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黑板擦——东水逆流
时间:2022-08-15 07:17:21

  吃饱喝足,人就有一种幸福感。
  纪简沉沉静静地笑着,拿过实验报告,拉着长安道:“这里分析了刚刚从学校里拿回来的血液,我和你最近的血液样本进行了对比,发现你现在的血液里多了一些东西。那东西现在还在离心机里,要等离心机工作36小时检测才能知道是什么。”
  外面天色黑了,实验员本应挑灯继续研究的,长安今日给他们放了假。
  “去楼下清吧喝酒,报我的名字,记我账上。”
  蒋京急忙歌颂伟大的老板难得大方,气得长安又给了他一腿,“我就那么抠搜?”
  钟天嘿嘿直笑,招呼大家一起下楼,他却跟在纪简身后,和纪简聊她的渐冻症实验组。
  和女神聊天,不打无准备之仗,钟天昨晚熬夜搜集了网上所有流传出来的纪简实验组的信息,他偶然看到了长安的报名信息。
  火光闪电间,钟天一下子明白了为何安哥能把纪女神掳,呸,请到他们公司了。原来这两人是实验体和实验员的关系。
  他心底这么猜测,瞧了一眼走在前面训斥蒋京的长安并未把注意力放到这边,急忙偷偷摸摸问。
  “你怎么知道?”听到钟天问她和长安的关系,纪简忍不住问,难道长安和他们说过以前的事情吗?
  她不介意把这件事情说出去,但不确定长安愿不愿意。不过既然长安和他们说过,她也大方承认,“是,我们确实以前就认识。”
  “纪女神,请问一下我们安哥没染病之前是怎样的呀?是不是也这么凶,闲着没事儿老是阴笑,说话绵里藏刀?”
  纪简不做犹豫摇摇头,“不是。”
  静静想了一会儿,想不到具体该如何形容以前的长安,只好道:“其实,你见到的只是表面形象,那是长安想流露出来给别人看到的。以前的他,虽然不凶,温温柔柔的,但也绝对不比现在柔弱。”
  “他啊,就像是大海里绵绵不息的浪潮,日复一日把岸上尖锐的石头磨成沙子,或许是孤寂,让他的这片海域,结了冰……”
  “说到底,是我对不起他——”纪简垂下了眸子,里面情绪愁云翻涌。
  一声冷冷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对不起谁?”
  纪简掀眼,静静看着他,对方一直在盯着她,似乎在等她答案。
  不自觉地,纪简勾起嘴角,“我记得你的耳朵可是八楼下别人爬楼梯都能分清楚是谁脚步的人,我和钟天的话,你难道不是一直都在听着么?”
  嘲讽,半年后见到他,她第一次流露出这样的情绪,说不清是不是和长安学的。
  相处太久,有时也会染上别人的说话习惯。
  长安挑眉哼了一声,转头就走,嘀咕一声:“你以为是我想听啊,背后说别人坏话,没品德。钟天,扣你这个月的奖金。”
  被迫承受无妄之灾的钟天瞪大眼睛:“……”
  你俩斗嘴,怎么我成受害者了?
  长安走得快了,坐在一楼清吧的时候等了许久都没有看到纪简下来。
  他沉思纪简刚刚那话的意思。
  纪简到底是因为知道他在听,所以才故意说对不起给他听,还是说,她真的想要说对不起?
  长安下意识咬了咬下嘴唇,无论是哪一个结果,他都感觉心里不舒服。
  就是,闷闷的,明明是晴天的夜晚,他却觉得这是雨前的低气压。
  他把头转向窗外。
  海域结了冰,这是什么形容?
  他不太高兴,纤长的手指缓缓敲了敲桌面,黑眸失神看着街道上冷灯下两三个行人。
  若论冷漠,谁又能比得过纪简。
  明明已经认识了一年半,说放弃他就放弃了,一点都不带犹豫。
  他若海面结了冰,那她的海域是北极那块儿地区的,早已冰封千里,穷天极地,无人敢踏进。
  等纪简端了杯酒,走过来敲了敲桌面时,长安囤了许久的话一股脑蹦了出来。
  “你是格陵兰海,是挪威海,是巴伦支海,是白海,是天底下最冷的海域。”
  一连串话像小炮,把她说蒙了。
  纪简:???发什么神经。
 
 
第17章 真的会谢
  不过她细想了一下,就明白长安在说什么了。
  纪简忍不住笑出了声音,她愉悦坐下,把手里的红酒放在桌子上,往长安那边推。
  “那你是什么?”纪简见他这么生气,以为是自己的形容不太满足他,便问问他是怎么看自己的。
  长安端起红酒,没有一点情趣地一口闷下去,喝完了,他冷哼:“我就是冬季还要往西伯利亚飞的候鸟。”
  “嗯?”
