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霞——巧克力流心团
时间:2022-08-15 07:26:30

  钟浅夕颔首,指着锅讲,“那再等二十分钟吧,你都控诉我白嫖劳动力了,打包点儿卤味给你当零食。”
  ****
  陆离铮今天的座驾是法拉利488,双座。
  钟浅夕不坐副驾,就只能在车底。
  陆离铮手撑着车顶篷把她护进去,才去后备箱放卤味,又先绕着车转了圈,且弯腰望了眼车底。
  很久以后久居帝都、叫回闻越蕴的钟浅夕开车出行前,仍保持着与陆离铮一样的习惯。
  有新认识的女孩子问她这样繁琐的原因,她答,“防止视线盲区有婴儿、猫狗或者是阻碍物,开车不规范,亲人两行泪。”
  “你喜欢敞篷还是正常?”陆离铮倾身越过中控区台,仔细得检查了下她的安全带卡扣,才回去系好自己的。
  钟浅夕随口答,“都可以。”
  “那就先带你兜风吧。”陆离铮懒洋洋地讲。
  顶篷缓速上倾收拢,月光混着路灯的黯淡光芒一股脑儿的洒进来,初秋的风微凉,压着叶片扑扑簌簌的响。
  福利院的位置偏,道路车流稀少,陆离铮单手磨着方向盘,匀速前行。
  主干道尽是两侧平房矮楼,多数店家的霓虹灯牌都已折旧掉落偏旁部首。
  不伦不类,却别有一番风味。
  红灯时陆离铮偏头,看向副驾双膝并拢、坐姿乖巧的少女,低笑问,“我能抽根烟吗?”
  钟浅夕单手托着毛绒球软语答,“可以呢。”
  “打火机在哪儿。”陆离铮努下巴,“我没手,浅浅帮我点下?”
  “嗯。”钟浅夕听话得去取拿只银白打火机,表面磨砂,触感舒适特别。
  一个低头、一个伸长手臂,配合得当。
  跳跃的幽蓝火苗同时点亮彼此的眸子,还以薄唇间的明灭猩红。
  陆离铮左手夹着烟,扶在车窗边轻掸,喉结滚了滚,低沉夸,“好乖。”
  “那以后不要给你点了。”她不徐不疾地回,指腹触到块凹陷的纹路,路段灯距大,钟浅夕举高了点儿,终于借月看清。
  Vixerunt,拉丁语词汇,意为“他们曾活过”。
  钟浅夕是跟陆离铮一起知道这个词汇的,那时他们都还挺小的。
  陆妈妈是哲学博士,某日不知为何讲到了古罗马政治、哲学家西塞罗。
  具体是公元前那年的事早模糊不清了,倒是因为这个词把人物事件记得相当清明。
  陆妈妈悠悠然的讲着,“喀提林事件的最后,西塞罗作为执政者挥剑处决了叛乱者,回到公共广场,对罗马人民宣布:“vixerunt”,他们曾活过。”[1]
  以生论死,给了年幼的钟浅夕很大的震撼。
  不知道为何会把这个词刻在打火机上随身带着。
  她偏头去看坐在旁边的少年,陆离铮开车算得上专注,虽然姿态懒倦,但始终目视前方。
  时而闪过的路灯以鼻梁为分界线打亮半边优越侧颜,半明半寐间,钟浅夕心跳的节奏逐渐纷乱。
  沐城是典型的丘陵地貌,北高南低,环山涉水,平原少之又少。
  “坐我的车怕不怕?”陆离铮漫不经心问。
  钟浅夕不明所以,“怕你飙车吗?”
  陆离铮减速靠右侧停车,看着她认真问,“那我们浅浅想试试吗?”
  钟浅夕耸肩,“试呗……就当是舍命陪混球了。”
  “喂。”陆离铮解安全带凑近,曲指骨,轻蹭她的鼻梁,眼尾噙笑,狂妄道,“我车开得特别好。”
  “知道了知道了。”钟浅夕敷衍着,“是唠嗑都要靠边停车的那种好。”
  陆离铮轻嗤了声,按开她的卡扣,“我这张脸就那么好看吗?目不转睛啊浅浅,你但凡看看四周,都知道我为什么停吧。”
  钟浅夕略过陆离铮的脸,看向道对侧的牌子。
  灯牌斑驳,隐约可见的是暧昧的灯牌。
  “24小时成丿生生舌”
  她涨红了脸,下意识地往后缩,椅背导致她根本没有多余的躲闪空间。
  钟浅夕磕磕巴巴地讲,“我、我、我未成年。”
  陆离铮饶有趣味的欣赏触电小狐狸的娇羞模样。
  手臂撑着椅背,方便随时能把她按住,接着指了指她背后的方向,意味深长地问,“你想什么呢?”
