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桃走的时候没有带兔子, 就代表她不会出去太久。
事实上,白桃确实没打算出去太久。
她走出医院大门,四周看了一圈想不出自己能去哪。
司学长要是真的告江令, 江令会坐多少年的牢?
白桃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结果,她漫无目的的走着。直到看见一辆纯黑的宾利。
心里忽然有一股不详的预感。
这种车,好像在哪里见过。
她没有上前, 而是站在原地。
然而那辆宾利却直接启动停在她身前。
车窗缓缓落下, 露出一张温和儒雅的脸。四五十岁的模样, 气度不凡。
白桃偏了偏头, 刚想转身离远一点就看到车里的男人伸出右臂对她招了招手。
男人没有左臂。
与此同时, 车内下来两个黑衣保眼神不善的冲着白桃走去。
医院内,
司柏翎修长如玉的手动作轻柔的给小兔子顺毛,他抬起左手看了眼手腕上的表。然后招手吩咐人准备今晚的饭菜。
小兔子从他腿上跳下,手里没了东西他便拿起手机给白桃发了个消息。
司:【今晚想吃什么?】
等了两分钟,那边没有回复。
司柏翎眉头轻皱,放下手机。
总归是要回到他身边的。
江令没有在南城停留,他回去的时候做的是私人飞机。
高调又引人注目,和他往日的性格不符。
周竞回过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老板。
他后半生的前程都掌握在这个男人手中。
赌对了,人上人。
赌错了,重新变成狗。
“大少,到了。”
他的语气和表情都透着浓浓的紧张,毕竟他们上一秒刚查到能扳倒那个男人的东西,下一秒就被要求见面。
时间卡得太紧了,周竞很担忧江蛰天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然而当他看到江令的脸时,心里莫名的松了口气。
江令的脸色和往常一样,冷酷无趣。
落脚的地方是江家名下的酒店。
进去后,周竞为江令打开房门就退了出来。
屋里,江蛰天端坐在木制的摇椅上,见到来人他才睁开眼。
“去南城做什么了?”
江令没回答,他表情一如既往的带着厌恶。
父子俩长得很像,如果江令愿意收敛身上的阴鸷气势。绝对会是个温和如玉、斯文秀雅般的贵公子。
只可惜,江令不愿意像江蛰天这样装模做样。
对于他的沉默,江蛰天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脱掉上衣,露出那一半残臂。
“来给我上药。”
这种陈年旧伤早该好了,只不过江蛰天讳医。当初并没有出去看医生,而是自己包扎的伤口。
也就导致留下了病根。
江令的视线扫过那段残臂,随即眼底闪过一丝嫌恶。
“这么闷,是怎么哄的住你那个小女朋友的?”
这句话若是发生在寻常家庭,绝对是句再普通不过的调侃。
可从江蛰天口中说出,却让江令瞬间变了脸色。
他步伐极快,眨眼间骨节分明的手就已经大力禁锢住江蛰天的脖颈。
“她在哪!”
房间里空无一人,江蛰天吃透了江令现在不敢对他下手。
“是不是以为,她在司家小子身边我就不会去找她?”
江蛰天笑了,尽管脸色因为缺氧而涨红他还是没有大声求救。
“有喜欢的人就带来见家长,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
江令眼底的怒意如有实质,二人对视,半响,他松开手。
“我会听你的。”
“就因为她?”
江蛰天温和的眸子也染上了怒意,“她只会成为你的弱点。”
江令双拳紧握,棱角分明的下颚也是紧绷着的状态。
“销毁这个弱点,你干掉我得几率才会更大。”江蛰天慢悠悠道。
这无疑是个诱惑。
一个对于隐忍多年,内心早已阴暗变态的人最大的诱惑。
江令缓缓偏头,眼神有片刻松动。
“201,给她下了点东西。”江蛰天嘴角的弧度渐渐扩大。
江令没有迟疑,他动作极快,转身就走。
身后的江蛰天笑容一僵,几秒后,他摇了摇头。
“为什么要让我失望呢?”
