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沈棻考虑得似乎有点多,这一路都很顺利,还有一条胡同就到家了。
沈棻心里嘀咕片刻,加快速度往家走。
就在她转了个弯,走进盛家的胡同时,胡同两侧的树后突然跳出来一个黑影,“站住!打劫!劫色!”
沈棻惊了一秒钟,然后……
沈棻:“……”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只有一米多的小人儿。
不知道是不是吃的不够好,又或者是还没到发育的年纪,林海洋长得比同龄人都矮。他带着一个“面具”,“面具”是用一张写过字的作业纸做的,上面花着一个圆蛋,还有两个冻,沈棻估摸着,这是在表达脸和眼睛的意思。
另外,上面还能清晰地看到……
沈棻柔声提醒,“算术题错的太多了呦,你再好好想想,15-8等于多少?”
林海洋一怔,掰起手指头开始算术,“1,2,3……”
手指头不够用了。
沈棻笑笑,绕过林海洋想离开。
林海洋恍然回过神来,“等等,打劫呢!算啥术!”
沈棻忍着笑问道:“海洋,你这恐怕不是在玩游戏吧,是淮先出的主意?”
“你!你怎么认出我的?!”林海洋大惊失色,“难不成你有火眼金睛?!”
沈棻怜爱地摸了摸林海洋的头。
为了孩子的智商考虑,她是不是该劝劝林海洋,以后少和盛淮先一起玩?
沈棻催林海洋赶紧回家后,自己也回去了。刚走到家门口去推门,沈棻便赶紧到门上有一股特别的力量,她正欲使劲,门里“嗷”的一声,接着是盛淮先的声音,“糟了糟了,林海洋真完蛋,妈回来了!爸还没出去呢!”
盛淮荫:“……”
好家伙,就这么点事,全被他暴露了。
沈棻推门走进去,叫住心虚地往屋里躲的兄弟俩,“站住!把话说清楚再走!”
盛淮先和盛淮荫对视一眼,俩人都不敢往沈棻跟前凑。
虽然亲妈平时脾气很好,但……总觉得现在的亲妈更不好惹了。
恰好唐雪梅端着一盆洗脸水出来倒,一见院子里这架势,顿时讥笑一声,“呦,不是不能严厉管教孩子吗?怎么着,现在是要骂我孙子了?”
“恩,”沈棻笑眯眯道,“我自己的儿子,当然可以,您也可以管教您儿子去。”
说完,沈棻便率先往房间走去,兄弟俩一看,也不敢再造次,乖乖跟进去了。
唐雪梅一盆水险些直泼在地上,她看向刚从厨房出来的盛谦知,说道:“你看到没,听到没?听听她说的这是什么话!”
盛谦知拧起眉,还没说什么,沈棻忽然停了下来。
她站在房间门口,睨向盛谦知,冷冰冰道:“进来。”
盛谦知立即走过去。
唐雪梅:“……”
这怂包儿子到底是谁生的??!
哦,是她啊。
唐雪梅心里这口气,就快要把她憋死了。她就不明白了,怎么人家当了婆婆,都是享福的,只有她一个人要受这种气?谁家的儿媳妇不是乖乖听婆婆的话?就算是不听话,那儿子也是会帮着亲妈的。
盛谦知倒好,她辛辛苦苦培养他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成才了,心却跟着一个女人跑了!
唐雪梅琢磨着,她不应该坐以待毙。
现在让盛谦知去管教沈棻是不可能的了,盛谦知不把沈棻当菩萨供起来,她都要谢谢盛谦知,那就得从其他方面拿捏住沈棻。
沈棻现在虽然能卖些糕点,但独立生活恐怕仍是问题,如果盛谦知不把钱交给她,光是经济问题就会拿捏住沈棻。
或许……她该试一试那个方法。
*
沈棻把盛谦知也叫进屋里,就是想彻底解决这件事,她隐约觉得,儿子们的反常,应该和盛谦知有关系。
一个大的两个小的乖乖站着,都没动。
沈棻平静地走到盛淮欣身边,见她玩积木玩得专注,才放下心。
“说吧,”沈棻走到书桌前,拉出椅子坐下,“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我们是为你好!”盛淮先很有骨气的嚷了一嗓子,然后迅速躲到盛淮荫身后,“哥,你快和妈讲道理!”
盛淮荫:“……”
这绝对是亲弟弟,别人家的兄弟是血浓于水,他俩是血里掺了一片海。
盛淮荫略一思索,说道:“妈,您别生气,我们只是……只是不想看到你和爸吵架,希望你俩能和好。”
“哦?”沈棻挑眉,“让林海洋去打劫,我们就能和好了?”
