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码归一码,她不喜欢欠别人的。
同样的,别人欠她也不行。
蒋文没下来,却回了消息。
重度普信患者:【不用了,我来付。】
商枝:【我已经结完帐了。】
重度普信患者:【……好吧。】
重度普信患者:【转账。】
他们的事算是正式结束。
经过几名服务员的劝阻,女人反倒越吵越凶。
争吵还在继续,她没兴趣掺和别人的私事,准备去外面找家店解决晚饭。
想到之前碰到的男人,白商枝稍犹豫了下,但最后还是迈开脚步向门外走了。
没必要为了个男人委屈肚子,这不符合她的做事原则。
走了没两步,身后传来的声音使她顿住。就在不久前,这低沉的声音才刚跟她道过谢。
白商枝在原地愣怔片刻,忽地笑起来。
看来是缘分。
因男人敷衍的态度,女人气极,拎起旁边条案的茶碗摔了过去。
她没胆直接摔向男人,用力掷到他身侧,却万万没想到,后面有人。
飞出去时,碗中的茶水落了一地,水流径自冲向在后面看戏的白商枝。
她眯了下眼睛,视线落在往这边赶来的熟悉人影,心底浮出个想法。
在短暂的几秒中,她稍稍挪动身体,偏了下头。
茶碗堪堪擦过肩膀,落在身后随着一声脆响,碎了一地。
她没伤到,但茶水泼在身上,零星的茶叶坠在肩膀和手臂,湿透的衣服显得十分狼狈。
林饮溪眉间皱起,落在男人身上的视线挟着冷:“杨渝州,要闹你回家去闹。”
“林哥,你怎么也在?”杨渝州脸上闪过尴尬的神色。
他掀了下眼皮,从杨渝州身侧经过,上扬的眼尾划出抹极冷淡的弧度:“我不在,好方便你闹事?”
杨渝州:“……”
白商枝抬指将茶叶从身上扫去,浸透的布料贴着皮肤,好在黑色的裙子并不明显。
她从男人的称呼联系刚刚收银员的话,大概猜出了对方的身份。
脚步声逐渐靠近,她极淡勾了下唇角。
“有伤到吗?”他问,冷冷淡淡的语气里掺着不多见的关切。
白商枝抬眼,目光在他身上只停留一瞬,继而看向身后的两人:“你觉得呢?”
林饮溪将手臂间挂着的外套递过去:“我找人送你去医院。”
她没推辞,将宽大的外套披在肩上:“不用,这点小伤就不麻烦了。”
林饮溪蹙眉,没作声。
“林总要是不放心,那就留个联系方式,到时候报销医药费?”白商枝顺势摸出手机,纤长的手指在屏幕上点了两下,划出微信界面。
见人还在犹豫,她又补上一句将退路堵死:“我还有事要忙。”
第3章
枫叶与头顶的白炽灯交融出迤逦的光,白商枝捏着叶柄在指间转了两圈,目光落在屏幕里的聊天界面。
离开茶馆到现在两个多小时过去,她已经回到家。
聊天框里只有简单的两个对话框。
他们各自的名字。
白商枝盯着界面看了十几分钟,心底攀上点奇特的感觉。
素不相识的两个人忽然产生联系,尽管是她主动产生的交集。
她相信缘分,也相信命由己定。
但不能操之过急,今天已经留下联系,来日方长。
睡前她接到了朱潇的电话,母亲已经从介绍人那里得到消息。
白商枝早就有心里准备,接通后开了免提,随手丢在一旁,闭着眼敷面膜。
“你今天跟人见面都说什么了?”
一如既往的苛责语气。
她眼皮也没抬,冷冷淡淡地敷衍:“没说什么,正常聊天。”
朱潇了解她的脾气,自然不信她:“那他怎么说你们不合适?”
白商枝抬了下眉,这倒是没想到。她本以为对方会在介绍人那里说一通她的坏话,毕竟当时她的态度算不上好。
但这并不能挽救他在心里跌到底的形象,她无所谓地笑了下:“这不都说的很明白了吗,性格不合。”
“什么性格不合,肯定是你又呛别人了。”朱潇没好气地说。
白商枝觉得好笑:“妈,您都猜到了,还打电话做什么。”
朱潇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烦躁:“你能不能收收你的性子,这都多大了还当自己是小孩儿。”
闹钟响起,面膜时间到了。
“老话说得好,有其母必有其女,我这性子从哪儿来的你不清楚?”白商枝扯下脸上的面膜,准备去卫生间冲洗,下床前拎起手机快速地说了几句话,“我不跟你说了,你早点休息。”
.