守在门外的周竞看到江令出来,刚想跟上去就发现他的步伐快到不正常。表情也与进去时不同,那是一张他没见过的脸。
一直以来,周竞对江令的印象都是危险。
这次,危险之余竟多了一丝慌乱?
江令踢开门,里面走出一个黑衣保镖。
他神情松了松,快步走进屋内。
“大少,白小姐没事。”保镖显然是他的人,这会儿见他来了才松了口气。然后欲言又止,“江先生想给她注射**,我临时换成了春*。”
江令步伐顿住,侧过头道:“现在离开,那边有接应你的人。”
“好。”保镖关上门,离开房间。
屋内,少女控制不住的**出声。她双手扯着自己的衣领,想凉快一点浑身却柔软的一点力气都使不上。
江令加快脚步,来到床边。
他抬头四周看了一圈,然后脱掉西装外套顺便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给门外的周竞。
“守在门外,别让人进来。”
手机被放在一旁。
而床上的白桃听到熟悉的声音顿时坐起身扑向他。
好热好热。
江令靠在床边,单手接住白桃。用另一只手解开自己的腰带。
少女柔软的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绯红,雪色的皮肤已经被自己挠的冒出红印。
说不出的诱人。
意识迷糊中,白桃认出这是江令。
“抱抱,抱抱。”
她双手紧紧的抱着江令的脖颈,生怕这个大冰块跑了。
江令安抚的抚摸着她的后背,却听到一阵铃声响起。
是白桃的手机响了。
江令顿了顿,拿起手机准备挂断却在看见来电人时停下了手。
他指尖划动,点了接通。
“白桃,怎么还不回来?”
手机里传出的男声,清冽低沉。
江令眉眼压低,语气冰冷:“她今晚不回去。”
话里,他挂断手机。
也不管那边会是什么反应。
片刻后,屋内逐渐升温,暧昧起伏的声响传遍整个房间。
江令额间的汗水顺着轮廓汇聚到下颚,一轮结束后,药性也差不多消失了。
他起身,动作是与气势不符的轻柔。
而白桃此时也渐渐恢复了几分神智,只是脸色依旧绯红,眼神迷离。她抱住江令的手臂不让他走。
她想说什么。
却想起来最重要的事。
“司学长…唔”
江令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阴暗,在那个名字出来的时候他直接掐住白桃的脸颊。视线逼近,隐晦不明。
“白桃!”
他的嗓音不在冷静,剧烈的刺痛从心脏处开始蔓延。
白桃被掐着嘴巴,呜呜呜的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她秀气的眉头皱起,双手扒住江令的手腕。生气得拍打了两下。
江令心如死灰。
他松开手,又俯身不甘心的吻上了那片唇。
就如同沙漠里濒死的人抓住了最后的绿洲,却发现那只是片刻的海市蜃楼。
他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只能痛苦绝望的等待死神的降临。
“白桃,别这样对我。”
他声音低哑,试图挽留已经变心的女友。
却只是徒劳。
白桃偏了偏头,眼神迷离。
本就累到无力的身体经不住又一轮的碾压,她昏昏沉沉的陷入沉睡。
等再次醒来时,周围已经陷入昏暗。
白桃坐起身,却感到一阵腰酸。她揉了揉眼睛,看向四周。
“啊!”
两米远的地方,陷在黑暗里的人影让她下意识的惊呼出声。
男人坐在沙发上,身体被黑暗侵蚀。脖颈往上,冷色的脸庞若隐若现。他的视线直直的落在白桃身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江令?”白桃松了口气,紧绷着的身体也软了下来。
江令没有说话,依旧静静的看着她。
“好黑啊。”白桃抬眸望向江令。
江令起身,将房间里的灯打开。
当光明笼罩着地板时,男人的面容就清晰了起来。
他显然是一夜没睡,眼底还有淡淡的乌青。在苍白到病态的脸颊上十分的显眼。
白桃不由得怀疑,他是不是坐在那里看了她一宿。
自己身上很干净,显然是被人提前清洗过的。床边还放了一叠干净合身的衣服,样式也是她一贯会穿的。
白桃拿起衣裙开始穿戴,她忽然想到了什么面容闪过一丝疑惑。
“江令,今天有个叔叔跟我说是你的父亲。”
“他让我上车,说能见到你。我不想坐,他就不让我走。他身边的保镖看着都好凶的模样。”
她边说边穿鞋子,由于鞋子需要弯腰她一时停住了话语。
“然后呢?”江令问道。
白桃抬眸,见他问便接着说:
“然后我就坐在车上和他们一起到这家酒店,再然后……”
她偏了偏头,再然后她好像就被打晕了。然后竟然就和江令睡在一起了?
