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夫君是前朝首辅——小河边舟
时间:2022-08-12 06:59:23

  房嘉言听他取笑完自己弟弟,只轻笑了一声,没有接话。
  毕竟,房太太为了他的婚事也是着急上火,差点儿要把人家姑娘请到家里来了。他从前都是以读书科考作为借口拖着,如今事情都已尘埃落定,他也没有辜负家族的期望,金榜题名,到底拖不得了。
  房氏家风清正,严禁族中子弟出入声色场所,而纳妾的条件更是严苛至极,只有涉及到子嗣传承问题,才稍许宽容些。
  大魏以男性为尊,妻妾成群是常态,可房嘉言的想法恰好与家族训诫不谋而合。他想找一个自己真心喜欢的女子共度一生,情爱应是美好的,婚姻更是两个人的一生,怎能儿戏。
  所以他一直在等
  袖口的那只银蝉硌着他的手腕,他觉着,好像就快等到了。
  “阿澜,你可有妹妹?”他思衬了片刻,觉得还是直接问出来的好。昨夜是李氏家宴,能出现在那里的,只有李家的姑娘了。
  李澜正准备拉着他去前厅,闻言脚步一顿,“妹妹?我只有松陵一个弟弟。”
  “哦,你若问我家里的话,二叔那边儿有个妹妹,只不过常年都在京城,你应该见过。”他说是高氏的女儿,李乘月。李澜不妨他突然问及自己这个,有些摸不着头脑。
  京城就那么大,圈子也就这么大,房嘉言自是见过李乘月的,不可能是她。
  “那……没有了吗?”
  李澜给他整糊涂了,“当然没有了,我连自己几个妹妹都不清楚吗。哎呀走了,一会儿这里可能会有女客,我们先走。”
  房嘉言还来不及追问,便被拉着走了。李澜实在是怕了聚在妇人堆里,这群上了年纪的夫人太太一块儿喝茶聊天,连他什么时候有孩子,跟柳氏同几次房都要给他扒出来说道说道,上回差点儿给他惊掉了下巴。所以他从此以后都绕着她们走,绝不多待一刻。
  话毕,他拉了人便走。
  两人出了亭子,穿过园中的湖,李澜一边走一边问。“对了,你怎么突然问起我家妹妹来。”他到底还是觉得奇怪。
  房嘉言身量修长,比李澜还高些,走起来自然很快,可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冠玉一般的脸突然有些热,耳根微红,正要说话掩饰一二,却刚好被前方的说话声阻断。
  “絮儿,郎君在畅春园吗?”璨如今日打扮的素雅庄重些,双手交并在腹部,步子平稳,端的是一副稳重的大家夫人的样子。她有时觉得颇为奇怪,为什么他们两个人,能在书房一待就是一整天。
  这也就罢了,好歹徐延还能专门腾出空儿来陪郑盈,李宗仪确是完全沉浸那些古书典籍里,她觉得自己的存在感完全被一堆书打败了。
  “李申说,郎君去了有一会儿了,现在估计已经回了书房。”絮儿道。
  几人相对而行
  两波人远远望见,璨如看的有些不甚清楚,只心中微微疑惑。按理来说这会儿家中的客人不是在前厅便是在后园,他们又是谁?
  李澜却认出来了。
  “弟妹”
  璨如一愣神,才反应过来这是房氏的长子,忙行了一礼,低声喊道:“大哥”
  李澜感觉身侧之人瞬间僵住了
  房嘉言背在身后的手逐渐攥紧,满是不可置信。
  那女子迎面走来,面容清绝,步调轻盈,耳上的珠坠随着步子轻晃,一下一下打在他心里。
  是那位姑娘。
  他心中顿生欢喜,再不复刚才的从容自在,耳根的红晕又不自觉地浮了上来。
  只是
  她今日的打扮好像有些不一样
  而李澜喊她……弟妹???
  此刻他才发现,那姑娘今日盘的是……妇人的发髻。
  想清楚的那一瞬间,他恍然觉得雷光轰顶,万般念头盘旋在脑海里。昨夜她离开后,自己设想了无数遍两人再次见面的场景,或跟在长辈身后,或某日突然在园子里相遇,或她再次如昨夜那般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
  唯一没有料到的是,那在月光下低声问一朵海棠花是否难过的女子,已然成婚。
  房嘉言心里,闷得他喘不过气来,只能微微低头,避开那位姑娘的目光。
  璨如行完礼,方才注意到李澜身侧的另一人,她微微抬眸,心里咯噔一下,受到的震撼丝毫不比房嘉言少。
  因为
  那个男子,她见过。
  在梦中
  还有昨夜……
  璨如到现在都还记得,他面容疲惫,却还是笑着问自己:为什么不上去?
