姐平日里待你不薄,你自己犯下过错,不知悔改,还反过来质问温师姐,你就是只不折不扣的白眼狼!”
“黄珊珊,照你这么说,你不是白眼狼,你的一言一行全都是按照温师姐的吩咐去做的?”
黄珊珊噎住。
温玉兰几个狗腿在外名声一向差劲,但外人对温玉兰本身的认知更多是过于不问俗事、善良心软,才会被品行不端的手下蒙在鼓里。
如果黄珊珊敢应下这一句,就等于把温玉兰拖下水,承认她平时的恶行为温玉兰所指使。
黄珊珊如鲠在喉,“不……我……”
“你不敢承认,我敢!”包金芸拔高声音,目光扫过众人,“我知道我平日里胡作非为,惹人厌恶,但这些全非出自我本心,而是受温玉兰指使!”
“你血口喷人!”温玉兰终于出声反驳,身子摇摇欲坠,一副伤心气急随时要晕过去的模样。“亏我担心你的安危,偷偷派人去救你,你怎能如此、如此……”
诬赖掌门之女,恩将仇报,还将掌门之女气昏过去,温玉兰这一倒下去,包金芸恐怕又要罪加一等。
“温师姐,我劝你不要晕过去,不然等下我拿出证据,你可就不能突然醒来解释了。”
温玉兰猛得握紧椅子扶手,指甲深深嵌入椅木。
毛长老见势不对,急喝:“孽徒休要妄言!如此执迷不悟,为师今日就要对你严加惩戒,以儆效尤!”
一掌向她打来!
洪长老匆忙拉开包金芸,她刚才所在的位置变成一个骇人的大坑。
大殿内一片死寂。
包金芸心有余悸,大声质问:“师父,您这是打算杀人灭口吗?”
众人看向毛长老和温玉兰的目光变得不对劲。
另一位安长老似笑非笑地调侃:“老毛,你如此急躁,有失咱们做长老的风范啊!”
洪长老问包金芸:“你说的证据在哪里?”
“我有一人证,但他不愿来帮我,求长老把他带到现场,他绝对不会说谎。”
“是何人?”
“贺存剑。”
游刃有余看热闹的安长老一听到爱徒的名字,当即横眉竖目,“你这小辈又牵扯我徒儿做什么?还没被打够?”
洪长老虚咳一声,“安长老,注意风范。”
贺存剑被萧亦尘带过来。
安长老高声道:“徒儿你不用怕,有什么说什么,师父就在这里,看谁敢欺负你!”
洪长老和颜悦色:“贺师侄,你照实说即可。”
贺存剑瞪了一眼包金芸,不情不愿地开口:“我确实看到温师姐手下那个胖女人把包金芸捆着推进迷障林。”
众人的目光聚集到黄珊珊身上。
黄珊珊不知所措,频频看向温玉兰。
毛长老给温玉兰使了个眼色,先发制人:“原来是你黄珊珊!本座看在玉兰的面子上才同意收下你们几个不争气的徒弟,没想到你们一个个在外惹是生非,尽给你们的师父和师姐脸上抹黑!”
温玉兰从善如流地接话,“黄师妹,竟然是你……亏我一直信任你,原来你一直打着我的旗号在外招摇撞骗,要不是贺师弟偶然撞见,我今天就要被泼一身脏水。”
黄珊珊心底一片寒凉。
“黄珊珊,你打算顶下这罪吗?这事非同小可,顶下罪你这辈子就完了,不过你不顶罪的话,你的家族可能就要完了,你我都知道,咱们温师姐报复心可是很强的。”包金芸说。
温玉兰皮笑肉不笑:“包师妹,真相已经大白,大家师姐妹一场,为何要苦苦相逼?”
黄珊珊浑身抖得跟筛子似的,眼泪鼻涕糊一脸,“我、我……不是……是、是我做的,都是我做的,跟温师姐没有关系……”
温玉兰勾起嘴角。
“黄师妹,我对你真的很失望。包师妹,你也听见了,此事乃黄师妹所为,你不要再错怪我了好不好?”
包金芸扔出一条断裂的法器绳子,“贺师兄,我那日可是被这条绳子捆着被押去迷障林?”
贺存剑瞥了一眼,“差不多。”
她问毛长老:“师父应该认得这绳子吧,您曾经送给温玉兰的生辰礼,上品法器。”
毛长老沉着脸不说话。
温玉兰:“这条绳子之前就被我送给黄师妹了。”
包金芸:“我就猜到你会这么说,反正黄珊珊这只替罪羊当定了。”
“包师妹,你若再坚持把脏水往我身上泼,我不会像现在这般客气。”
包金芸嗤笑一声,转向洪长劳,恭恭敬敬道:
“洪长劳,您是在场长老中最公正的一位,弟子只能求您。我今日与温玉兰彻底撕破脸,以后突发什么祸事都不奇怪,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无所畏惧,但我弟弟原本靠我为温玉兰做事拿到的丹药得以苟延残喘,今后怕是活不成了,怪我这个做姐姐的任性连累了他,黄泉路上我陪他一起走。求洪长劳看在我曾为青羽派弟子的份上,日后帮忙照拂我的爹娘,他们接连失去子女,我就怕他们受不了刺激,想不开……”捂脸哽咽起来。
众人面面相觑,没想到包金芸是这样的家庭背景。也有人提出质疑,“谁知道你说的真的假的,万一是苦肉计呢。”
萧亦尘:“这点我可以作证,包师妹的家庭情况是真的。”
如此质疑包金芸的人少了,看向温玉兰的目光变得怀疑。
温玉兰气得脸色发青,就算今天顺利把自己从这事摘出去,名声怕也要染上污点。而且大师兄为什么要帮这个贱人说话,还这么了解贱人的家境,他们都背着她都说了什么!
