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你们说了那么多硬件方面的因素, 制作也好, 卡司阵容也罢，还有后续的营销推广，这个综艺怎么看都是大爆的，你在顾忌什么？”
江萤说不出口。
的确，按一般生意人的头脑，讨厌合作方归讨厌合作方, 谁也不跟钱过不去……可是只要一想到孙婧借机来接近自己, 铺设那么多和沈玦的关系, 甚至还有意把冠名费拉高了，让江源出血本，江萤实在无法下定这个决心。
而且心里也不单单是因为孙婧，还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
99%的理性分析一定会大爆，但还有1%的可能性是爆不了, 而唯独这1%, 是江萤直觉上最在意的，怎么也无法把它排除掉。
可公司上下全都巴巴儿盼着她点头……毕竟如果因此失去了这样一个大好的机会, 给公司造成的损失可以说是巨大甚至毁灭性的……万一后续找不到合适的节目冠名, 或者做出来的效果不好, 公司岂不是继续苟延残喘或者关门大吉？
江萤心里压力大极了, 也烦死了。
周五的时候, 沈玦发信息说来接她下班, 她也提不起劲，只想一个人待着。
思来想去，干脆回复：“周末我回自己的屋子住两天可以吗？”
“……怎么了呢？”
“没有什么啦，我就是想自己一个人安静地待两天，和任何人无关。”
沈玦没有再问，只说：“那我送你，还要回丰景拿东西么？”
并不需要，这些天江萤虽然都住在沈玦那儿，但是为了防止又出现上次李欣悦杀一个措手不及的意外情况，她的屋子也备齐了全套的东西，每周还有请专业的保洁人员打扫。
虽然自己这突然就冷下来的性子，真的会让人吃不消，尤其是越亲近的人，越容易受到她的影响。之前是姐姐，后来是李欣悦她们，现在又是沈玦……可是她也苦恼不已。
但是沈玦似乎并不在意，下班后照常过来接她。
还一如既往，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地说：“我们先去吃饭，再送你回去。”
一路上都像寻常一样，聊有的没的，丝毫没有提及冠名的事。饭毕，沈玦又果真很利索地把她送回了自家小区。
“就送到小区门口吧，我自己走回去。”
他点头，把车停树下。
街灯是明亮的，但江萤的心情有些灰色。
沈玦跟着下了车，终究还是不放心地叫住了她。
“等一下。”
江萤不解地回头看向他，街灯把他的身影衬托得更加挺立。
“听你姐姐说你还没有拿主意，料想你是因为这件事而烦恼，想一个人静静吧。”他的声音有些低沉，仿佛忍了很久。
江萤如实地点了点头。
他舒了一口气，无奈地说道：“虽然我很不舍得让你经受这样的煎熬，但也许这是一个考验的机会。你先静一静心，再做决定也好。”
“你只要记得，我永远支持你的任何决定。”
江萤望向这个说一不二的男人，不是不相信，只是总想再试探一声。
“万一我把你坑得万劫不复，你也不怪我么？”
“傻瓜。”他凑上前来，十分温柔地抱过了她，“现在历劫不是我，而是你，我只等你飞升归来。”
江萤不由发笑。
希望如此吧。
*
这两日，江萤放空了心情，除了让小伙伴带自己玩游戏，刷刷剧，各个app上东逛西逛，啥也没干，饭都是叫外卖解决。沈玦说到做到，和不存在似的，竟然一次也没有找她。
而新舒集团里，连加两天班的同事却叫苦连天。
“沈总是怎么了？怎么连续加两天班，以前再忙，也顶多加一天，总要腾一天出来给大家睡个好觉吧。”
“让你加班就好好干，不是说了周一可以带薪休息吗？这两天的工资翻倍的，你有什么不乐意？”李耀明斥道。
虽然他也不理解……
发信息问张萱，看看她有没有什么小道消息。
忙坏了的张萱有些上火：“你问我，我问谁去啊？下午的项目沟通会准备好材料了？有空赶紧做PPT。”
一通输出，把火撒了一些到李耀明身上，张萱感觉舒爽了不少。
看向紧闭着大门的办公室，张萱也极不理解。
