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
鱼篓里的鱼离了水还活蹦乱跳的,就是一层叠一层太多了,不太板得动。
“这河里鱼多,但都聪明滑不溜秋的,不好抓,我昨天试了一下,一条没抓到,才跑去林子里碰运气抓了只兔子。
没想到你这么厉害,一晚上的功夫,能有这么多。快说说你怎么做到的?教教我。”
望着周到一张充满求知欲的脸,唐昭没忍住笑了。
不好意思,这个表情放在他脸上,怎么那么像狗腿。
“你笑什么?说啊?”
唐昭咬唇勉强收住笑,才道:
“没什么,鱼篓编紧密些,放的时候逆着水流放,鱼被冲进去就跑不出来了。下次你自己做一个,选好了位置一样的结果。”
周到听得眼睛发亮。
这事听着简单,但做起来难,首先这位置就不好选。再想想唐昭不过短短一日就展现出来的种种能力,周到心里简直乐得没边。
他真是太有眼光了,居然能在进万木山的第一天捡到唐昭。
之前还担心捡个拖累,但如今看来这哪是一个拖累啊,这是个宝啊!
周到笑得谄媚,就差没上手亲自扶她了:
“宝……呸,唐姑娘快坐,快坐。头上怎么这么多汗?要不要喝水?”
一时嘴快说了把心里话念出来,他呸了一声,改了口后,脸上堆满笑继续说道。
唐昭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周到这是又想起了似的,左右看看,压低了声音对她说:
“昨晚那个人发热了,今早起来又是吐又是说胡话的,人还抽了,这是不是证明咬的那只蜈蚣有剧毒?”
唐昭有些意外,这么快症状就加具了?
“知道创口在哪儿吗?”
周到点头:“在肩膀上。”
说完他眼睛一转又问,
“还有救吗?”
“可能性不大。”
唐昭皱眉道,
“发作得太快,毒素太强了没有及时进行应急处理,手边也没有解毒的药物,要活下去很难。”
这侧面应证了一点,万木山的毒物毒性都很强,接下来要小心了。
“要是换你,你会怎么做?”
唐昭不防被问,还在想山里的毒物,嘴里便顺口答道:
“被咬第一时间把鱼腥草,蒲公英捣烂外敷再阻断毒素,最后切开创口挤出毒素。”
周到听后若有所思,这女子果然有经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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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公子,姑娘。”
这边两人正说着话,一人突然出现在视野里。
唐昭看去,一眼就认出了这人乃是那对兄妹的一名护卫。
护卫见她看过来抱拳面无表情道:
“我家公子想向姑娘买些鱼,价钱姑娘随便开。”
这话听着不太客气,唐昭挑眉,周到也没吭声,一直在看她的脸色。
唐昭的的脾气他是知道的,这么跟她说话……
“几条鱼值不得什么价,公子和小姐要吃拿去就是。”
周到蓦地瞪大眼睛,看她笑意盈盈地模样很是震惊。
护卫一愣,显然没想到她这么好说话。
“有装鱼的吗?空手怕是不太好拿。”
护卫回过神来了,他抱拳道谢,再开口时,态度也没了之前那么居高临下:
“多谢姑娘,我这就去拿东西。”
说完转身就走。
等护卫走远了,周到才忍不住说:
“他对你这么不客气,你居然不回呛他?这鱼也真要白送?钱都不要了?”
唐昭瞥了他一眼,面上笑意不改只道:
“做事要用脑子,我呛他做什么?况且钱算什么,有些东西比钱更有用,特别是在这里。”
护卫回报后,不远处的那公子目光一转向她看来,唐昭笑着颔首,那公子也露出一丝浅笑。
周到看来看去,忽然说到:
“你该不会是看上他了吧。”
其后又欲言又止道,
“你要不,再考虑考虑?长得好看的男人,说不准心也黑。”
唐昭闻言,终于看向周到,等把人看得发毛了,才开口:
“你是不是认识他?”
说完她仔细打量起他,眼里有着探究之色
对此周到没有半分心虚的神色,他满不在乎地摆摆手道:
“我哪儿认识那样的贵公子,我一个平民百姓,可高攀不起,高攀不起”
说完又神神秘秘补充道,
“不过男人嘛,最了解男人。越长得看好的男人越会骗姑娘。”
唐昭闻言笑了,道:
“这么说,你也骗过不少姑娘?”
