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头泛懒,很少出来。
那是他晒太阳的老位置,腰往栏杆上一靠,乍然抬头看见她惊慌的样子,他“嗬”的一声笑出来。
挺有意思。
“骆悦人,你不会天天在这儿蹲我吧?”
骆悦人只是忽然想到,之前在这里修三角梅,花砸他脸上了,下意识朝下看看,也没想到他会忽然出现。
她吓得不轻,好一会儿才缓过来,随即想到,自己的确是挺想见他的。
从保龄球馆那次,已经过了一个月,期间在四楼的楼梯道,他还说了之后会约她,但时间一久,骆悦人觉得他可能忘了。
这会儿不知道怎么开口。
高三的楼层不似高一高二闹得那么疯,但大课间依然声音嘈杂。
她就低着头,小半张白皙面庞掩在秾艳花影里,半晌才出声。
“你怎么都不约我呀?”
她自己没意识到这话多幼稚可爱,反正梁空乐了,手背松松搭在眼皮上,笑得肆意不停。
日光照着,光影线条明晰,他兀自眉目熠熠,有点叫人挪不开眼。
那是骆悦人第一次把“唇红齿白”这词放到一个男生身上,干净又狡黠,哪哪都透着一股子聪明坏劲儿。
他笑起来真好看,一点也没有平时那种眉眼冷淡的凶。
难怪好多女孩子喜欢他。
薄且白的脸皮一阵阵火烧似的发臊,走廊还有同学来往,万一有人探头,就能发现她正在跟澜中最著名的混世少爷说话。
骆悦人低声急道:“你笑什么呀!”
“行,不笑了。”他立马听话,收敛弧度,仰面看上来,“怎么约你呀?”
那个呀字就很灵性,完全在学她。
骆悦人瞬间用力咬紧内腮的软肉,半张脸的面部神经都在痛感里叫嚣,却怎么也拦不住羞耻像雨季灌木一样疯长。
她本来想斥责他装纯!
别以为她不知道他跟他兄弟身边一堆漂亮女生,约女生是他们最拿手的事才对,她都听人说了,就……可会玩。
他还答应了以后要带她一起玩的。
现在竟然来问她。
话没出口,梁空先将她一军:“你看,你联系方式也没给我。”
“……”
骆悦人甩锅:“那你也没问我要。”
他就把锅稳稳接着,附和着,挺不要脸地诚恳:“我的错我的错。”
骆悦人招架不住。
她没有太多这种男女生之间的相处经验,也没有作为女生要故作矜持的觉悟,想到便做,从口袋里掏出一沓便利贴。
政史地这种即使不会也要瞎编写满的学科特性,让每个文科生几乎都自备了便利贴,记笔记订正卷子都用的上。
她叫他等一下,跑回班拿了笔。
正要写,给梁空看见了。
他说他要粉色的。
骆悦人呆住,一双小鹿眼睁得溜圆。
梁空被她盯到失笑,后仰靠着,头朝旁小幅度一歪,不着调的声音,合衬一身散漫大少爷的懒劲。
“女朋友,这么点小要求也不满足?”
便利贴都是用一沓换一个颜色,粉色还在绿色和蓝色后面呢。
骆悦人为了满足他,硬是把厚厚一沓便利贴从中间掰开,扯了一张粉的下来,写好一串数字,然后团在掌心里皱巴皱巴,把小纸球往下扔。
三米多的层高,那点粉色,像花瓣一样飘下去。
他手臂高抬,手指收拢,稳准接住。
上课铃也在此时忽的打响,走廊上各回各班的脚步声密密噔噔。
见他也要走,骆悦人咬了咬唇,在他身影完全消失前,探出脑袋,脆生生喊住他:“梁空!”
长铃声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