昨天早上接到加班信息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是懵的，美好的周末计划，生生被掐灭了。
可是沈总把自己的工作安排得满满当当，一刻也没有停歇，还和市场部、广告部的负责人简单碰了一下头，交代了一些工作，她没在其中，所以并不清楚是什么工作。虽然说不上任何原因，但女人的直觉告诉她，沈总肯定是感情上出问题了，所以逮着大伙陪他一起疯。
会不会，江家的二小姐因为冠名费和他闹情绪，要分手啊？
不是不可能呀……所以还是夹紧尾巴做人吧。
*
江萤“闭关”，或者说宅了两天三晚。
周一早上，沈玦来接她。
一上车，江萤就扬起了许久不见的微笑，“我决定了！”
沈玦没有说话，目光柔和地看着她。
“我不去做这个节目的冠名了。”
他连劝都没劝，甚至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只点头说：“意料之中，你是BOSS你说了算，我是个掏腰包的，只配合你就好——早餐想吃什么？”
“广式早茶。”
“这就出发。”
做完这个决定，江萤那颗起伏不定的心，终于平静了下来。
先前一直惴惴不安，找不到任何原因，此时此刻，如同老僧入了定。
然而，心是定了，还得硬着头皮去和姐姐摊牌。
江源顶层的办公室内，江雨正在看文件。江萤安静如鸡地坐在一旁，仔细观察着姐姐的一言一行，脑子里飞速地在思索如果等下姐姐向自己发难，自己要怎么应对才好。
待她打完电话，江萤乖巧地给姐姐倒了一杯水，放在桌子上。
“有事？”江雨一眼就能分辨出妹妹肯定有什么话要说，因为每回有事她都会先倒水，或者先弄点儿吃的“贿赂”。
江萤抿着唇，一边点头一边看着姐姐。
“什么事？直接说，别卖关子。”
“唔，就是，冠名的事……”江萤感觉一说出来，姐姐就要暴打自己一顿。
“？？？”江雨盯着妹妹，“我听着的。”
江萤更扭抳了……捏着手指，“我打算不冠名胡桃视频的节目了。”
“你说什么？”江雨声音大了些，表情也严肃起来。
江萤吓得往后缩了缩。
她万分不解地看着面前自己一手带大的妹妹，不得不收敛了一下，语重心长地说：“这次的机会十分难得，可以说是为我们翻身准备的，你不要犯傻。”
江萤不知该如何述清自己的想法和心情，只是挨着办公桌的一角，低低地说：“我没有犯傻……我只是觉得没有必要付出这么大成本。”
江雨很无奈，说道：“那是他们有这样的底气让商家出这么高的冠名费，还有价钱更高的综艺节目，你也不是不知道。”
“我知道的。”江萤说，“我只是，过不了我自己这一关。”
“你有什么关可以过啊？我就不明白了，沈玦那关？他是公司的股东，冠名费虽然是高了些，但后续收益、品牌效应水涨船高，得到的比付出的可多得多……”
“可万一节目扑了呢？我们的品牌名声并没有得到理想的提升呢？”
“你也说了，‘万一’，万分之一的概率……还有九千九百九十九的概率取得好成果，你别钻牛角尖！”
江萤无言以对，喃喃道：“反正我不想跟他们合作。”
看着妹妹丝毫没有松口的迹象，江雨气不打一处来，只好重重地叹了一声，“你先去忙你的，这件事，不能由你这样任性妄为。”
妹妹一走，江雨就迅速打电话给沈玦。
简单地沟通了一会儿，沈玦爽快地说：“她第一时间和我说了，我当然随她。”
“你们夫妻俩是真的疯了！”江雨气道，又耐着性子，试图说服，“沈玦，你是聪明的，不比我妹妹，是个铁憨憨，你可不能跟她一起糊涂……”
沈玦笑着打断道：“可是在我眼里，她是个直觉惊人的小天才。让我花上亿元的资金去做这样一个冠名，我可不傻，并不划算。”
“不过如果她要选择冠名，我会倾囊支持。”他又坚定地说。
江雨听得哑口无言，不由气道：“你宠妻也要有度！你这也不是宠她，是在纵容她……”
沈玦微微地笑，语气轻快：“不用把这个节目当成唯一的救命稻草。据我团队调研，此前各视频平台也有做过类似的公路题材综艺，也有流量明星参与，可大家的关注点都在流量上，无人在意品牌，这次胡桃视频吃相确实有些难看了，她的决定是理智的，是你们急于求成了些……”
