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看了眼他手里的碗,喃喃道:“不过这小伙也吃的太少了吧,全是素的,这年轻人正长身体可不兴减肥这套。”
江昭旭:“没事,阿婆,我身体好得很,晚上吃太多难消化怕睡不着。
说完又朝祁郡看了一眼,咬牙切齿地问:“是吧,表姐?”
祁郡看他表情不太对,忙着点头:“是是是。” 说完便拉着江昭旭往小桌子方向走。
两人把装满牛杂的碗放在小矮桌上,江昭旭抽出纸巾把桌子擦了一遍,才拉开椅子坐下。
她看了眼面无表情的江昭旭,故意掐着嗓子问:“生气了啊?说真的,我比你大半年,叫姐不亏。”
“是吧,表弟?” 最后两个字调子特地拉长。
祁郡读书比较迟,过了今年六月份就要十九岁了。
江昭旭眼色一沉,伸手抓住她的后颈,不轻不重地捏着,冷着声道:“赶紧吃,别给我来劲。”
一听他这么说,祁郡也收声,拿过筷子吃东西,阿婆家的牛杂很正宗,牛肚牛肺爽脆筋道,土豆萝卜炖得软烂入味,加上秘制辣椒酱更是让人垂涎欲滴。
虽然现在是冬天,但祁郡是个易汗体质,一大碗下来就已经大汗淋漓,江昭旭抽出几张纸巾帮她擦汗,边擦边笑:“怎么那么容易出水?”
声音语调略带着意味不明的暧昧。
祁郡一听他含糊不清的话,脑袋一阵发麻,白了他一眼,收在桌子底下的脚往他腿上一踢,出声骂道:“闭你妈的嘴。”
江昭旭识相地没再逗她,只是低声笑了一下,拿起旁边的包,朝她说:“回去了。”
*
两人吃完东西已经十一点了,巷子里几乎没了什么人,地面也没了往日的黏湿,橘黄的路灯为两人照亮回家的道路。
祁郡突然勾住他的手,问:“杨主任今天找你干嘛?”
江昭旭一愣,平时她才不会管他这么多,扣住她搭在他手臂上的手,实话实说:“大学的事。”
祁郡轻轻啊了一声,问:“你会出国吗?”
“不出。”声音迅速坚定。
祁郡扬扬眉毛,抬头看他,昏黄的路灯和树影半明半暗映在他脸上,初到海城的那股子狠戾已经散去不少,但骨子里透出来的少爷傲气依旧耀眼。
祁郡:“出不出都没关系,你走哪条路都是前途无量。”
不是阿谀奉承,也不是调侃打趣,是认认真真的肯定。他现在的成绩一次比一次进步,身上那股子颓废感一日比一日消散,他的每一步都是在走上坡路。
“走你的路呢?” 江昭旭问。
祁郡心里顿了一下,他的语气不像是在开玩笑,而是在很认真地和她探讨未来。
他这句话搞得她心里不是滋味,深吸了一口气,沉着声道:“昭旭,别跟着我走。无论任何时候,你都要以自己为中心,没有人能成为你选择未来的标准。”
她知道江昭旭什么意思,但是她不希望他以她为标准选择未来,她希望他们两个都是独立自由的个体,而不是另一人永远捆绑在另一个人身上,这样的爱情毫无意义。
江昭旭听她这话心里一冷,面色稍愠,扣着她的手不禁紧了紧,冷着声问:“什么意思?”
祁郡能听出他语气里藏着的怒气和不满,也知道自己的话惹他不开心了,便软了软声;“我的意思是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你也是。不要因为我改变了你自己原本的想法。”
祁郡不知道的是,江昭旭没遇见她之前根本都不知道什么叫未来,是因为有她所以才想着以后要走的路。
江昭旭闷闷地哦了一声,继续牵着她默不作声地往前走,低着眼眸,看不清眼里什么情绪。
到祁郡家的时候,她没急着进去,知道江昭旭心里有着气,便朝他招招手,带着点哄人的意味:“姐给你来一嘴晚安吻。”
这回江昭旭知道她想亲他,但他没再低头,而是等着祁郡踮脚。
祁郡也知道他藏着什么心思,微微垫脚搂住他的脖子,吻在他的唇上,伸出舌尖轻舔唇瓣,没有把舌头探进他微张的牙关,而是慢慢走到他的耳垂,轻咬了一口。
轻声道:“晚安,昭旭”
江昭旭被她这一声昭旭整得身子一紧。
对面家的大门灯还是亮着的,正好照在他的脖子上,甚至能看清楚颈脖上跳动的血管,祁郡正要从他耳朵上下来时,不小心瞥见脖子上一大片红,一点一点的,像是过敏一样。
祁郡皱了皱眉,把他领子往下一扯略带着点着急问:“你脖子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
春天不会因为一朵鲜花的凋零就逝去
人生也不会因为一次挫折就荒废—网上的句子
还有祝大家六一快乐哦,要做个开心的小孩。
第35章 旭日初升的昭旭
“你脖子怎么回事?”
