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铮愣了下,才反应过来这姑娘在关心什么。
全世界都在为他投篮姿势帅和准感慨,她在这儿揣测半天疼不疼的事?
陆离铮挑眉,嘘着气沙哑说,“我快疼死了,你能帮我揉一揉腰吗?”
“……”钟浅夕后悔了,根本不该关心这狗东西。
“好了,不逗你了。”陆离铮又喝了口水,瓶子彻底空了,他捏边瓶子,淡淡讲,“这种冲击力我早习惯了。”
他们面对面站着,钟浅夕正挡住了后面观众席的所有视线。
细密的汗珠盈于长睫,黏腻难受,陆离铮随手抹了下,把空瓶子抛给徐明灏,为了散热他在下场后把球衣下摆从短裤里抽了出来抖风。
下摆随着这个高举手臂的动作被撩起,露出段劲痩紧绷的腰线,其实就堪堪一小角而已,但已经能窥到腹肌的块垒分明与流畅。
钟浅夕莫名其妙地想起寻旎的那句调笑,“他腰真的挺不错的。”
热意从耳后烧到脸颊,她无措地挪开视线,向上,正对上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冷白瘦长,指甲修得一丝不苟,青绿脉.筋偾张,她是握过的,掌心温热且干燥。
钟浅夕吞了唾液微微往下,是锋利突兀的喉结,颈线修长,挂着晶莹的汗滴顺入精致锁骨。
“……”这人怎么不管往他哪儿看,都这么色.气?
“有纸巾吗?”陆离铮喑哑带着低喘的声音较往日更性感,她像只偷瓜子被抓包的小仓鼠,匆忙应,“我有带的。”
摸出递过去给他,正撞进噙了玩味的黑眸。
陆离铮慢条斯理地抽了张出来,抹着汗水问,“好看吗?”
钟浅夕眼神闪烁,把整包都塞给他,“都给你了。”
陆离铮笑得肩膀抖动,他垂首凑到女孩子耳侧,荷尔蒙的气息笼下来,痞气十足的低喃,“等回头单独给你看个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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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班各自占据场馆的把头侧座位队伍休息区,调整战术时互不干预。
第四节 是最后一节,开场后陆离铮的打法忽然顿了下来,他不在猛烈的上分投篮,大家开始主打防守。
孟覃时常能够拿到球,但每次都会在扣篮前被截球或是直接盖帽,打得十分憋屈,节奏感全乱。
叫了了一次比赛绕圈讨论后显得更乱了,他们队都是单拎出来在野队里叫得上号的人物,从前为了赢球服从孟覃,现在他投不进,那么势必会有分歧出现。
有人拿到球后不再想方设法的传给孟覃,而是自己投篮。
在一班的防守“失误”下,除孟覃外有两个队员都分别进了球。
“所以你们这种水平是怎么让他当上队长的?”陆离铮懒散地拍着球,大有英雄惜英雄的气魄,“怎么他按亲戚排行算,是你们二大爷吗?”
孟覃的脸黑如锅底,蓦地被闪过,陆离铮反手一记暴扣。
十四班的队员破口大骂,“孟覃你瞎了啊?”
钟浅夕在这波攻心离间的操作下决定今后都不要惹陆离铮这种狠角色了,可另一种难过又涌上心头。
他明明是个物理竞赛生,爱好赛车,研究乱七八糟的心理只能是为了陆芷萝。
以前福利院也接收过自闭症的小朋友,明姑姑和外婆买了很多书籍,努力学习和咨询医生,最后别无选择地把他转去专业的特殊福利机构。
也不知道小芷现在怎么样了。
季舒白的叫好声扯着钟浅夕回神,林致远站在三分线外,球刚落地再度被抢夺。
十分钟一个小节,前几分钟还在防守和让球,后几分钟一班开始起势迅速得拉高比分。
全场倒数开始前陆离铮控球,三步反手上篮,球离手的刹那裁判员吹哨。
篮筐直下,这个无比刻意的压哨球再次把比分拉至两位数,嘲讽大开。
体育特招生占半数的班级被理科实验班按在地上反复摩擦。
陆离铮在尖叫与欢呼声里回身,对着十四班如丧考妣的球员们挥手做再见的手势
与此同时观众席的扩音喇叭传出试音,清甜的女声“喂、喂”了两下试音。
钟浅夕端着那张乖软到不行的脸,狐狸眼闪亮。
她举着加油用的喇叭对十四班喊话,音色冷冽,“卑鄙并不是卑鄙者的通行证。”
“c”孟覃开口刚骂出第一个字音节,陆离铮脚尖勾起篮球,松动了下指节,遽然照着孟覃的头砸了过去。
力道很猛,孟覃在惯性的冲击下踉跄了几步才停住跌坐在地上,鼻血喷溅而出。
陆离铮快步流星的上前,垂眸施舍地看着地上的人。
两方队友不遑多让迅速绕成个圈把两人围在其中,气氛一触即发。
孟覃疼得呲牙咧嘴,对上那双满是阴翳的眼睛,他从没有见过这样有威慑力的狠戾眼神,覆了雪霜,如同把利刃,让人毫不怀疑下一刻会有什么东西再砸向自己。
“姓孟对吧?”陆离铮抿唇淡笑,微微弯腰,拍了拍他的脸颊,恹恹道,“三岁学做人,一辈子学闭嘴。”
队里中锋算是孟覃的小跟班,见到自家大哥被偷袭,很是气不过,强替他出头,“我们孟哥会怕你不成?”
