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势有些小逆风,但是傅星文的发育却还是全场第一。
陆天悦操控着瑶屁颠屁颠的跑到傅星文的身边,傅星文看到她过来,回头走了两步过来接她。
陆天悦想,事情好像确实也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严重。
不过就是邀请师弟参加自己学校的校庆罢了,一个十分简单的问题,居然困惑了她一整个下午。
*
大约是陆天悦晚上打完游戏之后,再给廉知行发出去的微信时间有些晚,廉知行到了第二天早上才回复她信息。
他先是一口答应了陆天悦的邀约,随后又询问起具体的细节。
陆天悦这边并不知道校庆具体的安排,就连邀约他也都是校长那边的口头吩咐,只得先去找策划校庆相关工作的老师那边询问具体的细节。
傅星文因为前一天晚上一直再想东想西,自己吓自己。
今天早上醒来,早早的来了学校到陆天悦的办公室想要找她探探口风,但奈何陆天悦因为这边邀约廉知行的事情,一直忙着跑上跑下,一连去了好几个办公室。
于是在陆天悦办公室的同事眼里面就形成了一道奇特的风景。
陆天悦跑东跑西的,傅星文一直站在她的办公桌旁,等她偶尔来一趟办公室,搭上一两句话之后,再一声不吭的继续站着。。
一直到陆天悦差不多把校庆关于演出这部分的流程内容弄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她才有空回到办公室歇上一口气。
她回办公室的时候,傅星文早就已经回去初中部了,不过临走之前给她留了张便签,约她中午一起吃饭。
陆天悦看到他留下的便签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笑出了声。
正如他昨晚所说的那样,她给廉知行发出微信之后,也不等他的回复,就去睡觉了。
到了第二天一早看到他的回复的时候,第一反应是对他提出来的关于演出流程细节问题,需要去找相关的老师询问了解清楚了才能回答。
忙碌的过程中,让她的排斥情绪早就不知道跑到哪个哇抓国去了。
等到她和廉知行敲定了这次邀约的事情之后,她才反应过来,好像这个事情就这么过去了,也没有多大的波澜。
而此时傅星文给她留下的便签,更是让给她觉得,自从认识了傅星文之后,对方好像总会在不经意之间,就可以让自己突然的心情变好的样子。
办公室其他的老师见到她看着便签笑出声的样子,便开起了玩笑来:“这个初中部实习的小傅人还挺不错的噢……”
刻意拉长的尾音带了一丝揶揄。
陆天悦刚想回答,另外一个同事搭话了:“哎哟,岂止不错啦,这些小年轻就是不一样噢,天天过来送花呢……”
“个子高,长得帅,听说初中部那边说起来,好像也是个高材生,不得了啦。”
陆天悦原本还不觉得有什么,在她们一唱一和的调侃下,脸颊上忍不住也开始有些的发热了起来。
见状,几个同事有些八卦的靠了上来:“你和小傅是不是在谈恋爱啊?”
陆天悦惊了:“没有啦……这个事情还早的很。”
“噢……那就是人家小傅在追你咯。”
“哎呀,快要上课了,我先去上课。晚点回来说啊……”陆天悦对这种场面没辙,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赶紧找借口开溜。
*
学校这次为了五十周年庆也算是花了大量的精力和金钱了。
原本作为A市唯一一所公立的高中音乐学院,学校是有一个超大的礼堂,专门为了一些音乐汇演之类的活动而准备的。
各方面的设备,甚至足够支撑一些小有名气的歌手过来开演唱会。
这次为了校庆,礼堂早早的就一直腾了出来,专为校庆待命。
尤其是临到了校庆前一周的日子,对于礼堂里的一些设备等各方面的仪器也开始了检修工作。
因为声势浩大,总的流程从校庆前十天就开始了彩排工作。
不过因为演奏会彩排难度有些的大,有些演出人员只有到了校庆的前一天,才有时间过来彩排。
是以整个校庆的全部彩排流程,只有在校庆前一天才完整的过了一遍。
虽然如此,但是到了彩排的这天,还是临时出了点小插曲。
原本陆天悦需要和廉知行一同上台合奏的,但是临到了上台之前,陆天悦的手不小心受伤了,没法弹琴,原计划的合奏,也只得临时改成了廉知行独奏。
除开这么个小风波,其他的事情都算的上是一帆风顺了。
彩排结束之后,参演人员全部都散了场,只留下几个工作人员在现场收拾卫生。
