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平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弗兰克手里的勺子掉了下来。古琅没有那么惊讶，但是也微微蹙起了眉。
“这么说……还真的挺像的。”弗兰克缓缓说，“他那个到哪都是位高权重的社畜的设定，可不就像一个鞠躬尽瘁的副本意志嘛！而且给提莉雅讲述的时候对副本意志相关的事情了解的那么清楚……那他是怎么成为玩家的呢？”
“我猜是夺舍。”荧意有所指地瞥了哲平一眼。
“夺舍？”弗兰克惊恐极了，“你是说副本意志会强行夺取玩家的身体？”
他紧张地环抱住自己，逗得大家脸上露出了笑容。
“应该是交换吧，”荧平静地说，“他不是那种强硬的人，恐怕是某个玩家抵挡不住掌控世界的诱惑，通过某种方法和他交换了。”
她又看了哲平一眼，心里隐隐约约对于哲平的情况也有了些许猜测。
哲平的名字和一些习惯，包括想法，都和以前的哲平一模一样。对于力量的渴望和追求……还有善良的本心……但是他这个人又是完完全全另一副长相了，恐怕也是通过某种手段用了别人的身体吧。
荧沉思着，估计哲平可能还不知道这件事情，依旧以为自己就是这个人本身呢。
不过……她也不打算告诉他了，告诉他，也只是徒增忧愁罢了。
“结算怎么样？”古琅移开了话题。
“还那样。”荧懒洋洋地挥了挥手，“二百分，一张票，一个称号。最佳员工，大概就是在副本里可以有一次直接和副本意志对话的机会，没什么大用处。”
“所以呢？”古琅接着追问。
“所以？”荧不明就里，“什么所以？”
“你为什么这么早就要把我们叫到一起？”古琅一向直来直去，“以你的习惯，一般从副本出来总要睡个一两天，这次却一反常态，一回副本就把我们叫了出来，我还以为是结算出了什么问题。既然没有问题……那又是因为什么？”
“啊……”荧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她低下头，吸了吸鼻子，“你发现的太快了，我本来没打算这么早就说的。”
弗兰克一惊：“怎么了，你别吓我！”
荧缓缓呼出一口气：“我想，恐怕到了该说再见的时候了。”
古琅/弗兰克/哲平：“啊？”
荧呼出了自己的面板，在面板上点了点：“你们看，我的组队按钮变灰了……但是明明没有到组队禁止的轮次，上上次我们才分开进过副本，所以这次的组队禁止就意味着……”
古琅的手指点着桌子：“下一个副本是你的第十二个副本，如果没有意外，你应该能拿到第十一张强制退出请柬。明明不是最后一张请柬，为什么会组队禁止呢？”
荧摇了摇头。她问过派蒙，派蒙也表示并不知道系统的安排。毕竟她是第一个拿到两位数请柬的人。
哲平无意识地捻着桌布边：“这是不是意味着，你从下一个副本出来以后，不会再回到中转站了，而是会直接投放到最后一个副本。”
古琅赞同地点了点头：“恐怕……最后一个副本是最难的一个，非生即死，要么找到副本的失落完成任务离开，要么永远留在副本里。”
“好了好了，”弗兰克连忙拦了他们俩一下，“别给荧妹这么大压力，距离最后一个副本还有一个缓冲的副本呢——”
“缓冲。”荧抓住了这个词，“你说得对，这应该是一个缓冲，也可以作为一个预演。但是不管如何……”
小队再次陷入了沉默。不管下一个副本如何，他们要面临离别，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古琅看了看自己的面板：“我的组队按钮还是亮着的，啊……”
她转过面板给荧看了看，队伍显示只有三个人，已经没有荧的信息了。
这下确实是毋庸置疑了。荧张了张嘴，忽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弗兰克率先笑了起来：“我们不用弄得那么伤感，对吧？”
荧也跟着他笑，但是鼻子总有些微微发酸。这些鲜活的，有趣的，真诚的朋友，他们来自不同的世界，和旅行者比起来，他们的寿命也如尘埃般短暂。即便她最终在提瓦特找回了哥哥，能够继续前往其他世界旅行，这些朋友啊……也未必能够再见了。
但是与他们相处的时时刻刻，都如同钻石般在她的记忆深处闪耀。
