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指出雇佣他和付钱的人其实是爱丽将军这件事,沉默片刻,嗤笑了起来:“只要现金?你是什么不知变通的老古董吗?小心最后一分钱也拿不到。”
“别小看债主,追债人可是最疯狂的群体,会追着欠债的家伙跑到天涯海角也不撒手。”甚尔松开了我,叼着烟走到一边,不再看我了,“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
“懂了,我马上提前解雇你。”我摆出一张冷酷脸冷漠道,“省得到时候被你追杀。”
“不用这么早付账,暂时用午餐赊账也可以。”虽说是保镖,但甚尔在这栋房子里的态度可比我自然多了。
他走出房间,极其自然地把其他卫兵轰到了外面,朝我扬了扬下巴:“会做饭吗?我刚刚看过了,厨房的冰箱里有牛肉,煎个牛排就可以。”
“应该会吧?以前看七海前辈做过,好像挺简单的。”我思考片刻,这样回答道,“我可以试试,不过味道可不保证。”
“又不是多难的事情,Omega在这方面应该都挺有天赋。”甚尔把我推进了厨房,“快点,把我饿死了可没人帮你敷衍爱丽将军。”
“你这是偏见,厨艺这种事又不是刻在Omega的性染色体上。”我一边动作生涩地系围裙,一边指责道,“而且我可是你的雇主、理应是你做饭给我吃吧?”
“我敢做,你敢吃?”他吊儿郎当地靠在门口看我,耸了耸肩,“我只能保证食物是熟的,不能保证你这种娇生惯养的Omega吃了会不会拉肚子。”
我的确不敢,只能在星网上找了一份食谱、尝试着做了起来。
半个小时后,我和甚尔面对面,看着桌上洁白的瓷盘上那块黑色的、散发着一股险恶气味的焦炭,同时陷入了沉默。
“打扰了,久川小姐,我受爱丽将军之托,来送自愿接受特殊训练的士兵的名单……”
“谢谢,放边上就好。”我说。
我和甚尔自然都知道所谓的“特殊训练”根本就是人体改造的一种“委婉”说法,也没兴趣理会这个。
“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怎么填饱肚子。”甚尔瞥了一眼桌上的盘子,皱起了眉,“把这个吃下去以后恐怕会永远缺席工作吧——你这种家伙当Omega太屈才了,能做出这种东西,你应该去化学打击部队任职,那里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也没那么可怕,顶多就缺席几天。”我纠正道,“这只能说明你们Alpha太废物,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到。”
在诡异的氛围中,来送文件的年轻卫兵看着桌上的不明物体,犹豫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提议道:“那个……其实冰箱下层应该有营养液……”
他说完就马上逃也似的离开了,留下我和甚尔大眼对小眼。
“我去看看营养液有什么口味的。”我站起身,率先打破了沉默。
“帮我拿一罐黑椒牛排味的。”甚尔把盘子推到一边,这么说道。
我们达成了共识,面对面吸完了营养液,把营养液的袋子和盘子里的不明物体一起丢进了垃圾桶里,盖在了刚刚送来的那份名单上。
做完这一切后,甚尔把烟灰抖在了垃圾桶上:“这不是做得挺好的吗——你认为正确的事。”
“……的确。”我唇角微翘,“接下来让我们继续工作吧,无能的保镖先生。”
“我的荣幸,愚蠢的大小姐。”他低笑一声,这么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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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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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52.
《强强联合!久川飞鸟加入军方、与爱丽将军联手撑起Omega的天空!》
《科学院首席:我们或许错过了许多Omega天才,但我们绝不能错过久川飞鸟》
《科学院捷报频出:取得重大研究突破,Omega竟是最大助力!》
《Omega拥有军衔不妥?爱丽将军:性别不是问题,飞鸟比许多Alpha更强大、更勇敢。》
《同进同出!久川飞鸟疑与禅院甚尔隐婚!》
《首次采访久川飞鸟:隐婚为谣言,不惧死亡只是为了做自己想做的事》
………………………
七海建人一向有每天起来看看新闻资讯的习惯,在帝都星的夜晚、监狱星的清晨里,他坐在办公桌边,一边看着屏幕、一边瞥了一眼另外一张办公桌前的五条悟。
“话题女王、政界新星、Omega的未来,几乎所有人都在关注你。”后者正托着腮,开着外放、对通话另一头的人调笑道,“我总觉得你已经在这半年里把我们的规划完成大半了,如果维持着这样的曝光度、再多几份功绩,你说不定有机会兵不血刃地完成你的革命。”
“别开玩笑了,”我靠在浴缸里和五条悟通电话,嗤笑道,“倒不如说这些日子已经让我确信,想完全兵不血刃不靠武力镇压根本不可能达成我想要的目的——就算我们是这样想的,军部、长老院和皇室也不会满足于此,不说我这半年被暗杀了多少次,刚从边境回来的你不是最了解这个了吗?”
