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棻哭笑不得,“你才这么小,怎么就当守财奴了?”
“我要娶媳妇啊,”盛淮先振振有词,“奶奶说了,没钱的人讨不到媳妇,我得当有钱人。我现在已经有五毛钱了,班里的小花可佩服我了,我得从现在开始攒钱!”
沈棻:“……”
可真是个做生意的料。
她回头得提醒小花,可千万别被只有5毛钱的男生骗了,呵。
“不是让你们花钱,你们兜里有多少钱,我还不清楚?是让你们亲手做礼物送给姥爷,知道了吗?”
盛淮先愉快地点点头。
只要不动他的钱,怎么都行,没了这5毛钱,小花还能跟他一起玩么!
虽说是不动他们的钱,不过眼下他们已经上小学了,兴许是该培养他们管理零花钱的意识了。沈棻琢磨着,这两年她得把给孩子们零花钱的事提上日程。
再让盛淮先以为5毛钱就能娶到老婆,那可就糟糕了:)。
沈棻和孩子们聊天时很专注,完全没注意到街对面一直有双眼睛正在盯着自己。
等他们离开家属院,那双眼睛才收了回去。
李老师捂着心脏,想到即将飞了的补课费,心痛的厉害。李老师和张路远虽然不在同一所学校工作,但附近住的都是学校的老师,会遇到沈棻也不奇怪。
李老师却不知道这层关系,他是刚吃过晚饭,出来遛弯的,本来心情就不好,没想到竟然还能在这里遇到沈棻。
更生气了。
李老师拉住和沈棻同方向来的人,问道:“他们三个是从谁家出来的?”
“不知道……好像是从后面那栋楼。”那人指了一下。
李老师又问了几个人,才打听道,沈棻是从张路远家出来的。不过他问的这几人,都是大老爷们,对别人家的情况不了解,没人知道沈棻和张路远的关系。
李老师听了,更是生气。
沈棻说是把孩子们送到姥爷那里了,但他知道张路远啊,张路远只有一个儿子,在部队呢,还没结婚,哪来的外孙?难不成是他又结婚了?但也不能生出沈棻那么大的孩子啊!
李老师转念一想,有点明白了。
这沈棻应该是嫌他贵,不想在他这里补课!
不仅耽误他赚钱,还用举报威胁他,现在竟然还被他发现,有别的老师在给孩子补课!说是姥爷就能解决这事了?
李老师越想越觉得是这样。
他可早就听说,张路远一直在课后给班里的学生补课的,还能有假?!
现在这事抓得挺严,李老师沉着脸,若有所思。
*
有关盛谦知回家这事,唐雪梅铁了心要让沈棻吃瘪,根本没将这事告诉她,只是自己背地里偷偷给盛谦知准备东西。沈棻全程没掺和,乐得自在。
离盛谦知明确告知唐雪梅要回来已经过了几天,唐雪梅是天天在心里念叨着这事,沈棻却像没事人似的,根本不关心盛谦知的事,整日只忙着她的点心。
唐雪梅越忙越气,只能想着,等盛谦知回来,沈棻就老实了,以此来安慰自己。
晚上,沈棻提前去杨珂家接上兄弟俩,去了周天成的店里。
她答应过兄弟俩,今天要带他们去周天成的店里尝点心。
盛淮先是只要有吃的就开心,盛淮荫则是对点心情有独钟,因此兄弟俩都很开心。盛淮先张牙舞爪的,看着就快原地起飞了。
周天成的店早已过了关门的时间,但他特意给三个孩子留了点心,每样都留了三份。
眼看着平时只能在货架里看看的东西,现在都摆在牌子上等着自己吃,盛淮先直接在原地蹦了三蹦。
“太好喽,我要敞开肚皮吃!”
周甜笑嘻嘻地端了一盘糕点递给盛淮先,“吃吧吃吧,我爸做得点心可好吃了!”
盛淮先却冷眉一竖,“我妈做的才好吃!我妈做的点心是世界上最好吃的点心!”
周甜不甘示弱,“邻居们都说我爸做的好吃,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他们不喜欢吃,干嘛要来买!”
“哼,我妈做的点心也有人买,还卖得很快呢。”
沈棻:“……”
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她的蠢儿子将来若是讨不到媳妇,兴许不是5毛钱的问题?
在盛淮先和周甜斗嘴的时间里,盛淮荫已经默默吃掉一块虾酥。
沈棻想到什么,她朝盛淮先招招手,又对周甜说道:“甜甜,你先去和淮荫玩一会,好不好?”
