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叮”的响了一声,锁定屏幕上徐.州泽的名字就跳了出来。
她给他的备注很简单,就是他的名字, 徐.州泽。
而他原来的微信名更简单,就是一个简单的“徐”字, 她帮他把名字补全了。
信息内容十分简单直接。
徐.州泽问:剧本看的如何?三天后的试镜需要帮助吗?
她的回答也很简单直接。
徐.州泽看着最上方“対方正在输入……”几个字。
过了一会儿一条回复就跳了出来。
——看过了, 不需要,谢谢。
一条信息, 标点符号准确,更是没有连带着什么图片表情。
最后的结尾是一个平淡的句号,显得那么的敷衍。
徐.州泽甚至可以想象小姑娘说着这话时候的表情。
她的脸色肯定非常平静,她的目光肯定会刻意的避开自己。
徐.州泽想到这里, 一下子就笑了起来。
然后直接拨了语音通话。
明明刚才回复的那么及时, 现在却让他等了很久,语音电话才被接通。
“干什么去了?”徐.州泽问, 刚才的笑意还未完全消失, 一下子就传到了景瑶的耳朵里。
那声音低沉好听,因为隐约的笑意而带着磁性,贴着耳膜就这样传过来。
景瑶愣了一下, 回过神才发现, 自己下意识把听筒拿远了一些。
“没干什么。”她红着脸重新贴回耳边,停顿了一下,才低低的回了一句。
现在已经是深夜。
窗外漆黑的夜空把那轮明月衬托的无比显眼!
景瑶这才想起,今天是十五。
深夜里关上窗户,四周安静的连虫鸣都听不到, 只有彼此轻微的呼吸声通过质量很好的听筒,传到了対方的耳朵里。
景瑶忽然在想。
上次他们像这样, 安静的听着彼此的呼吸,然后偶尔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好像也是在某个夏夜,男孩爬上了他们家的花架……
她忽然发现,原来很多事情都不曾忘记。
只是自己刻意回避,不去想起来而已。
“试镜有把握吗?”徐.州泽的声音再次轻轻的响起,问着好像很重要,其实又不怎么重要的话题。
景瑶再次轻轻的“嗯”了一声。
然后又是一段沉默。
也许这些都不是徐.州泽想要说的。
他想要的,只不过是在每一个夜深人静的夜里,随时都可以听到小姑娘那把熟悉的嗓音而已。
过了半天,徐.州泽低沉微凉的声音再次响起。
他的声音里天生带着冷感,但是此刻听着却无比的温柔,就好像万年的冰山下一直藏着一条温润的小溪,只是平常不外露罢了。
“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可以直接打我电话。我会过来。”他说。
“我有好好学习!”景瑶立刻回答了他。语速很快,带着点儿不太明显的冲动,好像要极力证明些什么。
她要表达的意思是大学那四年自己没有荒废!她是真的対表演感兴趣,每一节课都有很认真的在听!
虽然她在快要临近毕业的时候,因为种种琐事和原因,外出实习,找工作,当临演,但该学的她都有认真在学。
这次徐.州泽的声音里带着更明显的笑意,“是,我知道。确实很认真。”
……
他想起自己在去年开春的时候,想尽办法抽出了一段时间。
然后拿到了小姑娘在大学里的详细课表。
小姑娘已经躲了自己很久了。
自从他从国外回来,凭借着资本注入再次夺回星光娱乐的主控权,反向架空了自己的母亲。
小姑娘就一直在躲着他。
那一年,他因为一组早就设计好的杂志街拍,走入公众视线。
与资本方的対赌协议里,他要成为星光娱乐最值钱的资本。
他没有対资本方提及自己的背景,那自然是要亲身下场了!
凭着出色的外在条件,和天生独具的气场,他毋庸置疑的被主流媒体和广大群众迅速注意到了!
他就像最闪亮的星星一样,一下子扶摇直上,从新人迅速成为顶流,各种资源対他敞开大门,随意挑选。
他带着一身荣光,重新掌舵星光娱乐!
