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离得很近很近，温热的气息交织在一起。
沈明礼垂着眸，静静地望着她。
不知过了多久，他失笑了一声。
沈明礼抬手，将她额前凌乱的发丝拨至耳后，而后起身拉开两人的距离。
他的语气含着无奈，又有点宠溺，轻笑道：“你果然都不记得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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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养玫瑰第17天
午后的海边, 阳光明媚，人影如织。
海风裹卷着咸腥的海浪，拍到温暖粗粝的沙滩上。
沈明妤找到姜窈的时候, 她正在沙滩的一角支起遮阳伞和躺椅，惬意地晒着日光浴。
她只穿了件酒红色比基尼，懒洋洋地躺在躺椅上，曼妙婀娜的胴体被阳光晒得又红又亮。
沈明妤伸手戳了戳她那对漂亮的蝴蝶骨, 走到她旁边的躺椅坐下。
“干嘛？”姜窈抬起头，把墨镜扒拉到鼻梁上, 没好气地问。
沈明妤打趣道：“你怎么像个怨妇啊。”
“我现在不仅是个怨妇，还是个寡妇。”她翻过身，背靠在躺椅上, 把地上的身体乳递给沈明妤，抱怨道，“你知不知道沈明礼几点走的？”
“嗯哼？”沈明妤接过身体乳，在手心挤了些, 慢条斯理地涂了起来。
“早上七点。溜这么快，是多不想看到我？”姜窈啧了声，“我感觉他就是来骗婚的, 骗到手跑得比谁都快。”
沈明妤嘻嘻笑道：“我都跟你说了他是工作狂嘛，他就那样，你习惯了就好。”
沈明妤的话并没有安慰到姜窈, 她一想起沈明礼, 就有种把戒指扔到大海里的冲动。
她没好气地对沈明妤道：“你知道他昨晚做了什么么？！”
沈明妤见她一脸愤怒的模样，微微一怔, 以为昨晚沈明礼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
她连忙认真道：“窈窈, 如果我哥做了什么你没法原谅的事, 一定要告诉我。虽然他是我哥，但是原则性问题，我一定向着你，不会原谅他的！”
姜窈嗤了声：“非常恶劣！”
“他不会强迫你……”沈明妤欲言又止。
她清楚两人虽然结婚，但实际上是商业联姻，互相之间没有什么感情，姜窈也没做好行夫妻之事的准备。
这事她还旁敲侧击地和沈明礼提过，当时沈明礼态度淡淡，说过会尊重姜窈。
可是现在看来……
姜窈还沉浸在愤怒中，压根不知道沈明妤误会了。
她忿忿道：“你知不知道，我今天早上起来以后打扫卫生的阿姨告诉我，他昨晚把我放回房间以后，自己居然单开了间房，今早也是趁着我没醒就跑到美国去了。就这么嫌弃我嘛？！”
沈明妤：“？”
沈明妤彻底凌乱了。
所以她到底是希望还是不希望发生什么？？？
姜窈双手环胸，生气地翻了个白眼。
她倒不是希望两人发生什么，只不过新婚第一天就把妻子一个人扔婚房，还赶在她起床之前离开赶去机场。这得是多嫌弃她啊？？
这要是让别人知道了，不得笑话死她？！
“……”
沈明妤欲言又止，犹豫了半天措辞，她小心翼翼问，“有没有种可能……他早上要赶飞机，不想吵醒你？”
姜窈“嘁”了声，不置可否。
沈明妤说得倒是不无道理，但他这么做要是让别人看到了，自己的面子往哪儿搁？！客厅里不是有个沙发么，不够他睡么！
真是的！
“行啦，”沈明妤拍了拍她，安慰道，“明天不就要飞瑞士了嘛，玩得开心点。”
一提这个，姜窈更生气了：“开心什么呀，好看的照片都不能发，还要假装和他在美国。”
姜窈和沈明礼婚前便达成协议，不管两人关系如何，在外就算为了两人和家族的面子，都要装作恩爱夫妻。
所以这回姜窈虽然一个人去欧洲旅游，对外却要装作两人同行，一起去了美国度蜜月。
“反正上次你去夏威夷的照片还没p，就发那组呗，这回的照片晚点再发嘛。”沈明妤笑嘻嘻地安慰她。
也只能这样了。
姜窈幽幽叹了口气。