第二天上班,白商枝顺路将林饮溪的衣服送去了干洗店,到时候可以拿换衣服作为借口。
去更衣室换衣服时,有早到的同事换好舞服打趣她:“白白,听说你昨天去相亲了,人怎么样啊?”
他们圈子小,平常除了跳舞排练,无非就是舞团里的八卦。
她并不介意,有时也会跟她们聊家长里短。
“于萱跟你说的吧?”她笑着勾了下嘴角,把包放在一旁,“不怎么样。”
于萱从更衣室的隔间探出脑袋,不满道:“哎,怎么就是我了啊,舞团都知道你昨天跟人见面了。”
白商枝横她一眼:“你们真够闲的。”
“你相亲对象长得怎么样?”
动作一顿,她稍作思忖,昨天只顾着看林饮溪,没怎么注意蒋文。既然没留下太深刻的印象,想来应该是普通长相:“还好。”
停顿的时间有些长,于萱侧了下头,冲她使了个眼色:“不对劲,你不会遇到帅哥了吧。”
这么说也没错,白商枝没否认。
两个人瞬间来了兴致,她们认识多年,还没见她跟哪个男生走得近,这可是破天荒头一遭。
于萱秉持着朋友的原则劝道:“你要想清楚,要是真在一起了,他那性格可有你受的。”
“不是相亲对象。”白商枝挑了下眉,拿着衣服进了更衣室隔间,将面面相觑的二人关在门外。
舞团接下来推出的剧目是《吉赛尔》,这部舞剧被成为芭蕾之冠,对舞蹈的技巧要求很高。
排练休息间隙,白商枝靠在墙边玩手机。
空荡荡的聊天界面仍然只有两句话,这让她有些不爽。
昨晚她看了朋友圈,一片空白,没有三天可见的提示。不知道是他从来不发,还是设置了仅聊天的权限。
顿在上方的手指落在屏幕点了几下。
商枝:【衣服我送去干洗了,抽时间还给你?】
等了几分钟,对方没回。
这在意料之中,昨晚她查了听枫茶馆的信息,网上有一篇报到关于这所茶馆年少有为的创始人。
面对采访,回答简洁,不说废话。
问题几乎都是关于茶馆,只有两个比较私人,一是问他为什么不继承家业,而选择自己创业。
白商枝对这些毫无兴趣,唯一看起来还有点意思的是最后一个问题。
[林先生也到了适婚年龄,有合适的对象吗?]
回答冷漠无情:暂时没有这个打算。
昨晚的两次相见,他同样只有冷淡的几句话,但落在她眼里,却性感的要命。
手机震动,打断思绪。
LYX:【可以,时间你定。】
商枝:【到时候再说,我最近排练时间有些紧。】
LYX:【好。】
聊天再次戛然而止。
她不甘心,正思索怎么再次开启话题,消息又冒出来了。
LYX:【肩膀的伤怎么样了?】
白商枝挑了下眉,眼底溢出笑意。
这倒是有些出人意料。
商枝:【擦破点皮,没事。】
LYX:【白小姐是在听枫馆受的伤,我理应负责。】
客套的说辞浮现出那张清清冷冷的脸庞。
她眯了下眼睛,指尖飞快在屏幕敲下句话。
商枝:【需要负责这么严重?】
好一会儿没等到林饮溪回复,估计是去忙了。
这边休息时间也结束了,她放下手机继续进入排练状态。
下班后,她看到回复。
LYX:【需要。】
商枝:【林先生打算怎么负责?】
十分暧昧的说辞。
但她也久久没得到回应,想来是对方工作忙。
一直到她回家才收到消息。
LYX:【听枫馆会赔偿白小姐的精神损失费和医疗费用。】
商枝:【你倒是不怕我狮子大开口。】
LYX:【没关系。】
这是说不管她要多少都付得起的意思?
白商枝挑起眉,对方打算用钱就把她打发了,但她显然是个十分难缠的客人。
商枝:【精神损失费用钱可赔不起。】
.
