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下课的那一天——甜嘤
时间:2022-08-11 06:46:27

  然后她看见站在他对面的人突然轻轻啧了声,眉拢得更紧。
  “草。”
  他伸出两指捏了捏眉心,唇角总算漾开一抹轻松却又万分复杂的笑,他弯腰,将手里的水盆往水池里轻轻一放,语气还是那样不羁。
  “这七中,老子也不上了。”
  -
  姜知宜回宿舍时,几乎所有的房间里都亮开了灯。
  一些跟姜知宜关系要好的女同学都聚集在了她们的寝室里。
  许诺的眼睛已经红了:“怎么会这样啊……”
  程青青倒是冷静一些:“梁校长闹这么一通,就算你留下来肯定也一直被议论,转学也好,反正你成绩摆在这,多的是学校想要你转过去。”
  “是哦。”许诺说,“估计等校长知道了,要来求你留下来了。”
  她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就兴奋地握起了小拳头:“然后你就不答应他,高考考得特别好,给别的学校争光,气死他们!”
  姜知宜伸手捏了捏她的脸,安抚道:“你说得对。”
  第二天上午姜知宜就没有去上课了,而是留在了宿舍整理要带回家的东西。
  期间校长果然来了一趟,苦口婆心地跟她讲了许多,最后见她去意已决,他只能叹着气摇摇头:“不管怎么样,还是希望你高考时能取得好的成绩。”
  姜知宜说:“谢谢您,我会努力的。”
  顿了顿,她又说:“我希望梁校长和那位偷拍我的同学,能够在校内网里发帖向我以及江燃同学道歉,帖子在论坛内置顶至少一个月,不然我妈妈可能不会善罢甘休的。”
  其实根本没有同妈妈讲过这件事,无非是抬出家长来压一压校长。
  校长点了点头,倒是没有异议:“你即便不说,我也是要给你一个交待的。”
  姜知宜咬住唇,面对恶意时尚且能够狠下心,此时面对校长,内心却涌起一阵难过来。
  她说:“还是谢谢您,祝您身体健康。”
  校长朝她点了点头,就离开了。
  在中午放学之前,他们就离开了。
  被褥什么的不方便携带,他们暂时留在了宿舍里,准备回头再来拿。
  姜知宜到门口时,才发现沈时安和陆鸣竟然也跟着一起走了。
  陆鸣说:“咱云巷小分队可不能解散!”
  沈时安说:“你要是转学了,就不能天天跟程青青一起吃饭了。”
  陆鸣皱着眉苦恼了一阵子,咧开嘴一笑:“管不了那么多了。”
  他们先是一起去吃了顿饭,等到了晚上,才往云巷回。
  之所以磨蹭到现在,是因为姜知宜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同徐青枝解释这件事。
  她在门口徘徊了好久,才推门进去。
  徐青枝正坐在柜台边整理账目。
  看见姜知宜提着包进来,她推了推眼镜,却并没有表现出很惊讶的样子,在姜知宜开口之前,她说:“我已经听你老师说了。”
  姜知宜抿抿唇,有些紧张地“哦”了声。
  徐青枝说:“白天我帮你联系了一中的老师,那边说帮你安排转学的事宜,应该很快就能入学了。”
  她的声音平静而柔和,将姜知宜忐忑了大半天的心完全拢在了掌心里。
  姜知宜走到桌边,看到上面还有徐青枝给她留的酒酿圆子。
  她吸了吸鼻子,眼眶忽然就有些酸软,她说:“您不问问我怎么了吗?”
  徐青枝手下的动作一顿,没有抬头,依旧用不疾不缓的声调说道:“你是我的女儿,我知道你做每个选择自然有自己的理由。”
  姜知宜轻轻“唔”了声,徐青枝又说:“我也很喜欢江燃那孩子,我知道你最近跟他走得很近,妈妈也从来没有阻拦过你交朋友。”
  姜知宜转过身,看着徐青枝。
  徐青枝默了半晌,终究还是叹了口气,她说:“关于江燃的身世,你应该也知道一些,我知道这不怪他,他也是个可怜孩子,平日里我也愿意照顾他,邻居之前能帮衬就帮衬一点。但是作为母亲,我这一辈子不求你大富大贵,不求你人生多么跌宕起伏多么一鸣惊人,我就是希望我的吱吱能够一生平安,健康到老。”
  她说:“这不是江燃的错,但我希望你能够理解妈妈的私心,你也知道,江燃的母亲正是因为——”
  “才去世的,我实在是怕。”她顿了顿,还想说什么,外面突然响起一道重物落地的声音。
  姜知宜愣了一下,走了出去。
  糖水铺的门口散落着几本练习册,是姜知宜之前落在江燃那里的。
  姜知宜抬起头,于房与房的拐角处,只望见少年背对着她离去的背影。
  她的喉咙微微哽了下,抬脚便想追出去,却被徐青枝拉住了手腕。
  她有些着急地看着徐青枝,徐青枝说:“你先进屋,我去跟他说。”
  作者有话说:
  我们燃哥和吱吱都需要一些蜕变和成长,才能更好的在一起呀。
  谢谢【爱意留给桑延】的营养液,今天提前更啦!