“你真的不能和我一起去嘛？”姜窈问。
“不行啊。我订了下午机票，明天要见个很重要的导演。过两天还要进组，没法和你一起去了。”沈明妤抱怨道，“你不知道，我这两天的假还是求爷爷告奶奶跪在地上求经纪人给空出来的。”
“这也太可怜了。”姜窈好笑道。
沈明妤郑重其事地点点头：“那当然。你要记住好姐妹为你付出了多少！以后一定要记得回馈姐妹。”
姜窈无语：“知道了知道了，不就是管你哥要零花钱么。”
沈明妤嘿嘿一笑，朝她wink了下。
果然还是好姐妹最懂她！
沈明妤盘腿坐到躺椅上，推了下旁边的姜窈：“哎，你知不知道我昨天在你俩婚礼上看到谁了。”
“谁啊？”
沈明妤顿了顿，小声道：“裴谨初。”
姜窈一怔，立马坐了起来，摆出一副听八卦的架势。
“你确定是他？”
“我也不确定其实。”沈明妤有点犹豫，“都已经好几年没见了，而且……他为什么会参加你俩的婚礼啊？”
姜窈早就不记得裴谨初长什么样了，昨天她又喝了不少酒，根本回忆不起来谁是谁了。
她不确定地问：“你哥认识？”
“我不知道啊。而且我哥认识的话，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你哥又不知道你喜欢他。”
姜窈嘴快，说完就后悔了。她偷偷瞟了眼沈明妤的脸色，果然，沈明妤垂着脑袋，有些失神。
姜窈顿了顿，小心翼翼地问：“你……还喜欢他么？”
沈明妤没说话。
她蜷作一团，把脑袋搭在膝盖上，敛着眸，模样是她少有的沉默少言。
过了会儿，她摇摇脑袋，道：“我不知道。已经好几年没联系过了。”
裴谨初是沈明妤的初恋白月光。
她高一那年对他一见钟情，死缠烂打了一年多，终于在高二下学期鼓足勇气给他写了封情书，她约他一起去看元旦的烟花。
结果他没有按照约定出现，婉拒了她的表白。
沈明妤其实对表白失败这件事并不意外。
裴谨初长得好，学习又好，高二那年就进了霖大计算机科学保送班，未来可期。追他的人很多，像他这种眼高于顶的天才，怎么可能会喜欢自己这种靠家里关系才进了私立学校，成绩一直垫底的差学生。
在沈明妤心里，他应该配那种同样高智商，知性又成熟的女生才对。像她这么幼稚又有点傻气的娇气大小姐，怎么可能入得了他的眼。
她自己都觉得自己配不上。
但知道是一回事，被拒绝又是一回事。
被拒绝，还是会难过的。
自他拒绝后，沈明妤删掉了他一切联系方式。
他们两人本就不同校，互相之间没有什么相熟的人，慢慢的，便再也没了联系。
可过了这么多年，说完全不喜欢了，沈明妤也没法说服自己。
他的一切都太好了，以至于她没法再喜欢上其他人。每每想起裴谨初，她心里都会莫名酸涩。
姜窈清楚沈明妤对裴谨初的感情。
从两人刚认识起，她就见过沈明妤满心满眼全是他的模样，那个时候一聊起他，她整个人都散发着光彩。
就连那封情书都是姜窈帮沈明妤递过去的。
沈明妤明明是个开朗大咧的个性，可但凡与他相关的事，她都会变得小心翼翼。
她这么美好，姜窈不明白裴谨初为什么会拒绝她。
以至于到现在，姜窈对裴谨初的观感都不是特别好。
“别想了。”姜窈安慰她，“男人都一个狗样子，没你想象中那么好。”
“也许吧。”沈明妤点点头，却似乎并没有听清姜窈说了些什么。
她思绪飘得很远，那些陈旧的记忆就像是裹了一层厚厚的麦芽糖衣，愈发模糊，却又散发着香甜的味道。
-
“莉姐，放心，我到了就给你发消息，绝对不会耽误和张导见面的时间。”
“是是是，我的错我的错，我不该定这么晚回去的飞机。”
“真是去参加婚礼了。我哪儿敢不认真对待工作嘛。”
“嗯嗯，我乖乖的。”
挂了经纪人的电话，沈明妤顺着空姐的指引找到自己的座位。
她重重叹了声，把手机关机，扔进包里。
海岛没有直飞霖城的航班，还要在临近的城市换乘。
舟车劳顿，还要被经纪人念叨，沈明妤瘫在座位上，大小姐脾气一下子就冒了出来。
头等舱内乘客不多，但是各种人来回走动，无疑让她心情更加烦躁。
都是沈明礼的错！她每次出行都是家里专机接送，要不是因为他着急去美国，自己也不用来和其他人挤在一个舱内。
