荧走出几十米回头，金铭并没有跟上来，只是站在原地向她招手。
荧慢慢往家的方向走了几步，想起来自己不能回家，那这回应该去哪里呢？
不如走得再远一点……
她走进了地铁站，随便乘了一辆地铁，坐到了终点站。
“小荧，你不是要回家的吗？”
耳边又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我去这个人怎么阴魂不散啊！
荧终于忍无可忍了，她转过身，直接拔出一把剑对着金铭：“你神经病啊！”
“你为什么要骗我呢？”金铭歪了歪头，脸上的笑容分毫未变，荧这才惊觉，他每次对她笑的时候，嘴角的弧度和眼睛眯起的程度都像被尺子丈量过一般完全相同。
“我最讨厌的，就是别人骗我了。”金铭一边笑，一边缓缓摇头，手上的匕首闪着寒光。
周围似乎有人在驻足观望，荧听到有窃窃私语的声音。
“怎么回事？”
“是在演戏吗？”
“没有摄像机啊……要不要报警啊……”
荧灵光一现，报警？
她正愁去哪里能够保障她在夜间的人身安全，这样看来，警局不是最合适的地方吗？
只要她当街杀了金铭，然后被带走拘留在警局……
完美。
于是她直接朝金铭展开了攻击。
感谢弗兰克的体质恢复药剂，虽然她没有平时的状态，但是好歹普通玩家的体质还是能够和同为普通人的金铭对抗一下的。
无形的力道迫使她转了一下腰，正巧避开了金铭冲着她腰际而来的匕首。是水晶鞋的自动打斗功能在发挥作用。
趁着金铭刹不住力道，荧从背后一剑捅进了他的身躯。
金铭面朝下扑倒在地面上。荧将剑“当啷”一下扔在地上，高高举起双手：“快点报警！我要自首！”
刺耳的警笛声响起，警车赶来的很快，荧手上被挂上冰冷的金属，内心竟然松了一口气。
得救了。
在公安局办完手续之后，荧被带到看守所依法刑事拘留。刑事拘留只有律师可以探视，这对荧来说实在算得上是个好消息。
荧窝在房间的角落里，在思考一个问题。
如果她这样活到了明天，是不是只有在上法庭的时候才能见到哥哥？
算了。她摇了摇头，当务之急，先活到明天再说。
看守所的工作人员给她送来了一份盒饭。荧一边吃一边思考接下来的事情。
如果活到明天又会发生什么呢？
派蒙也是一头雾水，自从进入这个世界后，只有它向系统询问的时候系统才会有回应，一点信息都没有给到她。
……也只能船到桥头自然直了。
荧抱着膝盖，把脸埋了进去。
有人来了。
荧抬起头，发现是一位辅警。
她心中警铃大作，稍微试探了一下情感线发现，对方并没有攻击她的意图。那他来做什么？
“我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跟你说一声。”中年男辅警叹息着，“你看你这么年轻，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来，你让你的家人怎么办啊？有什么事情不能解决，一定要发展到这个地步啊！”
荧抓住了关键词：“家人？我妈妈来过了吗？”
辅警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还记得你有个妈妈啊！”
荧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们这边是不让探视的，你妈妈她一直哭，求了半天，但是规矩就是规矩，我们肯定不能让她见你。唉，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啊……”荧张了张嘴。
“最后她放弃了，不过说她给你做了晚饭，让我们给你带进来。虽然这可能也不太符合规定，但是你妈妈那么不容易，我还是略微通融了一下。你想想，当你在外面干出这种事情的时候，还想没想过在家里有妈妈做好了饭等着你？”
荧的手缓缓移向了自己的胃部，不知是不是幻觉，胃部已经开始翻涌起灼烧感了。她猛地站起身，扶着墙，将手指探向自己的喉咙，努力想让自己吐出来。
可是距离吃完饭已经过了两个多小时了，她什么也吐不出来。
荧绝望地坐在地上。
辅警被她突如其来的行为吓了一大跳：“你怎么了？”
“我又要死了。”荧近乎在用气声说话。