……江雨还能说什么？
“万一这个品牌推不起来，你就等着继续投资，给你老婆的公司续命吧。”
气死了！
作者有话说：
撒花……
第48章
和孙婧正面刚
气归气。
市场部经理来问询, 江雨只简单地说：“这个冠名与我们的理念不合，沈总也建议另寻更合适的节目，所以继续找吧。”
很快, 消息传开了，虽然有的员工表示不理解, 但是老板都发话了, 那还有什么可言，继续工作便是。
收到消息的江萤，再次来到姐姐的办公室。
“姐，你和薛经理说了要换方案？”
江雨在一份文件上签字，漫不经心地说：“你们夫妇俩穿同一条裤子，我只是个被架空的、负责传递信息的工具人而已。”
“姐, 你别这样说噢, 江源还是要有你的领导才行。”
“不用你来哄我, 接下来要做什么，你很清楚。”
“我会找个更好更合适的节目，洽谈成功的。”江萤满口答应。
“时间不能再拖了，新品饮料再不营销出去，公司又要面临恶性循环, 虽然之前郑培盲目扩张的一些产品项目都停止了, 一些子公司也没有再运营，但是我们总要拿出点儿东西给消费者看看。”
江萤努力地点头：“我知道了, 这两天都有在找, 下周一M视频平台的招商会我也想去参加。”
“去吧, 出出差, 感受一下工作的辛苦, 也好体谅体谅你姐随时想退休的心情。”
江萤囧了囧, “你要是退休了，公司可怎么办？”
“给你们两口子经营啊，让你们做大做强。”
“沈玦才没空管，他自己的公司都忙不过来……”江萤认真脸。
“只要有你在，他就会管。”江雨笃定着，随后发笑，“帮老婆的事业做大做强，到时候他也算是一个最强赘婿了吧哈哈……”
“晕……”没有想到姐姐也懂赘婿这个梗。
“对了，你和沈玦现在怎么样了？关系有没有进展？我看他现在几乎是个老婆奴，什么都听你的，赔钱也认栽。”
江萤回道：“没有进展啊，我们有契约的嘛，反正我觉得现在就挺好的。”
“你别傻……人家可不是这样想的，只有你当真。”江雨表示无语，“我现在想想，有人说他不行，十有八九是误会或者是八卦越传越离谱。这种一看到你就荷尔蒙往外溢的男人，怎么可能不行？只是我最开始以为你心里有别的男孩子，不喜欢他，所以由着你去。”
江萤吱唔起来：“其实，确实可能是个误会。”
“？？？试过了？”江雨的兴趣一下子上来，声音里的笑意漫溢出来。
江萤的脸微微发烫：“没有啦……就是……会感受到嘛……”
“哈哈哈——”江雨听罢大笑了起来，“我的憨憨妹妹终于长大了哇！真是不容易。”
看着姐姐一脸的笑意，江萤只得皱眉哼声：“不跟你说这个，我要去工作了。”
“别别别——”江雨继续逗妹妹，“依我看，既然他又是个正常的男人，你们又是法律认可的婚姻，就不如直接当成真的婚姻来相处。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共处一室，居然什么也不发生，妹夫是真的能忍啊。”江雨摇着头，表示佩服！
“姐！”江萤越听越尴尬，“我走了！”
沈玦那样优秀，又帅又有钱，会容忍自己的小情绪，还无无条件支持自己，这样的人打着灯笼也找不着，江萤又不是傻子……天天有这么个人在眼前晃，谁受得了哇，想一想都要流鼻血好吗……只是不想这样急不可耐，也想忙完这阵子，才去思索感情的事。。
眼下的工作压力真心不小，江萤憋着一股劲儿，暗暗希望可以实现逆袭翻盘，打脸某些人。
*
忙了两日，周六和李欣悦等人一起逛街。
江萤问：“没有冠名胡桃视频，那些同事一定都觉得我不可理喻吧？”
李欣悦喝着奶茶说：“其实也还好，毕竟你是老板，他们再有想法又能怎么样？”
伍清雅则说：“策划部这边，经理是说冠名费确实太高了些，我们要是有更好的方案，用最小的投入，换取最多的回报，才是最理想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