江昭旭被她问得愣了一下,反手摸了摸脖子,心里骂了句操,但表面依旧装作没事,骚话随口而出:“没事,你亲我,我害羞脖子红。”
祁郡眯了一下眼睛,显然是不相信他的废话,突然想到刚刚两人吃了什么,恍然大悟:“你他妈不会是吃不了牛肉吧?”
江昭旭没回她的话,只是把她往门里推,“我没事,你赶紧回去睡觉。”
祁郡一听他的话就炸了,声音拔高:“没事什么没事,你知不知道过敏处理不好会死人的!”
祁说抓住他的手,把他往院子里带,冷着声警告他:“站着别动。”
往客厅里跑,翻箱倒柜地找药膏。
周潮生也是对牛肉过敏,症状是和他现在一样的,家里还有之前剩下的过敏通用药膏,现在诊所也已经关门了,江昭旭这个样子肯定也会同意上医院,只好找出药膏给他。
她出去的时候江昭旭还算是乖乖地站在外面等她,她把手里的药膏丢给他,皱着眉头出声:“回去先洗澡再擦药膏,记住洗澡的时候不要撮太重。”
江昭旭低头看着手里的药膏,眼里带着笑:“这么担心我?”
“我不担心,你他妈过敏痒死最好,老子眼不见为净。” 祁郡骂道。
她心里还是带着气的,气自己带他去吃牛杂,气他明明知道自己过敏还不说,气他脖子都红成这样了还能如此云淡风轻。
江昭旭能看出祁郡心里正生着气,便低下头看着她,语气稍稍软了些:“没事,就红了一下,不痒的。”
祁郡狠狠地叹了口气,心想着不和他这“病号”计较,拉开门让他赶紧回去擦药膏。
等江昭旭出门后,她想了想,朝他喊了声:“擦完药膏后给我发照片。”
一个小时后,祁郡收到了来自江昭旭的两条信息。
一张图片和一句没事了,睡吧。
照片里的江昭旭侧着头,没露脸,祁郡能看到他脖子上的红斑消散了不少,心里终于松了松。
不过他这照片拍得到时很有心机,像是故意般地把衣服领口拉倒肩膀,露出脖子的同时性感锁骨也在朦胧灯光映衬下显得暧昧诱人。
这张令人浮想翩翩的图片引得祁郡老脸一红,摇摇头,低声笑骂:“都他妈病了还能骚成这样” 说完便把手机暗灭躺床上入睡。
可她不知道的是,其实江昭旭脖子上的红点并将没有消散,为了不让她担心,特地在网上找的修图方法才把脖子上的红斑修掉一点,那一夜江昭旭在卫生间里吐了两次,差不多是后半夜才入睡的。
他从小就对牛肉过敏,虽然刚才没怎么吃牛类,但是那一锅子汤都是牛骨头炖出来的,多多少少还是会有影响,不过平时以前到是没见过脖子上会起疹子,他知道自己对牛肉过敏反应比较迟,所以才敢陪着她一块吃。
没想到还是被小姑娘发现了,不过现在想想祁郡眼里的担心和语气里的焦急,心里还是觉得值得很。
*
百日誓师的一日放晴后,海城又回到了阴雨绵绵的日子。
整栋高三楼也恢复了往日里的压迫感,走廊上随处可见拿着书的备考生,红色的励志标语横幅也换了一副又一副,课桌上的卷子也越叠越高,大家都在很认真地为夏天的那场战役准备着。
江昭旭最近都是在祁郡家里吃饭,杨奶奶每年开春都会去东山普度寺上吃斋拜佛一短时间,祁郡家里正好空得很,便同意了江昭旭蹭吃蹭喝的要求。
但总会有些事情打破他们之间的宁静。
昨天中午两人在外面小街吃完午饭后,祁郡去隔壁小卖店买酸奶,付完钱从店里出来后,看见江昭旭旁边站着一个男人,男人旁边停着一辆价值不菲的豪车,车里还坐着个女人,看不清样貌。
祁郡用牙齿撕开酸奶封口,吸了一口,眯着眼睛看着不远处的两人,那男人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五官甚至有点和江昭旭相像,面色生气地说着什么,但眼底是藏不住的炫耀和高兴。
江昭旭更是不耐烦他的话,嘴里骂了句脏话,提起步子就要走,男人抓住他的手腕,低声说了句什么后,江昭旭眼色突变,默了片刻后,跟着他上车了。
祁郡叼着酸奶站在小卖店门口看着江昭旭离开,手里传来一条消息。
【我有点事,你先回去上课。】
低头看着这条消息,她心里总总有股说不出来的感觉,但是她也做不了什么,那个男人和江昭旭的关系显然可见,这是他们江家的家事,由不得她这外人插手。
可没过多久,祁郡就对现在的这个想法悔恨至极。
*
下午的三节课和晚自习,江昭旭不出所料地没有出现,看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后面的课桌依旧空无一人,祁郡开始沉不住气了。
