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晗回去见程昭并不在家,小朋友忙跑到自己卧室,将奥特曼玩具偷偷塞到了床底下。
说来也巧,或者该说他藏东西的本事不行,两天后程昭给他晒被子和睡垫,几乎一眼就从床架缝隙里瞧见那个被塑料袋包着的玩具。
程昭在空荡荡的床架上枯坐许久,长叹口气后沉着脸拨出通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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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向生活屈服
谁也不知道他跟对方说了什么,程晗放学回来就看到程昭站在门前望着河水发呆,小朋友敏锐地觉察到他情绪不怎么好,走过去轻轻扯了下他衬衫的袖子:“哥。”
程晗很少这样喊他,有时候还连名带姓直接称呼,程昭对这些也不是很在意。
他听着耳畔稚嫩的声慢慢侧过身低头看程晗,这孩子实在跟自己长得不怎么像,他像他们爸爸,而程晗长得像他妈。
程昭开口:“他又要结婚了,喊我们过去,你想不想去?”
程晗愣了半秒才意识到程昭话里的“他”是谁,背着沉沉的书包跺了下脚:“不要,我都不认识他。”
“不想去我们就不去。”程昭没再提这话,“走吧,咱进屋去,这周你阮涛哥哥要过来,你想想到时候带他去哪里玩。”
阮涛是程昭的好友,这些年两人一直有来往,程晗自然记得也喜欢他,听程昭说起,小朋友顿时忘了刚才的不愉快:“那我要带他去看大鸟捉鱼,还有去划船!”
他嘴里的大鸟其实是鸬鹚,南封这儿好些人家还保留着养鸬鹚的习惯,上个月还举办过鸬鹚捕鱼大赛。
小孩子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一溜烟从程昭身边跑开。要是程昭没算错,这已经是程中伟的第四次婚姻,程晗妈妈是他第二任妻子,程晗还没满周岁的时候两人离了婚。程中伟养着小儿子一两年,后面对程昭说找到个新工作,给大老板当专职司机,包吃包住,就是程晗带在身边不方便,让程昭帮忙照顾段日子,再后来,就没了下文。
程晗对程中伟几乎没什么印象,父子俩上次见面还是几年前,走在路上都不一定能认出对方。可程昭不一样,程中伟人虽然不着调,程昭好歹跟他相处过很长一段时间。
虽然现在程昭年纪也不算很大,但在更年轻些的时候,程昭也曾恨过程中伟,恨他在自己亲妈生病的时候勾三搭四,他亲妈去世没多久就火速再婚,恨他把责任转嫁到自己身上。
然而当他在外谋生这么多年,遇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好的,坏的,年纪渐长后悟出的第一件事就是要跟自己,跟命运和解,坦然接受生活的赠与。
晚上睡到半夜,程晗忽然抱着被子来敲程昭门,门没锁上,程昭迷迷糊糊应了声,他拖着自己的小毯子跳上床。
程昭被他搅乱清梦,只得掀开被子让他爬进来:“怎么了,房间里又进虫子?”
“不是。”小朋友小声否认,过了许久,程昭都要再次入睡,他突然转过头问了句,“程昭,你会不会不要我?”
就像那两人一样。
程晗已好几次在他面前说出类似的话,兄弟两在去年之前几乎没有谈过这个话题,一来程晗年纪小压根什么都不都懂,二来也是程昭保护得好。
小朋友还自以为在程昭面前藏得很好,就像他那个奥特曼,欺骗程昭是同学送的,程昭当时就隐约猜出些,尤其在今天给程中伟打过电话后,他更是确定了几分。
可是他什么都没问程晗,只将被子往他身上一盖,粗声道:“不会,赶紧睡觉,要明天你们老师告诉我你课上打瞌睡,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高夏临到周末才从程昭口中听说阮涛要过来南封的事,但是那会儿她已经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市里,她小姨赵春梅的红斑狼疮又复发,这次特意从西平过来安原找个专家会诊。
“周末我不在这边,你帮我跟阮涛讲一声吧,我小姨要来安原这边看病,我得回去趟,下次有机会请他吃饭。”
程昭顿了顿问:“没事吧?”
“老毛病犯了,听她自己讲是没有什么事,具体什么情况还得见了才知道。”
他知道她小姨的病,就没有再跟着继续追问,只说:“上次我听程晗回来讲,你那儿是不是缺个鞋柜,这两天我正好闲着没事给你打个?”
高夏愣愣地挑了挑眉,笑着回他:“程晗这孩子人小鬼大,是上次来办公室拿玩具听到我和陈老师的话了吧,不用麻烦,我在网上买个组装一下就行,我忙了,回头有空再聊。”
她敷衍说了两句先挂断电话,却搞不懂程昭究竟是什么心思。他看着无欲无求,坦荡地喊她高老师,但是单纯作为程晗的班主任,男人的做法未免太过殷勤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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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春梅是赵家上一辈最小的女儿,今年五十四,比高夏她妈小六岁。可惜偏偏命不怎么好,十九岁的时候得了红斑狼疮这病,后来治疗一两年病情稳定结婚嫁人,谁曾想没多久病又复发。
按着当时的医疗水平,因为她发病频率过高,已出现并发症,为避免在怀孕过程中诱发其他疾病,医生建议她不要妊娠,而且以她的身体状况,生下畸形儿的几率比常人要高出数倍。
赵春梅一辈子没生育,离婚后定居在西平市,高夏她舅舅舅妈和外公外婆也在那儿,高夏记在她名下,直到去年她那套公寓房产证拿到手后户口才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