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自然是与颜值有关,毕竟荀轼的脸也是世上罕有,喊一句“绝色”也不夸张;而视频中顾野梦疯狂挑衅荀轼、荀轼不耐却又没和她分离,这画面之中那种微妙的张力,确实很让人血脉喷张。
用热评的话说,就是“貌合神离的豪门小夫妻”,离不开又爱不起,相爱相杀氛围拉满。
浅磕一口不过分吧?
所以当荀轼因为实在不满顾野梦的奢靡无度、提前回国的消息传出的时候,不少人都悄悄地扼腕叹息——怎么就吵架了呢!
回国就看不到铜矿了啊!
而顾野梦却似乎并不在乎老公的离开。她依旧在银座醉生梦死着,花钱如流水,精致到头发丝。
直到某一天。
……
……
“你知道我今天见到什么人了吗?”
东京是一个夜生活丰富的城市,银座的夜晚也是闪亮的。东京时间晚上八点,一个珠光宝气的贵妇穿着修身鱼尾裙,袅娜着前凸后翘的妖娆身段,边随意地在步行街上走着,短发挡住的耳朵里塞着蓝牙耳机,边捧着才随手买的铜锣烧吃着:“我今天见到灵智集团老板的小娇妻了——我给你说好刺激,你猜我是在哪儿看到的?我是在希尔顿酒店大堂看到的!她身边还跟着一小帅哥呢!”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希尔顿酒店?我确定我给你订的酒店不是希尔顿。”电话那头的男人敏锐捕捉到了重点,并对此颇为不满。
“我在扫货时看到他们牵手逛街了呀!那当然要跟上了。我给你说,他们在酒店门口就忍不住了,搂着啃得别提多刺激了,那小帅哥手都伸她裙子里了。”
“那这得拍照留念啊。”解除了怀疑的男人立刻变得很温和,甚至还能开玩笑。
“必须的啊。”
灵智集团是国内著名化工业集团,大老板今年五十多了,前年新娶了一个年轻貌美的老婆,据说是因为真爱。
两人聊了挺久的八卦,直到女人过了瘾——其实是手上的铜锣烧吃完了,这才转而说正事:“你那边调查得怎么样了,荀轼?”
第36章 顿悟
有的时候, 舆论是一把枪。
所谓吃瓜群众见我是猴,我见吃瓜群众亦如是是也。
顾野梦为什么看到有人在偷拍还不管?是因为她傲所以满不在乎吗?是, 也不是, 更重要的原因是,她需要有人帮她把“她在疯狂消费”的消息传递出去,让她想知道的人知道。
那既然有免费的劳动力, 岂不美哉?干嘛要阻止。
顾野梦把疯狂消费的戏有效演出,荀轼就可以合理合法地回国调查,还不会有人怀疑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毕竟她这么疯狂的消费,男人生气也是很正常的。
一切全在计划中。
至于为这个计划会不会砸的钱太多了?抱歉, 她有一个淘宝皇冠店手工首饰店主的姐妹道迎, 道迎在陪荀辙四处巡演时顺便拿小号开了代购店。因为淘宝运营经验丰富, 加上荀辙的身份能让他买到一些限定版的东西, 没多久就攒了不错的客户群。正巧这个月日元大贬值, 人民币也在升值, 她顾野梦又因为疯狂买东西而在各大商场都刷成了超级金卡, 折扣杠杠的。这下做做代购, 把包包挂上去, 价格不要太美。
还挺好卖的。
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得注意控制出货量和出货品,不能她才买了什么就立刻上架什么,要不被发现也是分分钟的事。
顾野梦每天沉迷于挣钱赚差价数小钱钱的快乐, 都快“乐不思回国”了。
和春风得意的顾野梦不同,荀轼那边就没有那么顺利了:“调查的结果不太妙——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你想先听哪一个?”
“先听坏消息吧。”顾野梦在红绿灯前停下, “先苦后甜。”
这是一个超大路口, 所以无数的人都在同一时间停了下来, 大家隔着路口面无表情地相望,场面跟军训两个超大营拉歌似的,很是壮观。
“我不知道那个给我们传递善意的人是谁。”
“啊?”
