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人看瞿绛河和简灵都不说话,不由开口*活跃气氛:“炒方便面,我小时候好像经常吃。”
“我也是。小时候总是炒着吃。”简灵忙碌的同时,不由回想起小时候。
晚饭时,是陈彤芸最容易与简灵生父发生争吵的时间段。哭嚷,厮打,然后生父摔门而去,留下捂着伤口哭泣的母亲,周而复始。
小简灵饿着肚子去做炒方便面,喂饱她自己和陈彤芸。
“其实不炒,光泡泡也挺好吃的。”简灵对主持人说话,“小学时我午饭经常吃不饱。就偷偷带方便面去上学。泡好了和很多人分着吃,特别香。”
“哈哈哈听得我好馋啊。”主持人忍不住笑。他顿了顿,转头问瞿绛河,“瞿老师,方便面你吃过没?”
简灵闻言,忍不住也跟着笑:“他家教严,肯定不吃这种垃圾食品。”
“我吃过。”瞿绛河在主持和简灵诧异的主持下,平静开口,“小学时,有一段时间学校严查外带零食,发现就要没收。我和其他班干部,没收了很多。后来校长没法处理那么多零食,就转送给我很多。其中包括方便面,我趁机尝了尝。”
“我记起来了,我确实,被没收过几次方便面。”简灵怔怔地说话,“我那时没多少零用钱,买一桶方便面要存很久的钱。”
简灵的声音里藏着她无法觉察的委屈。
这份委屈过于真实,红红和节目组助理站在镜头外,听得都揪心起来。
“啊……对哦,瞿老师和简灵小时候一直是同校同级不同班。”主持这时露出恍悟的表情。
瞿绛河静默片刻,走到简灵身边。
“那时我要是,知道你的方便面被没收了,一定还给你。”他一手撑在她身侧,微微俯身,垂眸凝着她怅然失神的侧脸。
他没有没收过简灵的方便面,但他吃的那份,说不定就是她的。他想了想,索性直接道歉:“我错了。我做大螃蟹给你赔罪。”
“童年是无价的,你怎么赔。”简灵蹙起眉毛。
瞿绛河没再说话,走到边上切做香辣蟹要用的洋葱。忽然,他将手指拢在眼前,发出一声低呼。
简灵闻声迅速放下炒面的铲子,凑近看瞿绛河的手指:“切到哪里了?”
她想也不想就去抓瞿绛河的手。他在她面前缓缓张开手指,每根手指都是完好的。
知道自己受骗,简灵瞪瞿绛河。瞿绛河对她笑着弯起一双狐狸眼。
“灵灵,不生气了好不好?”他靠近她,真诚地说话。
他的吐息极近,又那么温柔地喊她,简灵感觉自己整张脸烫了起来。
她没有忘记他们在录节目,于是赶在露出不该露出的表情前,迅速转开脸,佯装镇静,继续炒她的方便面。
“不生气了。”他站在她身后柔声说话,“往后你要吃什么,我都买给你。”
“我没有生气。”简灵深深吸气,拧起眉毛,眼中闪过一阵羞恼,“你远一点别妨碍我做饭。”
瞿绛河笑着退远,眼神始终萦绕在简灵身上。
节目组一群同事站在镜头外看到这一幕,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妈呀他们这是真的吧!这也太自然了!”
“好甜呜呜呜!瞿老师是真的想补偿,灵灵子也是真的担心他……”
“呜呜呜不经意的流露好好磕……”
第39章 教训
简灵炒完方便面, 瞿绛河也准备好了做香辣蟹的材料。
“我来炒吧。”简灵说。
“我来吧。”瞿绛河柔声对她说,“你好不容易拍完戏,应该多休息。”
简灵张嘴正要说话, 主持人插话进来:“简灵, 就别和瞿老师抢了, 他为今天准备了很久呢。”
瞿绛河望一眼微微发怔的简灵,露出无奈地笑:“不是说好不说的。”
“对不起对不起, 瞿老师,我是无心的。”主持人立刻诚心道歉。
很快香辣蟹就做好了。简灵负责将他们做好的菜逐一端上餐桌。
瞿绛河取下围裙, 仔细洗了手,然后走向客厅。
主持人停在客厅的玻璃橱柜前,欣赏瞿绛河私人珍藏的三十多把提琴。灯光照耀下, 各种纹理的木质琴身散射出瑰丽光泽。
“虽然我是外行人, 但这样看着,还是感觉好震撼。这些琴,都挺贵的吧。”主持人望向身后的瞿绛河, 笑一笑说话,“瞿老师, 最贵的琴是哪个?这是可以说的吗?”