陆天悦看着裹上了纱布的手,脑子里却一直浮现的是半个小时前,廉知行从台上彩排下来和她说的话。
“师姐的手伤的真的太不巧了,原本还想和师姐同台演出的,看来这个梦想注定不能实现了。”
廉知行说完这个话,站在她的面前等了好久。
一直到她开口说了句,对啊,真可惜,他才神色有些微微的懊恼的离开。
他走之后,陆天悦就一直坐在礼堂观众席上发着呆。
等到最后一个工作人员清理完现场,过来和陆天悦打招呼,表示他要离开礼堂了,并询问陆天悦什么时候走的时候,陆天悦才回过神来。
陆天悦有些歉疚和他道完歉,随后心事重重的抱着琴回到了音乐楼的琴房。
事实上,她的手并没有受伤。
眼下她的手被纱布裹得紧紧的,不过是她自己不想和廉知行同台演出,而临时自己缠上的纱布而已。
彩排之前,廉知行早早的就到了礼堂。虽然大家不是同一个领域,但是对他这样的天才,也都有所耳闻。
搞乐器的人,多多少少有那么一些的豪迈之气。
或许是惺惺相惜,又或者是一时兴起,见到廉知行之后,一行人聊着聊着就突然想要合奏一曲。
陆天悦过来的时候,刚好看到廉知行端坐在古琴前,同学校的钢琴大师在一起合奏。
距离六月份她看他的演出已经时隔四个多月了。
如果说,两年前她清醒的意识到,自己比不上廉知行的时候,她的心里头第一感触是酸涩的话,那么四个月前,她去看他演出的时候,她心里面已经可以平淡接受自己不如他的这个认知了。
但今天在听完他的琴音之后,陆天悦发现,好像以前的那些认知,并没有得到她内心深层次的接受。
不过是四个月不见,他的进步是肉眼可见的。
同他相比之下,自己被甩的更远了。
如果只是单单承认一个人的优秀,这很简单。
但如果在自己也是一个优秀有天赋且又骄傲的人的情况下,要自己去承认究其一生自己都无法超越另一个同样天赋优秀的人的时候,就变成了一件很难的事情。
因为这件事情的本质在告诉你,努力没有用,因为你不够优秀,所以你无法超越他。
承认他的优秀,就等于是在承认自己不够优秀。
第67章 酸菜鱼
眼下这个时间点,学生们早就放学了,音乐楼里一片沉寂。
十一月了,日头下山的早,六点多的校园,天色已经开始有些发昏。
陆天悦抱着琴,慢慢的走到二楼的琴房。
此刻终于四下无人,陆天悦缓缓的解开缠绕在手上的纱布,随后手背朝上摊开双手。
她的手十分的好看,十指纤长,指尖尖尖,从手掌到指尖的线条柔和的如同漫画里勾勒出来的一样完美。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许多人见到她的手都说她天生就该是个学琴的好苗子。
而她也确实正如那些人口中所说的那般,十八岁之前,凭借天赋加努力,成为了所有人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
同龄人中的她永远是最优秀的那个,提到她的名字,永远都是光鲜亮丽的溢美之词。
一直到小师弟廉知行入门之前,她骨子里都是带着几分自傲的。
在她最擅长的领域里,不论是年龄相仿又或者是比她年少的,琴技皆不如她;而琴技比她高超的,又远远大了她好多年轮,她和对方相差的只有时间的距离。
这一切都在廉知行到来之后戛然而止。
明明对方比她入门的时间要晚,学琴的时间比她要短,年龄比她还要小,可是他一出现,原本以前那些所有属于她的光芒,就全都被他夺了去。
曾经有那么一小段的时间内,陆天悦整个人的身心状态都十分的差。
她以前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小说影视剧里面,明明很优秀的配角,会因为主角的优秀而开始因为嫉妒而变得面目全非。
廉知行的出现,让她懂得了缘由。
每个人都有独属于自己的傲气,尤其是她这样各方面条件对比起其他人更显优越的人,这份傲气又多了三分。
于是在自己最擅长的领域里面,被年龄比自己小的师弟打败的时候,她的第一反应是要变得更加努力去超越他。
爱迪生曾说过,天才就是1%的灵感再加上99%的汗水。于是她开始花大量的时间在练习上。
如果说以前她的努力是十分,那么现在她的努力就是十二分。
但天赋上比不过,就是比不过。
在他出现之前,她曾经有很多的瞬间,以为自己站在了高阶上,窥见天光。他出现之后,她又花了千百个日夜,努力想要站上高阶。
只是很可惜,天赋的差距,并不是努力就可以逾越的。