周到刚想说他从不骗人姑娘,但理解了这话意思后,他摸摸脸,咧嘴一笑负手道:
“唐姑娘好眼光,想我换身衣服也是个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偏偏佳公子。”
说他胖还喘上了,这没脸没皮的模样确实没眼看。
唐昭无语收回目光不再看他,也没搭他的话。
恰在这时护卫也走过来了。
走到唐昭面前,他神色微松,不再板着一张脸,态度也恭敬了不少。
唐昭留下了两条鱼,其余的全给了他。
护卫抱拳道谢,便拿着鱼走了。
虽没说什么多余的话,但有的事,无需多说,双方已经心知肚明。
这就是跟聪明人打交道的好处。
唐昭含笑将鱼篓给周到:
“饿了,去把鱼收拾出来。”
“你看看,你看看你,使唤我倒是挺不客气的,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叫窝里横!”
周到面上愤愤不平地说道,手却老实地接过鱼篓,然后倒出里面的鱼,蹲在一旁清理。
见状唐昭懒得理他,从地上捡了一块熄灭的木炭拿着木盆就往河边走去了。
刚用柳枝和木炭刷牙洗完脸,周到拎着两条鱼也来河边了。
他看着手里的鱼,不知在想什么。唐昭用木盆从河里装了盆水,正打算走就听见他说:
“这要是天香楼的红烧鱼便好了。”
想起那滋味,周到忍不住砸吧了一下嘴回味了一下。
但嘴里啥味都没有,他又不由得堵心,连带着对手里的鱼都提不起兴趣了。
唐昭手上动作一顿,转头看他:
“你还挺敢想的,红烧鱼?你不把这条鱼收拾好,要是饿死了,这辈子你都别想吃天香楼的红烧鱼了。”
说完端起木盆就走,留下周到瞪着她的背影,喃喃自语道:
“还说不是看上人家了,对一个侍卫都比对我温柔。”
唐昭从包袱拿了件干净的衣服,便径直往密林里去了。
在灌木后,她脱下衣服,用水浇着仔细地洗了个澡,换身干净的衣服后总算是舒服些了。
唐昭散了头发,拿出短刀比划了一下长度,然后用虎口圈住头发从肩膀处下刀,直接割断。
看着手里的长发,她呼出一口气随手丢在地上。
接着就用剩下的水顺道把头发洗了。
擦干头上的水,唐昭只觉得整个人都清爽了,轻盈了几分。
把自己收拾妥当后,她把东西都放进木盆里,也没有急着回去,反而在丛林中转了起来。
在丛林里待得越久就越危险,眼下她手里什么东西都没有,总让她没有什么安全感。遂该备上的东西,她要加紧备上了。
首先便是各类能解毒的草药。
譬如昨晚提到的蒲公英。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能止血化瘀消炎的伤药以备不时之需。
这些倒是好找,周围遍地都是。
另外,也补充了些驱蛇虫鼠蚁的草药。
药备好后,唐昭目光又瞄上了树上的枝干,选了两根大小合适的,她用短刀通通砍下,削去其他嫩枝和过长的部位,把剩下的保留了下来。
因选用的树枝较粗,她砍的时候还废了不少功夫,幸好捡的这把刀不错十分锋利。
树枝砍好后,她走在林子里转悠起来,仔细在树干上寻摸了一番。
终于在找到了凝结在上面晶莹剔透的油脂后,唐昭面上一喜
她拿出块布,用刀刮了下来,足足找了五棵树,刮了一袋子才满意地打算回去了。
这样折腾下来,她的头发已经差不多干透了,唐昭撕了根布条重新把头发束起来了才出了林子。
回去时,周到正在给鱼翻最后一次身。
他抬眼看唐昭,先见她盆里装满了东西,但每一样又都不认得,眼巴巴地看了会儿,就收回了目光看向了唐昭本人。
这一看,他面露疑惑,总觉得人有哪里不一样了。
但具体是哪里不一样了,他又说不上来。
唐昭倒是一坐下就忙活开了,她先把药放在一边,然后把削好的木棍拿出来开始做火把。
与昨日周到看到的一样,开始她的动作很笨拙,在一端劈十字时还险些伤了手,但越到后面越熟练。
周到见此也是十分惊奇。
他身边这人一动手就像什么都不会,可不需要多久又熟练地像个老手,很是奇怪。
两人份各干各的互不打扰,很快鱼熟了,唐昭把石头上烤化的油纸滴进了木棍里卡着的布条枯叶里就算完了。
去洗了手两人便开始抱着鱼啃了。
别看周到之前在河边时嘴上说着想红烧鱼,嫌弃烤鱼没滋没味的。
但现在一样啃个喷香。
只是吃鱼吃到一半,他突然又想起了唐昭身上的不对劲,不由得抬头向她看去。
周到一边吃,一边时不时看她一眼,唐昭又不是死人怎么会没感觉。
谁禁得住人一直这么看自己,唐昭抬眼看他:
“看什么?我又不是红烧鱼能给你吃。”
周到这时也终于看不出唐昭到底哪里不对劲了。
正是看出了,他惊得差点没把手里的鱼扔出去:
“你,你,你头发呢?”