祁郡给江昭旭发了很多条信息,除了回了第一条“没事,我在家”以外,再也没回过,甚至连电话都没接,一般江昭旭是不会搞失联的,他上回这样还是他生日的时候。
祁郡突然想到他生日时的状态,特别是今天那个男人的出现,她的心里越来越不安。
晚自习下课后,祁郡收拾好东西后直奔回巷子,江昭旭家大门是敞开的,她在楼下叫了好几声都没人回应,便自己推门进去了,把门反锁后,轻车熟路地上二楼。
他的房间门没锁,祁郡轻轻一推便开了,房间里没开灯,门外微弱的灯光透过门缝照进来,为这个昏暗压抑的空间带来一丝光亮。
祁郡看了房间一圈还没看见江昭旭,刚想抬手开灯,“别开灯。”
是江昭旭,声音低压得很。
还没等祁郡找到声音的来源,江昭旭就从后面抱住她的腰,脑袋埋在她的颈窝里,滚烫的唇不断摩挲着她的肌肤,吐出气息里带着酒气,弄得祁郡一阵发麻。
“怎么来了?” 江昭旭轻声问着。
祁郡没回话,拉起他的脑袋推开,一看周围全是喝空的啤酒罐,忍不住皱眉看他。
江昭旭顺势坐在躺椅上,垂着眼眸,头发乱糟糟的,红色手印在冷白的皮肤上尤为明显。
两人都没说话,他伸手拿过桌子上的烟,刚想点着,突然想到什么,抬头朝祁郡扬扬下巴,像是询问。
祁郡什么都没说,只是点点头,收到信号后的江昭旭自顾地点燃烟,深吸一口,微微仰头吐出层层烟雾,喉结上下滚动,夹着烟的手搭在桌子上,青白色的烟雾笼罩着他。
脆弱又颓废。
祁郡也不急着问他发生了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深深地吸了口气,走过去把他手里的烟拿起,递到自己嘴里,抽完剩下的半根,刚要放在烟灰缸里捻灭,就听到江昭旭的声音。
“他们离婚了,” 说完后,又轻轻讥笑一声,“那混蛋又生了小混蛋。”
祁郡心里一怔,没注意手上的烟头,指尖一不小心碰到了猩红的烟头,她嘶了一声。
江昭旭皱眉侧头看她,拉过她的手,抽出湿巾包住,“怎么这么不小心?”
祁郡伸出另一只手摸他的头,轻声说着:“没事,不疼。”
他没再说话,只是盯着她的手指,沉默片刻,声音嘶哑着开口:“今天你看到的那个男人是我爸,他们俩昨天终于商议好离婚了,今天就马不停蹄来带着那女人来找我。”
江昭旭喝的有点醉了,但说的每一句都是清晰可听的。
“我今天才知道,原来他们一直离不了婚,也不全是老爷子的意愿,而是因为如果我还没满十八岁,他们两个需要为了我的抚养权费心。我一成年,那两个畜生就准备离婚了。” 说完又顿了一下,冷笑:“不,是他们结婚起就计划着离婚。”
“有时候我都在想,这是不是我的错,我是不是真的成了他们追求真爱的阻碍。”
他现在的声音像是经过磨砂纸一样低哑,但祁郡却听到了他心里的绳索断掉的声音。
其实祁郡心里清楚,就算江昭旭再恨他的父母,但至少在他们父母东窗没事发之前,他的父母也算是装得尽职尽责,江昭旭也不可能对他们一点感情都没有,不然也不至于故意叛逆搞事博取他们的关注。
但是今天他的父亲又一次碾碎了江昭旭内心仅剩的感情,明明一个电话就可以通知的事情,却要亲自带着那女人来到五百多公里的海城,这不就是□□|裸的羞辱。
江昭旭抓她的手放在脸上的巴掌印上,滚烫的温度迅速使她的手掌升温,一路蔓延到心头,烫得她一阵颤栗。
江昭旭抬头看她,眼睛猩红,样子可怜极了,祁郡听到他说:“我第一次被他扇巴掌,就因为我骂了他儿子一句小混蛋。”
祁郡心头一紧,鼻子忍不住一酸,江昭旭多傲气一个人啊,就连平时两人吵架,她都不会动手打他,可就因为骂了私生子一句,却自己亲生父亲扇红了脸。
她没有一刻比现在还要后悔当初那个不管他们家事的决定。
祁郡哽咽:“你还手了吗?”
江昭旭点点头。
“赢了吗?”
他怔了怔,没想到祁郡会这样子问,他以为祁郡会不做声,或者斥责他冲动。
“赢了,那老混蛋都快被女人给榨干了。”江昭旭说。
祁郡伸手搂住江昭旭的脖子,把他往自己身上抱,他坐在椅子上,祁郡站着,江昭旭的脑袋正好埋在她的心口上,房间里很安静,他能很清晰地听到祁郡的心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