瞿绛河点头, 顺势指了指一把琴,“这把琴叫薇罗拉,有三百年的历史。我收它时才两千万, 目前收藏圈里有人愿意花四千五百万收。”
“都说艺术是一种高级的投资,果真如此。”主持人不由感慨, 顿了顿道, “瞿老师演奏会上, 带的就是这把琴吗?”
“薇罗拉是我最喜爱的琴。不过它音色低沉, 又娇贵,不适合演奏会。”瞿绛河抬手指了指另一把,“我在演奏会上用的是这把。两百年历史,音色比较亮,市价大概在一千万左右。”
“那这架钢琴呢?”主持人又望向客厅里唯一的钢琴。
“这是我在演奏会上使用的钢琴,一千万左右。还有一架市值更高的,放在公司。”瞿绛河说。
“那钢琴和提琴,瞿老师更擅长哪一样?”主持人问。
“提琴吧。启蒙时,我先学的提琴。”
“一会儿能不能用最贵的那把,为我们演奏一首?”主持人忽然提议。
“好。”瞿绛河微笑点头。
瞿绛河和主持人聊过一阵,然后坐到餐桌前。节目的规矩是要把自己做的东西给对方吃。所以此时简灵面前堆满了香气四溢的帝王蟹,而瞿绛河面前只有一盘炒方便面。
反差过于强烈,简灵一时没有动。
“没胃口?”瞿绛河柔声问她。
简灵只得动手。她抓起一只蟹腿,剥了蟹壳,然后放入口中。一时间螃蟹鲜香多汁的肉,混合着蒜蓉酱在口中普散开来,无疑是人间美味。
“真的好吃。”她不由发出一声喟叹,眼睛也跟着亮了。
她望向瞿绛河,瞿绛河正拿着筷子,优雅矜持地吃她的方便面。这幅画面,让人觉得和谐,又觉得哪里怪怪的。
简灵迟疑了一下,还是问:“你觉得好吃吗?”
“好吃。”瞿绛河微笑抬眸,“是从来没有尝过的味道。”
简灵有些不安,把自己面前的帝王蟹往瞿绛河面前推了推:“你吃点你的螃蟹。”
“一会还要拉琴,味道弄手上不太好。”瞿绛河婉言谢绝。
“可你都做了那么久……”简灵顿了顿,索性不跟他辩驳。她剥了条蟹腿,举着颤巍巍的蟹腿肉到瞿绛河唇边,“我喂你。”
一丝诧异浮过瞿绛河的眼。但他没有再拒绝。他微微低下头,缓缓张嘴。
他看着她的眼睛,舌尖慢条斯理地扫过螃蟹坚硬的外壳,然后将整条蟹腿吮进口里,喉结微微滚动。
他望着她的一双漆黑眼眸深处,似有什么在涌动。除了食欲以外,似有别的欲融合在其中。简灵望着瞿绛河滚动的喉结,莫名有些心慌。
好不容易喂他吃完一只蟹腿,简灵收回微酸的手,就听瞿绛河用轻柔的语气说话:“灵灵,再喂一只?”
“我不,你自己吃。”简灵抿一抿唇。
瞿绛河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她笑。
简灵咬着唇不看他。她低着头默默剥一只蟹腿,然后认命一般轻呼一口气,又把蟹腿举到瞿绛河唇边。
瞿绛河弯起眼睛露出餍足的笑。简灵看着他笑,整张脸都在发烫。
“嗷嗷嗷这气氛简直绝了……”
“有点涩涩是怎么回事,明明只是吃饭嗷嗷嗷……”
“嗷嗷嗷等节目播出我要再看一遍!”
在边上看着的工作人员又是一阵激动。
简灵喂完两条蟹腿,手都是轻颤的。她是真没想到,吃饭能比做饭还累。她吃了一会儿就吃不动了,然后张罗着收拾餐桌。
瞿绛河应了主持人的请求,去卫生间洗过手后,取出他最贵的提琴,演奏一曲巴赫的《G弦之歌》。
他坐在沙发上,双腿微微岔开,是优雅又带有些散漫的姿势。昏黄灯光下,他将琴架在肩膀上,琴弓如游鱼在琴弦上流畅游走。
舒缓的乐曲回响在偌大的客厅中,仿佛是在告别。
节目在本期嘉宾自带的背景乐中圆满结束。得到应允后,节目组员工们分了剩下的帝王蟹和方便面,感激过简灵和瞿绛河,然后离去。
简灵让红红开车走,她有些话想跟瞿绛河单独说,之后可以让瞿绛河的司机送。
其他人都走后,弥漫在房间中的热闹气氛,顷刻间荡然无存。
简灵站在客厅里,转头望向阳台。不知不觉到了深夜,窗外天空黑得浓郁。屋内屋外皆是一片静谧。
简灵定了定神,望向瞿绛河。她忽然发现瞿绛河的面色更加难看了些。
瞿绛河没有看她,转头奔向卫生间,用力关上门。简灵听到里面传来呕吐的声音。
简灵怔怔地站在卫生间门口,脑袋有些懵。她做的方便面,有那么难吃?