“我原本以为,肯定是王群立的阵营里出现了分裂。一部分人很希望这个项目能够真的做下去,因为这个项目确实是能挣到大钱的,为了搞倒我,让这个项目完蛋,这很不合适。所以他们想要阻止王群立,或者至少是提醒我,让我能够提前拿出应对方案——我觉得这是唯一能说得清的逻辑。”
荀轼不是傻瓜,他不光不是,他还出了名的心狠手辣。他要是真被坑了,就算没能力反杀,他也一定会把整个项目搞得稀巴烂,绝对不会给王群立把他尸体拖走后再把项目吃下的机会。
圈子里的人看荀轼做了这么久的生意,对于他的这个性格特点肯定也是心里有数的。
“结果呢?”顾野梦问。
“结果王群立的公司、还有相关的上下游合作方吧,它们确实利益各异,诉求不同——但他们在要不要与我合作这件事上,还真是出奇的一致。”
“出奇的一致?”
“对,出奇的一致不喜欢我,”荀轼苦笑,“他们说我是白眼狼,惯会反咬人,绝对不能跟我合作。就算是支持王群立出海搞实业的,也建议他换一个人联手——搞到最后,反倒是王群立在一直力排众议支持我,真是绝了。”
“你有没有想过是因为你确实之前做生意有点白眼狼?”顾野梦诚恳地说,以及顺便揶揄,“你看看,好的声誉多重要啊。”
荀轼不认同:“商场如战场,我不认为我有什么错。我只要没这么对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我就问心无愧。”
“你跟我掰扯有什么用?你得说服他们啊!”顾野梦哭笑不得,“那好消息呢?好消息是什么?”
“好消息是我确定了,两次坑我的还真是王群立,我们没冤枉他。那个熟脸的‘演员’,就是王群立雇的。”
“这算什么好消息?”
“好歹是在一堆不确定中确定了点什么吧。”荀轼那声音,不用看脸顾野梦都知道他一定在苦笑。
红灯的时间已经持续一分钟了。还有一分钟。
周遭倒是没有人躁动,这里早已习惯了的人们依旧面无表情地等待着绿灯的出现,整个路口连说话的声音都很少,很多人戴着口罩,气氛甚至有点显得压抑。
“你知道吗?我现在在想,你该不会是故意装作苦恼的样子吧——毕竟你这个鬼才向来都智珠在握的样子,好像什么都逃不出你的手掌心。”顾野梦开玩笑道,语气像前面跳动的鲜红的灯,明明已经延至很久了,却还带有一种故作轻松的劲儿,“这事儿能把你逼成这样,也挺不容易的,”
“我说了我不是神,”荀轼无奈地说,“我要是什么都能想得到,很多弯路我就不用走了。”
她当然知道。
心脏在一下胜过一下地抽痛。顾野梦知道,她无法控制地在担心荀轼。她很想问他在国内过得怎么样,这几天有没有遇到什么,也很想安慰他,不要担心,真要是输光了,我们就申请破产保护,然后再徐徐图之,或者我们再一起想办法,至少我这边代购还挣了点钱……
“你给我打电话也不关心我,”她听到荀轼在蓝牙耳机里说,“怎么就给我讲八卦了?”
“不给你讲八卦怎么办啊,”她轻佻地笑了,“难道说爱你?”
“那也不是不可以啊。”荀轼轻轻地笑了,声音很轻盈,“末路情侣,在悬崖边还疯狂zuo爱——还挺有趣的。”
“少来,谁要陪你死,我还要你活着给我分钱。别想少给我一分钱啊。”
“你说的也有道理——那你也努力活着啊,夫妻共有财产,你代购按照协议我还能分10%。”
——可是脱口而出的却只是插科打诨。
她好像没有能力正经对待什么,尤其是感情,就好像只要一认真对待,事情就会瞬间失控一般。
她厌恶这样无力的自己,也很想改变,可每次下定决心的时候,荀轼就会陪着她一起调侃,这就让她像发炎了的智齿被治好了一样,本来已经咬牙切齿说要拔掉,此时又选择鸵鸟后退。
“你怎么不说话了?emo了?”
“哪儿能呢,”顾野梦把挫败感从声音里清除,语气轻松地说,“我在想,你是不是漏掉了什么细节,所以才会觉得百思不得其解。”
“我?我能漏什么细节?我都快把王群立这翻个底朝天了。”
“可让同一个熟脸老哥跑两次腿、以至于都提醒到了你,让你能早做准备,这件事也是实打实的发生了吧?还是说,真的只是王群立太过于自信,笃定你没这个本事发现,所以图省事让老哥坑你两次?”顾野梦说。
荀轼反驳:“可就算这个假设成立,还有一件事没法解释:既然他的终极目的是让我在这次和俄罗斯的土地项目完蛋,那他在我国内的婚礼坑我干什么?这和主线无关。毛子又不在乎我们的私生活,这不摆明了打草惊蛇吗?”
