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她叹息道。
“可是你知道吗?那个女孩子过了几年,念大学的时候就出意外死了,也不知道是凑巧呢,还是有人蓄意。”
“那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周和泽真的跟你女朋友认识吗?”她突然想起点什么,就从手袋里拿出那个皮夹递给他。“你看下里面的照片。”
齐牧秋打开皮夹,失声地喊了起来:“你怎么会有怡晨的照片?”
“这个皮夹不是我的。”她幽幽地说道,眼光复杂地望着他。“这应该是周和泽的皮夹。”
“你怎么知道?”他反问道。
“我本来不敢确定,可是现在你说这张照片是怡晨的,我想我应该可以确定了,也许我可以去试探他一下。”她的脸上失去了红润的色彩。
“不行!那样的话你会很危险!不管怎么说,周和泽是个很阴险的人。万一他对你像对待他妻子那样,那岂不是害了你。要冒险也由我亲自出马,我毕竟是个男人。”齐牧秋立即表示反对。
“不,那你怎么接近他呢?我跟周和泽之间,不管怎么说也见过几次面。我应该比较容易地接近他。上次我去见他的时候,我就拿那几张他画的画像给他看,可是他居然否认了。我发现周和泽这个人应该比较狡猾。”
“我觉得这个人很有问题。”齐牧秋的眉头紧紧地锁在了一起。“我现在越来越肯定怡晨失踪的事跟他有关。或者可以这么说,怡晨之所以失踪,他应该是知道的。不过你这样去接近他,会不会太危险了?”
“我会小心的。”她说这话的时候,自己心里也没有底气。
她从咖啡厅走回到别墅,发现乔承驰的车子就停在大门里面,心想他怎么会这么快就回来了。她走进去,客厅里空无一人,但是楼上却传来欢笑声。她惊奇地往上一瞭望,发现心妮的房门敞开着,这才想起杨羽说过,今天心妮出院了。过了一会儿,乔承驰最先下楼来了。
他见到她,有点惊讶,但是没有说话。
她觉得两人之间生份了许多。
终于,她打破了这僵局。
“你今天没有上班吗?”
“不是,我这就走了。我是抽空接心妮出院的。”
曾经爱得如胶似漆的两个人,对话竟然如此的苍白空洞。
他也意识到了问了一句:“你早上去哪里了?”
“我在外面走走。”她没有把跟齐牧秋见面的事情跟她说。
他望着她那凝白的脸。她的眉宇间充满着一丝倦怠与忧虑。他的心就好像被一双看不见的小手轻轻地握住而悸动了。
末了,她突然鼓起勇气问道:“你相信我吗?我真的从来没有害过心妮。”
他沉吟了片刻,扬起脸说道:“这件事已经发生了,孰是孰非已经过去了。我不想再计较,也不想再追究。我请你答应我,以后跟心妮好好相处。”
她的心凉了半截。他的话说得虽然不重,可还是给自己一种很不信任的感觉。她僵直地绷紧了脸。
“我先回公司了。”
她站着一动不动。他深深地望了一眼她,看得出来她在强忍着,可是心里的阴影到底通过表情反映了出来,她到底是一个不怎么会掩饰的女人。
但是杨羽却很不喜欢她,曾经数次在他的面前数落她。
其实他不喜欢有人用中伤的词语去伤害她,但是那个指责她的人是自己的母亲。他一直忍受着,想找出两人之间的平衡点。可是这一点太难把握了,现在又出现了一个心妮。
为什么奕可就不能跟她们好好地相处呢?那天她在游泳池找那枚戒指令他动容。他大步地走出去,知道她在背后看着他,他上车前,不自觉地将手插入到口袋中,指尖触到一个硬冷的东西。她不会知道那枚戒指其实他没有丢掉,那一刻,他做出那个掷戒指的动作时就后悔,可是他不想跟她说,其实戒指还在自己的手上。
她一直站到看不到他的车为止,这才上楼去了。路过心妮的房间时,门突然间被风吹开了。她刚好与心妮的目光相撞。
“怎么我住院的时候,你没有来看我呢。你真的是如伯母所说的那样,没有人性,是个冷血动物。”
心妮的话说得很难听,很刺耳。
她不想再跟心妮正面冲突,上次的事实在让她心有余悸。
不料,心妮却翻身下床,她那受伤的右臂打了石膏吊在胸前,长发披肩,脸色红润,看上去除了有几分瘦弱之外,不失清秀可人。可是她说话的态度却跟她的外表迥然相反。
“你能不能放过我?”她强忍住喉咙的痉挛,目光瞥到了心妮墙上的挂钟,这个时间点杨羽还在睡觉,她一向有午后使用安眠药入睡的习惯。
“你是在跟我示弱吗?”心妮向前略伸了伸那那只完好的手臂,她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身子,脸上带着不可自拔,倨傲的笑容。她知道这个时间杨羽不可能会出现。所以她更加肆无忌惮地说道,“我都还没有出手呢,你就已经投降了。你这副孬样,怎么配做乔承驰的太太!”