  钟浅夕机械性的扭过头,便利店蔚蓝的光晃得她眼前一黑。
  “车上、还是敞篷露出。”陆离铮捏起落在她腿上的毛球晃晃,气定神闲地戏谑,“看不出啊,你挺野啊。”
  他蓦地贴近,呼吸扑在耳侧,喑哑磁性的嗓音递进耳畔,“等你成年,我陪你玩。”
  钟浅夕掌心推着他的肩膀把距离拉开,开门下车往便利店走。
  店不算大,货架密集,容不下两人并肩站。
  陆离铮拎了只购物筐跟在她身后,钟浅夕也不回头,就直接往筐里扔,她对零食不太感兴趣,拿了包蔬菜干后就兀自去找麻薯。
  她就很喜欢这种糯叽叽的东西,可吃多了腻人又涨肚。
  所以总买独立包装的那种,一次一只。
  绕了两圈才成功找到,不过货架上只剩下寥寥三袋,钟浅夕往上瞅了瞅,最顶层的架子上堆着没来得及上货的麻薯。
  她踮脚想去勾下来,刚伸出去就被卡住的露脐装限制住动作。
  骨节分明的手覆到盒面,陆离铮懒洋洋的嗓音响起,“要哪个味道?”
  钟浅夕面无表情的收回手,“红豆的。”
  接着很轻地踩了下他的鞋,装作无事发生过,跑去看冷柜。
  “恩将仇报是吧?”陆离铮轻哼。
  钟浅夕拿了罐西柚果酒,又去取酸奶,“你喝什么口味的?”
  陆离铮清越答,“奶跟你一样就行,给我拿瓶可乐。”
  把冷饮放进购物筐里时钟浅夕看着满满两大盒麻薯,惊恐问,“你准备撑死我?”
  “我哪儿舍得?”陆离铮无辜极了,“我只是准备当饲养员,不可以吗?”
  ****
  沐城地理位置得天独厚,有段自海滨通向山顶峡谷的盘山路,路段沿顺着山势变化盘旋,蜿蜒曲折且坡度陡峭,大大小小一共二十八个弯道,被称为二十八折。
  早些年地下飙车族猖獗,赌命飙车,出过不少事故。
  经过数次整改,该路段被开发成了专业赛车场地,一般人无法进入。
  山色壮丽亦可观海,是不少赛车爱好者钟情的飙车带妹场地。
  山下有个巨型超跑俱乐部,每辆入场的人车都要过卡。
  陆离铮继承了母亲在其中的三分之一股份,但说来多少有点儿尴尬,他初到沐城过来看赛车场地。
  正撞见沈警官假期回沐城遛狗,她家金毛生了一窝小可爱,刚学会走路不久,一口气溜四只不费事。
  作为一个不好好为人民服务就必须得继承家业的富二代,沈沁很大方的分了弟弟妹妹们狗绳。
  然后陆芷萝就用渴望的眼神成功让沈沁送了她汪崽。
  检修人员正用仪器对车辆进行安全确认。
  陆离铮带钟浅夕走到一排存放头盔的玻璃柜前,取了自己的黑金色,“先选一个,回头给你订制,你喜欢什么颜色?”
  “都可以。”她答。
  陆离铮挑眉,“那就跟我一样好了。”
  钟浅夕吸取“情侣装”的教训叫停,“要不还是粉白吧。”
  那排展示柜里其实就有粉白配色,不过是统一出品。
  陆离铮挑了只看起来最漂亮拿在手里,钟浅夕解自己的丸子头,配合的准备挽个低发髻方便套。
  习惯性的把皮筋咬在唇间,两手都绕后去摆弄头发。
  陆离铮凝视着微微开合的粉唇,喉咙一阵发紧,向下偏移避开,又被玲珑的起伏逼退。
  “好了。”钟浅夕对他的想法一无所知,伸手去讨头盔。
  陆离铮摇头,直接去为她扣好。
  近得她再往前点儿就会栽倒怀里,温热的指腹似有似无的触碰到后颈,带起酥痒,钟浅夕想躲,被陆离铮沉声呵,“乖点儿。”
  赛车分贝伤耳,头盔隔音效果极佳,把陆离铮嗓音降了调,变得更低,回荡在耳畔。
  还是那辆法拉利,顶篷已经降下。
  似是怕她害怕或不安,陆离铮在发车点捏了捏她的手指,宠溺哄,“你可以随时喊停。”
  沿海公路漫长蜿蜒的仿佛没有尽头,钟浅夕狐狸眼含笑,超大声的回他,“你开。”
  引擎声震耳欲聋,油门轰然作响。
  强大的冲力让她贴紧椅背,除了呼啸的风声外什么都听不见了。
  脉搏狂跳不止,肾上腺素急速上升,血液直冲,广袤无际的海面与树影不断交错变换。
  弯道一个又一个,陆离铮过弯不减反加速,车胎抓地摩擦飘逸拐弯,继续向前。
  除了痛快淋漓外再无法形容这刻的感受,破风疾驰,太快了,快到人世间的所有烦恼都已经追不上自己了。
  车停在山顶,陆离铮望着钟浅夕那张微微泛着粉,但面无惧色的脸,打了个清脆的响指夸,“可以啊浅浅。”
  “啊?”钟浅夕疑惑。
  陆离铮敞开顶篷,点了根烟,吞云吐雾间颇为惆怅的提起往事,“从前我在帝都时候,有个智障朋友,追女孩子时为了耍帅,主动带妹飙车。结果车没开出去两百米,他带的女孩子就吓哭了,停车就开始不停的干呕,扶着门吐完以后顶着梨花带雨的脸甩了我智障朋友一巴掌,后来他们再也没有后来了。”
  初秋的山风带寒,细汗被风一吹,惹得人瑟缩轻颤。
  陆离铮蹙眉,捞了件外套抖开,给她罩好,“抱歉,是我没考虑周全。”
  “没事。”周身都沾染陆离铮泠冽的冷杉气息,身体暖和起来,钟浅夕大半个人埋在宽大的外套里,忍不住问,“那你还带我来?”