二十秒。
红灯已经开始闪了起来,人群终于出现了一些躁动。顾野梦的大脑在飞速地运转。
她在电流沉默的白噪音中思考着各种可能性。
10秒……9秒……8秒……
7秒……6秒……
5秒……
如果……不对……等等……王群立他……
3……2……1……
“我想到了!”“我想到了!”
红灯在归零的瞬间变绿,无数人像是蓄势太久的箭支一样,在这一刻齐齐弹射了出去,而顾野梦的声音与荀轼的声音一道,也在同一刻重叠在了一起。
脱口而出的刹那,双方都是一愣。
紧接着,一种奇怪的感觉在两个人的心里蔓延。
“虽然我不确定小梦你要说什么……”荀轼的声音中有平静掩饰不住的颤抖,“但要不要试试?我们同时说自己的想法。”
“你不怕我俩自说自话,吵成一锅粥,谁也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顾野梦的心脏也跳到了嗓子眼。
“试试?”
“那行。那我数三二一,我们同时开口。三……二……一……”
全东京的路口有好几千万人。他们此时正在来来往往,银座仍在纸醉金迷。
渝城有一千多万人正在创造夜景。
世界在一刻不停地飞速运转,阴谋在上演,戏台上的你争我夺此起彼伏,有情人们在温暖的楼房里相互依偎,而地球的另一端,也有人正在清晨的阳光中睁开惺忪的睡眼。无数听得见的听不见的杂音中,荀轼和顾野梦的声音重叠在一起,清晰如心跳:
“提醒者就是王群立。”
一切豁然开朗。
第37章 算账
人是会变的。
曾经山盟海誓爱得要死, 此后也可能恨之入骨,拳脚相向;上一刻还将你引为知己, 恨不得将世界上的所有好东西都给你, 觉得你是世界上最知心的人,下一刻就可能无能火起,认定你是世界上最与他不共戴天的仇敌, 且前后均是出于真心。
王群立这两天便是这样的。
他现在很慌,很烦,很着急。他为自己曾经欣赏过顾野梦而肠子都悔青。每一次在花边新闻中看到顾野梦又在东京扫了多少货的时候,他都恨不得冲到图片里去,把顾野梦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娘们儿拖出来打死。
这都什么时候了, 她怎么还有心思优哉游哉地拿钱不当钱?半场开香槟也不是这么开的!
这钱拿去给伊万诺夫那去交尾款, 就算付不全, 好歹也能让伊万诺夫再宽限两天!
她买的不是包, 是命!是他王群立的命啊!!!
另一方面, 王群立对荀轼也可以说是不满到了极点。
他是看好这个年轻人的, 觉得他聪明又心狠, 成大事的条件很足, 只要拿捏得好, 注意别被反噬,他一定能给他挣来大把的银子;荀轼刚从日本结束度假怒而回国的时候,他也觉得很欣慰, 心想年轻人就是脑子活,一点就透, 他肯定是看明白了他的暗示, 和老婆唱双簧, 他正不动声色回国解决问题呢……
结果呢?人是回了国, 但却毛也没干!天天宅在家里睡大觉生闷气,要不就是给伊万诺夫打越洋电话,然后给他打电话找他要尾款!
要个屁的尾款!
他要有钱付尾款,他搞这有的没的干嘛!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
王群立位于渝城总部的董事长办公室里,王群立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愤怒,虽然身着唐装,却开始毫无国学风度的咆哮:“日妈老子居然会信你们两个锤子,老子就是个龟儿!憨批个老子!
“你也算是对自己有了较为清醒的认识了。”
门被一脚踹开,身着西装打着领带的荀轼赫然出现在眼前,吓得王群立差一点就要在主人的愤怒中粉身碎骨的紫砂茶杯都活了下来:“你啷个在这里?”王群立都有点下意识结巴了。
荀轼还没来得及开口,终于赶了过来的手下气喘吁吁地辩解:“老板,我们拦了,真拦了!……可他,可他非要往里冲,弟兄们没反应过来……您别生气,我们现在就把他弄出去!”
“别!”王群立赶忙出言阻止,“等我跟他说不骂他两句话!”
荀轼似笑非笑地看着王群立,就像是在看一只猴在戴小帽——学名“沐猴而冠”。
“咳,”王群立轻咳一声,面一沉,手朝唐装后一背,又摆出那副神神叨叨的老道姿态,范儿霎时拿捏了起来,“你有什么事吗?荀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