还把自己老婆一个人扔海岛，错上加错！
沈明妤掐着眉心，心想着回去一定要让他补偿自己的精神损失。
渐渐的，疲惫感席卷全身，还未等飞机起飞，她便睡了过去。
这一觉她睡得极不踏实，强气流造成的飞机颠簸让她感到不适，再加上身边的人像是在讨论工作，一直在她耳边碎碎念。
虽然他们极力压低声音，但沈明妤还是能听到，他们讨论的每个字她都能听懂，可凑在一起的每句话她都听不明白在说什么。
这让她觉得更烦躁了。
像是在嘲笑她的智商！
“先生！你们能不能小点声？！”
沈明妤终于忍不住了，扯掉身上的毯子，愤怒地问道。
咦？她身上哪儿来的毯子？
可能是空姐看到她睡着了，好心给她盖的？
不对，这好像不是重点。
沈明妤收回思绪，凶巴巴地瞪向旁边的人。
两人之间隔着一个过道。
那人原本在和身旁座位的人讨论工作，背对着沈明妤。
听到她的声音，他身形一顿，回头礼貌向她道歉：“不好意思。”
沈明妤这才看清那人的长相。
与记忆中的少年有些许出入，褪却了少年时的青涩稚嫩，他的五官俊朗分明，眉宇间依旧含着那抹不易亲近的疏冷高傲。
沈明妤愣了愣神，一瞬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昨天在婚礼上看到裴谨初时，她努力避开了他，却没想到会在飞机上再次遇到。
裴谨初似乎并没有认出她。他没说什么，只是冷淡地对身旁的同事道：“剩下的回公司再确认吧。”
同事点点头，收起两人中间满屏代码的电脑。
好像真的不认识她了。
沈明妤心里五味杂陈，原本就疲惫不堪又烦躁的情绪加上失落难过，使她更加难受。
又是一阵短暂的颠簸。
沈明妤突然觉得有些反胃，手忙脚乱地解开安全带，跑去卫生间。
看到她慌张离开的背影，裴谨初微微蹙起眉。
沈明妤跑进卫生间反锁上门。
她蹲在马桶边吐得难受。
中午没吃什么东西，胃里翻着酸水，整个喉咙都浸泡在苦涩的味道中。
她心脏疼得快要窒息，两种难忍的感官碰撞在一起，她终于忍不住，闷声大哭起来。
沈明妤思绪纷飞，想起两人的第一次见面，想起自己缠着他要联系方式，想起自己每个下午都会去他的学校门口堵他叫他教自己写物理作业，想起他买给自己的第一杯奶茶，想起她满心欢喜地许诺给他跳舞，想起那封被他拒绝的情书……
到头来，都是她自己一头热的喜欢。
对于裴谨初来说，她只是个早已被遗落在回忆角落中的一人。
他根本不记得她是谁。
显然，裴谨初确实不记得她了。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
大概因为她占用卫生间太久，有人着急上卫生间。
沈明妤胡乱地蹭了把脸上的泪水，冲掉马桶，在洗手池边将自己清理干净。
她不敢耽搁太多时间，连忙打开卫生间的门，和等在外面的乘客道歉：“不好意思……”
话音刚落，她彻底怔住。
裴谨初就站在她的对面，正用一种奇异的眼神盯着她。
她现在的模样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刚刚在厕所里的哭声他肯定也听见了，他一定觉得自己像个神经病。
沈明妤想起上学那会儿，她努力在他面前营造的美好形象。他不记得也就罢了，现在他对她的第一印象，大概就是个脾气暴躁莫名其妙的神经病。
一想到这儿，沈明妤想死的心都有了。
见她一直站在卫生间门口不动换，裴谨初最先开口：“你——”
“你什么你，没见过人晕机嘛！”沈明妤已经没有凹完美形象的心情了，她只想赶快逃离，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他。
然而天不遂人愿，又是一阵猛烈的颠簸，沈明妤下意识抓住裴谨初才勉强站稳身子不至于摔倒。
她胃里一阵痉挛，沈明妤伸手捂住嘴。
头顶传来空姐的温馨提示：“我们的飞机正经历较强烈的颠簸，并且会持续一段时间。请您尽快就座，系好安全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