  明知道那里寒冷无比,还是忍不住飞了回去;明知道那人残酷冷漠,还是想要再靠近一点。
  这算什么,虐待自己吗?
  长安没有过多解释,只是收起了棱角,静默看着街头亲亲密密走过的小情侣,手牵着手拥有最简单的幸福。
  如果,自己也是一个普通人,没有渐冻症,没有机会遇到纪简,不会染上零号病毒,一切,会不会就不一样?
  长安想着想着出了神。
  纪简也注意到那对情侣,不过她不是去看人家幸福的。
  一股敏锐的直觉,纪简觉得男生的状态不对。
  他们在街头激情相拥,动作可以用疯狂来形容,身体几乎粘在一起,很快走进了清吧,坐在吧台旁的卡座里,点了喝的。
  距离更近,纪简细细将男生从上到下看了一遍,除了肤色发白外,没有其他特殊值得注意的点。
  长安回了神,见纪简一直盯着人家男朋友看,鼻尖不屑哼了一声,“那么好看?目不转睛的。”
  “他好像感染了。”纪简冷静道,她放下红酒,慢慢走到吧台边上,和服务员低语两句,接过了那一对情侣点的喝的。
  故意走到男方左手边,纪简微笑:“您好,这是您的两份鸡尾酒。”
  男生抬头,眼中有些慌乱,左手丝毫不动,别扭着用右手去拿。
  纪简眼一沉,两杯酒全部洒在男生的身上。
  “啊!你怎么回事儿?经理呢,怎么招了这样的服务员。”男生跳了起来,大声骂骂咧咧,他神色慌张,强作镇定。
  女生温温柔柔的,没有说纪简,只是拿了桌上的纸巾给男生擦湿了的衣服,“没事儿没事儿,擦擦就干了。”
  纪简也一脸抱歉拿了纸巾去擦他的衣服,擦着擦着,她终于看到藏着的左手上的红线,心底里的猜测被印证,纪简脸沉下来,一把拉起男生的手。
  “你是感染者,为何要到人群中来?平时不看新闻吗,这个病毒传染性很强!”
  纪简这么一举,男生手上的红线明晃晃露出来。
  她话音也不轻,放着轻音乐的清吧里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所有人露出惊恐神色,有些惊慌着要往外跑,除了长安与店里的员工,和躲在角落里看戏的实验员们。
  “你干什么!”男生疾言怒色,疯了一般抽回自己的手,向纪简抽了一个巴掌。
  还未挨到纪简的脸,他的手就被人捏住了。
  一个一直坐在窗边长相清俊的年轻人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自己面前,居高临下看着自己,仅仅三根指头,轻轻松松捏在自己用尽全力的左手上。
  被捏的地方像是被火燎了,生疼。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年轻人让他有一种惊悚的错觉,好像,他可以轻而易举把自己捏死。
  男生又怕又怒,依旧在负隅顽抗,试图把手抽回来,还口气很凶道:“你们给我等着!”
  长安眉梢高高挑起,几乎不带感情道:“让我等?你算什么东西。”
  他手指轻轻用力,把男生的左手手腕压骨折,男生发出了杀猪般的嚎叫声,震响了整个清吧,他鼻涕眼泪一起流出来。
  诡异的是男生左手手腕的红线处忽闪着明暗交加的光芒,零号病毒在男生体内疯狂繁衍,很快,他鼻子开始流鼻血。
  “我最看不起打女人的人。”长安冷冷看着痛苦半蹲着满头冷汗的男生。
  长安嫌弃地撸起男生袖子,看到红线几乎爬到了男生的肱二头肌处,应该是感染几天了。
  长安眼神就冷得结了冰霜,脚一踹,把男生踹倒在地,空气中传来很清脆骨头断裂的声音。
  “还有预谋地拉女朋友一起入水?人渣!”
  此刻,坐在旁边被吓到呆若木鸡的女生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和感染者亲密接触、口水交融过。
  说不上是害怕还是不敢置信,女生眼眶发红,站了起来,往后退了几步。
  “你今天约我出来,是为了感染我?”她不得不这么想。
  灾难面前,人与人之间最安全的,只有距离。
  本是男女朋友,最亲密的关系,她十足信任对方,没想到对方却想要拉她一起入地狱。
  温暖的灯光沐浴在男生七窍流血的脸上,他几近痴狂向女生颤抖爬着,可却被长安死死踩住一条腿,没有移动分毫。
  男生哭喊:“婷婷,你不是说最爱我的吗,我们不是互相承诺过同生共死吗?怎么到关键时刻,你就退缩了呢?”
