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质问的话登时卡在喉咙,她说没有不信我,那她也没有说不相信月琴,说白了魏夫人不过是拿不定主意,两人都不会轻信罢了。
我和月琴都是出身勾栏,对魏夫人来说理应一同厌恶,但我自从救了魏府后,她说日后不会再为难于我。
而月琴又是直接大着肚子进了魏府的门,饶是魏夫人再厌恶她,也不能不顾及她腹中的孩子。
所以她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而我心里却闷闷的,一直到了佛堂,翻了几页书案上的经书,一点看下去的欲望都没有。
随着翻动书页越来越快的频率,我顿觉一阵委屈,眼泪控制不住地涌了出来。
不一会儿就洇湿了案台上经书。
心很累,我忽然不想去找魏竹生了。
魏府是生是死,与我有什么关系?
自己都活不下来,还担心别人的安危。
就应该任由他们自生自灭去。
透明的大颗泪珠打在倒数第二行,其上的字迹变得有点模糊,现在的我就如同行尸走肉般,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做什么,指节下意识地轻轻抹去了那一抹泪珠。
擦掉后,被打湿过的那一行小字的轮廓愈发清晰地显现出来。
人行于世,无愧于心。
这八个字仿佛尖刀一样刺在了我的心口。
好一个‘人行于世,无愧于心’。
手指越攥越紧,压抑到极点,我顿时把经书撕了个粉粹。
飘飘扬扬的纸屑散落了一地。
内心挣扎了几日,我还是做不到。
要我眼睁睁地看着魏府跳进火坑,我,做不到。
虽然我已经将构陷魏府的罪状毁了,但是不知叶慕风还有什么后招,如果魏竹生一时大意,就会赔上魏府全家的命。
望向窗外西方落幕的余晖,我想,如是今日魏竹生再不回府,不论如何,我都要去大理寺将一切都告知他。
一连在佛堂待了几日,我遂去书房等他。
路上,突然不远处一抹绛紫色的影子闪过,然后窜进了魏竹生的院子里,视线被吸引过去,我觉得有点熟悉,就立刻掩住了身形,悄悄跟上,眼见她像是做贼似的,在门前偷偷摸摸地东张西望。
不过也趁此,我才得以看清她的侧颜。
是月琴!
心里顿时有无数疑问爬过,她究竟要干什么?
然后她就推开了魏竹生的书房。
过了半刻,她才开了门,好像是松了一口气的模样,神态自若地走了出来。
我掩在一棵巨树后,才没被她发现。
突然间感到脖颈凉飕飕的,像是有人盯着我一样,我环视四周,又抬头望去,这时,一截枯枝自树间掉了下来,正好落在我的发顶,不痛不痒的。
除此以外,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
我便没怀疑什么,急忙跑进了魏竹生书房。
在里面翻找一通,最后在书案一侧的抽屉里,竟找到了一份一模一样的罪证。
竟同小叶给我的一丝不差。
看着手中伪造的来往密信,我大为震惊。
就在此时,门突然开了。
我立刻背过手,抬眸望去,只见月琴神情肃穆地盯着我,一只手缓缓阖上了门。
她的眼睛灰蒙蒙的,幽深地像一汪黑潭。
我从来没见过她如此陌生的一面,好像随时都会杀人。
手里的密信几乎被我捏得变了形,我拿出指着她,“你果真是叶慕风的人。”
“姐姐是傻了吗?”
她掀了掀眸,语气凉飕飕的。
“提醒了你那么多句,你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吗?”
而我的视线却落在她微隆起的肚子上,猛然意识到了另一个问题,脱口而出,语气不经意间染了点雀跃,“魏竹生根本就没有碰过你,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