  陆离铮仰头喉结滚动,烟雾散尽后英俊的脸已经近在咫尺,这人的睫毛长而密,笑意轻佻不羁。
  钟浅夕在他眸底看到自己的张皇失措。
  “怎么?”陆离铮退回原处,有一搭没一搭的点着方向盘反问,“浅浅不给带啊?”
  钟浅夕气鼓鼓,“你就不怕我模仿作案?”
  陆离铮慵懒地向后仰,他的表情隐在昏暗里,让人辨不清。
  语气倒是如常的恣意狂傲,却掩不住认真。
  他讲,“我不会为谁放弃赛车。”
  钟浅夕追随着陆离铮的目光看了过去。
  一年中最圆的月亮悬挂于天际,无垠的海面折射皎洁月色,金光粼粼。
  灯塔是隐在天幕里星,夜捕的渔船驶向远方,拖尾划出的水迹宛若流星,转瞬即逝。
  美得惊心动魄。
  陆离铮缓缓把后话讲完,喑哑磁沉,“所以我只会选择能接受的人,一起看顶峰的景色。”
  作者有话说:
  陆离铮智障朋友们指路《与卿缠绵久》
  [1]出自相关资料
  沿海公路的地貌有参考现实地貌特征。
 
 
第18章 、烟霞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富二代们往往不需要努力奋斗, 闲大发了就总能整出点儿不为常人所理解的特殊喜好。
  山顶被夷为平面,除开二十个体量巨大的车位外,就是北侧直面大海的景观台, 长椅前耸立石桌茶几。再往左有个四周通透的玻璃花房,摆了桌椅布置成休息室, 观星天文望远镜斜立中间,甚至还有个不大的自助便利店, 挂牌请自取。
  能坐的位置很多,但钟浅夕和陆离铮偏偏选择坐车前盖, 中间堆着零食卤味, 还时不时要防止有不听话的往下滑。
  宽大的黑色外套被钟浅夕穿上, 袖子挽了两折,下摆足够当短裙。
  他掌心压着鼓鼓囊囊的空气薯片包,用力拍打, 从最顶端完美的撕扯开来,冲陆离铮晃了晃, “要吃吗?”
  陆离铮很给面子的夹了两片夸,“你口味挺好。”
  海上升明月, 圆如玉盘, 暗色中找不到天海分界线, 风压着草木郁郁葱葱时刻提醒人类, 这是它们的主场。
  人类登山观海,见天地浩大。
  自我微渺如尘埃,能暂时抛却掉很多, 心旷神怡。
  钟浅夕又把袋子递过去, 这回陆离铮没接, 她偏头看过去。
  少年单手撑膝, 专注得凝视着辽阔海面。昏黄黯淡的路灯描摹出他冷硬侧颜,狭长锋利的眸半敛,鸦羽般得长睫毛笼下阴影,匿住神色。
  与往日的桀骜浪荡截然不同,清寂月色下,陆离铮面色无波,清冷孤绝。
  又有夜捕的船离港,划破波光粼粼的水面直向远方,归成看不见的一点。
  “你要喝酒吗?”陆离铮涩然开嗓。
  钟浅夕点头答,“喝。”
  他跨下车前盖把后备箱里的车载冰箱搬下来,“去长椅那边坐吧。”
  陆离铮仔细的把瓶口处擦了三次,骨节分明的手握住易拉罐,食指勾住拉环“咔哒”扯开。他把罐身贴在自己脸侧冰了冰,才递给等待已久的小狐狸。
  钟浅夕小口抿着,酒精度数很低,入口是清甜微酸西柚果汁的润感。
  “中秋快乐。”陆离铮涩然讲,又给自己点根了根,他坐在逆风向,烟雾被往钟浅夕的反方向刮走。
  清冽淡泊的冷杉香水味与咸腥海风对冲,钟浅夕无疑是的又往他身边靠了靠。
  陆离铮低笑,手搭在椅背上,虚拢了下,半裹住她。
  她应,“中秋快乐。”
  不知道今晚互相祝福过几次。
  陆离铮扬起手,咬着烟猛吸一口,缓慢的吐出烟圈,喉结滚了几次,终于开嗓,“我下面说的话没其他意思,希望你不要多想,只是为人兄长,有些事情我必须要为我妹妹争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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