听到沈棻的话,周甜立刻眉开眼笑,“好呀好呀,淮荫哥哥长得好看,我乐意和他玩!”
“啥?!”盛淮先炸毛了,“我长得不好看吗?!”
周甜认真地看了盛淮先一会儿,说:“还行,但是不如淮荫哥哥好看。”
盛淮先:“……”
他!哪!里!不!如!盛!淮!荫!了!
从小到大,盛淮先就没受过这窝囊气!甭管是大人还是小孩,谁见了他不夸好看可爱英俊帅气!周甜这小屁孩,什么都不懂!
而且……
“喂,我和我哥都比你大,你怎么管他叫哥哥,不叫我哥哥?”他天天给人家当弟弟,早就不开心了好吗!
周甜依然很认真地回答盛淮先,“因为只有好看的才是哥哥呀,比我小的,只要好看,也是哥哥!”
盛淮先:“……”
好想找墙撞一撞啊。
盛淮先悲愤地走向沈棻,“妈妈,我们以后不要跟她玩了,好不好,她小小年纪她就,她就眼神不好使!”
沈棻是又好笑又无奈。
听他们的对话,沈棻挺开心,但这两个孩子扯着嗓子对话,这分贝都快能把房顶嚷破了,沈棻听得头疼。养孩子太多就是这一点不好啊,等欣欣长大了……啧,想想就很酸爽。
“你俩都很好看,但是每个人的眼光不同嘛,就像你喜欢我做的点心,甜甜喜欢周叔叔做的点心,一样的道理。”沈棻耐心说道,“也有很多人夸你长得好看啊,对不对?”
盛淮先依然委屈,“哼,可是,可是……”
“怎么了?”
盛淮先说:“可是她是女孩子……”
他怎么能在女孩子面前,输给他那没趣的哥呢!
不行!绝对不行!以前见过的奶奶们,都是更喜欢他的!
沈棻:“噗。”
蠢儿子对娶老婆这事如此上心,看来她以后是不用担心他讨不到媳妇了。
沈棻和盛淮先说话的功夫,周甜已经去和盛淮荫说话了。周甜大约挺喜欢盛淮荫,一直往他手里塞点心,还附带给他介绍每种点心是什么口味,如何做的。
盛淮荫一直不说话,但周甜递给他什么点心,他就吃什么,倒是挺听话。
周天成忽然笑出声。
沈棻好奇地看过去,“笑什么?”
“看着他俩,想到你和你丈夫了,”周天成笑道,“今天梁雨和我说,她见过你和你丈夫在一起的状态,说是他的话很少,一直都是你在说话?你俩还挺甜蜜啊。”
沈棻默了几秒钟。
没有回应的状态,在他们看来竟然是甜蜜?
沈棻无心与周天成辩解这档子事,她笑着敷衍过去,便把盛淮先拉到一边,趁盛淮荫的注意力都在点心和周甜身上,低声问道:“我让你做的事,你做了吗?”
盛淮先还在生闷气,不开心道:“啥啊?”
“看你哥呀,你忘了?”
“哼,记着呢,我看了他这么多年,也没觉得他比我好看啊!”
沈棻:“……”
这事还能不能过去了?
“我是说,让你看他最近有没有异常,你看了吗?”
“这个啊……我看了,我发现他最近不喜欢去厕所,特别不喜欢。”盛淮先掰着手指头算道,“以前一天大概去四次,这两天一次都不去,都要回家解决,这算吗?”
沈棻不解。
不喜欢去学校的厕所……这能是什么原因?
有洁癖?嫌学校的厕所不干净?不能啊,以前都是好好的,而且盛淮荫绝对不是不能适应环境的人。
盛淮先又说道:“我前几天在厕所遇到他时,还遇到大虎他们,有两次,他都跟在哥的身后出来。”
“大虎?是谁?”
“高年级的同学,挺有名的,好像经常打架。”盛淮先挺起胸脯,“不过他们可打不过我,我可厉害了。”
沈棻拧起眉。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盛淮荫抗拒去学校,应该是在学校的厕所里发生了什么事,而且很有可能与大虎几人有关。但她也清楚,盛淮先虽然年纪小,但体格却很不错,比他大两岁的小男孩都打不过他,而且就算被更高年纪的同学欺负了,也不可能一声不吭的。
盛淮先打不过盛淮荫,盛淮荫就更不可能被人家欺负得不敢告诉家长、不敢去学校。
再说,这俩孩子聪明得很,可不是只会用武力解决问题的。
看来还是要让盛淮先再去打探打探。
沈棻又叮嘱盛淮先一番,便让他去吃点心了。
三个孩子都已经吃过晚饭,虽然他们贪吃,但到底没能吃下去多少,剩下的便都打包带回家。沈棻谢过周天成,帮着打扫过店里后,一起拉上卷帘门。
周天成看了眼时间,说道:“时间挺晚了,不太安全,我送你们回去吧,正好让甜甜多动动,今天她可吃得太多了。”
“才不多呢,”周甜拉着盛淮荫的手走在前面,她扬起小脸,很认真地算着,“淮先吃得比我多,他多吃了2、3、4……4块!”