背地里,还有着更大的野心。
如果自己的母亲一直掌控着徐氏集团,就依然有资本跟自己谈条件。
所以,如果想要真正做主,他必须从母亲手里接下徐氏集团。
那几年,小姑娘搬出了徐家为她准备的三居室,甚至拒绝了徐家的继续资助。
她会在学有余力的时候,出去兼职。
离学校最近的一家KFC里,经常会有她的身影。
她很有安全意识,不会在深夜里出校门。就算是兼职,也全部选在了白天。
这点徐.州泽观察了一段时间后,就放心下来。
他一直在默默的关注着她。
只不过是避开众人,站在很远的地方,静静的看上几眼,然后再悄无声息的离开。
所以,小姑娘一直没有发现他。
她以为自己搬出了徐.州泽的别墅,搬出了徐家提供的三居室,就是跟徐.州泽永远的说了再见。
其实不是。
那几年,他太忙了,要他思虑和决策的事情太多。
他知道他们之间应该是有误会。
但是,不急着去解释。
如果没有资本和能力,一切的解释到最后,也只是一场空虚的承诺。
他不想要给小姑娘任何空虚的诺言。
就像他年少的时候,曾经承诺过第二年暑假就会回去,但是终究因为种种无法摆脱的枷锁和无力自主的缘由,没有回去。
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
往后,他対她说出口的每一句话,都将是一句一定会实现的诺言!
那几年,小姑娘正好在孜孜求学的阶段。
他知道她在学校过的很好,就已经足够。
她在刻意避着他,他也如愿的不曾去打扰。
他们忙着各自的俗事。
在彼此不知道的时刻,默默关注着対方。
.
等他这里真正尘埃落定的时候,他才开始想着办法,重新回到小姑娘的视野里。
以一种温和的,潜移默化的,不太惊扰的方式。
毕竟,他们已经彼此不打扰两年多的时间了。
两年。
足够一个人成长,也足够一个人因为各种原因发生变化。
所以,开始的时候,徐.州泽其实是不确定的。
他不确定在这两年的时间里,小姑娘是不是真的把自己放下了。
摆到一个无关紧要的角落,也许再也不想重新拿起。
対于景瑶。他有太多的小心翼翼。
也许,只是因为她很重要,対自己很重要,真的很重要!
他调动一切资源,只为了去上两节公开课。
两节小姑娘已经选上的公开课。
只不过授课老师,临时换成了自己。
因为自己知名度的关系,多媒体教室里坐满了人,甚至连学校里的保安都被惊动了。
许多来的晚的同学,甚至自愿站在了门外,也想要伸长脖子看一看他,听一听他讲的内容。
他在一片尖叫和欢呼声中走入了教室。
一进教室,就默默的用目光逡巡了一周,然后看到了坐在靠窗位置的小姑娘。
她应该是知道自己要来上课的。学校提前做了告知。
她眼睛里没有惊讶,别的同学就算知道了也非常激动,而只有她,是一脸平静的看着自己走进来的。
她坐的那排位置虽然有些偏,但很靠前,应该是要提早很多过来,才能抢到。
徐.州泽看到她的时候,眼底就不自觉带了笑意。
然后底下立刻起了一阵异常兴奋的骚动。
他听到有同学压着声音在尖叫。
“啊,我的男神竟然会笑!”
“他笑起来好戳我心,天呐!”
“他竟然会笑!哇哦~这笑的也太撩人了吧!”
“好帅!”
“太帅了。”
“永远的神!”
“啊,男神是不是在看我?!”
……
……
小姑娘的目光与他一触即分,带着刻意的回避。
徐.州泽眼底刚刚漫上来的笑意一下子就淡了。
“男神不笑了。”
“但是依旧好帅!”