你麦啊……真是防不胜防。
明明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居然还是被钻了空子……
荧仔细想了想，确实，自己犯了事警局肯定会通知妈妈，妈妈会知道自己杀了金铭，前途尽毁，这让她连杀死女儿的最后一丝犹豫也消失了，甚至会觉得她的做法可以让自己免去在牢里受苦。自然会想方设法动手。
荧叹了一口气。这次是她依赖警局了，果然还是不能依赖别人，只能靠自己。
最靠得住的，只有自己。
“啊？”辅警一脸疑惑。
“我要睡了。”荧改口说，“请您离开吧。”
辅警摇着头立刻，嘀咕着对她这种冷血的叛逆小孩毫无办法。
十一点，荧平躺在小床上，静静等待翻江倒海疼痛的来临。
明天，明天一定要活下来——
**
“叮铃铃铃铃铃——”
荧猛地坐起身，关掉闹钟，迅速给哥哥发了一条信息：“哥，我有点事，一会给你打电话。”
而后她翻身下床，换上衣服，在脑海里回复吱哇乱叫的派蒙：“我有点事情，派蒙，一会和你解释。”
她穿上水晶鞋，下到客厅：“妈，金铭找我有点事，你自己吃早饭就好，注意点别切到手。”
不等对方回应，她就出了门。
靠在门边，她拿出定位卡，输入金铭的名字。
楼下。
荧低头看向自己的脚下。原来……他一直就住在自己家的楼下，所以能够对她何时出门了如指掌。所以才能够盯着她出门的时刻推下花盆。
荧施施然走到楼下，抬手敲响了金铭家的门。
金铭打开了门。
“小——”
没等他把第一个音节说完，荧一剑捅了过去，金铭的脸上的笑容转变成愕然，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荧收起剑，砰地关上了门，将他的尸体留在屋内。
下一步……
其实她考虑过杀死金铭后留在金铭家里会不会比较合适，但是发现金铭家就在自己家楼下后，她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毕竟天知道妈妈装修的时候有没有在楼上楼下之间留一个密道。距离太近，她不敢赌。
荧缓缓向楼梯下走去。至少解决了金铭以后，她不必担心在街上的偶遇和动手了。
**
走出单元门，荧深深呼吸室外的新鲜空气。
活着的感觉，可真好。
她走出小区，打算往地铁站走。
经过一辆停在路边的面包车时，车门突然打开，黑色不透明的巨大袋子一股脑地兜头朝她找来，将她完全纳入其中。
荧拼命挣扎着，但是这一次循环她的体力只相当于普通玩家的一半，对于身强力壮的绑架者来说如同挠痒痒一般毫无力气。她的胳膊被人紧紧箍住，就算拿出武器也无力挥动。
车内逐渐弥漫开一股橘子花的香味，荧的眼皮越来越沉，越来越沉……
**
再次醒来时，她正躺在床上，手腕在胸前被麻绳捆得紧紧的，脚也被捆住了。
熟悉的场景。荧的嘴角抽动一下。都怪散兵！自从被他迷倒之后，她每次进副本必然会被人放倒一次。
杀死了金铭，排除了妈妈，这次绑架的实施者只有一个人选——廖成。
荧思考了一下，确实，这也是杀死金铭的后遗症之一。在之前的几次循环中，只要她出门，金铭一定会跟踪在她的身后，导致廖成没有办法下手。现在金铭死了，廖成自然也有了可趁之机。
“你想干什么？”荧故作恐慌地四处打量。
“哎呀小荧醒啦！瞧你这话说的，爸爸能想干什么呢？不就是想找你玩玩而已嘛。”廖成坐到了荧的身边，脸上带着猥琐的笑。
“滚！你不是我爸爸！”荧被恶心地不行，脸瞬间就冷了下来。
“不是爸爸正好啊，我们就可以做一点不一样的事情了……”廖成又往前挪了挪，荧这才看到他身后露出的桌面，上面摆满了一排排骇人的工具……
皮鞭、蜡烛之流都属于正常，上面布满了倒钩倒刺的……荧毛骨悚然，这个廖成……他不仅仅是想要杀了她……是虐杀！
“你不知道我盼这一天盼了多久了。”廖成已经开始解衣服上的扣子了，“我就想啊……”
不行，距离还不够近。
由于双手被缚，荧不得不估算好和他之间的距离。她的手指间悄悄夹上定身符，往前一点……再往前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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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death loop（6）