盛淮荫:“……”
林海洋??
这蠢弟弟是生怕爹妈关系太好吧?
这件事是盛淮先拍拍脑袋想出来的主意,盛淮荫其实是不赞同的,但他一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便答应这么做了。不过整件事都是盛淮先负责,盛淮荫没参与多少。
“才不是!”盛淮先双手牢牢抓住盛淮荫的衣服,探出小脑袋,理直气壮道,“我找的是林禄!他都答应了!他不去,他骗我!”
沈棻明白了,“你们是想让林禄去‘打劫’,再让你爸出去帮忙是吧?”
盛淮先瞪大眼睛,“你咋知道?”
沈棻呵呵笑了一声。
这老掉牙的戏码,狗血编剧都不带编这种故事的。
“好好学写作吧,”沈棻说,“你说不定能靠编故事闯出一片天地。”
把狗血的路走完,让别人无狗血可走,说不定她儿子还能成为狗血界一大鼻祖。将来人们吐槽电视剧时就不是男女主摔倒一定接吻了,到时候,大家吐槽的都是她儿子写的六七岁小孩去打劫的优秀剧情啊!
没一会儿,林禄揪着林海洋的耳朵赶过来给沈棻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本来觉得这俩孩子是开玩笑,没想到真去了,实在抱歉啊。”
林海洋梗着脖子拒不认错,“都怪你,你都答应了,你还反悔,不然我才不会露馅!”
“闭嘴吧小兔崽子,”林禄咬牙切齿,“谁知道你俩来真的,老子还没结婚呢,老子能干这种影响老子找媳妇的事吗!”
盛淮先本来还瑟瑟发抖地躲在亲哥身后,听着听着就忍不住冒出头了。
林海洋的面具还歪歪扭扭斜挂在脸上,盛淮先瞅了半晌,气急败坏,两步跑到林海洋面前,“你就是戴着这玩意去的?!”
“咋?”林海洋白了他一眼,“我如果不戴,被认出来咋整?”
沈棻:“……”
有没有那么一种可能,不管怎么样他都会被认出来的?
“笨蛋!”盛淮先说,“这不一下子就被认出来啦!”
沈棻频频点头,看来她儿子还是有点聪明在身上的,应该不用担心他长大后会被骗。
盛淮先接着说道:“你忘了画鼻子了,你应该把鼻子也画上!”
沈棻:“……”
还是让他被骗吧。
沈棻只是说了兄弟俩两句,便催他们去写作业了,接着,她把盛谦知叫到院子里,“你没和他们说什么吧?”
“没有,”盛谦知说,“不是我希望发生的事情,我不会说。”
沈棻不在意道:“随你怎么说,这件事我会和他们说清楚,你不用管。”
沈棻正要走,忽然被唐雪梅叫住。
天气虽然很热,但唐雪梅怕冷,她披了件薄外套从房间里走出来,“我刚刚好像听到林家小子的声音了。”
沈棻没有解释的意思。
盛谦知说道:“是他来过了。”
“我不是说过了,不要让他和淮荫、淮先来往,”唐雪梅不悦道,“这孩子只顾着玩,心性不好,和他在一起待得久了,对孩子们不好。”
“只顾着玩?”沈棻反问。
唐雪梅冷笑,“怎么,你想让淮荫和淮先也变成那样的孩子?”
“如果可以,那倒是不错,”沈棻语调轻松,“我倒是很希望淮荫和淮先是两个会玩的孩子。”说完,沈棻朝唐雪梅轻轻一笑,头也不回地走了。
“你!”唐雪梅怒气冲冲看向盛谦知。
盛谦知思索片刻,道:“妈,我也不希望淮荫和淮先重复我的过去。”
唐雪梅一怔。
盛谦知这是什么意思?他不想孩子们和他的经历一样,也就是说……他不赞同唐雪梅的教育方式?!
这话若是沈棻说说,唐雪梅还能痛骂她几句不知好歹,但从盛谦知口中说出来,唐雪梅顿时语塞。心头千言万语,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她辛辛苦苦这么多年,宁愿陪着两个孩子一起学习,也不会偷懒去休息,到头来,没一个人念着她的好!
他们实在太让她失望了!
*
屋里,兄弟俩也没闲着,盛淮先刚写了几个字,便按捺不住躁动的心,问道:“哥,咱现在咋办,以后都不管了吗?”