包金芸瞥了眼温玉兰。
“大师兄,我很感谢你之前对我的开导,我发自内心地尊敬你,真诚地希望你一生顺遂。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温玉兰绝不是良配,她心胸狭隘、嫉妒成性,必然拖累你将来的修行,比起她,谢凤雏无论天赋、容貌、人品都与你相配,你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顿了顿,满脸愧疚:“大师兄托我照料的灵兔被温玉兰抢去了,也许就是因为这只兔子才将我……罢了,不说也罢,此事与大师兄无关。”
贺存剑跳脚:“谢师妹干嘛要跟大师兄一对,你这女人简直莫名其妙!”
萧亦尘问温玉兰:“灵兔在你手上?”
“不是的大师兄,你不要听她挑拨离间,那灵兔是你送我……”
“灵兔是我送给包师妹的。”他语调温和地打断她,“因为包师妹在任务中舍身保护外门弟子,我特意嘉奖于她,希望她再接再厉。你不该因此报复包师妹。”
洪长老扶起包金芸,“年纪轻轻一口一个死字怎么行,我青羽派乃是名门正派,容不得背后伤人的腌臜事。毛长老,既然你不想要这个徒弟,我就收下了。”
第9章
黄珊珊以蓄意谋害同门未遂的罪行被关到铜塔下面壁思过十年。
罪责被黄珊珊一力承当,温玉兰则因证据不足从这件事摘出去,但由于包金芸的有力控诉,门派里生出不少对温玉兰的流言蜚语。温掌门亲自下令将女儿关禁闭三个月,气得温玉兰砸坏了许多贵重物什。
萧亦尘从温敬元的洞府出来。
师父方才再次询问他对迷障林事件的看法,末了一声叹息,充满对女儿的无可奈何。外人或许不清楚,他们作为温玉兰的亲近之人,对她的本性其实有几分了解,包金芸的指认即便真假难辨,恐怕不完全是空穴来风。
萧亦尘想的却是另一件事。
那日他曾建议包金芸将家族迁到他萧家属地,他会吩咐族人对她家族之人多加照拂,孰料她不假思索拒绝,眼底闪过一抹他看不懂的畏惧,对他的畏惧。不可思议,她难道认为自己会加害她的族人?
也许是因为他赠予她灵兔才导致她险遭谋害,她对他心有埋怨。
那么她打算与他撇清关系,免得再遭温玉兰毒手?但她既然与温玉兰决裂,不该再顾虑这些。
包金芸如今搬到了洪长老所在山峰。
“我来探望包师妹,她好些了吗?”
“哎呀大师兄你来得不凑巧,包师妹刚去任务堂,不过你放心,师父给她看过了,吸入的迷雾都清除干净了,她现在活蹦乱跳的。”
“那确实不凑巧。”他拿出一瓶丹药,“烦请转交包师妹,我聊表歉意。”
“这事哪能怪大师兄,谁知道温玉兰是这种人……唉,不管怎么样替包师妹谢过大师兄,这丹药对她弟弟真的很重要,不然这么贵重我们说什么也不能收。”
……
任务堂内的嘈杂声一下子小了许多,大家不约而同看向走进来的女弟子。
一袭嫩绿色的纱裙,五官清秀柔和,柳眉弯弯,杏眼明媚,红.唇如花瓣般娇艳欲滴,嘴角扬着天生带笑的弧度,给人感觉可亲可近,但又不可亵渎。
“这是哪位内门师姐,好像从没见过。”
“是不是刚入内门不久的谢师姐?”
“应该是,我听说谢师姐生得十分貌美。”
“别胡说,她不是谢师妹,谢师妹给人感觉像一支高洁孤傲的梅花,这位师妹更像一朵纯洁美好的水仙。”
角落里忽然传出一声嗤笑,在安静的任务堂中格外突兀,打破大家看花的美好意境,众人不悦地看向声源,发现是贺存剑这活阎王,赶紧别开眼。
“你们都瞎了吗?纯洁?美好?水仙?笑死人了!”贺存剑大步走出来,充满轻蔑地看着女弟子,“你不会以为打扮漂亮了就能抵消从前的恶行?受人指使的恶也是恶,只要你从中拿到好处就不要想摘干净。包、金、芸。”
众人“嗡”得议论开来。
“包金芸是最近传得沸沸扬扬的那个?”
“听说她一直替温师姐做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