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对他倒是真放心。不过也是,我看得出他非常喜欢你,连说几句话都要回头看你一眼。”邬梓荔取笑他们,“新婚夫妇的眼神就是缠绵啊。”
栗珵净听她这么一说,也觉得刚才自己和虞峄对视的次数有些频繁。
“请问你们有没有人带卫生巾啊?”有人忽然问。
栗珵净转头一看,从洗手间隔间出来的是儿科的护士晓铮。晓铮和邬梓荔一直相熟,今天自然也在邀请范围内。
“你来例假了?”邬梓荔轻声问。
“嗯,真是不巧,突然就来了。”晓铮愁着说,“我没带呢。”
“我也没有拿啊。”邬梓荔看了一眼她腿上的浅色裤子,迅速考虑一下,“要不我现在陪你去外面买吧。”
“不用去买。我带了,在包里。”栗珵净赶紧对她们说,“我现在去拿来。”
“真是太谢谢你了。”晓铮感激道。
栗珵净很快走回去取卫生巾,邬梓荔则在洗手间陪伴晓铮。
栗珵净走得快,回到座位,立刻不动声色地拿起自己的包,翻出备用的卫生巾,拿在手上,准备回去洗手间给晓铮。
“怎么了?”虞峄趁机拉住她的手腕,笑着问她。
“帮人一个忙。”栗珵净温柔地说。
“忙完了就快回来。”虞峄眼神专注地看着她,“你不在我不自在。”
你不自在?你不是社牛吗,也有不自在的时候?栗珵净莞尔,顺便抬眸看了看桌上另外几位女同事家属,发现他们在她们暂时离开后,好像是不怎么交流了。
栗珵净笑了一下,轻声对虞峄说:“很快回来,要不你再热一热场子?”
虞峄松开栗珵净,无奈地耸了耸肩,等老婆走远了,他回过头,又是游刃有余地找了一个新话题和在桌的几位男士聊开了。
栗珵净走回洗手间,人刚要进去却听到晓铮和邬梓荔的对话——
“说真的我不敢找栗珵净老公那样的男人,长得太招人了,加上有钱,在一起没什么安全感。”
栗珵净停步,听清楚是晓铮在说话。
“我看得出栗珵净是一个特别好的女人,希望她老公永远不要辜负她吧。”晓铮很实在地说,并且苦笑了一下,“女人被辜负太可怜了,要花好长时间才能恢复过来。”
栗珵净忽然想起邬梓荔曾经和她们提过,晓铮和相恋五年的男朋友分手,后者迅速和新人在一起了,显得晓铮特别可怜。
栗珵净想了想,不准备回避,她径直走进了洗手间。当她的眼眸对上晓铮有些错愕的眼神时,后者的表情变得相当尴尬,她却自然地笑了一下,把手上的卫生巾递给她:“给你。”
晓铮接过卫生巾,说了声谢谢,短暂的斟酌后决定做一个坦荡的人,她向栗珵净郑重地道歉:“抱歉啊,在背后嚼人舌根是不对的,我一时间忘了。”
“没关系,你也没说什么。”栗珵净觉得无所谓,她明白晓铮并非故意的。
邬梓荔拍了拍晓铮的肩膀,温和地说:“我太了解栗子的为人了,她绝对不会介意的。”
“就当我是在嫉妒你吧。”晓铮朴素的脸上展现出一个羞涩的笑容,“你老公各方面都太优秀了,你也这么漂亮温柔,你们俩能遇到彼此都很幸运。”
栗珵净说:“谢谢你。我想你也会遇到属于自己的幸运。”
晓铮点头:“希望啊。”
等栗珵净和几个女同事回到用餐区,天花板的灯光忽然关了一半,在温柔的光线下,一位西装革履的男士款款走向吧台旁的一架钢琴,只见他往琴凳上一坐,便开始弹奏今晚的第一首音乐。
钢琴前的一大块地板上铺着复古的摩洛哥小花砖,是供人跳舞的。随着钢琴声的流淌,陆续有人手牵手,一起来跳舞了。
邬梓荔和卢添也去跳舞了。
虞峄其实对跳舞的热情不高,但此时此刻看着身边的美人,还是来了兴致,温柔地邀请她:“和我跳一支舞?”