是的,在我进入科学院没多久,我就得知五条悟马上因为边境告急这样的理由被调到了边境。
“这当然是长老院的手笔,”爱丽将军一向乐于为我解惑,“边境的状况的确已经危急到如果没有五条悟这种级别的强者无法镇压的程度了,而正是长老院和部分守旧派军部世家勾结隐瞒战况、放任至今,才会有这么大规模的虫族在边境肆虐。”
这是阳谋,哪怕知道是长老院的手笔,五条悟也一定会去:他不可能放任边境被虫族攻陷、民众被肆意屠杀。
而五条悟也的确去了。
他花了几个月时间,以一己之力镇压了虫族的大规模进攻,顺便把边境玩忽职守拿人命当儿戏的烂橘子扫进了垃圾桶。
“单纯通过武力清扫来达成的换血的确没有什么意义,但在有正当理由的情况下,我并不介意杀掉几个冥顽不灵的家伙、做一次大扫除。”听到我的问题,他极为自然地回答道,“不过这也要得益于忧太的回归……如果他没有离开监狱、去军部帮忙,我也要担心对烂橘子的清扫会导致虫族趁虚而入这样的事端。”
我很早就认识了五条悟,对他的理念自然有一定的了解。这家伙年少的时候狂得很,经历过夏油杰的事件后就变了很多、沉稳了许多。监狱星典狱长的职位本就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在这段时间里他用空闲的大把时间进入了教育界,希望通过下一代来改变帝国。
但长老院对优秀年轻人的忌惮和排挤已经远超当年,针对他和学生们的手段一度在他的底线边缘反复横跳。在还有巨大的外敌威胁的情况下,他为了大局做出了一些微小的让步,但当乙骨忧太配合他把这个问题解决后,他自然也不介意用武力清洗一下那些腐朽的老家伙们。
“难怪乙骨有段时间没来了,原来是秘密前往边境了吗。”我了然道,“听起来你们这一次收获不少。”
“你不也收获颇丰、乐不思蜀了?”五条悟支着腮,语气古怪,“被忧太带到帝都星这么久都没给这边打过电话,就那么开心吗?还是有禅院甚尔陪着,就不在乎以前的老朋友了——我知道了,杰那家伙一定也有背地里联系你吧?”
他的语气过于阴阳怪气,以至于看似在认真看新闻、实则一直竖着耳朵听的七海建人端着杯子的手都微微一震。
我被他的怨夫口气惊了一下:“不要说得好像我在帝都星开了后宫一样好吗?”
“不然很难解释你为什么不打电话过来。”即使知道对面看不见,五条悟还是捧着心口、浮夸道:“孩子长大了心就野了,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
我无语道:“都说了我只是忙于工作,你别胡思乱想啊。周围的Alpha接近我半步都会被爱丽将军的眼神就地枪决——自从长老院用我和甚尔的关系做了好几回文章以后,她就对这种绯闻严防死守、恨不得我身边方圆十里内除了甚尔连一只公蚊子都没有。你也在她重点防守的公蚊子的范畴内,你知道我费了多大功夫才甩开甚尔的监视、在泡澡的时候给你打电话吗?”
浴室的门被敲了敲,甚尔的声音隔着墙传来:“更正一下,你没有甩开我,可以不要用我来营造你们之间偷情的氛围吗?”
在五条悟凝重的“为什么你泡澡的时候那家伙会在边上”的背景音里,我捂住听筒,嫌弃地冲门口翻了个白眼:“你别给我添乱了,还嫌那些绯闻不够多吗?”
甚尔一边清理军刺上的血,一边倚着墙,懒洋洋道:“我只是提醒你注意洗澡的时间,爱丽将军的确允许你这时候独处,但出于安全考量,你消失的时间最好不要太长。”
“知道了知道了,马上就好……”我烦闷地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决定花宝贵的一分钟时间给五条悟解释为什么我洗澡的时候甚尔会在门口,“别叫了,我说过甚尔现在是我的贴身保镖和监视者——但自从他和我传过几次绯闻以后,爱丽将军就总有点担心我们真的日久生情,也因此给了我一点个人的空余时间,比如洗澡的时候他可以不用贴身保护……”
“那他为什么还是在你边上?”五条悟磨了磨后槽牙,不满道,“你什么时候这么信任他了?”