“……”孟覃闭眼把铁锈味吞咽下去,决定为了大哥的尊严必须得支棱起来,他歪头啐了口吐沫,嘶哑咆哮,“老子会怕你?你他妈的以为你是谁?”
陆离铮笑意更甚,重复了遍他的自称,“老子?”
下一秒他踩在孟覃腹部,鞋尖轻碾,漫不经心地解释,“这是还你第二节 的顶胃肘击的。”
大家都是血气方刚的少年人,平日里称兄道弟,刚才打球的血还没有凉,仇怨积攒下来,都在摩拳擦掌。
没等谁先谩骂或是推搡,晨阳已经跳下观众席渡步闪进不大的人圈,嘴里叼着根棒棒糖,含混不清的问,“铮哥,怎么了?”
这句话无意间回应了被陆离铮略过的问题,即“他是谁”。
十四班的人在晨阳喊出哥的须臾泄了气,孟覃几乎是垂死病中惊坐起般挣扎着擦地爬起来陪笑喊,“铮哥。”
能让晨阳其人喊哥的人,他们是万万不敢碰的。
晨阳这人上学很早,以前还跳过级,留了三级才十九岁,目前比他们高一届,在念高三,是本校著名刺头。
留三级的原因是因为晨阳上高一那年被围殴,反杀捅死了对面一个人。
因为未满十六岁、加之防卫过当被从轻判了三年。
谁会没事惹个疯批杀/人犯呢?
能让这种疯批喊哥的人,显然比他还要疯。
本着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润的原则,十四班队员们立刻开始单方面拜把子模式。
“就你也配叫这个?”晨阳把棒棒糖咬的咔哒作响,满露不悦,反问道。
“那……”孟覃能屈能伸,试探喊,“铮爹?”
陆离铮冷硬斥,“闭嘴。”
身后传来晨阳咂舌的教育声,“喂,你脑子有病吧,你连哥都不配喊,还想当人家儿子啊?”
****
陆离铮的上一瓶水在第三节 喝完了,他球场秀得飞起,排队为他送水的妹妹站满了场馆边缘。
钟浅夕安静的坐在原处,手里捧着自己的水瓶小口抿着。
面前人影憧憧,阻隔了视线。
喜欢他的人那么多,连排队都要花上很久,钟浅夕轻声叹气,寻旎陪着季舒白去给林致远送水了,独留下伤员徐鸣灏和她稳坐第一排不动。
“各位,烦劳让一下。”喑哑低沉的嗓音给少女们的窃窃私语按下暂停键。
陆离铮懒洋洋地讲,“我有水,就在哪儿,各位让开我就能喝到了。”
徐鸣灏赶紧举高手里的水瓶大声喊,“铮哥,我这儿有扭好的”。
“谢谢。”寻旎把自己手里的水瓶往侧边一扔,抢过来就是狂饮。
面前的阴影褪却,日光重新照进来。
钟浅夕抬眸,清瘦挺阔的少年正步步向自己走近。
他的五官凌厉深邃,漆黑的眸底晦涩难辨,直觉告诉钟浅夕那是种很危险的信号,但转瞬既逝,又恢复了漫不经心的笑意。
“把水给我。”陆离铮半弯腰,冲她摊开掌心讨要。
连声音都被他隔绝掉了,该是有人在讨论些什么的,可因为他立在这儿,钟浅夕无暇顾及。
钟浅夕下意识地抱紧了自己的矿泉水瓶,瓶身卡在胸前,把衬衫勾勒出的胸线衬得更突出。
陆离铮喉结滚动,又靠近了点儿仗着体型差把女孩子全部挡死,汗水顺着下颌滑落,“啪嗒”滴到粉白素净的脸颊。
“……”陆离铮摸出那包从她那儿讨来的纸巾,食指抵着,轻柔地抹干净,温润缱绻地哄,“给我们浅浅道个歉。”
荷尔蒙的气息笼在四周,心跳的频率完全不受控制。
钟浅夕以为他是在为了自己无意滴落的汗水道歉,喃喃地答了句,“没关系。”
谁料话音未落,青筋毕露的漂亮手指就慢悠悠地抽走了她搂在胸前的那瓶水。
“你。”钟浅夕扬手去抢,被陆离铮灵巧的避开。
少年站姿慵懒,仰头大口灌着水。
日光勾勒过他凌厉轮廓,又赖在他宽阔肩头翩跹。
陆离铮散漫的笑了声,把剩个底的水瓶还给她,调侃道,“哥哥打球那么努力,喝你口水都不行吗?”