盛淮先“嘁”了一声,“我是男孩子,多吃点怎么了,还有,你干嘛只拉我哥的手啊,你……”
盛淮先很生气。
明明就是他更好看啊!
说他不如他哥好看就算了,还只拉他哥的手,不拉他的!太过分了!
周甜乖巧地朝他伸出手,“你快走呀。”
盛淮先:“……”
他翻了个白眼,说:“我才不拉呢,我不拉女生的手,谁爱拉谁拉去。”
……
沈棻啼笑皆非地听着。
还别说,若是盛淮先以后的妻子和周甜性格类似,那这个家里……应该是真挺吵的。
沈棻谢过周天成,本不想麻烦他多绕一圈路,但附近有条路没有路灯,周天成怕他们出事,便执意送他们过去。
邹市近几年发展迅速,虽然不及21世纪,但娱乐活动也是多了不少。这个时间,大街上还有不少人,许多都是刚从舞厅里出来的。
沈棻和周天成一路闲聊,快走到家附近时,迎面走来一个中年女人,牵着一个小男孩。
小男孩长得文文弱弱,像个瘦猴似的,眼睛一直在盛淮荫和盛淮先身上转。沈棻隐约觉得他们应该认识,但两伙人即将擦肩而过,都没有人主动开口打招呼。
沈棻心里正奇怪,盛淮先忽然大声说道:“妈,他就是大虎!”
这条胡同上没有其他人,盛淮先的声音透过风声,清晰地传到每个人的耳中。两伙人都停下了,沈棻先是一怔,继而皱眉看向大虎。
大虎也不知怎的,立刻躲到中年女人身后。
女人奇怪道:“你们是?”
“就是他,”盛淮先抢着说道,“每次都跟在我哥身后,从厕所出来!”
女人恍然大悟,“是同学吗?不过你这孩子……好像年纪不大。”
沈棻看向盛淮荫。
盛淮荫微低头,除了神情稍有落寞,似乎没有其他变化。
周甜却在这时喊了声“痛”,沈棻低头一看,周甜和盛淮荫还牵着手呢,她喊痛,大约是因为……盛淮荫抓得很用力。
盛淮荫忙松了手,低声说了句“抱歉”。
“你们到底啥意思啊?”女人等了半天,都没人给她答案,已经开始不耐烦了。
盛淮先则像个小战士似的嚷道:“他总跟着我哥一起去厕所,然后我哥就不敢再去厕所了,你应该问他是啥意思!”
女人看向大虎,“有这事吗?”
大虎畏惧地缩了缩脖子。
女人不耐烦地打了他一巴掌,“到底是咋回事,说清楚。”
大虎心中害怕,但女人动起手来,不管不顾的,他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我又没说错,他就是野种嘛,大家都这么说,他没爸!”
“你胡说八道什么!”沈棻一个没拦住,盛淮先已经冲到大虎跟前,面对比自己高几年的同学,丝毫不怵,小拳头直接往大虎肩膀上打,“我爸在部队呢,你才没爸!你没爸!你是野种!”
女人想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啥意思,又见自己儿子吃亏,立即不乐意了,她刚想把盛淮先推开,沈棻抢先一步把盛淮先拉到自己身后,不给女人动手的机会。
周甜也冲了过来,一副要陪盛淮先上“战场”的样子。
周天成则往前走了一步。
有男人在场,女人再想动手还击,就不太敢了。
她气愤道:“你们怎么回事,怎么能动手打人?我打你们孩子几巴掌,你们乐意?”
沈棻没有理会咆哮的女人,她冷冰冰地问大虎,“你为什么要和盛淮荫说这些?这是谁告诉你的?”
大虎害怕地躲到女人身后。
这话是他听大人说的,他妈妈和几个邻居经常聚到一起聊这些八卦,大虎听到过几次,就记住了。他在班里学习不错,但老师对他们的成绩很不满意,经常在班里骂他们。
最常说的就是,他们还不如一个一年级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