昨日她的头发披散了一会儿就整个束起来了,但还是能看见那头发挺长的,可现在那头顶的一小撮头发一看就短得很。
所以她的头发呢?
唐昭又埋头吃鱼,只轻飘飘地丢了句:
“割了。”
“割,割了?”
周到磕磕巴巴地说,到最后甚至变了调。
“你,你,你怎么能割掉头发?”
周到自己混迹江湖,行事已经算是不拘小节了,没想到唐昭比他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头发太长不方便。”
唐昭深觉他大惊小怪的,皱眉瞪了他一眼,
“割就割了,又不是不长了,头发而已又不是脑袋割了,吃你的鱼吧。”
周到听她这话一哽,半响后痛心疾首:
“这是头发的事吗?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怎么能,你这是不孝……”
唐昭十分不耐地打断他话:
“行了行了,孝什么孝,我爹妈早死了,我上哪儿去孝顺,地府阎罗殿?”
周到怔怔,片刻后道:
“抱歉……”
“行了,啰里啰嗦的,还吃不吃?不吃我帮你扔了。”
周到闭嘴了,埋头吃鱼不吭声了。
唐昭咬一口鱼,鱼肉没什么味道还有股鱼腥味并不怎么好吃,在嘴里嚼了两下她便觉得没意思,扔下还剩下半边的鱼肉没吃了。
周到自知说错了话,看了一眼唐昭的脸色,面上涌现出了懊恼。
两人都没说话了,一个是没心情,一个是不敢。
安静了一会儿,唐昭把木盆里的东西翻出来,然后拎着去河边。
刚走没两步,有眼色的周到就冲过来抢过木盆陪笑着说:
“要做什么?我来,我来。”
唐昭没拒绝,只道:
“去河边装满水,要泡兔皮了。”
周到忙点头就奔向河边了,唐昭笑了下。
她倒不是不高兴周到说了不该说的话,只是因为他的话想起了某些不开心的事,这才挂了脸。
打完水回来,又烧了昨天捡回来的树枝野草做了草木灰。
唐昭将一块烧红的大石头先弄进了盆里把水烧沸,捡出石头后就把草木灰放进里面,最后放进烤好的兔皮。
“就这样,完了?”
周到擦擦脸上的汗,问到。
“嗯,泡了一天一夜就差不多了。”
“行,我给你看着。”
“多谢。”
这声道谢把周到反而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这边忙完了,唐昭也没歇。
她从包袱里找了两件衣服,用刀裁了,然后再用针线坐在一旁安静地缝着。
周到还是第一次看她做针线活,有心想揶揄几句,但想着才惹过他不久事也才刚过去,便打消了注意。
比起一般的女子,唐昭的针线活儿其实很不眼,最多就能保证不把线缝歪。能做的的东西自然也是十分简单的。
她做的其实就是一个布包,方便她装东西。
河滩边还算安全,没什么紧迫感,时间过得飞快,一晃眼的功夫天又黑了。
夜里的饭是周到解决的。
他本是想再去抓只兔子的,但去唐昭所言这兔子还真的不好抓了。
不是他功夫不行,还是根本没看到。
他一个人在林子里转了许久连根兔毛都没看见,最后没办法眼看天快黑了,只能找了几个野果。
不过回程的途中他竟看见了上次唐昭采摘的那种蘑菇便也采了许多一起带回去了,想着也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