 
 
第28章 、染黑衫
  春日天气好, 朦胧的一抹月光照在屋檐角上。
  江燃被徐青枝叫停了脚步,他抬起手,随意地抓了下后脑勺, 脸上的神情看不出端倪, 很乖地同徐青枝打招呼:“徐阿姨。”
  徐青枝点点头, 斟酌片刻说:“今天有几个人来云巷打听你。”
  她点到即止, 话讲得委婉,江燃微微一愣,片刻后哑声道:“我知道了。”
  顿了顿,又转头看向徐青枝。
  路灯将少年的影子拉得很长,他脸上神情寥落, 看起来有几分寂寞, 徐青枝叹了声气, 须臾听他认真道:“您放心。”
  大家都是聪明人,话不用讲得那么明白,徐青枝瞧着他少年老成的模样,终究还是没忍住红了眼眶。
  她说:“这件事是阿姨对不住你。”
  江燃说:“您不用自责, 任何一个父母都会像您一样选择的。”
  徐青枝默了默,走上前去,像平日里摸姜知宜那样,朝江燃伸出一只手来。
  少年似是愣了片刻, 会过意来,弯下腰,任徐青枝将手掌落上去。
  徐青枝很轻柔地拍了拍他的头顶:“也希望你平平安安的。”
  江燃瞥开眼,喉咙有些发紧:“嗯。”
  徐青枝又叹了声气, 没再说什么, 就转身回去了。
  -
  过了大约一个星期左右, 姜知宜的转学手续就办了下来,而江燃和沈时安等人,则是转入了本地的一所私立高中去。
  自从那天晚上之后,她和江燃就没有再见过面了。
  而他们两所学校离得远,在一东一西两个方向。
  平日里早读课七点十分就开始了,晚自习要上到十点五十,再回到家,往往都十一点往后了。
  就更加没有机会见面了。
  空闲的时候,姜知宜还是会去往江公馆送绿豆汤,但是不知是不是江燃故意躲她,每次她去的时候,江燃都不在家。
  只有江爷爷偶尔会抱怨,说江燃最近不知在干什么,经常都不着家。
  今年入梅早,五月中就开始连绵不绝地下起雨来。
  周六的下午,姜知宜坐在糖水铺里,边帮徐青枝看店,边拿了一沓英语试卷在写。
  淅淅沥沥的雨水敲打在屋檐上,她写到发闷,走到门口站了一会儿,看到沈时安和陆鸣打打闹闹从巷口走进来。
  她偏头看了一眼,没看到江燃的踪影。
  她抿起唇,想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给江燃发了条微信。
  【吱吱吱】:你想喝绿豆汤吗?
  江燃那边回得很快:不用。
  姜知宜将消息往上翻,两人上一次对话,还是离开七中那天,他给她发微信说她有几本书落他那里了。
  她当时在和妈妈说话,没有看到他的消息。
  然后他就给她送了过来,在门口听到了徐青枝那段语重心长的肺腑之言。
  姜知宜叹了声气。
  其实能够明显感受到他回消息的冷淡,虽然以前他发微信时,说话也很简洁,常常也只是几个字几个字地往外蹦。
  但那种微妙的疏离,她就是能感觉得到。
  姜知宜托住腮,想了想,还是想要和他好好沟通一下。
  【吱吱吱】:你在干什么?
  【燃】:睡觉。
  姜知宜捏了捏手机,转头看了徐青枝一眼:“妈妈,我出去一下。”
  徐青枝点了点头,姜知宜撑起一把雨伞就往外走。
  虽然大家住在同一个巷弄里,但是从姜知宜家走到江公馆,还是有一段距离的。
  脚下的青石板已经被岁月打磨得很光滑,经年的雨水又在上面凿出坑坑洼洼的痕迹。
  姜知宜尽量避开水洼,走到江公馆门口的时候,江爷爷正要出门跟人下棋,见到姜知宜,好像也并没有多意外,只是指指楼上:“江燃在上面睡觉,最近脾气大得很,要是说了难听的话,你别搭理他。”
  姜知宜乖巧地“嗯”了声,收伞走进去。
  这还是她第一次进江燃的房间。
  以前每次过来,都是在楼下客厅里短暂地待一会儿就走了,即便她同江燃最相熟的那一阵子,也没有进过他的房间。
  姜知宜深吸了口气,沿着楼梯往上走,在江燃门前停下来,轻轻敲了两下门。
  里面传来少年略显倦懒的声音:“谁?”
