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你悦人——咬枝绿
时间:2022-08-07 06:40:42

  骆悦人单方面看了他一会儿。

  他要是像小区门口那些热心大妈,一听八卦就张家长李家短的帮忙出主意,她可能会觉得有点难以启齿,他浑不在意,她反而更能放心大胆的倾诉。

  他这样万事不上心的性格,也不会把别人家的鸡毛蒜皮放在心上吧,估计听完就忘了。

  她把刚才跟柳芸芸聊天的事跟梁空简单讲了一遍。

  复述中,她仍然震惊一个人怎么可以这么厚颜无耻地说出:破坏别人的家庭是不对的?这话你怎么不跟你爸说啊。

  骆悦人完全不能理解。

  游戏终到尾声,梁空拒绝了朋友的续局邀请,手机往旁边上一丢,捡起小叉,挑了块水果送嘴里。

  “那现在你想怎么办?”

  “我希望她可以离开我们的生活。”

  梁空问她:“那你想过怎么让她离开?她离开你爸,你确定你爸不会纠缠吗?出轨男女之间的感情有时候很复杂,没有道德约束,就会有更多的情感牵绊。”

  她一下被问住。

  像愣愣站在一片大雾里,而梁空像是这雾里唯一的光亮指引。

  “我不知道,我只是希望我爸爸可以回家,或许——”

  她眼里不由升起一抹晶亮的希冀,连语速都快了:“只要她离开澜城就可以了!我爸爸有工作,还要在大学教书,他不可能离开澜城的。”

  “那你怎么让那个女人离开澜城?”停两秒,他又问她,“又怎么保证,她离开了就不会再回来?”

  “她上大学不久就开始陆陆续续在声色场所工作,不一定缺钱,但一定需要钱,就算她离开澜城了,万一她以后落魄了,有困难了,不会想起曾经跟自己好过得男人再敲一笔?她回来再找你爸,你拦得住?”

  骆悦人眸色暗下去。

  他的每一句话都让她脑子里的雾更深。

  一个刚十八岁小姑娘的人生经历太匮乏了,道理她都懂,可那些浅薄的是非对错,并不足以去应付人性的善变和诡谲。

  她茫然地看着梁空,慢慢意识到自己无能为力,撑不住似的吐出一口气,眸底被那些密不透风的雾气洇湿,眼尾轻轻抽搦,泛出一点红。

  “我不知道。”

  “我不可能让她离开,我也知道我什么都做不了,我只是说希望。”

  她屏住气,怯怯望向梁空,“可以不要再凶我了吗?

  他哪里凶过她?

  梁空自省很快。

  她说那些是因为她担心、害怕,又或者只是单纯在跟他发泄情绪,不是想听人不断否定,她已经说她不知道了。

  小花能知道什么呢?

  小花一直都住在温室里。

  梁空本来想解释并没有凶她,他出身于一个常人无法理解的复杂家庭,司空见惯这样糟烂的事,麻木叫他太下意识地考虑,才显得有些不近人情。

  可骆悦人现在情绪脆弱,大概更想听到肯定的话。

  他神情尽可能的柔软,带着抚慰的熨帖,低下额头,隔着一张小台子,与少女齐平视线,郑重地看着她,保证道:

  “不会凶你了。”

  闻声,她心尖一颤。

  一抬眼,大滴而饱满的眼泪就坠下来,似从睫毛根部剥落一颗晶莹宝石。

  吧嗒——跌在他贴过来的指侧上。

  湿热触感在梁空的皮肤纹理上迅速扩散开,温润的,甚至有一种乍然脱离她体温的、很新鲜的烫。

  他手臂僵了一下,指尖顿顿往回拢。

  那点触碰,几乎微乎其微。

  她低头难为情地让了让,梁空也把手收了回去。

  少年拇指指腹不为人知地去抚那抹潮湿,反反复复。

  空气安静,她吸了一记鼻子。

  “骆悦人,别哭了。”

  他咽着喉咙,盯着她,克制住想抱抱她的念头,那种不正经的俏皮话他能张口就来,半个小时不带一句重的,可正正经经哄小姑娘,他从没有这样的经验。

  所以溢出的声音透出些许烦躁,像不耐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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