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离了最开始和她亲密接触时的紧张感,迪卢克身上涌起了一种胜负欲。
要比过刚刚那个家伙。他暗下决心。要让公主在往后时间中想起舞会的时候,想到的只有自己,而不是那个人。
伴随着音乐的节奏,他优雅地迈出了步子,让荧在他的怀里,随着他旋转……
舞蹈的本能似乎在他的身体里。明明是没怎么实践过的技能,他却比想象中熟练地多,就好像……就好像他曾经专门学习过……
一曲终了,迪卢克握着荧的腰,将她高高抛起,复又接住,紧紧揽住她,形成一个难度很高的ending pose。
“你好厉害!”荧非常真诚地赞美,“等回去以后我一定好好跟优菈学习跳舞,然后再来找你跳!”
迪卢克皱起眉头:“优菈?那是哪一位?”
“我认识的一位很厉害的舞蹈家。”荧挥了挥手,不欲在这个话题上多谈。“走吧,这场晚宴也差不多该结束了。”
她背过身去,小声嘀咕了一句,迪卢克听得不是很清楚,好像是类似于“蒙德的贵族还真都挺会跳舞”。
蒙德。他站定脚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这个地方在他的梦里出现过。
所以自己对于舞蹈的记忆来自那里吗?自己和公主,曾经认识吗?
迪卢克迫切地想要回忆起他所不知道的事情。
夜晚,迪卢克再一次看见弗兰克偷偷溜进了荧的房间。这次他可不会像上一次一样傻傻地在外面站着了。他现在可是公主名正言顺的地下情人!
于是他单手推开了荧的房门。
果不其然,围着桌子坐成一圈的四个人齐齐抬头看向他。
迪卢克咬了咬嘴唇,走进去关上门,自觉地搬了把椅子在荧身边坐下。
他不想再被排除在外了。既然于前都承认了他和公主的关系,那他进来坐着……也没啥吧……
虽然这么想,可是迪卢克还是有点担心荧会生气。他面上一派坦然,面无表情地偷偷瞥了一眼荧。
呼,还好,她没什么反应。
于前、弗兰克和古琅都看着荧,似乎在等待她吩咐。
须臾,荧开口了:“来谈正事吧。”
迪卢克心里泛出了点欣喜:她让我参与了!
“第一个问题,是我一直以来的疑惑。”荧自然而然地倚靠在迪卢克的胳膊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迪卢克身体僵住,一动也不敢动。
“父王之前提到说,国力最强的两个国家就是达尔沃和彼特斯了,这两个国家是怎么成为最强大的国家的呢?”
于前张了张嘴,愣住了。
半晌,他抱歉地说:“我还真不太清楚。这件事重要吗?”
迪卢克低低地哼了一声:“呵,军政大臣。”
后面四个字他咬字又慢又清晰,空气中陷入了一阵沉默的尴尬。
于前脸涨红了,他看了荧一眼,似乎在说:你的人,你管管。
荧抿嘴一笑。
弗兰克咳嗽两声:“不知道也正常……”
“你知道吗?”于前连忙问。
弗兰克哽住了:“我也不知道。”
“呵,达尔沃王子。”迪卢克再次面无表情的哼笑了一声。
“那……你知道吗?”弗兰克知道他为什么看自己不爽,也没打算生气。
迪卢克还真知道。
“我不像某些国家的王子一样,连自己国家的根源是什么都不知道。”他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弗兰克,继而一改表情,嘴角向上弯了一个像素点,含笑看向荧。
“我父亲……是达尔沃之前的骑士长,听说过一些皇室秘辛。”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不想和弗兰克在这时候来一场堂兄堂弟相认的把戏,“达尔沃之前也是普通的小国,但是在百年前的一天,国王突然得到了一颗舍利子。据说这个舍利子是某种力量的象征,自从它出现,达尔沃蒸蒸日上,从未输掉过任何一场战争,吞并了不少小国。”
“对彼特斯也没输过?”古琅问。
“达尔沃和彼特斯并未交战过,两国也是近些年才接壤的。”迪卢克解释,“至于彼特斯的发家史,我就不太了解了。”
迪卢克没有说出口的是,那颗舍利子总是掌握在国王手里,拥有舍利子的人就能当上国王。他的父亲比叔父能力强,但是却因为过于信任自己的弟弟,导致舍利子被其偷走,才毫无还手之力惨遭杀害。
“舍利子……”古琅重复着这个词语,“充满违和感。我一直以为这种东西是得道高僧坐化之后才会出现的。但是这是个西方宫廷类型吧?难不成还有什么中西交流?大唐西域记?”
