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她哀怨地多望了两眼。
小白猫似是感受到了她的情绪,朝她摇了摇尾巴。
“喵喵——”
乔茉:“......”
小白猫蹦跳着跑到了她窗前,尾巴翘得老高,大大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她。
“喵呜~”
乔茉抿着的唇角忍不住弯了弯,终是伸手去摸了它。
小白猫似是很喜欢她,在她碰到的刹那半只娇小的身体便靠上了她的掌心。
乔茉移动发酸的双腿,咬牙弯腰将其一把搂到怀里,着了身中衣便往外走。
听到动静的银翘忙端着梳洗物件进来,乔茉怀抱着小白猫一下一下地顺着它的毛,任由银翘为自己挽发。
“姑娘,这小猫可真有灵性,昨日见了姑娘,今儿个竟然自己便寻上了姑娘的房间。”
银翘调笑着,乔茉亦弯了眼尾。
“姑娘,今日梳发是要用这些吗?”
看到撒在一旁的珠钗首饰,银翘十分不解。
昨日的姑娘不是很是抗拒这些物件吗?
怎么这才过了一夜便将这些东西一一摆了出来?
……看上去也不是不喜欢的样子。
闻言,顺着猫毛的乔茉唇角一僵,将将瞥了一眼便转过了身,动静很大,甚至带着凳子都咯吱了一大声。
银翘更疑惑了。
......
乔茉将小猫养在了自己院中,但凡卫君樾道明要来时便让银翘将其远远抱走,以免再次发生那日之事。
后来几日苏管家又来了一次,送了几件新的发簪步摇,都是那天晚上摔坏的样式。
见乔茉静默许久,苏管家又道,如若这些样式不喜欢,亦可出府亲自去那满玉楼挑上一挑。
她敷衍地应了一声,待到送走了苏管家便懒得再多看那些珠钗一眼。
“姑娘,这些依旧放到最顶上的柜子里吗?”
银翘抱着匣子问。
乔茉刚想点头,又怕他再来询问。
于是折回来挑了几支又轻又素的放到妆台便做做样子,其余地便由银翘放着去了。
日子依旧这样平淡无事地过着,小白猫被养得肥了一圈,那天苏管家所说能出府之事早就被抛到了脑后。
直到乔茉再次见到小桃。
但这一次小桃带来的却不是纸条。
“姑娘,公子他想见您一面。”
原本倚在躺椅上的乔茉倏然心惊,小白猫被她的动作吓跳下了榻。
她环顾四周,银翘早去了小厨房给她煮消暑汤。
「我、不可以。」
她抿白了唇。
戚允珩遣送进来的人自是看得懂她的手势。
小桃垂眸:“公子现身在嘉钰军,姑娘父亲有意磋磨......”
“......公子他受了很重的伤。”
轰的一声,乔茉脑中空白了一片。
此时此刻她心乱如麻,平静许久的情绪再次激起惊涛骇浪。
允珩哥去嘉钰军她是知道的,他想建立一番功业她也知道。
她以为这么久没有再联系,他便早已将自己忘记,她也在努力地适应着现如今妾室的身份。
可现下面对他关于自己突如其来的噩耗,乔茉耳边嗡嗡作响。
他为什么要这么折磨自己。
为什么要为了她这样的人甘愿去自己父亲手下,他难道不知乔天朗对他......
“姑娘,公子他很想见您。”
眼前的视线模糊成虚影,乔茉握着椅柄的手泛起青白。
她听到自己心里那层防线慢慢龟裂的声音。
......