  只是眼前的这个人,比梦中的,年轻许多。
  眉目俊郎开阔,有少年人的神采,举止有礼进退有节,有青年人的稳重端方。他是一个一眼便能让她注意到的人。
  还有昨夜,自己喝醉了,根本没想起来这人在自己梦里出现过。
  “你……”璨如犹豫许久,都不知该如何开口。
  房嘉言没有办法让自己冷静下来,他胸口越来越闷,几乎要受不了,只有微微屈身,拱手一礼,便急匆匆走了。
  落荒而逃,不过如此。
  “欸,嘉言?”李澜高声喊他,却不见他回头,只好尴尬地笑了笑:“弟妹,失礼了”
  璨如别的都没有听见,脑海里只剩下他那声呼喊。
  嘉言
  她脑子里顿时回想起梦里,赵序红着眼说的那句:房嘉言死了
  现下没有风,可璨如就是一阵颤栗,她不自觉的心慌,只能冲李澜福了福身,掺着絮儿的手便快步离开了。
  原地只剩下李澜一人,各种摸不着头脑。
  絮儿搀着她主子,有些奇怪。“夫人,您的手怎么那么凉,您冷吗?”
  璨如刚刚秀气的步调顿时没了踪影,她越走越快越行越疾,絮儿跟着她几乎要小跑起来。
  她在想
  为什么梦里的人会出现在现实中,她从未见过房嘉言,从未见过……也不可能见过。
  可是刚刚那人是谁
  自己为什么会做那样一个梦
  梦里也没有李宗仪
  她越想越慌乱,走的几乎要喘不过气来,直到絮儿疾声呼喊自己,她才回过神来。
  “絮儿,你去,快去拦住那位公子。”璨如转身,双手紧紧地攥住她,眼眸不知何时染上了一层红,声音微涩。
  “啊?夫人……这”絮儿顿时惊住了,不明白自家主子为何会如此失态,更不明白的是为何会对一个初次见面的人这般紧张。
  她瞪大了眼睛,却只好依然遵照主子的吩咐。
  “好……我…我去,您别急。”
  ……
  而畅春园那边,小楼疏窗,叶影摇晃,徐延提笔在微微泛黄的纸页上写下一行字,行云流水,笔力遒劲。
  “你若跟我走,不知家中可有顾虑。”他收完最后一笔,抬眸问道。
  李宗仪负手立在窗前,眸光深远。“别的倒没什么,只是有些担心屋里那个,我走了她会应付不来。”
  徐延接到旨意,即刻前往西南。
  接到圣意,他第一个想到是郑盈,自己不可能带她去那样偏远又危险的地方。郑盈是京城锦绣堆里养出来的姑娘,只有回到娘娘和长公主的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而第二个念头,便是把这个年轻人带出去。
  去看看大魏的万里河山,民生疾苦。去看看西南的盗贼穷寇,天材地宝。他不能被宥于顺源这一方之地,只有走出去,他的眼界才会更高。
  而李宗仪会心生动摇,确是有自己的考量。他的心像是缺了一块儿,总觉得自己有什么东西忘了,急需自己去找回来。或许徐延说的对,他应该出去走走。
  只是璨如……
  他眸光微暗,盘挲着手里的紫檀珠串,似乎还没想好应该怎么办。
  徐延看了他一眼,不自觉地笑了笑,这要换做自己从前来,应是会笑话这年轻人如此儿女情长。可眼下,也只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此行路远,他这一走又不知是多久,哪能真的放心的下郑盈。
  “明日启程,过于匆忙,我怕她接受不了,延后一日吧,我会安排妥当。”李宗仪轻叹了一息,终是做了决定。
  ……
  后园林荫甬道上
  房嘉言走一边走一边懊恼,自己哪怕是再多撑一刻,都能与李澜一道平静镇定离开,哪会如现在这样,满身狼狈。
  李澜唤她弟妹,那毋庸置疑,这位便是他四弟的妻子。李家四公子的名声向来做不得好,她怎会嫁给那样一个人。
  那她昨夜难过,是因为她丈夫吗?