“江令,那个叔叔是在骗我吗?”
如果是江令的父亲,那怎么会打晕自己。可不是江令的父亲,江令怎么会找得到自己?
“嗯,以后你不会遇到他了。”
江令开口,语气冰冷。
白桃没听出他话里的意思。
不会遇到他,为什么会这样肯定?
直觉告诉她,江令今天很不一样。
但又说不出是那里不一样。
平静
对,是平静。
酒店那件事她还没和江令解释,江令怎么会这么平静。
明明上一次,江令还不想和她见面。
"江令,那次在酒店是我喝醉了还被人下了药。"白桃穿好衣服和鞋子,站在江令身边扣着手指小声道,“然后遇见了司学长,我意识不清就把司学长…”
她悄悄抬眸看沙发上的男人,却发现江令的脸色依旧很平静。
却透着股怪异,就像一湖死水。
若是她再往下,就会发现江令的手早就已经抓破沙发陷入棉垫里。
“那次的事,不怪司学长。司学长人很好,不会做出那种事的。”
白桃继续说道,只是声音越来越小。
江令今天怎么怪怪的?
“白桃,害怕吗?”
江令站起身,走到白桃身前。
“害怕什么?“白桃抬眸,不解的看着江令。
“我有严重的精神疾病,并且治不好。”江令说道,他垂着眸没有去看白桃的表情。
“那次在会所,就是我病发的模样。”
白桃愣住,当时是挺害怕的。
如果是别人,那她一定离得远远的。可那是江令,江令不会伤害她。所以她道:
“现在不害怕。”
江令抬眸,面无表情的脸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白桃,我们分手吧。”
他爱白桃,所以惧怕自己会伤害到她。也不忍心她被禁锢在不爱的人身边。
没有人可以强迫白桃,他也不可以。
分手了,白桃就不用承受道德上的谴责。
她可以心安理得的去喜欢别人。
而他,也可以坚定不移的去死。
“分手?”白桃一时失语,眼神有片刻的迷茫。
随即,她反应过来睁大眼睛着急道:“为什么要分手?”
为什么?
白桃仔细想了想,却发现只有司学长和酒店那件事。
“江令,你、你是不是介意我和司学长在一起睡过觉?”
这个分手理由是她从未设想过得。
从发生那件事到现在,白桃从未想过江令会因为这个和她分手。
江令罕见的勾起嘴角,轻笑道:“白桃,我现在保护不了你。”
也就不配在拥有你。
“我曾经想过,等我解决完所有的事我们就能安稳的在一起。”
所以,他一步一步的,用最安全的方法来报仇。他想让自己活着,因为白桃爱他。
可如今,白桃不爱他了。
他痛恨自己的残缺,也恐惧它。
江令本就不是个惜命的人。
他最初的想法就是在最短的时间里,和江蛰天一起死。
没遇到白桃之前,他对未来没有做过任何打算。
最初,他是没有未来的。
“什么事?”白桃眼眶湿润,既然不是因为酒店的事那还能有什么事?
脑海里突然浮现江教授说的话,她抓住江令的衣袖又说,“江令,是不是你家里人不同意?”
江令伸出手,指尖轻轻的抹去她眼角溢出的泪。
然后一路向下,拉开了袖子上的手。
眼神冰冷,不近人情。
“在这好好睡,明早我送你回去。”
话落,他转身离开房间。
既然已经不爱了,为什么要做出这种表情。
为什么要说出这种挽留的话。
是想要折磨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