荧好像明白了什么,脸色有点发白,她缓缓点头:“原来如此,我想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脸色这么不好。迪卢克握住她的手。只是还没等他把关心问出口,荧就提出了下一个问题。
“第二个问题,人呢?”荧伸出手指点了点,“弗兰克,你确定你和我们的目标是一样的,对吧?你不是卧底?”
弗兰克点点头,打了个寒战:“荧妹,你揍那个狂躁哨兵的英姿我此生难以忘怀,哪敢在你面前撒谎,除非我不要命了……”
“或许因为弗兰克刚……就被派到了彼特斯,”荧的语意有些含糊,似乎刻意隐藏了什么,但是其他三个人看上去都明白,“所以他算是我们这边的人。那么问题就来了,我们有四个人,唐璜那边应该也有相同数量的人才对。所以,他那边的人呢?”
迪卢克沉思着。荧这一段信息量有点大,他理了理自己的思绪,隐隐约约有了一个猜测。荧的意思,就好像她、古琅、弗兰克、于前、唐璜似乎来自另一个位面。他们四个人是一队,唐璜是另一队,两队人数应该一样,并且似乎有什么对抗的任务。
“不会……死了吧?”弗兰克面色发白,“他就是个疯子!”
“他们不会是毫无存在感的平民。怎么也应该是达官贵人。”古琅冷静思考着,“得知道这几天有没有什么重要人物突然失踪。”
“我派人去查。”弗兰克应道。
第二天,来自彼特斯的使者一同去面见达尔沃的皇帝。
迪卢克为了避免纷争,只是在宫外等待。毕竟他那头标志性的红发极为显眼,和他父亲一模一样,只怕他叔父一见到他就能认出来。
他焦急地等待了半天,才看到一行人缓缓从宫里走出。
他松了一口气,跑着迎了过去。
到了荧的身边,迪卢克不爽地发现,那个唐璜也跟着他们,一脸笑容地将他们送到宫门口。
弗兰克刚想跟着跨出宫门,唐璜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
“我说,弗兰克王子,将客人送到这里就可以了,我们回宫吧。”
“不行,我得把我未婚妻送回房间才行。”弗兰克挣扎着想挣脱唐璜的手,但是他手劲极大,弗兰克半天也没挣脱。
迪卢克眼睛一眯,握住剑柄。
唐璜识相地松开了手,转而拍了拍弗兰克的背:“我说王子,在副本里,多余的感情是最没用的东西。只有利益,才是永恒的朋友。”
他的目光扫过迪卢克,最终定格在荧的身上:“希望你记住这句话,荧小姐。”
副本。
迪卢克抓住了这个关键词。一个他没有听说过的词。
“那我也送你一句话,唐先生。”荧冷冷地说,“多行不义必自毙。”
唐璜摇了摇手指:“但是你要知道,祸害遗千年呢!”
撂下这句话,他舒展了一下双臂,打了个响指,转身离开了。
“不对劲。”荧嘀咕道。
同一时刻,一声巨响让在场的人心一颤,迪卢克转头看去,却发现是来的时候乘坐的马车散架了。
“走回去吧。”于前提议,“反正住的地方不远。”
迪卢克跟在荧的身后,盘算着回去问问关于副本的事情。
走至半路,异变陡生。
“小心!”迪卢克一把抱住荧,几个翻滚落在旁边。
走在最后的弗兰克竟然拔出身侧的佩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着古琅的后心刺去!