栗珵净把手放在他的手掌上,由他一牵,自然地起身,俩人一起走去跳舞区。
虞峄牵着栗珵净的一只手,刚到了舞区,就拉高她的手,让她轻盈地转了一圈,等她转回来一瞬间,他骤然拉近她,炽热又温柔的目光覆盖着她的脸。栗珵净不免有些激动,她双手拉住他的手,两人轻快地踩着音乐的节奏好好跳了一会儿。等虞峄松开她的一只手,栗珵净跟着侧过身,松弛地转了半个圈,却又被他以手扶腰,骤然间就带了回去,她脚下一滑,幸好他及时松开另一只拉着她的手,改成扶在她的另一侧腰上,然后双手轻巧地使力,娴熟地将她带入自己怀里,顺便亲了一下她的额头。
栗珵净贴在他怀里,双手逐渐去搂住他的腰,闭上眼睛,享受这美妙流畅的时刻。
“虞峄。”她轻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什么?”他回复她。
“为什么和你在一起,我觉得很有安全感?”栗珵净自言自语般地说。
虞峄听清楚她说的,笑而不答,片刻后才出声:“这样不是很好吗?”
“对,这样很好。”栗珵净由衷地说,“现在开心就好。”
虞峄垂眸,入眼的便是她美如花瓣的唇,他深知她有多甜,趁这浓情蜜意的时刻,低头便含住了她的甜美。
……
他们抱着跳了好久的舞,等手拉手回座位时,栗珵净才发现晓铮一直是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目光淡然地看着依然在跳舞的情侣。徜徉在舞区的情侣自然是热闹甜蜜的,比较之下,单个人的身影显得尤为清冷落寞。
“虞峄,你当一回绅士,去请单身女士跳支舞好不好?”栗珵净贴在虞峄耳边说。
虞峄挑眉,略有些意外地看着自己的老婆:“你当真这么大方,一点也不介意?”
“有什么可介意的,只是跳一支舞而已。”栗珵净拍拍他的肩膀,叮嘱说,“记得,别贴太近。”
“既然你没问题,我求之不得。”虞峄笑了,松开自己的妻子,当即身姿潇洒地走向落单的女士晓铮。
晓铮一听虞峄要邀请她跳舞,连连婉拒,虞峄也相当有耐心,人就站在她面前,一次次地发出邀请。他表现得太有诚意,导致晓铮实在不好意思再拒绝了,她看了看栗珵净,发现栗珵净竟然笑得很开心,应该是早就允许了这事发生,便也不再矫情,说了句谢谢后把手递给虞峄。
栗珵净则坐下,喝了一口杯子里的水,然后开始欣赏着自己先生和晓铮的舞姿。
晓铮的姿态有些僵硬,又因为要时刻注意和虞峄保持距离,更是跳得很慢,虞峄倒是自如许多,配合她的步伐,礼貌地带着她转圈。
钢琴曲停下,灯光瞬间亮了好多,晓铮停下脚步,松了一口气,再次感激地看着虞峄,说:“谢谢你请我跳舞。”
虞峄礼貌地说:“是我太太吩咐的。”
“我知道。”晓铮神色诚恳,“你太太是一个很好的女人,你能遇见她,真的很幸运。”
“当然。”虞峄很赞同。
“你要好好珍惜她啊。”晓铮一个没忍住,竟然冒昧地说出了心里想的,“千万别辜负这样好的女人,否则她会很伤心的。”
虞峄静了静,收敛了笑意,认真说:“我太喜欢她了,怎么可能去辜负她?”
虞峄难得当一回绅士便当到底,他牵着晓铮的手送她回座后才回到自己老婆身边。
餐厅的人陆续都回座了,灯光又暗下来。终于等到专业舞者上场,同时钢琴曲换成了肖斯科塔维奇的圆舞曲。
众人都专心欣赏着专业舞者的健美身姿,唯有虞峄,看了一会儿舞蹈后,目光又悠然地落回自己老婆身上。
还是自己的女人好看。
栗珵净一心看舞蹈,听音乐,一时间忘了回头看虞峄在做什么,因此也就不知道他已经拿起手机悄然拍了一张她的侧影,在越看越有美感后,他发上了自己的朋友圈,并带了一句话——
“越来越喜欢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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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份情话:越来越喜欢了,怎么办?
第27章
“栗珵净,门口有人找!”急诊科的一名护士拿着弯盘匆匆赶去病房的途中,顺便喊一声正在专心核对医嘱的栗珵净。
栗珵净说了声好,放下病历夹,把笔放回口袋,赶紧走去门口一看,过道上站着一个穿着朴素的女人。
女人穿着一件浅色的格子衬衫和一条咖啡色的棉麻裤,脚上穿着一双显旧的平底鞋,肩膀上背着一只棉布包,双手捂着一个透明的茶杯,正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是你找我吗?”栗珵净走上前,轻声地问。
她一眼就认出对方来了。
女人蓦地抬起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似不可置信地瞅着栗珵净,慢慢说:“真、真的是你啊。”
说完这句话,她脸上浮现一个局促的笑容,又喃喃了一遍:“真的是你啊。”
栗珵净对她微笑,默认了是自己。
女人断断续续地说:“我弟,虞峄说你在这里工作,就在急诊这里,所以今天我五楼看完病,想着来都来了,就下楼来看一看你。他之前和我说他准备和一个女人结婚,我没问是谁,但在心里猜会不会是你,还真的猜准了。没想到,不,也算是有些想到了,绕来绕去,他要在一起的人还是你,只能说你们有缘分。”
栗珵净不免尴尬,想了想说:“对,还是我。”
虞峄的姐姐虞榆,栗珵净当年只和她见过一次面,然而就那一次见面,就被她嘶吼着骂了一顿,让她远离虞峄,不要害虞峄,说虞峄配不上她们这些城里姑娘。
当时栗珵净惊呆了,因为从未有人初次见面就用那么激烈的语气斥责她,斥责里还夹杂着歇斯底里的失控情绪,难免让十九岁的她感觉很害怕。
“你要是敢害他,我就跑去你学校告诉你老师,让你没书可读,你别不信!你、你竟然问他要那么贵的东西!你的廉耻心在哪里!”