  不能再想,几乎每多联想一个场景,他的心口就多痛几分。
  他自然不可能再等李澜一起走,所以特意挑了一条小道。只是他忘了,自己对李家也不算太熟悉,这又不知道走到了哪里去。
  直到看见昨夜那束垂丝海棠,才知晓这是转回了那个苗圃里。
  海棠开了一夜,已经没有了之前那般高傲除尘的姿态,微微有些打蔫儿。
  房嘉言突然就明白了她那时问这束海棠是否难过的心情。
  酸涩,遗憾,低落和……各种说不清的情绪齐刷刷地涌上心头,根本无法排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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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我卡了好久,删删改改好多次,好像还是没能写出那种感觉(叹气)
  嗯……男主当然得走,不然男二男三怎么撬墙角呢。
  怎么说呢,嘉言一定程度上和男主其实是很像的。但嘉言更有少年感,年轻,热烈,骄傲,会羞恼,会冲动。男主不会,他只有历经世事的沉稳,冷静,理性,包容,宽和,必要的时候手段也很狠辣。
  对了,我前两天忘了谢谢给我送营养液和手榴弹的小天使啦(这是小作者的第一本书,成绩不太好,没有你们我觉得自己很难坚持到现在,你们是我的天使,鞠躬。)
  南乔小宝贝实在是太可爱啦,感觉有点迷糊。(哈哈哈)我还看到了几个熟悉的id,谢谢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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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离开
  絮儿追的很快,却依旧是晚了一步。
  她正着急着,全然不知她主子此刻,已经见到了那个她要拦住的人。
  园内枝叶抽芽,和风吹拂,春意正浓。璨如站在青年的身后,怔怔地看着前方的身影。
  他很年轻,温和有礼,与梦里的那个人几乎重叠。璨如像魔怔了一样,刚刚脑海里有一个声音反复告诉自己,要去见他。而那人现下就在眼前,她却驻足不前。
  那不过是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为什么要见他呢?
  见了又能说什么,那人甚至连她的名字都不知晓。难道自己冒冒失失地跑来,只为告诉他自己那个荒诞的梦吗?
  好像有点可笑
  冷静下来后,璨如澎湃而起的心潮突然冷却褪去,她乌黑的眼睫扑闪,眸子低下去,开始思索着自己悄然离去能否不惊动他。
  但是显然不现实
  这里很安静,可以说是整个后院春意最浓但也较为荒凉的地方。轻巧的绣鞋偶尔踩到落叶,会发出沙沙的响声,她缓缓后退,转身……
  “夫人……”
  那道清润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一时间,她也不清楚自己的记忆到底是与昨夜,还是与梦中重叠。
  不得已,她只能收回踏出去的步子。
  璨如抬头,敛了敛裙裾,面上赧然,也不知要如何处理现下这般尴尬的局面。
  “我是来找你的。”宽袖中她紧紧攥着手,故作镇定道。不管她怎么解释,都圆不了为什么自己会出现在这儿,那还不如坦荡一些。
  “昨天那个人,是你?”
  房嘉言身量高,抬眼看去,眼前女子竟仿若只到自己胸口,又突然听见她问昨夜的事,到底有些不自在。“是在下冒犯了,昨夜本来想送夫人回去,却……”
  璨如又不是真的想跟他叙叙自己脑子喝糊涂了的事,微微低头,眼睫扑闪了几下。“公子是李家的客人,哪有让客人照顾人的理,让您见笑了。”
  两人终究年轻,说话更是不老道,连最基本的寒暄在此刻都蹦不出一句来,倒是树上的几只虫儿,现下叫的格外欢畅,像是在笑话这两个傻楞楞的人类一般。
  璨如心中懊恼,今日确实是她冲动了些,现在好了,场面尴尬至极。
  房嘉言也觉得自己脑子热的突然,人家娘子已经嫁人,幸得昨夜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来,否则真是追悔莫及。
  “那……我先走了。”璨如想起自己还要与李宗仪一道去厅中,不能再耽搁下去了。刚要屈身福礼,又想起来什么,仰头问道:“不知公子可有寻找我的簪子”那枚漂亮的银蝉,若是只剩一只,以后怕是没法戴了。
  男子在姑娘星眸望过来时,脸上差点儿没绷住,耳朵嗡嗡的,只摸模糊糊听见她问那枚银蝉,人才晃过神来。
  他当然找到了,就在他袖中。
  “没有,夜间太黑,便没寻着。”
  “抱歉”
  睁眼说瞎话
  不过这确实是璨如意料之中的回答,那东西太小,找回的几率也不大,她只是抱着最后一丝侥幸问一问。
  “既如此,那我便先行一步了。”
  这场相遇来的突然,且身份尴尬,房嘉言静然驻立在原地,看着那姑娘远去的身影,他伸出手,摊开掌心,那里赫然伏着一只小小的银蝉。
  他觉得这小东西在自己手里变得滚烫,自己枉读了多年的书,竟也与人面不改色地说起慌来了。
  璨如离开后,径直到书房,徐延正好从里面出来,她行礼,徐延颔首,两人打了一个照面。李申恭敬地喊了声夫人,替她把门打开。
  “你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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