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歪了歪头,只能看见空旷的街市上魏竹生焦急徘徊的背影。
只有他一个人,原以为他和苏嫣和会直接回去,不会管我的行踪,还真没想到他竟来寻了我。
稳了稳心神,我悄悄从小巷走出,慢慢靠近他,唤了一声,“大人。”
魏竹生陡然回过头,眼底厉色丛生,一步一步地逼近我。
免了他的质问,我扬了扬手里的棉花糖,先一步开口:“我去买了这个。”
他的神色稍稍缓和了下,但那双乌黑锃亮的眸子依旧不善地凝着我。
“你从前不是不喜欢甜食吗?”
我干硬地扯了一抹笑,“口味会变的嘛。”
自从被主人控制那时起,一点自由都没有,日子过得苦闷,便越发觉得甜食能让人暂时忘却烦忧,那甜滋滋的味道从喉咙咽下去,仿佛心里也变甜了。
我鼓起勇气朝他嘴边递了递,“你尝尝?”
他依旧不动声色。
刚要悻悻地收回,突然皓腕被攥住,只见他俯下身去,轻轻咬了一口,然后......表情就凝住了。
“怎么了,不合你口味吗?”我急切关心道。
一只手忽夺过我手中的棉花糖,我疑惑地望着他,他眼底划过一抹复杂,渐渐地,一丝一缕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蔓延开来,他的鼻尖近在咫尺,我感受到他喉结一滚,紧接着柔软的舌尖卷了进来,夹杂着一股香甜。
我全身一紧,脊背直直地绷着。
直到腰际被他柔软的手掌覆上,身体才渐渐松弛,我缓缓闭上了眼,开始回应他。
棉花糖的吻,很甜。
心甘情愿同他搅缠在一起,很快,便不自觉地陷入了漩涡之中,我贪恋起这一刻的甜蜜,希望永远定格在这一瞬,更希望永远不要停。
思绪渐渐拉回了数月前,我重遇他的那一日。
回想起当日那个情景,那真是我此生最糟糕,最耻.辱的一面。
彼时我还是玉骨楼的花魁,日日迎来送往,与长安城各色人物周旋,当日,一个骁卫花了大价钱点了我的牌子,细细打听,才知这个张骁卫喜欢在床榻上凌.虐女子,长安城中数个官.妓都被他玩.弄至死。
灾祸在即,我却毫无对策,只好战战兢兢地应对他,可一不如他的意,不是谩骂就是近乎残.暴的虐.待。
那一刻,我差一点以为我要死了。
也许是老天垂怜,关键时刻,屋门猛然被踹了开,顿时引起一阵骚乱,那个张骁卫被无数冰刃拿下。
只听那人冷冷喝退了众人。
身上衣衫尽数被撕.碎,几乎衣不.蔽.体,我狼狈地蜷缩在一隅,颤巍巍地将余光瞥向那人,目光交接处,我惊了,他竟是阔别了十年的魏竹生。
我僵住了,一时间屈.辱,羞愧,自卑如洪水般将我包围。
而现在算什么呢,我是官.妓,而他是高高在上的少卿大人。
其实我早就知道魏竹生已在长安官列大理寺少卿,但碍于身份,我和他早就不可能了。
此刻以这种方式再相见,更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
然而他只是温柔地将大氅解下,披在我身上,向我伸出手,“你愿意跟我走吗?”
那一刻,我愣愣地望着他,呼吸好像都停止了。
可,我拒绝了他。
自觉配不上他,更何况我还被主人喂了只有他能解的毒药,有什么资格跟魏竹生走。
后来,我才知道魏竹生那日是奉命捉拿张骁卫,只是碰巧遇上了我。
他平时洁身自好,是绝不会踏足烟花之所的。
只是,那日以后,他变成了我的常客。
他想带我走,而我一直拒绝他,就这样持续了数日。
主人发现了我们的关系,我以为他会恼,结果他竟要将计就计,让我去魏竹生家中当细作。
我一时又怕又喜。
我的确喜欢魏竹生,所以我一点都不想害他。
可我拗不过主人的威压,最终还是骗了魏竹生。
这个带着棉花糖甜味的吻好像掺杂了一丝丝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