  “只要你感染了,我们就可以一起住进生命基地,我一直小心翼翼,没感染别人,只想和你一起进去……”
  纪简看着大型渣男现场,很想唱一首歌:我晒干了沉默……
  后面蒋京碎碎念道:“今天真是小刀拉屁股,给我开了眼了,这是什么人类新物种,生死与共也不是这么用的吧?”
  钟天撇嘴摇头,一脸嫌弃:“他脑子怕是有什么大病,当他女朋友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那个叫婷婷的女生,哭着哭着大笑了出来,“我他妈真傻,我他妈就是个大傻子。”
  她看了眼桌上的玻璃杯,将其全部端起来,怒不可恕一股脑儿全砸向男生,“我去你妈的,谁他妈要和你生死与共……呜呜呜……”
  砸完了,婷婷委屈地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那个男生还在说婷婷忘恩负义,违背诺言,停也不停,说着说着开始抽搐,声音断断续续的。
  长安嫌聒噪,喊了一个服务员过来。
  “把他嘴给我堵上,然后绑了。蒋京,打电话给生命基地,叫他们过来收渣——感染者。”
  清吧里的顾客早已经跑完了,长安让那十几个实验员也早点回家,今天遇到了晦气的事情,回家记得多消毒。
  还剩下一个蒋京来和生命基地的人对接。
  纪简抽了一张纸巾,蹲下来帮婷婷擦了擦眼泪,“你受委屈了。”
  擦了许久,婷婷挂着泪珠的脸靠在纪简手心上,带着鼻音道:“这里有好多他的血,你离远一点,小心不要被感染,也……离我远一些吧。”
  婷婷对自己是否被感染也心底打鼓,宁可小心一点,她不想让好心帮自己的人陷入危险。
  纪简低声道:“我没事儿,你现在还好一点吗?要不要坐那里休息一会儿?”
  婷婷被纪简扶到窗边的座位上,她慢慢把自己和渣男的情况和盘托出。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被感染,他和我一样,住在东城区,这几日危险地区感染情况日益严峻,他那么胆小,肯定不会主动往那边跑的。”
  “东城区哪块地区?”长安走到了纪简身边,纪简抬眼看了看他,往里坐,长安就顺势坐到了婷婷的对面。
  “云水小区。”
  “你能确定他这几日没有出过门吗?”长安追问。
  婷婷沉默摇摇头。
  长安转头看了服务员一眼,“池野。”
  池野利索扯开男生的嘴里塞的布,厉声问:“你这几日去过哪些地区?”
  “凭什么——啊!”男生还未说完凭什么告诉你们,就被池野抓起了下颚,他下手一点都不拖泥带水,几乎是以一种要把男生掐死的力气握紧那瘦弱的脖子。
  纪简默默看着那个叫池野的服务员,就是先前给她上温水像大学生的那位,这里藏着的稳定者一个个都是心狠手辣的货色啊。
  不知道为什么,她想起了长安掐自己的那一次。看了实验员的报告,她了解到那是一种强行将红线转变为黑线的办法,人在生死濒临之际,病毒会疯狂反抗,快速进入休眠期。
  可这办法成功率不高,很容易把人弄死。长安掐她是为了救她,她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安全地活了下来。
  “凭什么?就凭现在你在我手上,在生命基地的人来之前,我要是掐死了你,大可以说是你自己病发死亡的,一个感染者,谁会救你?”池野低声道。
  男生听到此话,喘着粗气,犹豫后道:“我说。”
  “我去了经贸大厦买东西,那天我回家后,就觉得自己发低烧了。”
  长安手指敲了敲桌面,嘴角勾起了一抹说不清是淡然还是可怖的笑意。
  “那你有遇到什么人吗?”
  “这个,遇到了很多人。”
  “就是奇怪的,比如眼珠子发黄?身上多了一些别的部位?身形诡异?”
  男生摇了一次又一次的头,最后颓废低下头,“我记不清了。”
  长安低声道了一句废物,纪简抖了一下,这话似曾相识,他也对她说过。
  “干嘛?”长安瞧了一眼不太自在的纪简,问。
  “嗯……要不下次骂我的时候,每个名词都加一个“小”吧,比如小废物,小笨蛋,小傻瓜,你骂得得劲儿,我听着开心。”
  “不了吧,那些不好的名词以后不放你身上了,我打算以后多夸夸你。”长安瞥了她一眼,一本正经道。
  纪简惊喜,“嗯?”
  “大聪明~老BABY~小可爱~”每个词语,长安都拉长了声调,故作亲密喊着。
  他得意洋洋的样子惹火了纪简,纪简要去捂他的嘴,把他灵活躲过去。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