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多想了，现在时间还早，你再睡一会。”她看着秦川说。
“那你呢？”秦川看着她问。
“我要起来了。”林瑶看着他说到，“我今天约了两个委托人见面。”
“而且还要去我妈妈那里一趟。”
“我陪你。”秦川说到，接着便要坐起身来。
“别。”林瑶却拦住了他，“你在我身边，我还怎么做事啊？到时候我的委托人，是看我还是看你？”
秦川没有说话，林瑶在这时用手轻抚着他的脸颊：“你就在家里好好休息，四点钟的时候，再过来接我。”
秦川的喉结微微滑动了下，他一直看着林瑶，只见她的目光澄澈明净，嘴角还微微上扬。他不想让她为难，不想让自己的那些情绪增加他的负担，便看着她应了一声：“好。”
林瑶笑了笑，她随后便坐起身，走下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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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律所时，前台正在等着她，一看到她，前台就立刻看着她说道：“林律师，你来了，有位女士等你很久了。”
林瑶闻言，立刻朝着会客室的方向看了一眼，只见林笙正坐在沙发上。她转过头去看的一瞬间，林笙也刚好抬起头来。
咖啡店里，林瑶和林笙一起坐在那里，服务员给她们端上了两杯咖啡。
林笙看了一眼，接着便道：“我昨天晚上，做梦梦到了我妈妈。”
林瑶没应声，只是用勺子轻轻搅拌了下在她面前的那杯咖啡。
林笙在这时继续道：“我梦到她在把我送回林家前，对我说：不要记恨任何一个人，尤其是你，和你的妈妈。”她说着，朝林瑶的方向看了一眼。
林瑶仍旧只是用勺子搅拌着面前的咖啡，并没有抬起头来看她。
林笙好像并不意外于她的反应，在看了她一眼以后继续说道：“我妈妈对我说，她和我爸爸之所以会分开，完全是因为他们两个的个人原因，和你妈妈没有任何关系，叫我，千万不要记恨你的妈妈。”
“她还对我说，等我大学毕业，有能力可以自己赚钱养活自己的时候，就马上搬离林家，不要想着依靠我爸爸。”不知不觉，林笙的眼眶开始微微泛红。她拿起面前的咖啡杯，喝了一口咖啡。有些苦，苦的让她想哭。
林瑶在这时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
林笙放下咖啡杯，继续说道：“可惜我没有听她的。”
“昨天晚上我一直在想，如果我肯听她的话，这些年来，我会不会过的比较开心些？”
林瑶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
林笙用手擦了擦自己的眼角：“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我妈妈要对我说这番话了。为什么我小时候，一问起我的爸爸，她总是不肯说。如果不是因为她后来生病了，又实在找不到人可以照顾我的话，我想她这一辈子，都不会让我爸爸知道我的存在。”林笙说着，竟无奈的笑了起来。
林瑶在这时看着她：“你妈妈，她很好。”
“嗯！”林笙点着头，“我妈妈她确实很好，好到，让我觉得我爸爸配不上她。”
“在我第一次知道自己身世的时候，我问她：爸爸都已经把她抛弃了，为什么还要把我生下来？”
“她对我说：她把我生下来，并不是为了谁，只是因为我是她的女儿。她爱我，所以想带我到这个世界上，让我看看这世上的美好。”
“可惜，我辜负了她对我的期盼。”她虽然从小没有爸爸在身边，可她的妈妈，却给足了她宠爱。她想学钢琴，她的妈妈就送她去最好的音乐学校，又在她生日的时候，送了她一架钢琴。她的妈妈总是很温柔的摸着她的头，即使她弹错了音，考试考得不好，也不会对她生气。
她对自己仅有的两个要求，就是在把她送回林家时对她说的：【不要记恨林瑶和她的妈妈；不要依靠林家，好好的生活下去。】可是她却一个都没有听进去。
林瑶在这时看着她道：“你现在明白，也不算晚。如果你妈妈知道，你放下过去重新开始好好生活的话，她也会觉得高兴的。”
林笙看着她笑了笑，她随即又喝了一口咖啡，然后看着林瑶说道：“我打算回M国去了。”
黑色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下，林瑶看着林笙，好像意外，又不意外。
“以后，除非演出需要，我应该都不会再回国内了。”林笙看着她说到，“所以我想在走之前，为他做一些事情。”她口中指代的那个人，自然是顾瑾川。