“不知道,”盛淮荫说,“妈恐怕不会让我们管这种事。”
“可爸妈要是真离婚咋办……他们要是离婚了,我是不是就只能跟着一个人生活了?我不想见不到妈妈,也不想见不到爸爸。”
虽然爸爸看起来总是冷漠,但他也会把挑好鱼刺的鱼肉给他们吃。
“这也没办法,这种事情,爸爸妈妈肯定不会和我们说的,他们觉得我们是小孩。”盛淮荫说,“大人们都只会糊弄小孩。”
“才不是呢!”盛淮先反驳道,“我已经是大孩子了,不是小孩子,欣欣才是小孩子,天天都吵着要喝奶粉!”
盛淮荫面无表情地看过去,“你不想喝奶粉?”
盛淮先:“……,想。”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爸爸妈妈不能把我们当成小孩子!我们起码得有知情权!”
盛淮荫叹口气,“我也不想被当成小孩子,但你觉得这可能吗?”
想到大人们,兄弟俩一齐叹了口气。
第45章
沈棻之前去过周天成的店几次, 不过她如果想开店铺,还是得再去和周天成讨论讨论。沈棻回到房间后,就在书桌上写写画画, 设计未来的家。
兄弟俩已经写好作业了,盛淮荫正和盛谦知下棋,盛淮先则跟着林海洋在胡同里玩儿。
盛淮荫是个做事专注的孩子, 今天却频频地偷看沈棻。
盛谦知漫不经心地说道:“这样下去可赢不了我。”
“我……”走神被抓到,盛淮荫略有羞愧, 他紧紧握着棋子,低下头, “我只是想看看妈妈在做什么……”
闻言,盛谦知也望去。
以前不管沈棻做什么,总是会欢快地告诉他,可现在,他对沈棻的想法、规划已经不得而知了。他大概个猜到沈棻是在为店的事忙碌,他想帮忙,可沈棻面对他时, 绝口不提店铺的事。
“妈妈在想店里该怎么装修,”沈棻皱着眉苦恼道, “这种事似乎还是得请教专业的人,设备的事还得去问你周叔叔。对了,你和甜甜关系比较近, 她喜欢什么?周叔叔帮了我们不少忙, 我得想想要送他些什么礼物好。”
自从生了孩子,沈棻再和朋友互相送礼, 大家就心照不宣的送孩子用的东西了。
盛淮荫听后, 却是难得地露出抗拒的情绪, “我们……不怎么熟。”
沈棻挑眉,放下纸笔故意逗他,“我看你们经常一起走,还以为你们关系很好呢。”
“是她总问我题,不是我找的她。”
“这样啊,”沈棻故作同情,“那我儿子可真是太困扰了,淮荫啊,你得听妈妈一句劝,别和某些人学,得主动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知道吗?”
盛淮荫愣了一愣,看向某人。
某人神色淡定。
“你听妈妈的,”沈棻给盛淮荫“出主意”,“以后甜甜再去找你,你就说没空,拒绝她,慢慢疏远她。次数多了呢,她就不会再去找你了,怎么样?”
盛淮荫:“……”
他想说什么,又不太能说出口,极不自在地憋了半天,才低声道:“其实教她做题也没什么……”
得,还是自己愿意。
沈棻不逗他了。
盛淮荫望了沈棻一眼,想到她方才说的话,脸颊的灼热渐渐退去,他故意勇气说道:“爸,妈,你们……是不是吵架了?你们要分开吗?”
这个年代,离婚不如后世那般常见,但杨珂就是离婚后再嫁的,因此两个孩子都懂离婚是什么意思。
他们很害怕。
俩孩子都没见过亲姥爷,他们只知道,姥姥和姥爷离婚了,两件事一联想,大概就是离婚后就再也见不到其中一方了。
沈棻沉思片刻,望向盛谦知。
盛谦知紧拧着眉,亦在看着她。
“淮荫,有关这件事……”
*
已经到沈棻规定的回家时间了,盛淮先却拎着沙袋不肯走。胡同里其他小朋友们都已回家,只有林海洋还在旁边陪着盛淮先。
几个孩子刚刚玩了躲沙袋的游戏,跑得满头大汗,再用摸了沙土、脏兮兮的小手一抹汗,就都变成了小花猫。
盛淮先顶着花脸垂头丧气地坐在路边。
“你不怕衣服脏被骂了?”林海洋踹了他一脚,“快走快走,我要回家偷桃酥吃,不能再浪费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