满玉楼是禹京乃至胤朝最大的珠宝胭脂阁楼。
其中饰品皆是重金难求,即便是常年光顾的京中贵妇,便是想买上一对新出饰品,亦要等上许久。
而这也是卫君樾名下产业。
他允准乔茉前往满玉楼,是以,她今日的出府并未受到多少阻拦。
今日前来的各个京中贵妇早早便听闻过乔茉的名号,没想到今日能在这里见到,一个个皆是伸长了脖子想要窥见一面,却不想连根头发丝都没有瞧见。
现下的乔茉将及腰长发简单地挽了个妇人发髻,以帷帽遮挡,下了马车便被人引着上了阁楼二层。
“姑娘,楼里新来的式样都在此处了,姑娘可尽情挑选,若有需要再唤老奴。”
老者躬身指引,乔茉轻轻颔首,朝银翘使了个眼色,便将人送了出去。
摄政王的女人自是无人敢问,当下退离,独留乔茉一人在阁楼二层。
面对琳琅满目的珠钗宝饰她却提不起半分兴趣。
忽然背后门板吱呀一声,乔茉骤然僵直了身体。
“七七。”
熟悉的声音一如那日在皇家林场的匆匆一面。
她不知道他是如何混进来的,只是当她转身见到他的那眼便让她红了眼眶。
眼前的男子即便是穿着小厮的服饰亦不能掩盖起挺拔颀长的身姿半分。
他嘴角乌青了一块,唇瓣有些白,是受了伤的模样。
「你受伤了......?」
“我没事。”戚允珩咧开嘴笑了笑,浅色剔透的瞳仁里倒影着她。
乔茉抿唇后退,对他的靠近感到不安。
这里是卫君樾的管辖之处,他们这般私会倘若被发现便是死无葬身之地。
可她到底是拗不过自己心中的担忧,答应了与他见的这面。
有些话,总该要当面说清楚。
「别过来了。」她抬手挡住了他的前行,偏过头,手中的动作却没有断,「此前我就说过,我们二人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已经是摄政王的女人,你没有必要再为我做些无畏的牺牲。」
“什么叫无畏?”他忽然道,笑得有些凄凉,“我们早先便说好,要来年春日成亲的不是吗?”
‘来年春日’几个字彻底刺痛了乔茉的心,她压下汹涌的泪意,刚想继续,他再次开口。
“我就问你一句,七七,你想和我走吗?”
乔茉手掌收拢,对上他溢满情愫的黑眸,心中动荡不安。
和他走这三个字太过诱人,诱人到只是这样听见便可以让她丧去所有在心中演练过无数次的拒绝。
和他走。
和他离开这个地方。
她将不用再提心吊胆地面对卫君樾阴晴不定的性子,她也不用再被迫承受那些自己抗拒的宠幸。
“我们去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我们成亲,生几个孩子,我去做工,去耕田种地,去赚银子养你......我们去过平凡的生活。”
去一个只有她和戚允珩的地方。
没有人认识自己。
脱离摄政王妾室的名号。
她不再是那个被送到摄政王府的乔七姑娘。
她会做他的妻子,为他生儿育女,平凡一生。
乔茉泪流满面,下唇咬得泛白,浑身上下都在叫嚣着应答这完美的未来。
她忽然想到败露后果,可他没有再给她拒绝的机会。
“数月前与你皇家林场那一面实则是我为了进入嘉钰军所做准备,如今我已是嘉钰军中守备,手下掌有不少人。”
戚允珩一把拉过她搂在怀中,嗅到她身上的气息缱绻地闭上双眼。
“十日之后,八月十五,皇家向来有祭月大典,我会在那方当值,那边也都是我的人。”
他顿了顿,温柔地擦拭过她的泪痕,轻声道:“我会在殿外等你。”
“好吗?”
戚允珩的话让乔茉忘了挣扎,就这样瞪着大大的眼睛,听到耳畔他不算平稳的心跳。
不知过了多久,她缓缓颔首。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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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摄政王府, 书房。
地面洒满了鲜血,仰倒在一旁的小桃浑身布满狰狞可怖的伤痕,此时此刻宛若破布没有丝毫生息。
“绍玉, 你跟本王多少年了?”
正擦拭手头鲜血的苏管家倏然愣住。
这个名字......有多少年没有听过了?
“回殿下,不偏不倚, 整十五年。”
他低眉敛目,语调一如往常地平缓,而这平缓自十五年前便如是。
“可王府还是出了叛徒。”
他的声音极尽平静, 跪在地上的苏绍玉久违地感受到了战栗。
苏绍玉双手交叠于额,低声道:“是奴失职, 望殿下责罚。”
“罚?”
“你确实该罚。”
卫君樾胸腔里短促笑了声,可眼里的寒意却冷到淬冰。
“自己去刑堂领一百鞭。”
语落苏绍玉脊背一僵,随即应声:“是。”
门板吱呀开合, 带起一□□吹落了案台上的纸张。
卷宗被翻到写了‘戚允珩’几个字的那页。
光晕流转上卫君樾黝黑的瞳仁,他眼底堆砌满戾气。
......