“荧……”古琅难得地叫了她的名字，嘴唇动了动，似乎欲言又止，最后也只是说了一句，“加油。”
弗兰克凑了过来：“我们相信你，荧妹！你肯定能找到你的哥哥，找出这个游戏系统的秘密！不过我跟你说，回去以后可不能这么海了哈，这么多男人已经够不好对付了，再海下去很危险……”
古琅敲了一下他的头。
哲平清清嗓子：“嗯……荧，或者我更喜欢叫你旅行者，我听到你身边那个小系统派蒙经常这么叫你。旅行者，谢谢你，在狼人杀的副本里就救了我的命，在武士的副本里也给了我很多帮助。我有觉得你很熟悉，但是也不知道是哪里熟悉……总之，谢谢你对我这么好，也谢谢你带我结交了新的朋友。”
荧扯出一抹笑容：“我更要谢谢你们。我不太会说话，但是都是我的真心话。”
她先看向古琅：“古琅，你已经是我的朋友了。虽然你看起来很冷漠，但是其实是个很细腻的人，总是能够注意到我的状态，帮助我调整，真的很谢谢你。我们一直都是朋友！如果可以……如果可以，我一定会去你的世界找你的！我记住了，是地球！”
“弗兰克……虽然我们的结识不是怎么非常愉快，但是你也是一个非常真挚的人，绝对是小队的灵魂人物。谢谢你……另外，你一定要和古琅好好的！我去地球找你们的时候只去一个地方，一定要看到你们俩在一起哦！”
“最后，哲平。你猜的没错，我们曾经在另一个世界就认识过，那时的你带着我熟悉了很多东西，给了我很多引导。后来因为一些意外，我们分开了……能够在这里再次见到你我也很开心！你要在新的世界好好生活。”
“你们，都是我的朋友……”
说到最后，荧觉得喉头有点哽住，古琅移开目光，嘴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线。弗兰克眼圈微微发红，哲平有点似懂非懂，但是回给了荧一个大大的笑容。
“你们都要照顾好自己。”荧低声说。
“一定会的！”哲平重重地点了点头。
古琅突然站起身，走到荧身边，把她拉起来，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这个给你。”她把好几张道具卡塞到了荧的手里。
“还有我的！”弗兰克和哲平都拿出了几张道具卡。
荧忍不住笑了：“派蒙，快把积分给他们！”
古琅刚想阻止，荧却冲她歪了歪头：“这是我们的临别礼物。”
“哇——”弗兰克低头查看自己的积分，瞳孔地震，“一夜暴富就是这种感觉吗！”
哲平比了一个大拇指，大家同时笑了起来。
“最后的一点时间，就让我们一同度过吧。”
荧招手叫来了服务系统，点了一大桌子饭。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纵使再多不舍，再多担忧，火车总要驶向下一个站点，或许也总要走向孤独……
“还有派蒙陪着你呢！”
一双温暖的小手拍了拍荧的头，荧转过头去：“谢谢你，派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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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death loop（1）
“叮铃铃铃铃铃——”
一阵刺耳的闹铃声传来，荧皱了皱眉，翻了个身，拿被子蒙住头，想要无视这嘈杂的声音继续入睡，可是闹铃锲而不舍地响着，让她几乎火冒三丈。
她伸出手在床头摸了摸，终于把一边振动一边尖叫的手机拿到了手里，狠狠右划屏幕，关上了闹铃。
“早上好啊！旅行者！你的闹钟响啦！我们进入新副本啦！”
派蒙充满活力的声音在荧的脑海中响彻，荧咬牙切齿的嘀咕：“别说话派蒙，让我再睡一会。”
她把手机面一翻，正要倒扣在枕边，继续睡觉时，手机再次响了。
这回可不是闹铃声了，而是一段旋律，荧深吸一口气，猛地坐起身，打算看一下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居然敢打扰她的清净好梦，她将手机举到眼前——
来自【哥哥】的视频电话。
她和空的自拍头像闪烁在手机屏幕上，荧看到兄妹俩灿烂的笑容，觉得既陌生又熟悉。