这时候陆天悦才惊觉,原来经典名言被漏掉的后半句才是最重要的——但那1%的灵感是最重要的,甚至比那99%的汗水都要重要。
有的时候,陆天悦也会想,如果一开始,她的起点没有那么高就好了,她只是一个简单普通的平凡人,这样她可以十分平淡的就接受自己的平庸。
可惜不是。
在廉知行出现之前,她被鲜花和掌声簇拥,所有的人看到她的时候都是在称赞她的优秀。
而当对方出现之后,各路的评价全部都变了。
不论是什么样的场合,总会把他们两人并列在一起评头论足,随后一次次的表示,她很优秀,但天赋不如廉知行,可惜了。
一次,两次,三次……每一次。
好像在某一天起,她每次弹琴,耳边响起的不再是称赞,而是惋惜,所有的人都在对她说,真可惜,你比不上他。
她的情绪从一开始的失落、沮丧,到最后变成了,只要听到廉知行三个字,就会变得惶恐、抗拒。
就像是一夜之间跌落神坛一般,这样大的心理落差,让她一度有些无法直面自己的师弟。
陆天悦试图控制过这种负面的情绪,所以才会在对方出现之后,第一选择是十分的努力变成十二分。
只是越努力越绝望,她全部的努力都只是在告诉她,她需要承认自己真的不不如他
而那一年,她才刚刚十八岁。
如果成年的代价,是在体验过不平凡的生活之后,再接受自己的平庸,接受自己十二分的努力却比不过别人的五分勤勉这一事实的话,那也太残酷了。
陆天悦将双手轻轻的悬浮在琴弦上方,酝酿了好久才终于开始试着弹奏先前廉知行随手弹的那首曲子。
现在四下无人,不会有人出现把她和廉知行放在一起作比较。
擘、托、抹、挑、勾、踢、打、摘。
一开始还有些僵硬的手指,慢慢的越来越流畅了起来。
陆天悦感觉到自己好像整个人的身心终于开始放松了起来,随着琴音声,早先的那些情绪终于消散而去。
直到一曲终,琴房里寂静无声,只余下袅袅的几声余音,陆天悦这才缓缓的吐出一口浊气,双手覆在琴弦上,心底上多了那么一丝踏实感。
“啪啪啪……”突兀的掌声让陆天悦整个人的神经都绷紧了起来。
抬起头,看到是傅星文一脸激动双目放光的看着自己,双手疯狂在鼓掌,陆天悦莫名的心里头一松。
她刚刚太沉浸了,根本没有发现有人悄悄进了琴房,听到掌声的第一时间,早些年的那些残留情绪,第一时间涌上了心头。
直到看清来的人是傅星文,不知道怎么,那些情绪还没有起来,又立马消散掉了。
陆天悦看着他,蠕动了嘴唇,想要说些什么,一时之间又不知道要说些啥,最后只好沉默着看着他,不说话。
后者像是没有发现她有任何的情绪不对劲一般,先是伸手打开了琴房的灯,随后弯起腰拎起来他之前放在地上的便携医药箱,缓缓的走到了她的跟前。
“你怎么来了。”陆天悦还是没沉住气,先开口了。
傅星文举起手中的医药箱,又抬了抬下巴,目光撇向被她搁置在案桌一旁的纱布:“我听人说,你手受伤了,就赶紧过来啦。”
陆天悦此刻的神色有些尴尬,手受伤只不过是她拒绝和廉知行同台的一个借口罢了,眼下却被傅星文硬生生的拆穿,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得沉默不语。
只是不知为何,即便是被他撞见了自己明晃晃撒谎的场面,陆天悦除了那种谎言被拆穿的尴尬之情,并没有其他的情绪。
“都怪传信的那个周老师,太过分了,她说的可严重了。”傅星文将医药箱搁置在了一旁的桌子上,顺势找了一张椅子,拖了过来,坐在了陆天悦的身边。
“她说你的手不小心在帮工作人员布置舞台的时候给伤到了,现场人有点多,只来得及帮你用纱布包扎,让我赶紧过来带你去医院看看。”
“我听了下了一大跳,你的手那么金贵的东西,这要伤到了,可就是出大事了嘛,我赶紧就先拿了这个箱子过来,想着先给你做点紧急处理,再带你去医院看看。”
“好在只是虚惊一场,我就安心啦。”傅星文说这些话的时候,语调抑扬顿挫的,就差给陆天悦上手比划之前的情况了。
他像是根本没有意识到,陆天悦手受伤这一事情是她在撒谎一般:“不过,还是要感谢周老师啦!如果不是她说的那么夸张,我今天就听不到陆老师这么好听的琴声啦。”
事实上,傅星文在听到周老师说到陆天悦受伤的那一瞬间,立即就跑去了学校的医务室,像个土匪一样,直接抢了医药箱就往外冲。
初中部到医务室再到学校礼堂,傅星文一路狂奔过来,只看到大门紧闭的礼堂,并没有看到陆天悦的人,当下心头还有些发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