……
时隔近十年,再次面对面,栗珵净没有了上一回面对虞榆时的害怕,更多的是心酸。
不知为何,眼前这位穿着朴素,脸庞浮肿,气色不太好的女人,眼里传递出的紧张和难堪,让栗珵净觉得心酸。
虞榆握紧了自己的杯子,一时间说不出准备好的话。
还是栗珵净先开口了:“其实当年的事情,是一个误会。我真的没有要求虞峄给我买那只手镯,我之前也不知道他会去买礼物给我,但无论如何我拒绝了。”
虞榆看了一眼栗珵净,兀自说:“我那天太激动了,也许是本身心情不好,连累到你了。我差不多忘了我说什么了,但我知道吓到你了。其实我现在不会去干涉虞峄想做的事,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我想来想去,还是想请你不要再和虞峄提起我以前去找你的事了吧。”
栗珵净的目光始终温和,等她说完,才说:“我不会刻意对虞峄提起的。”
虞榆咧嘴笑了:“不提就好,我不想虞峄回头来怪我,怪我耽误他这么多年。”
栗珵净的心微沉,她自然也想过一种可能性,如果当年不是虞榆跑来对她说那些话,她会接受虞峄的表白吗?
可能会,也可能不会,这个没有标准答案。
虞榆见栗珵净不说话,空气里的尴尬以及她自己的局促感越来越浓,她匆匆说:“我没其他的事,就想看一看你,来看过你就好了。”
栗珵净回过神,对她点头。
“我走了,还要事情要去忙。”虞榆移开目光,双手捂紧玻璃杯,快步朝出口走过去。
谁知在栗珵净吃完午餐,从食堂回来,走进急诊科时又迎面碰上了虞榆,这让她有些料想不到,缓缓停下脚步。
虞榆这回是探着脑袋等栗珵净,一看见栗珵净人过来了赶紧走上去,急声说:“我忘了一件事,回去拿了。”
“什么?”栗珵净一时间没有听明白。
虞榆目光急切,紧张兮兮地说:“是重要的东西,我要单独给你,这里人走来走去的,我担心拿出来被人看见。”
栗珵净一头雾水,但看虞榆似是很看重此事,便说:“我们去住院部旁边的花园好了,就对面,几步路的功夫。”
很快,栗珵净带虞榆到了花园这里。虞榆停下后转头看了看,确定旁边没有人,手哆哆嗦嗦地从棉布包里拿出一个信封,迅速递给栗珵净。
“这是什么?”栗珵净惊讶。
“这个是赔你镯子的钱。”虞榆赶紧解释起来,“那个镯子,后来被我收走了,我想去商场退掉,人家非要购物小票,偏偏给虞峄撕了,怎么也退不了,我没办法了,只能自己收好保管好。大约过了小半年,我转卖给乡下的一个朋友了,因为当时他要娶老婆了,刚好差一只金的镯子,我就卖给他了。”
栗珵净有些跟不上她的思路了。
“把镯子卖给他,钱我很快用掉了,我当时真的急着用钱,但你信我,我真不是一个贪财的人。”虞榆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那镯子本该是你的,我把它卖了,那得来的钱应该还你。”
栗珵净听明白了,当然不会收,虞榆却不肯退让,一个劲地把钱塞到她手上。
“你就收下吧!”虞榆哀求着栗珵净,眼睛陡然闪现一抹泪花,“你收下了我心里好受很多啊。这是我欠你的,我今天是来还你的。当然这钱是我这些年自己攒下的,你不要担心,这不是别人的钱,是我自己的。”
栗珵净尽量有条理地和她说道理:“这钱怎么也不能算是我的。即便当年我接受了虞峄,也不可能收他那么贵重的礼物,我也会要求他退回去的。既然虞峄愿意把镯子交给你,你就有处置权,怎么做都可以。你把它卖给需要它的人,得到的钱不是你的就是虞峄的,无论如何都和我没有关系。你快把钱收好,放回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