“禁欲系也很戳我啊!我要死了!啊啊啊~~”
……
……
其实那年,从小姑娘借故搬出了自己的别墅后,他就猜到了很可能是自己的母亲在搞事情。
他找了老宅里的阿姨,问了。
原来那天。
就是自己母亲六十大寿的那天。
小姑娘是去过的。
然而只是站了一会儿,和自己的母亲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他的母亲一定跟景瑶说了些什么。
徐.州泽想。
不然,那个在不久之前,悄悄躲在别墅花园的灌木丛里,偷偷的听了个小秘密的姑娘,她是那么的兴高采烈和神采飞扬,连看向自己的眼睛里,都是不自觉闪着光芒的。
她不会无缘无故就要搬走。
老师让住校复习什么的,听着就像是借口,还是超烂的那种。
然而没过多久,他就大致明白了。
因为徐母总是会在周末邀请邹家的小妹妹,丽姿来家里做客。每次她来,自己母亲都会找各种理由,软硬皆施的把自己也叫来。
出于什么目的,他基本上可以猜的出来。
甚至连旁人都看的出来。
有一次邹介辉就戳着他的手臂,贼兮兮的问他,“你妈妈是不是想要撮合你和我妹啊?最近怎么老是叫我妹去你家?”
徐.州泽一阵沉默,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邹介辉大概在他的沉默中读懂了点什么,一下子拍着大腿跳起来,“我就知道是这样!她现在去你家的次数,比回邹家老宅的次数都要多!”
“哈哈!你以后要叫我哥。”
“做梦!”
徐.州泽寒着脸,声音更冷,回了两个字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第52章 处对象吗?
徐.州泽打开自己亲自准备了很久的演示文稿, 开始讲课。
别人听了多少他不知道,但是他知道小姑娘,一定是在很认真的听。
他从前辅导她作业的时候就发现了, 小姑娘真的在认真听的时候,眼睛会眨的很慢。
好像思考和眨眼这个动作是天生冲突的, 一思考, 所有其他的动作都会不自觉的变慢。
而且,她还会在不自觉的时候, 无意识的咬着一些东西。
有时候,是手里的一支笔。
有时候,是自己抵在下唇的指背。
徐.州泽的视线一晃而过,清浅的笑意像是一道流光划过, 被他轻轻眨眼的动作迅速掩盖。
他身姿挺拔, 虽然依旧的没什么表情,但是可以感觉的到, 此刻的徐.州泽的温和的。
虽然看上去非常年轻, 但是往讲台后一站,气场就真的像一位博学多知的老师。
每一句话都带着令人信服的魔力。
“其实每个人都是天生的表演家。”
“至少在你说谎的时候,我相信一定是你人生演技的高光时刻。”
他小小的开了个玩笑, 底下随即起了一阵哄笑声。
“所以说, 每个人天生就知道怎么去扮演另一个人,那是一个自我虚拟想象出来的形象,只是每个人的熟练程度不同而已。”
“当然,熟悉你的人,可能一眼就能看出来, 你是在说谎。”
他说到这里,貌似不经意的往小姑娘坐着的位置, 投去轻轻的一瞥。
景瑶的目光也恰好在这时候抬起,然后一下子落入那双似乎带着某些深意的眼睛里。
小姑娘愣住了,心想,他是在说我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谎了?
对他吗?
然后,像是想起什么般,捏着中性笔的手指就是一顿。
哦,是有的。
而且还挺多……
就好像两年前,临别时,她基本上都是在说谎。
骗他,自己没去过他母亲的寿宴。装作对他的心意似乎毫不知情的样子。
骗他,学校要求住校。
骗他,学业繁重不能出来见他。
可是,他也骗过自己啊。
就好像那年夏天,说好回来的人,就没有回来。
她等了很久,盼了很久,天天从那条弄堂前走过,都没有再见过他。
那几年正是蹿高迅猛的时候,她从一个就算蹦的再高也看不见墙内花草的小女孩儿,长成了一个只要轻轻一跳就能够到墙边的大姑娘,那个人始终没有回来。
而他更多的,是选择用沉默来代替欺骗。
他做什么,从来都不会告诉她。
那几年,没有回来的缘由,他没告诉她。
这几年,为什么出国,他也没告诉过她。
好像自己是一个一直也不会长大的小女孩,学不会替他分担任何忧愁。
就算是那几年,在自家阳台后深夜促膝长谈的日子里,说的也都是高兴的事情。
或许是他不想用自己的烦心事来惊扰她。
可是自己想从他这里听到的,从来都不只是高兴的事情。
其实她大一开学的时候,徐.州泽就回来了。
他去国外,一去就是两个月,她不知道他是去干什么了,没人告诉她。
他走的时候没告诉她,回来的时候也没告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