她望着心妮那紧而滑泽的脸,眼睛里反而闪烁起冷静的光芒。
“我不会向你示弱的!我只是不想再看你一错再错,最后害了自己。”她咬了咬下唇说道。
心妮那含着笑的眸子,忽然间被乌云遮盖住了,脸色也随之往下沉了沉:“对,我受伤是咎由自取!那是因为你运气好,命大!虽然在这件事中我受的伤最重,但是我已经变成了大赢家。你看看乔承驰,他现在对你是什么态度。每一次我只要一提到你,他就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而我只要向他撒撒骄,挤几滴眼泪出来,他就感动得不行。至于伯母,她本来就不喜欢你,现在可以说在我的推波助澜之下,变得更加地讨厌你!”说到这里,心妮得意扬扬地缓缓地抚摸着她那受伤的胳膊。
她正想开口的时候,对面房间的门,蓦地,被打开了。
心妮的脸色一霎那就变得雪白。
奕可回旋身子看到杨羽从房间里走出来。
“伯母。”心妮迅速地调整好自己,面不改色地叫了一声。
“是心妮啊。”杨羽俨然还没有完全从睡意中苏醒,她睡眼朦胧地说道,“你怎么不回房去躺着?”尔后她又睁大眼睛,看到奕可也在。“你们俩在这里做什么?”
心妮迅速地瞟了一眼奕可:“伯母,我在跟奕可聊天呢,现在我们已经和好如初了。那次事件完全是个误会而已,以后我们就像好姐妹一样。”她故意把好姐妹三个字咬得很重。
奕可觉得心妮的演技真的是精湛极了,从头到尾都用生命在表演。
第59章 你认识她吗?
那一天心妮的花言巧语把杨羽哄弄过去了,使她对于心妮完全没有产生疑虑。奕可在接下去的日子里,更加地小心。杨羽虽然难对付,但是没有心妮那么会耍心机,搞小动作。
趁着杨羽睡午觉的空隙,奕可去了周和泽的家里。
周和泽的表面功夫还是做的很好的。他不仅请了佣人来料理家事,还特意请了护工来照顾患病的芷卉。她去的那一天,周和泽不在家。
芷卉的精神还上去还是萎靡不振,不知道是因为久未说话,还有因为患病的缘故。芷卉开口说话的时间越来越少。每一次来看芷卉,奕可几乎都跟她说不了几句话。芷卉给她的感觉,仿佛是活在另一个空间。
她摸了摸芷卉又浓又密的长发。芷卉的头发还是那么柔软,富有光泽,曾经是她最引以为傲的资本。周和泽知道她爱美,在外表上还是给她兼顾得很好。在家里也不让她穿着睡衣晃来晃去,而是正式着装。今天芷卉穿了一件缎面的白衬衫,下着一条深蓝色灯心绒长裤。如果不是她呆滞的眼神与空洞的表情出卖了她,任是谁见了,也想不到芷卉是个有精神疾病的患者。
“芷卉,我又来看你了。你还认识我吗?”她伏下身子,端详着芷卉那有一点苍黄颜色的脸。
芷卉慢慢地转过眼珠,那瞳仁极黑,可是却没有焦距。
“周太太最近好多了,每天的胃口也不错,对吃药也没有那么排斥了。”护工笑吟吟地告诉她。看来周和泽已经交待过那位护工奕可是芷卉的朋友。
她略略地点了点头,于是支开了护工。
等护工一走,她立刻又握住芷卉的手说道:“芷卉,最近周和泽有没有逼你做过你不愿意的事?他有没有提起过要带你出国治疗?”
