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石陶出发去机场,拿着周逢秋早早准备好的接机牌在出口处等着,等了有半个小时的时间,一个头发白了大半的老先生面容严肃,一位温婉贤淑的老太太挽着他,仿佛这前半辈子都这么相携着过来的。
他们的身后跟着一位微胖的中年女人,爽朗而又大方,帮两位老人带着行李,也是她过来寒暄:“你就是小周的助理吧,辛苦你了,这么早来跑这么一趟。”
石陶带着吴尔陶他们往机场外走,边走边说:“不辛苦,辛苦的也是三位,这么早就坐飞机来北城,累不累,要不要先在附近吃点东西?”
吴尔陶的面色却不怎么好,他回绝了石陶的好意:“不用了,先直接过去吧。”
周逢秋给他打电话说顾宁玖被吴阮关起来了时,他心脏都快要停滞了,三岁的顾宁玖被吴阮扼住喉咙脸颊发紫的样子还历历在目,他很难不去想吴阮是怎么伤害顾宁玖的。
早知如此,当初他就不应该让吴阮再接触顾宁玖。
回酒店的路上,车后座的三个人一言不发面色沉重,直到跟着他上楼,见到周逢秋后,吴尔陶积压了许久的情绪才寻了个口子,爆发出来:“吴阮呢?”
周逢秋引导着吴尔陶看向窗外:“在湖对岸的那个小楼里。”
吴尔陶牵着阮辞走到窗边,看到那片压在整个吴家头顶很久的湖泊,脸色铁青,握着阮辞的手也忍不住用力。
湖水在阳光底下泛着波光粼粼,明明是很美的秋景,吴尔陶和阮辞却觉得心间一片冰凉。
阮辞的脸上满是悲戚,她忍不住捂着脸落下泪来:“这都是个什么事啊……”
他们家上辈子到底欠了姓盛的什么,这二十多年里他们哪过过一天的舒心日子啊。
等两位老人的情绪平稳一些后,李月莲陪着他们一起穿过湖泊旁的小路,最终停在了小楼前。
有一个保安警惕的看向他们:“你们是谁?这里是私人宅院,禁止进入。”
“吴阮呢?”吴尔陶压抑着怒气,和阮辞相互搀扶着,没什么好气的问那个保安。
“这没有吴阮。”保安秉持着职业素养说道。
“那你进去问问我那女儿还认不认我这个爹!”
吴尔陶的声音洪亮且严肃,颇有凶狠之意,他往常儒雅有礼,眼下被吴阮逼得只能这样不顾风度。
见他实在是坚持,又与自家老板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保安也拿不定主意,只能进去问一问,等他再次出来时变了态度:“老先生,吴总请您进去。”
“哼!”吴尔陶带着老妻和李月莲在那个保安的陪同下进了小楼。
只是吴阮却不在客厅,吴尔陶一行人被引到了一楼一间紧闭的房间里,保安帮着打开门,吴尔陶一眼看到了正半倚在床头的吴阮。
她的头发尽数放了下来,脸上有几分并不好看的病态,她裹着一件酒红色的外袍,没什么表情的看向吴尔陶一行人:“你们来干什么?”
一听这话,阮辞立马拦住吴尔陶,小声劝道:“好好说,你跟她好好说,我们把乖乖带走才是正事。”
听着阮辞的劝,吴尔陶的火气硬生生的压住,他尽量保持着平稳的声线说道:“乖乖呢,她学校已经开学了,她得回去上课。”
“回去干什么,我给她请了假,这段时间就在这陪着她爸,他们父女俩二十多年没怎么相处过,好不容易有机会,你也要来打扰他们的父女时光吗?”
吴尔陶:“……”
他硬压下去的火气蹭的一下子上来,恨不得在此刻就把吴阮从床上拉下来晃一晃,看看她脑子里到底有几斤的水。
“你疯了吗?乖乖姓顾,她爸是顾宇海,顾家找你们娘俩都要找疯了,你在这又给她找了一个什么不着调的爸!”
老爷子没压声音,他的声音穿过墙壁,吵醒了正在睡的顾宁玖。
身体的疲乏难以抵抗,可隔壁就是一手带大她的外公外婆,她挣扎着清醒过来,目光却对上了坐在她床尾打瞌睡的两位中年女人。
她的面色苍白,看着忍不住令人怜惜,正坐着小声闲聊的中年女人分神看了一眼,连忙站了起来:“小顾总,你醒了,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顾宁玖静默了一瞬,点了点头。
“那你稍微等一下,我去帮你弄点热乎的,刚好的身子可是要好好的养一养。”
那个跟她搭话的中年女人拉着她的同伴从房间里退了出去,却在关上房门的时候顺手把门从外面上了锁。
跟在吴尔陶和阮辞后面照看着的李月莲听到动静往后看了一眼,正巧看到了那两个人从顾宁玖的房间离开,她确认了一下位置,凑到阮辞耳边小声道:“婶,乖乖应该就在隔壁呢。”
阮辞不动声色的往隔壁看了一眼,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
吴阮听到了吴尔陶的话,却只是笑了笑,没有往日的针锋相对,她的面色苍白,说出来的话却格外强硬:“她是我的女儿,我说谁是她爸谁就是她爸,外面的世界太危险了,只有我可以保护她。”
“你真的疯了?”吴尔陶一脸的不可置信。
吴阮却道:“我没疯,我的女儿是我生的,只有我能保护她,我已经二十年没有照看过她了,你凭什么不让她跟我一起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