林瑶看着她，林笙在这时又道：“虽然晚了些，但我觉得，还是要把当初他陪我去国外的真正原因告诉你。”
“我已经知道了。”她话音刚落，林瑶就看着她道。
林笙愣了一下，看着林瑶问：“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就在前几天，他出事的时候，林羽来找过我。”林瑶说到，这些天来，她尽量不让自己去想这件事情。
“是吗？”林笙轻轻呢喃了一声。
林瑶在这时看着她问：“你呢？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林笙低头，自嘲的笑了笑：“在我们到M国后的第二年，林羽来看他，说起了这件事情，我当时刚好在门外，听到了这一切。”
“在那之前，我一直觉得，他是因为相信我，所以才会陪着我一起来M国的。我甚至还以为，他对我可能会有那么一点的好感，所以才会相信我，陪着我一起来M国。”
“直到那一天我才知道，他对我不仅没有一点好感，还把唯一可以证明我清白的视频给删掉了。”
“我那个时候，真的觉得可笑极了。”
林瑶听着林笙的话，她想她能明白林笙当时的感受，唯一对她好的人，却是毁了她最后希望的人。她双唇微微动了下，看着林笙：“对不起。”她陷害林笙是真，害得她十年不能回国也是真。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一切也都已经过去了。
“你不用跟我道歉，毕竟那个时候，是我想要陷害你在先。”林笙说到。
“而且，这些年来，他给足了我补偿。”
“他是他，我是我。”林笙刚说完，林瑶就看着她道。
林笙愣了一下，看着林瑶，只见她的面色平静，眼中却染着一层寒意。
她随即便看着林瑶说道：“我明白，毕竟你已经结婚了。”
林瑶没有应声，只是看着她。
“但是你知道吗？这十年来，顾瑾川他没有一天是忘了你的。他不止一次的，想要回国来找你。但是因为我的关系，他不得不继续留在国外，留在我的身边。”林笙说到。
“自从我知道，他陪我到国外的真正原因是什么以后，我就一直那这件事来要挟绑架他。只要他一想到你，我就拿这件事情出来说，让他不得不继续留在我的身边。”林笙顿了顿，又继续说：“每次我想要得到什么东西，也会拿这件事情出来说。”
“包括我和他之间订婚的消息，也是因为这个原因。那个时候，我的第一场个人巡演马上就要开始了，但是因为热度不够，所以我便故意放出消息，让人以为，我和他马上就要结婚了。”林笙说到。
林瑶面前的咖啡已经失去了温度，她看着林笙：“你们之间的事情，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怎么会和你没有关系呢？”林笙却看着她：“他做这一切，难道不是为了你吗？”
林瑶指尖微颤，看着林笙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林瑶。”林笙看着她：“我知道我现在跟你说这些，已经晚了，但我马上就要走了，如果再不把这一切告诉你，我怕再也没有机会了。”
林瑶没有应声，咖啡店的门在这时被人推了开来，门口的风铃在这时发出‘叮铃铃’清脆的响声。
有人走了进来，也有人走了出去。
“你知道吗？”林笙在这时又开口说道：“你和秦川结婚的那一天，我第一次看到他哭。”顾瑾川有句话说的很对，这些年来，她在他身上得到的，远要比她当初留在国内得到的多。所以当初他即使没有删掉那个视频，即使她留在国内，留在林家，她所得到的，也绝不会超过她现在拥有的。所以，她想在离开前，为顾瑾川做些什么，当做是这些年来对他的回报。
林瑶还是没有说话，她只是坐在座位上，看着林笙。
门口的那串风铃又传来了‘叮铃叮铃’的响声，这家咖啡店，离林瑶的律所并不远，走路大概只要五分钟左右的时间就离开了。秦川来找林瑶时，她的助理告诉他：林瑶去了楼下的咖啡店。他来到咖啡店时，刚好就听到了林笙说的那些话。他没有再待下去，而是转身就选择离开。
不是因为生气，只是不想让她在转身看到自己的一瞬间，感到为难罢了。
第57章
顾瑾川从没想过, 秦川会来找自己。当他来到秦川在电话里说的那家会所时，秦川已经在VIP包间里等着他了。
他坐在沙发上，低眸把玩着手里的银色打火机, 在顾瑾川走进去时，他手里的动作也蓦地停了下来。
顾瑾川走到他面前的一个位子上坐了下来，他看着秦川问：“你找我出来, 是有什么事吗？”
秦川将那只银色的打火机放到了桌子上，他看了顾瑾川一眼, 几天不见，他看着要比之前在顾家看到时清瘦了不少, 但五官依旧硬朗利落，气质也依旧矜贵温和。