古琅自然想不到走在身后的队友竟然会突然发难,但是对于危险的警觉性让她在第一时间侧过了身子,避开了要害。
但是即便如此,她的右肩还是被弗兰克的剑刺穿,她吃痛闷哼一声,半跪在地上。
与此同时,弗兰克右边的胸口突然出现一个洞,鲜血喷射了出来。恐怖的是,那伤口与他刺在古琅肩头的伤口一模一样,连高度都一样!由于古琅的身高略矮一点,所以古琅的肩头正好在他胸膛的位置。
弗兰克松开手,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是……道具……”古琅任留那把剑插在自己的肩头,扑到了弗兰克身边,她掏出一张卡片,卡片变成一块软软的透明果冻。古琅果断地把果冻塞进弗兰克胸口的破洞里。
血止住了。胸口的破洞被堵上,透明的胶状物逐渐生出肌肉的纹理。
“呼,还好,还好,还好我有这个。”古琅骤然失去力气,瘫坐在地上。
弗兰克紧紧闭着双目躺在地上,脸色灰败,只有身体微不可见的起伏昭示着他还保留着生命体征。
荧扶起古琅,帮她拔出肩头的剑,而后连用三条快速止血绷带才勉强帮古琅止住了血。
“唐璜,一定是唐璜。”古琅喘着气伏在荧的肩头,眸子里燃烧着恨意,“他一定是给弗兰克用了某种道具。”
迪卢克上前背起弗兰克,吓傻了的于前此刻才缓过神来,过来给迪卢克帮忙。弗兰克的背上落下来一个轻飘飘的贴纸,掉到地上后,变成一张灰色的卡片。
卡片上赫然写着:
名称: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符 使用说明:贴在身上即可使用。被贴者会无脑攻击离自己最近的一个人。至于效果嘛……看名字就知道了!使用次数(1/1)
荧捡起卡片,贝齿紧咬,刚看完,卡片就消失了。
“唐、璜。”她狠狠地念出了这个名字。
荧沉默着,扶着古琅走进了房间。
迪卢克和于前把弗兰克放在于前房间的床上。弗兰克身上的洞似乎已经闭合了,但是他还是紧紧闭着眼睛,毫无醒来的迹象。连呼吸都十分微弱。
迪卢克突兀地开口。
“你上次跟我说的话,我仔细考虑过了。”
于前毫不意外地看着他,
“仅仅作为一个骑士,我的力量太小了。”他看着床上的弗兰克,语气异常冷静,“我得成为国王才行。”
于前颔首:“明智的选择。我喜欢跟聪明人说话。”
“你想要什么?”迪卢克看向他。
于前失笑:“我?我只是一个兢兢业业的军政大臣。我的目的,都是为了彼特斯王国好。达尔沃现在的国王一直想对彼特斯开战,可我们不愿打仗。最好的方法就是扶植一个知根知底的,从小生长在彼特斯的,甚至深深爱着彼特斯明珠的新国王。”
“彼特斯会全力支持你。唯一的条件,就是要与彼特斯签订不开战的协议。”
迪卢克站在那里,忽然感觉一切都是那么虚幻而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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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忠犬骑士的黑化之路(7)
弗兰克一直没有醒来。
古琅休养了两天倒是像没事人一样活蹦乱跳,只是弗兰克不醒,她的状态始终有些萎靡。
荧的状态也总是有些心不在焉,好像在准备什么很艰难的决定。
于前急匆匆地赶来,带来了不好的消息。
自从弗兰克昏迷以后,打听消息的重担就落在了于前身上。但是没有弗兰克便利的身份帮忙,他们的消息只能依靠彼特斯安插在达尔沃的线人,消息总是会慢一拍。
“问题有点严重,”于前皱着眉头说,“达尔沃的国王已经连续三天没上朝了。大公爵对外宣称是因为弗兰克王子失踪导致国王一病不起,还把政务全权委托给了他处理。”
迪卢克缓慢地擦着手里的剑,一声不吭。
“达尔沃就没其他的王子了吗?”古琅难以置信,“怎么轮得到唐璜把持朝政?”
“小王子尚在襁褓之中,王国地位最尊贵的就是大公爵了。”于前叹了一口气,忧心忡忡,“所以说这次表面上是达尔沃的内战,实际上还是彼特斯和达尔沃之间的较量。”
迪卢克将剑收入剑鞘,站了起来。
“先发檄文。”他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递给于前。“把叔父杀死我父母的罪行公布于天下。我打听过,叔父这几年苛政重税,民众苦不堪言。一旦将他皇位来源不正的消息公布出去,至少能够在舆论上抢占高地。我养父已经到了达尔沃王城,联系上了我父亲的旧部。我今日便出发,去找他们。”
于前点了点头,接过信:“虽然彼特斯不能直接派军队来,但是彼特斯在达尔沃的线人,以及他们手下的势力,都可以为你所用。建议你尽早逼宫,趁着唐璜来不及从外面调兵。”
迪卢克颔首,朝荧走去。
荧正低头看着手中的一张卡片,满脸思索。
“殿下……”
听到迪卢克的声音,荧手指动了动,卡片凭空消失,她抬起头。
迪卢克走到她面前,单膝跪下,虔诚地牵起她的手,仰头直视她。
“我的公主,”他轻声说,“等我回来,好吗?”
他看到公主的眼里浮上了薄薄的一层晶莹,转瞬又消失。他几乎疑心自己看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