乔茉随着马车回府时已然快要日落西山。
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发髻,确认自己没有失态后深吸一口气, 踏下了马车。
另一边, 卫君樾在琉毓阁等候许久。
乔茉上楼见到他时心跳骤然加快。
自己出府是他允准过的,全程亦有人跟随, 她和允珩哥不过是短暂地见了一面,从时辰上来算根本没有半分破绽, 他定是不会察觉的。
思及此,乔茉提起的一颗心缓缓地放了下来。
她行至他跟前,福了福身。
“今日可愉悦?”
男人背对着自己,看不见情绪, 声音也听不出喜怒。
乔茉抬头, 正见他偏过头, 于是她浅浅颔首。
卫君樾抬掌捏住她的下颚,指腹摩挲过她细嫩的侧脸,扯了扯唇角:“愉悦便好。”
她抿着红唇,感受着他细细的抚摸,维持着福身的姿势不敢动。
“本王待你好么?”
乔茉眼睫闪了闪,伸手在他掌心写下几个字「殿下待妾自是极好的。」
“呵。”他低笑一声,松开了手,绕过她走向身后,从瑟瑟发抖的银翘手中取过放置饰品的匣子。
“都退下。”
银翘哪敢再留,连连应声:“是。”
待到所有侍从离开,卫君樾骨节分明的手指执起一支碧玉箜篌簪,比上她的发髻。
“很衬你。”他弯唇。
乔茉总觉得今日的他有些不同寻常,可又不知这怪异之处从何处来。
她只能顺从地跟着他的指引,被他拉过去,一把跌坐到了他身上。
“八月十五祭月大典,想去吗?”卫君樾扯下她头上的木簪,满头青丝霎时间如瀑布般滑落。
细细嗅着那一缕缕暗香,不等她回答,他眯起眼又道:“不过本王记得先前几次宴会你都很是不尽兴的模样......这一遭便留在府中等本王回来,嗯?”
男人拖长的尾音让乔茉不寒而栗,她的全部重点都在他说的留在府中。
可她不能。
「能和殿下一道出行是妾的荣幸,妾不累。」
她一笔一划的触感从肌肤传入他的心里,一分一寸皆带着凉意。
卫君樾敛着眼,良久,笑了声:“所以你想去是么?”
乔茉缩在他怀中,察觉到他灼灼的视线,头一次没有回避。
“好。”
他回握住了她的腕,手臂用力将她打横抱起。
湢室中的水早已备好,氤氲着淡淡的雾气。
衣裳从内室落了一路,急促的呜咽连水波都快要掩盖不住。
跪在青玉石板上的双膝被蹭地破了皮,乔茉感觉到今夜的一切格外激烈。
她眯眼仰头,眼尾的泪成串掉落,抑制不住的啜泣碎裂在哑了声的喉中。
就像是回到了最初的那次,没有任何技巧,也没有任何怜惜,他被完全纯粹的本能驱使,丧失所有顾虑。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卫君樾眼尾泛红,圈握住她细腰的手即使看到那细白的腰窝捏成紫红,也没有放松分毫。
忽而他余光瞥见窗台上露出半根枝丫的茉莉。
他以为他喜欢茉莉,所以遣人将那些花移栽到了此处。
思及此,卫君樾胸腔处蔓延起密密麻麻的痛,而更多的则是快要失控的愤怒。
“......茉莉。”
劲腰的力度更甚,他喘着粗气去咬她的耳垂,像是喟叹:“小茉莉。”
......
祭月大典一向是胤朝除去除夕外最为重视之佳节,每年八月十五皆会在太清池旁宴请官员大臣。
祭祀大师站于高台祭月,教坊司的舞女早已为今日准备数月,纤腰微步,举手投足皆是妩媚。
随着卫君樾来了数次这样的宴会乔茉已经习惯了不少。
她视线游离过场上诸人,很精确的捕捉到了自己的父亲。
这种宴席上乔天朗一向是驾轻就熟地游离其中,即便是上一次乔瑜乔珍在斗兽大会上给他丢了那么大的脸,但只要还有乔茉在卫君樾身边,他依旧有着十足的底气去攀枝结友。
乔茉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双手交叠于腹,看似沉稳自持,可心底早已坐立难安。
“脸色这么差,不舒服?”
身侧男人蓦地开口,乔茉吓得一抖,勉强地抿紧唇,朝他摇头。
卫君樾捏着杯盏骨节根根泛白,浅浅勾唇:“本王亦觉无趣,不如带你回去?”
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乔茉并没有看到他那未达眼底的笑意,‘带你回去’几个字已然让她心神乱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