“你倒是很长眼色，不去做那些无畏的挣扎。”廖成的手眼看就要伸到荧的脸上，荧猛力抬起手臂，将那张定身符贴在他伸过来的胳膊上。
廖成整个人都定住了。
荧迅速从背包中取出匕首，磨断手腕上的绳子。
挣脱束缚后，她跳下床，走到桌子边，看着那一排排令人毛骨悚然的工具。
“你应该感谢我的仁慈，要不然我会将这些工具一一在你身上实验一遍。可惜，太恶心了。”
荧哗啦一下将整张桌子掀翻，桌上零零总总的东西散落一地。
“定身时间只有一小时，但是那不重要，因为你等不到。”
她干脆利落地结果了廖成的性命。
她可没有那种虐杀人的恶习。
血液喷溅而出，有点沾到了她的身上，荧抹了一把脸，浑然不觉。
总算……结束了。
现在，只要在廖成家里待到明天就可以了。
妈妈如此害怕廖成，甚至考虑全家自杀也不肯和廖成对抗，自然不会到廖成的家里来。另外两个威胁也都解决了，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句话在这里也同样适用。
荧走出这个猎奇黑暗的房间，廖成家的客厅倒是装修的很干净。她找了个沙发坐下。
是时候给哥哥打个电话了。
荧拨通了给哥哥的视频电话，空的脸出现在了手机屏幕上。
“荧！我们不愧是心有灵犀，早晨我刚要给你打电话就收到了你的消息——等一下，你怎么了？”
空脸上的笑容转变为惊惧，荧愣了一下，这才在右上角的小窗格里看到自己的形象。
脸上沾满鲜血，像是地狱里走出来的恶鬼。
“我刚才，杀了一个人。”荧平静地说。
空的表情变了几变，深呼吸一口，尽量镇静地说：“有处理尸体的办法吗？”
荧摇了摇头。
“现场有可能有别人过来吗？”
荧又摇了摇头。
“好，听好，你如果害怕尸体就不要和尸体呆在一起，但是不要离开，不要上街，不要让任何人看到你，在那里等着，必要的话给尸体敷上些冰袋，不要让它腐烂，保持死亡状态，等我明天去找你。这该死的飞机！怎么偏偏这个时候晚点！”
“你想要做什么？”荧缓缓问出。
“我会找人想办法篡改签证时间，证明我几天前就回国了，等明天到了现场，我们一起出去，记住，杀人的不是你。”
“你是……想替我顶罪？”荧渐渐明白了，“你都不问问我为什么杀人的吗？”
“不需要。”空的眸子里尽是温柔，“我的妹妹我了解，她最正义，最善恶分明，即便表面上有一点冷淡，骨子里却是一个最温暖的人。如果她杀了人，那一定是被逼到无法挽回的绝境了。”
荧几乎想要落下泪来。
“不，我说错了。”空耸了耸肩，“从现在开始，你没有杀人，杀人的是我。”
“哥哥……”荧一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只能叫着他。
对面传来了机场的播报声，空看了看表：“我要登机了，荧，等我。”
放下电话，荧双眼放空，目视前方。
哥哥……
“旅行者，你和你哥哥……”派蒙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词汇来形容，声音停了下来。
“我知道的，派蒙，我知道的。”
荧将自己的定位通过微信发给空，走到门边，上了几道锁，而后依靠着门原地坐下，将双腿蜷缩到胸前，抱着自己的膝盖，把头埋在膝盖上。
“派蒙啊……”
荧慢慢地把进入副本以后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给派蒙。
“你……你死了四次？！”派蒙震惊地声音都变了。
荧疲惫地点点头：“不知道我的体质出了副本之后还能不能恢复到以前的状态。”
手机响了起来，是妈妈打来的电话。荧没有挂断，只是任它响着。打了两三回后，妈妈也不再打来了。
她逐渐感到有些困了，就那么倚靠着墙面，渐渐滑落下去，坠入了黑甜的梦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