“几经生死后,”我叹息道,“爱丽将军并不知道我们的关系比她想象中密切得多,甚尔传给她的情报本来就是经过‘合理删减’的。至于他为什么连我洗澡的时候都守在外面,当然是因为暗杀者不会因为我在洗澡就停止暗杀。”
五条悟收敛了调笑的意味,神色严肃了起来。
“长老院的家伙们已经明目张胆到这种程度了吗?”他皱眉道,“我还以为在军部的眼皮子底下他们至少不会公然挑衅。”
“狗急跳墙,背水一战。”我说,“你远离权力中心的这半年里帝都星的形式变得很快,君主立宪、公开选举的制度在长老院和军部的努力下,成立几乎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而目前看来……虽然由我本人这么说显得有些自夸的嫌疑,但在公开选举执政官这件事上,占有最大优势的人的确是我。”
在傀儡皇帝的把控下,议会、长老院、军部三权分立、各自为政的情况无疑让我钻了空子。
军部在爱丽将军和元帅的推动下和我做了交易,让我用能力和科研结果交换权力,成为我进入帝都星权贵圈的梯子。而长老院和议会即使对此多有不满,却很难干涉军部的决议。
至于皇帝——空有名头的傀儡帝制在利益的争夺面前腹背受敌,军部、议会、长老院都想从他身上咬下一块肉,用君主立宪制来分割更多的利益与权力。在轮番冲击下,皇权这艘老旧的游轮濒临沉没,而皇帝也早已自顾不暇,没功夫管一个进入权力中心的小Omega了。
想快速往上爬,对我来说,特权是必不可少的。
虽说我想消除特权阶级、使人们得到平等的权利,但讽刺的是,如果我没能拥有军部的特权,我恐怕连站在这里的资格都没有:普通Omega可没有进入科学院、乃至进入政界的机会。
“在军部的特权推动下我站到了台前,用部分研究成果换取了军衔。”我尽量轻描淡写地带过了我这段时间经历过的实验和身上的变化,自然道,“而监狱星的经历和那时的直播让我在民众间有着挺高的声望——在这种情况下,长老院当然坐不住了。”
即使是在军部的重重保护下,这半年来我也经历了无数次暗杀。甚尔的刀上血迹尚未干涸,下一个暗杀者就已经潜入了我的房间里。
自从有一个暗杀者在我洗澡的时候进入我的浴室、被我刺穿身体后,甚尔就连我洗澡的时候都要等在门外了。
“也就是这些暗杀让我意识到,就算我名正言顺地竞选成功、成为新的执政官,长老院和议会也不可能接受这个事实。我的部分竞争者已经意识到利用我的基因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了,不如直接杀了我。而长老院那边在夏油的暗示下依旧保有一点莫名其妙的希望……”我捏了捏鼻梁,有些疲惫道,“和平演变几乎不可能发生了,悟,你也发现了,高层远比我们想象中还要顽固、还要腐朽,再犹豫或者心软下去、我们全都会成为他们权势斗争中的牺牲品。”
五条悟眼罩下的冰蓝色瞳孔闪烁着寒光。他的视线头像监狱塔下的犯人们,人群中他的学生们正在练习。
“谁曾奢望过和平演变呢?”他低低笑了一声,像是在自嘲,“我们都已经见过那些事了,那些已经发生过、至今仍在重复上演的……”
“谁不曾奢望过和平演变呢?”我轻声道,“别否认,我知道你这么想过。你有点厌倦于这些了,虽然你从来没说出口,但你的确厌倦了。你是最强的,但和老家伙们争夺权利本来就不是你想做的、也不是你擅长的,你本该孤身一人、无拘无束……”
说到一半我便不再继续往下说了,甚尔还在门口,这显然不是合适的聊天时机。
五条悟在桌面上敲击的手指微微一顿。
“我看了你的演说,”他沉默了一会儿,故作轻松地转移了话题,“不得不说,军部的造星计划十分成功,镜头前的你看起来简直是一个完美的领袖。也难怪议会和长老院的老家伙们会把你视为大敌。”
他一说“演说”,我就大概想起来是什么时候了。
五个月前的我用自己的身体完成了一次体质增强基因的改造,并把基因序列交给了军方。他们开始征集志愿者进行人体实验,志愿者里有Alpha有Beta也有Omega,他们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他们相信我。
我没日没夜地守在实验室,几乎一周没合眼:即使我已经在自己身上实验了很多次,我也无法完全保证这套基因在其他人身上不会有任何异常。一周后情况稳定,我才稍微放下心,在甚尔的陪同下睡了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