“出国……出国……”芷卉梦呓似的念叨着这几个字,她的眼皮无力地垂了下来,像是犯了困。
“你不能睡!你赶紧打起精神,告诉我,他打算什么时候带你走?”奕可实在忍不住握住她的双肩摇撼着。
这时被她支开的那位护工端了一杯水杯又返了回来,她见到奕可这副激动的样子微微地一凛。
“哦,刚才她说肩膀那里不舒服,所以我帮她揉揉。”奕可紧张到手心发汗。
护工将那水杯递给她说道:“太太看起来似乎犯困,我要推她进房去休息了。”
“我想借用一下洗手间。”她灵机一动。
护工点了点头,推着芷卉走了。
她一直站到看不见她们两人的背影为止,才蹑手蹑脚地走到周和泽的书房。她试着握住了门把,试探似的一拧,居然让她打开了。她怀揣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推开了门,一进去立刻关上了门,摸索着墙上的开关,找了好一阵,才找到。灯一开,让她看清了这间书房的格局,大概有二十平方那么大,风格清冷,书柜跟玻璃橱都特意做成有质感的碳黑色,厚重的墨绿色窗帘,紧紧地阖着。雪白的墙上挂着几幅画框,但是因为用白布蒙盖着,所以看不清画的到底是什么。
她先是走到书桌旁边,想看看他抽屉里到底放的是什么东西。然而她的手刚勾住把手,发现根本就拉不开。周和泽这个人实在是太狡猾,居然在家里也上了锁。她只能再回到那几个画框下面,咬了一咬牙,将那白布掀开来。画面让她有点惊讶,但是又不是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那张画画的就是卜怡晨。她从未见过卜怡晨,只见过怡晨的相片。可是画上的那个人画得非常的传神灵动,如云的黑发,明媚的眼睛,以及那似翘非翘的嘴唇,更令人讶异的是,卜怡晨抱着一只大大的花瓶挡住了她裸露的部分。这副画的意识相当地大胆。接着她又看了第二幅,这一幅相比上一幅,更加地露骨,但是没有给人任何不舒服的感觉,她背对着站着,侧脸有着极其流丽的线条,眼珠就像天际的两颗星光,嘴角微蕴笑意。从画上看,她笑得很自然,也很愉悦。
卜怡晨怎么会让周和泽画这样的画?惶惑与不解使奕可的瞳孔放大。当她想掀开第三块布的时候,门却被打开了。
门口赫然站着周和泽与那个护工。
空气似乎在被僵止了。
一阵恐惧从她的脚底钻了出来。
周和泽挥了挥手,示意那个护工出去。
门又重新被关上了,本来就寂静的书房重新恢复了宁静,不,是那种令人窒息的宁静。
周和泽走了进来,她节节地后退。
他走到她刚才站着的地方,望着墙上那被她掀开布的那两幅画,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说道:“你认识这画上的女孩子吗?”
她微微地感觉到一种莫名其妙的费解。
“你是不是对我很好奇?”他的眼睛望了过来,带着一丝她不可理解的笑意。
她竦然一惊。
“其实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很像我画上的人。你自己认为呢?”周和泽转过头去,怔怔地望着画上的少女。他抬起手臂想要去抚摸那少女的脸颊时,她假装沉着地说道:“这画上的女孩子是不是曾经是你的女朋友?”
他缩回了手,专注地盯着那少女的眼眸说道:“我认识她的时候,她还在上大学。我们是相亲认识的,第一次见面就有一种很特别的感觉。后来我们相爱了。”
“那为什么你没有跟她结婚吗?”她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问道。周和泽不仅是一个狡猾多端的人,而且还善于编谎话。卜怡晨从头到脚喜欢的人只有齐牧秋,他居然说自己跟卜怡晨相爱了。
“因为她不在这个世上了。”周和泽说这话的时候,还扭过头瞟了她一眼,眼神显得很深奥。“我也以为我们会一直相爱下去,可是天意弄人,它分不开我们,只好用死亡来结束这一切。”
“她……真的爱你吗?”她的眼光就像两把淬闪寒光的利刃一样。周和泽怎么能把他跟卜怡晨的爱情描述得这样凄美动人呢。事实根本就不是这样。“你肯定她已经死了吗?”
“这个重要吗?”周和泽往下扯了扯嘴角,嘴唇的轮廓很分明。“我知道她爱过我就足够了。”
“那么你真的很爱她吗?”她试图从周和泽的嘴里多套取点信息,她想帮助可怜的齐牧秋。
“我非常爱她,爱到不可以没有她的地步,我想她也一样。”周和泽的眼光里罩上一层朦朦胧胧的光彩,眼睛朝那几幅画像望着,陷入一种思考的境界。
“那你不爱芷卉,为什么还要娶她?”奕可索性豁出去说了。如果今天真的在这里遭遇不测,那也只能说她自己太倒霉了。
“谁说我不爱她?”周和泽的目光疑惑地投向她。“我不敢说我对她的爱超过了对这画上的女孩,但是我当时真的是喜欢她,才会娶她的。我周和泽绝不会为了结婚而结婚。”
他说的斩钉截铁,好像有点激动了。
她试着整理思绪。周和泽的话颇让她费解。她始终猜不透他到底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我知道你对我起了疑心,其实我早就有所察觉了。”他从西装的口袋里掏出一块小药片,递到她的眼皮底下,淡然地说道,“你还记得这颗药吗?这是芷卉吃的维生C药片,我知道你偷偷了地拿了平常芷卉吃的那种药去化验。你是不是认为我故意给她吃那种乱七八糟的药?”
她感觉到自己被他说中了心事,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如何接茬。
“你大概不会知道,芷卉她有间歇性的精神分裂症吧。这是他们家族遗传的,不过这种事这么忌讳,她又怎么会跟你说呢。她结婚不久,我就已经发现她情绪不稳定,后来我带她去医院检查,才发现她有焦虑症,强迫症,那时更严重的精神分裂还没有爆发出来。医生开了一些治疗情绪的药给她,但是她没有接受。平常她只肯吃维生素这样的药,但是对她的病一点帮助也没有。我知道结婚以来,她一直很想要一个我跟她的宝宝,如果吃过那种药,暂时是不能够怀孩子的。这对于她来说是一种致命的打击。她的病越来越严重了,不能怀孕是一个诱因。我真的很想帮助她,尽我自己的所能去帮助她,可是看上去收效甚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