  姜知宜说:“我。”
  空气似乎静了两秒,房间里传来一阵不疾不缓的脚步声。
  江燃拉开门,身上只套了件很宽松的黑T,和一件浅驼色的工装短裤。
  他立在门口,居高临下地看着姜知宜:“有什么事吗?”
  他的态度实在太冷淡了,姜知宜愣了一下,原本吊着的一颗心不停往下坠。
  她有些无措地眨了眨眼,不知是因为太意外了,又或者别的原因,下眼睑泛起一片红来。
  她咬了咬唇,转身就走。
  女孩很瘦,好小的一只,纤薄的一片肩膀很快消失在楼梯的拐角处。
  江燃看着她的背影,伸出两指拢住眉心,半晌,嘴里终究还是忍不住骂了句脏话。
  他抬起脚步,追出去。
  姜知宜实在太生气了,连伞都忘记拿,整个人都扎进雨水里。
  才走到门口,手腕就蓦地被江燃拉住,他几乎可以说是粗暴地将她往房子里拉。
  但雨实在太大了,衣服还是湿了,脸上细细密密散开一片水珠。
  冰凉的雨水让她的脸色看起来愈发白,唇愈发红,脸上的神情愈发冷清。
  扁着嘴,委屈极了的模样,一直在小口地吸着气,像是怕眼泪落下来。
  江燃站在一旁看着她,轻啧了声,手插进裤兜里似是想要找烟,没找到,又走进屋里,翻箱倒柜摸出一盒烟和一只打火机来。
  慢悠悠靠着门框站着,点燃。
  不知是谁什么时候买的,劣质烟的焦油味儿很重,他的眉头蹙起来,声音里夹了点笑问姜知宜:“嫌自己体质太好啊?”
  姜知宜抿着唇没理他。
  江燃自讨没趣,目光迈向门外,也没再说话。
  春寒料峭的时节,衣服被打湿还是有点冷的,江燃的眼神又从门外收了回来,余光瞥了瞥姜知宜。
  走过去,捞过一条很大的浴巾来,丢给她。
  姜知宜连脑袋都被盖住,刚要伸手拿开,一只打手突兀地隔着浴巾按在了她的头顶,阻拦住了她的动作。
  浴巾里的空间变得狭窄而昏沉,鼻息间有春雨的气息,也有他惯常使用的那款洗衣液或者洗衣粉的气息。
  他的身子也靠了过来,高大的身影将姜知宜拢在门框与他的身体之间。
  他的手掌往下移了一点,按在她肩膀的两侧。
  姜知宜在黑暗里没出声。
  头半仰着,虽然看不见他,但依旧保持着看向他的姿势。
  江燃说:“快要高考了,回去吧,姜知宜。”
  他这话说得不明不白,像是要拉开两人之间的关系,将他们从前的约定都作废。
  但他又没有明说,姜知宜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她眨了眨眼,问他:“你那天都听到了,是吗?”
  江燃没应声。
  姜知宜默然片刻,想说那只是我妈妈的想法,并不是我的,你不用管她怎么说——
  可一句话在她喉间辗转半天,她又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爸爸早就不在,从小到大,一直是她和妈妈相依为命。
  她能够完全不顾妈妈的心意做事吗?
  她闭了闭眼,深深吸了一口气。
  过了好久,还是江燃先开了口。
  他的手开始动起来,隔着浴巾去揉搓姜知宜的头发,像是要把她头发上的雨水全沥干。
  姜知宜很乖地站着,任他动作。
  半晌,江燃说:“我答应你,我会好好学文化课,会好好参加高考,你不用担心我,好好准备你自己的考试,不要来找我了。”
  他的语气温柔,手里的动作也很温柔,但话里的意思却分明要和她断绝来往。
  姜知宜咬紧下唇,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
  “你想好了吗,江燃?”她问。
  她的性格一向温软,好像谁都能过来踩上一脚,她自己也不在意,大多时候都是好脾气地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此过去了。
  江燃曾笑她软弱,教她如何强硬地反击回去,可她每次都是嘴上应得好,事到临头还是温温柔柔地将人放走。
  江燃一共见过两次姜知宜很强硬的模样。
  一次是那天晚上班主任用看似软绵绵的话语对他表示轻视时,一向怯懦的少女忽地挡在他面前,做了很多叛逆至极的学生也不敢做的事。
  直接跟老师呛声,并宣告自己将要转学。
  另一次就是现在。
  虽然她的声线颤得厉害,尾音里明显压着哽咽,但她的语气那样坚决,好像只要他一点头,她就能立马消失在她的世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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