顾瑾川也一样看着他，他穿着一件黑色的毛衣，倚靠在沙发上，模样有些慵懒，但看向他的眉眼却极为凌厉。顾瑾川忽然想起，秦川刚出生时, 他跟着顾年峰去医院看过他一眼。那时的秦川，还是一个只会啼哭的婴儿；而他, 也没有完全受俞家父子的影响，去厌恶秦川和他母亲的存在。他甚至还在看到秦川的第一眼，忍不住用手, 轻轻触碰他的脸颊。可是没过多久, 秦川就被送去了国外；而他，也在这之后, 从没去看过他。
“有一件事情, 我一直想不明白。”秦川的声音在这时响了起来, 他看着顾瑾川问：“既然那个时候，你已经选择帮她删掉了视频，为什么还要抛下她，和林笙一起去国外呢？”
他话落，顾瑾川的目光微微波动了下，他随即便拿起一个酒杯，往里面倒了一点酒：“你不会明白的。”之前林羽去找林瑶和秦川这件事，顾瑾川已经知道了，所以他并不意外于他的开口。
秦川看着他：“我确实不明白。”他的声线冷硬，黑眸上也染着一层寒意：“你明知道她有多在乎你，却还是抛下她，和林笙一起去了国外。”
“就为了，你那一点道德感吗？”
秦川在说这句话时，顾瑾川刚好拿起酒杯，喝了一口红酒。闻言，他的手微微颤抖了下。他看向秦川，秦川在这时看着他继续说道——
“你有没有想过，你的离开，会对她造成多大的伤害？！”
顾瑾川放下酒杯，看着秦川问：“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或者换成是你，你会怎么做？”
顾瑾川话落，秦川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就看着他道：“我会，一直陪在她的身边。”
“既然已经做这件事情的帮凶了，那就陪着她，一起错到底。”秦川说到。
他刚说完，顾瑾川就看着他，眉心微蹙着，平静的眸子里在这时起了波澜：“你以为，这样就是为她好了吗？你有没有想过，林笙怎么办？她当时，也才只有18岁而已，又刚失去了母亲，现在又要一个人被送到国外。”
“其他人，我并不在乎。”秦川说到。他在乎的人，从来就只有林瑶一个而已。其他人怎样，与他无关。也许这条路是错的，可他会陪着林瑶一起走下去。
顾瑾川听到他的话，先是愣了一下，接着便道：“你可以不在乎，但我做不到。我没有办法在伤害了一个人以后，还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既然这样。”秦川看着他，“那你一开始，又为什么要把视频删掉呢？为什么不直接拿出来，给别人看，还林笙清白呢？”
“你的假仁慈，恐怕对她的伤害更大吧。”
伴随着他的话落，顾瑾川忽然想起很久以前，林笙在听到他和林羽的对话，知道他是因为删掉了那个视频，所以才会陪着她一起到国外的反应：那么痛苦，那么绝望。可他在那时，却只能给她一句苍白无力的抱歉。
秦川在这时又看着他道：“顾瑾川，我没你那么高尚，在维护一个人的同时还想着不去伤害另外一个人。我只会，保护我在乎的那个人。即使她做的是错的，我也会陪她错到底。”
他看着顾瑾川，不在乎他此刻在想些什么，只是道：“但如果，我想选择高尚一点的做法，那也是因为，我不想让她在这个错误里继续下去，不想让她越陷越深，而不是为了其他人。”
顾瑾川的眸色黑的厉害，他很想问问秦川：那个时候如果把视频公布出来，让所有人都知道林笙没有推林瑶，是她故意自己摔下楼，冤枉林笙的，会给林瑶带来什么后果。
可不等他开口，秦川就已经道：“我知道把视频公布出来，会给她带来什么后果。但就算所有人都说她错了，所有人都说她不该这么做，我也会一直站在她的身边的。我会陪着她，一起走出来。而不是像你一样，打着为她好的名义，抛下她一走了之。”
“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一走，会给她带来多大的伤害？”他问顾瑾川，“那个时候，她已经开始自我伤害了。”秦川微微停顿了下，难以抑制的痛感在他胸口处蔓延开来：“你为什么还能够丢下她，一走了之？你就不怕，她在你走之后，会做出更多伤害自己的事情来吗？”
顾瑾川指尖轻颤，他看着秦川，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他其实想过的。所以他在离开之前，特地去找了姚宁，让她不要再逼迫林瑶了。他甚至明知道姚宁的精神紧张，还对着她说了那些严重的话。可他忘了，他就这样离开，对林瑶也是一种伤害。或者，他知道，但他还是选择离开了。
就像秦川说的那样，就为了他心里的那一点道德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