“不是你的错,简小姐。”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一般,李叔走了过来。
他一声叹息,然后带着苦笑说话:“少爷前几天酒喝多了,犯了肠胃炎,吃什么都会吐。今天早上他说感觉好了不少,可没想到……”
这个时候瞿绛河忽然把门打开了。他一脸平静,看起来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他看一眼李叔,然后望向简灵:“老毛病了,没事的。我让司机来送你。”
说着他拿出手机。她情不自禁伸手,搭上他微凉的手腕。
她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你的公司,没事吗?”
“能有什么事。”瞿绛河望着她,像平常那样微笑,“就算有事,总还有钱给我的猫买猫粮。”
简灵没有说话。
就算公司碰到麻烦,就算身体抱恙,但是他还是严苛按照行程表执行,没有将节目录制往后推延。
他还是如少年一样,看起来像铜墙铁壁一样坚固不催,仿佛他自己都忘记了自己是个活生生的人。
她的手指沿着他的手腕往上,触摸他微凉的手背和手掌。他顿住手里动作,垂眸看她。
“我想,住在你这里。”她缓缓开口,“明早我再回去。”他这个状态,她实在没办法走。
瞿绛河顿了顿,勾起嘴角:“好啊。那还是住之前住过的次卧?”
“嗯。”简灵点头。
“洗漱用品都有,我再去看看次卧缺什么。”李叔转头去看次卧。
简灵问瞿绛河这里有没有她可以换的外衣。
瞿绛河去衣柜翻了件长袖T恤给她。
简灵看了看,发消息给还没走远的红红,让她帮忙买条内裤送来。
“下次多带点换洗衣物过来吧。”瞿绛河倚靠在墙边上,对她说话。他想了想,开口:“不用了,我来买。”
“你要吃什么药,我让红红一并买了。”简灵抬头看他。
“不用麻烦,已经好很多了。”瞿绛河对她微笑,“可惜,没能好好品尝你的炒面。”
“那算什么。”简灵蹙眉。
很快红红就到了,简灵拿了衣物,叮嘱她路上小心,然后折回二楼。
她在关着门的主卧前伫立了一会儿,听到主卧连带着的卫生间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知道瞿绛河应当是在洗漱。她便没有打扰,自己去次卧边的卫生间洗漱。
洗漱完,她换上瞿绛河给她的T恤,T恤遮到大腿,是可以当裙子穿的程度。
她迟疑了下,轻手轻脚地走到主卧门前,将耳朵凑近门板。她听到里面传来瞿绛河讲外语的声音。不像是英语,应该是德语。
她深深吸气,拧动门把手,门真的开了。
瞿绛河的主卧没有乐器,干干净净。此时他正穿着浴袍坐在床上,一手夹烟,一手拿着手机讲电话,腿上竖着显示着五线谱的平板。他看到简灵进屋,微微怔住。
他见简灵面色阴沉得可怕,匆匆挂了电话,冲她露出有些讨好的笑容,柔声问:“怎么了,灵灵,衣服不合适?”
简灵走过去掐灭瞿绛河的烟,然后一把抢过他腿上的平板,冷冷说话:“瞿绛河,你要是想死,记得遗嘱上写我的名字。”
瞿绛河不由失笑:“那要先结婚。”
接着他们不约而同陷入沉默。这个话题,似乎有些不合时宜。
简灵抱着瞿绛河的平板,舔了舔嘴唇,想了想还是先开口:“别工作了,一天不工作你公司不会塌。”
“那么生气?”瞿绛河见简灵一脸愠色,抬手抓住她纤细手腕,轻轻摩挲,用哄人的口吻说话,“别气了,灵灵,我听你的。”
简灵不吭声。她听瞿绛河这样亲昵地唤她,完全气不起来,但是她觉得应该说些狠话才好,他实在太不照顾自己了。
瞿绛河见简灵杵在床边,竭力板起一张脸,就忍不住笑。
“要不干脆留下来陪我?”他轻轻拉拉她的手腕,想要逗她,“不然我忍不住又要忙起来。”
他看看依然一脸严肃的简灵,轻叹一声,然后说:“开玩笑的。我不忙了,你好好去睡……”
“那我就在这里睡。”简灵抱着平板,一下滚到瞿绛河床上,背对着他蜷成一团。
瞿绛河没料到简灵这个反应,一下怔住了。
他默默地看着简灵纤细的背影,过了会儿,才试探着开口:“灵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