她大脑一片空白，只能靠着本能行事，手指颤颤巍巍地点下了接听，属于哥哥的脸庞立刻出现在面前。
“早上好啊，荧，是不是刚起床？”
“哥……哥哥……”
“又在睡懒觉啊，”空明显注意到了她凌乱的头发，脸上的压痕和身上的睡衣，“是我把你吵醒了吗？”
荧已经彻底清醒了：“不是！我定了闹钟起来的。”
空晃了晃手机：“没吵醒你就好，我给你打电话是想说，飞机晚点了。”
“啊？”
哥哥佯装生气：“你不会忘了吧！今天是我回国的日子啊！小没良心的……”
看来……他并不记得……荧眨了眨眼，抛开眼底的酸涩。到了这时，荧已经彻底确定面前的哥哥并没有过去的记忆，而是完全沉浸在副本设定的人设里。
她抑制住心里的小小失望，努力扬起一个笑脸：“我没忘！刚刚只是睡迷糊了，我最亲爱的哥哥要回国，我怎么会忘呢？”
空这才重新舒展开表情：“我就说嘛，荧心里一定是有我的，是不是？”
荧翻了个白眼：“没个正形！诶，晚点是怎么了啊。”
“就是天气原因，说是要下午才能飞——国内时间的下午，也就是说，本来我现状应该差不多回来了，因为晚点，变成明天早上九点才会降落了。”
荧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9：05，也就是说距离见到哥哥还有大概整整24个小时。
好久啊……她可是有太多太多的事情想要跟他说了，这24个小时，会过的无比无比漫长吧。
“怎么，看起来有点失望？是想我了吗？”
屏幕里的空伸出一根手指，温柔地点了点。
“……是想你了，很想你。”荧轻声回答。
“我也想你，”空笑了笑，“幸亏我们每天都会打视频电话，要不然我真的恨不得一周飞回去一次来看你。”
荧眷恋地看着他的脸。已经有多久没有这么面对面和他说过话了？似乎在提瓦特的两年中，仅仅在污秽逆位神像处有过匆匆的几句对话。当时的哥哥一反常态地冷漠，让她总有点难过。虽然她相信哥哥肯定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苦衷，但是毕竟他们……还是站在了对立面上。其中究竟有什么秘密呢……
想着想着，荧又忍不住跑了神。
“荧！你今天怎么老走神啊！”荧回过神来，看着屏幕中空略微有点失望的脸色。
空没等到她的回复，脸色竟变得微微有些黯淡：“你不会在想你那个男朋友吧，还没分手啊？”
荧：“啊？”
空：“这个反应……是分手了对吧？”
他肉眼可见地开心了起来。
“对对对，分手了。”荧稀里糊涂地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
“我就说嘛！没有哥哥给你把关，别瞎交什么男朋友啊，乖乖在家里等着我！”
荧忙不迭地点头。
来来回回又说了些闲话，大多数是空在跟她分享国外上学的一些趣事，荧静静地听着，不时附和几句，心里对明日哥哥归来的期待膨胀地越来越大。
房间门突兀地被敲响，荧下了一跳，听见外面的人说：“小荧，怎么还不下来啊，饭都做好很久了。”
“是妈妈叫你了吧！”空了然地点点头，“一不小心聊了这么久，耽误你吃早饭了，快去吧！”
他挂了电话，荧看了一眼时间，竟然已经十点了！和哥哥聊天完全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
荧下了楼，一个看起来非常温婉的女人正在厨房忙活着，她的身旁闪出两个小字：妈妈。
妈妈突然倒抽了一口冷气，荧连忙冲过去查看，原来她被刀子蹭了一下手指，划出了一道小小的血口。
荧连忙把刀拿到一边，在接触到刀子的那一刻，心里忽然闪过一道极致的寒意。
怕不是通感万物这个技能被动触发了。为什么会被动触发呢？这样的疑惑一闪而过，荧暂且放在脑后，连忙去找创可贴，帮妈妈把手指的伤口贴住。
“谢谢小荧。”妈妈摸了摸荧的头。荧恍惚了一下。
早饭期间妈妈或多或少的会问荧一些在学校的事情。荧了解到，她此刻还是在校大学生，不过是在国内上学，哥哥空在国外读大学，正值暑假期间，她刚刚放假。而且，她有一个交往了一段时间的男朋友，连妈妈都知道这件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