钟浅夕捏着水瓶辩解,“不是。”
“不是不行,那就是行。”陆离铮盯着她气得微鼓的脸颊,觉得可爱,忍不住继续逗弄。
混球本色彰显无疑。
钟浅夕用力学着他刚刚的样子去捏水瓶泄愤,奈何怎么都捏不扁。
还是陆离铮好心帮她扭了盖,宠溺的哄,“现在浅浅可以继续捏了。”
“……”并没有很开心。
不远处季舒白成功给林致远送了水,两人正对站有说有笑的聊着些什么。
寻旎和徐鸣灏不知道为哪句话起了争执,目前正在上演篮球场地你追我赶活动,寻旎抄着加油用的捧花追休息的差不离的徐鸣灏,已经跑出大半圈。
忽略物理上的动手行为,总归都是成双成对的。
李甫四下环顾,想了想大声问,“那我走?”
陆离铮指尖勾挑起钟浅夕左侧的马尾发梢,柔顺的黑丝绕指柔,痞气地笑回,“想滚也不是不行。”
作者有话说:
陆离铮今天不做人[1/1]
*晨阳不是故意的,并且为他的行为付出了代价,大家不要效仿,他是反面教材。
挥手再见参照库兹马
反手滞空后仰投篮参考科比
作者毫无篮球实操水平,本章和上章关于球赛描述均来自友人和资料片参考。
第23章 、烟霞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附中注重学生全方面素质发展, 开设了多门选修课程,连体育课可选的种类也五花八门,你想得到的篮球、排球、足球、太极拳、想不到的游泳、击剑、桌球, 皆有涉猎。
体育馆足足六层高,顶层是游泳池, 自然也配了淋浴室。
十四班折戟败北得太过有戏剧性,讨论声喧嚣尘上。
陆离铮他们上楼洗澡换衣服, 主角都离场了,场馆里的人散得只剩下小猫三两只。
季舒白又给钟浅夕重新开了瓶新的矿泉水, 眉眼弯弯, 温柔哄, “浅浅乖,你刚刚超级A的,很解气, 陆离铮还帮你出了头,你就原谅他抢你水的事吧。”
寻旎认真的点头, 拍了拍还剩下小半箱的水,“这些我都给你搬回去。”
“……”钟浅夕怀疑寻旎的脑子都用来看篮球赛了, “你还是让徐鸣灏搬吧。”
“对唉。”寻旎福至心灵, 激动道, “那我给他发个消息让他滚过来搬水。”
原本是买了箱冰水的, 一场球赛下来,握在手里已经不冷不热。
“这几天放学我都先陪你到车站吧。”季舒白忧心讲,“孟覃人好像真的不太行。”
“不用, 他不敢动我。”钟浅夕捋下扎双马尾的发圈, 以手为梳, 边顺边解释, “我不是仗着陆离铮在才敢对孟覃喊什么的,刚刚众目睽睽,我身后是咱们班同学,孟覃就算在不是个东西,也不敢对我做些什么。他最多就是口嗨骂我两句,那我当然也可以去老师那儿哭麦。
“十四班的老师是个老古董学术派,被学校用来压制他们的,很忌讳学生闹事。你猜如果我揉红眼睛往里面疯狂低眼药水,冲进办公室哭诉的话,他们班主任会怎么做?”
年级第一的乖乖女痛斥年纪稳定倒三的惹事精,判断孰是孰非时连人证物证都不需要,可以一锤定音。
钟浅夕笑意绵绵,狐狸眼里有光闪烁,狡黠道,“狗叫我是听不懂的,但他们这种体育生如果被老师制裁不能训练的话,应该会很吃亏吧?”
女孩子计划的绘声绘色,没能注意到身后两排开外,有人翘着二郎腿坐下了。
陆离铮眼刀命令徐鸣灏闭嘴,曲肘撑着膝关节听下去。
那背影纤瘦,天鹅颈瓷白如玉,仿如伸出手就能直接折断,钟浅夕看人的时候眸里含着浮冰,是张很乖巧明艳的脸,但不知道为何,他总在某几个时刻,感到其中夹杂的清冷的破碎感,引着人想要去探究更多有关与她的事情。
“……至于放学堵我就更没可能了,如果没有陆离铮的话,我哭麦时候必然要找自己家长来的,我姑姑是个刑警,按我对她的了解,三百六十五天,她都在上班,临时过来是会穿警服的。”
钟浅夕右手还系着陆离铮的玉牌,发圈绕在左手,给自己扎高马尾时剔透的玉石在黑丝间隐现,她悠然补充完,“孟覃他们这种人是坏、是额度,但不是脑子不转想吃牢饭,虽然欺软怕硬有一套,但肯定不会对警察子女动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