那天之后,白商枝没怎么跟林饮溪联系,咄咄逼人不是聪明人的做法。
一直到周五下午,她去干洗店取了外套,才点进对话框,聊天记录停止在几天前。
沉默几秒,她准备明天再联系。
刚取回衣服就联系对方显得她好像迫切见到似的。
夕阳西斜,暮色掠过树枝在脚边落下斑驳的影。
她忽然想起林饮溪朋友圈唯一的痕迹,便是封面挂着的那张夕阳的风景照。
心念一动,白商枝指尖在屏幕划出相机。
树梢间坠着点点碎金,在镜头中与泛黄的树叶染成一片。
她很少拍照,最多不过和同事一起拍张集体照,虽是新手,但这张照片却拍的很漂亮。
白商枝满意地发了朋友圈,配字:下班。
刚发送成功,没几分钟便有消息进来。
妈妈:【下班了就快点回家,别在外面磨蹭。】
商枝:【妈,我是二十多岁,不是十几岁。】
妈妈:【回来的时候去楼下小超市买点菜,晚饭来家吃。】
商枝:【?】
妈妈:【我回来了。】
白商枝皱了下眉,二十多年她仍然习惯不了母亲的管控欲。
商枝:【不回去吃了,舞团同事要聚餐。】
妈妈:【怎么又要聚餐?】
商枝:【嗯,不说了,同事喊我。】
来北城八年,她最熟悉的便是剧院周边这一片。在街边走了几分钟,旁边是她常光顾的拉面馆。
身侧经过车辆,白商枝侧目看了眼。
倏然,她怔愣在原地。
推开车门,下来个熟悉的身影。
林饮溪看到她的时候,眼底闪过抹疑虑,脸上却没有多余表情,仍是一副寡淡的模样。
白商枝反应过来,眯着眸子笑:“林先生,看来我们真的很有缘。”
他微微颔首,视线下移,落在她拎着的纸袋。
白商枝脸色微变,将纸袋往身后挪了挪,先发制人地开口:“这是我的衣服。”
开玩笑,偶遇怎么能占用她费尽心思创造的见面机会。
林饮溪收回视线,极淡地勾了下唇:“我好像什么也没说。”
第4章
白商枝在心底腹诽几句,脸不红心不跳地岔开话题,默不作声改变称呼:“林总怎么来这了?”
林饮溪似乎心情很好,视线往周围扫了一圈,淡淡:“这片应该不姓白。”
白商枝:“……”
脸上的笑意稍稍收敛,她扬起下巴,目光灼灼看着对方。
好在林饮溪还算有绅士风度,递上台阶:“听朋友说这边有几家餐厅味道不错,过来看看。”
白商枝从话中提取重点:“第一次来?”
他说:“常经过。”
那就是没来过。
“我在附近上班,对这片比较熟悉,林总需要咨询一下专业人士的意见吗?”她眨动漂亮的眼睛,眼尾上扬,“只需要一点点报酬。”
清甜的声音一如上次相见,带着些逼人的气势,然而落在最后叠字的时候却恍然让人觉出示弱的意味。
林饮溪垂眸:“什么报酬?”
白商枝眼眸笑意更甚,像是算计得逞的狐狸:“我饿了,请我吃顿饭。”
这要求不算无礼,上次的事他该请客赔罪,毕竟她在茶馆里无故被人伤到,但前几日对方咄咄逼人的态度摆明另有所图。请客便不太合适,所以当时他提出用钱解决。
没得到应答,她蹙起眉。
不会这都不肯答应吧。
下一秒,低沉嗓音打断思绪。
“走吧。”
两人并肩走在街边,出色的容貌吸引了周围不少目光。
白商枝微微与他隔开一线,维持舒适的社交距离:“林先生喜欢吃什么,有什么忌口吗?”
她心情不错,改回了称呼。
林饮溪依旧是一副清冷的模样:“都可以。”
深秋的风拂过地上的落叶,扑来一阵凉意。
“天有点冷,吃火锅怎么样?”
“可以。”
他从始至终都没什么表情,情绪不动声色地掩藏起来,叫人捉摸不透。
看不出究竟喜不喜欢。
白商枝停下脚步:“那不吃火锅了。”
林饮溪一顿。
她挑起眉,对上他漆黑的眼眸:“你好像看起来没什么兴趣。”
“我对吃的没那么讲究。”
“喝茶也不讲究?”
他斩钉截铁:“喝茶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