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霞——巧克力流心团
时间:2022-08-15 07:26:30

  徐鸣灏见她吃完,终于如释重负的扭过头,从桌洞里摸出整整一大包年轮蛋糕,祈求讲,“好了姑奶奶,我不气你了,好吃你就多吃点儿。”
  寻旎冷哼,“你拿走,我不会因为蛋糕而屈服的。”
  “啊。”徐鸣灏灵光一现,“可立场不同你不就更应该报复性吃我小蛋糕了吗?”
  寻旎凝思片刻,沉着冷静地看向两位好友,“好像有点儿道理唉?”
  “嗯嗯,有理。”季舒白捏起只蛋糕撕开,掰了一半分喂给钟浅夕,“还有个鬼故事,今天早自习老钱代敏姐考了英语单词,你没考,下午跟我去补考。”
  苦瓜脸寻小旎忍痛暴饮暴食。
  钟浅夕旁边的椅子仍旧空下来,陆离铮没来,可她在大课间的时候看到条微信消息。
  更类似报备。
  Llz:[我有辆车到,要提车和试跑,今天不去学校了。]
  有错愕于陆离铮这种桀骜如风的人会发这样的消息,却抑制不住心跳的回他。
  她回:[知道了,我的小多肉看起来快开花了。]
  Llz:[嗯,那我明后天去看看。]
  校园里的树木种类繁多,操场的枫叶与银杏对秋日感知最明显,率先开始变色呈出颓势。
  钟浅夕歪头看梧桐叶泛黄的卷角,又温柔抚摸多肉的叶片,柔声哄,“你要开最漂亮的花花哦,因为。”
  她想了想,浅笑补全,“因为我最喜欢你啦。”
  ****
  整个高二在鬼哭狼嚎里结束了第一天的晚自习,为了防止有学生跑路不回校,校领导特地把高二自习的时间延长,与高一放学时间错开。
  也不能像中午那样去小吃街自选吃什么了,外卖成了唯一的可口选项。
  铁栏内伸出的手仿佛业火中苦熬的凡人,路人不知道缘由,看到往往被这场面惊诧。
  有没有晚自习对钟浅夕来讲倒没什么大影响,入秋后天晚的早,她本来也不怎么回福利院吃完饭,聚集起来写作业效率更快。
  附中的算盘没打两天就直接被教育局下红头文件痛批叫停。
  据悉举报方是一中校领导,一中矗立在市政府后身,直线距离不超过两百米,备受监管,不能抢跑,干脆举报别家学校违规开始抢跑。
  滑铁卢被对家造就,校方的愤怒无处宣泄。
  阎王周一升旗仪式讲话时说的还是,“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到周三下午把整个高二在自习课拉去礼堂,讲得已经是问句了,“期中八校联考有没有信心压倒一中?”
  冷场的尴尬。
  阎王面无表情的又质问道,“你们年纪轻轻怎么这么没有冲劲儿?不气盛那还叫年轻人吗?”
  依然没什么人回应他,这年纪的学生是体会不到那种和学校荣辱与共的感觉的,不用上晚自习开心还来不及,哪那么多苦大仇深?
  但就跟海明威所写无差“一个人诚然无法同时拥有青春和对青春的感受。”
  “来了来了。”清冽微沉的嗓音回荡在诺大的礼堂里,众人纷纷回眸。
  少年黑衣黑裤,身姿清隽,指尖把玩只金属钥匙,懒散地靠在庄严肃穆的大门口,掀眼皮倦怠讲,“我有信心,能散了吗?”
  “……”钟浅夕怀疑如果不是陆离铮捐了楼和最新的新媒体器材,阎王现在就能让他滚出去。
  不过这句调侃意味占了大部分的话倒是转移压力间接拯救了她。
  钟浅夕长期屠戮成绩榜单,阎王刚刚问大家,更多实际是在问她。
  她是不敢应答的,十岁以后钟浅夕就再不敢说“绝对”这两个字了。
  来到沐城后的所有考试或比赛,她都会抱着尽力而为的心态做,许是小时候家里人要求必须拿头筹,光环带久了,不愿摘。
  可更多的时候都还挺随缘的,直面现实丢什么人呢?
  有人居高楼,名师围绕划重点,有人住危房,明天还得去打工。
  非要和后者说是因为你没前者努力所以没前者成绩好,张口何不食肉糜的晋惠帝听了棺材板都压不住了。
  阎王气得叉腰绕前台走圈,指指点点台下好几次,最终妥协,心平气和地讲,“你们是为了自己学的,说完了,都散了吧。”
  钟浅夕再回眸时陆离铮人已经不在原处了。
  他就那么突然出现解围,又悄无声息地消失。
  徒留下条微信消息。
  [我看到你养的多肉了,应该会开黄色的花?可可爱爱,我这边有点儿事,先走了,明天见。]
  她只能回:[明天见。]
  ****
  翌日上到下午第二节 课即将下课,陆离铮才无所顾忌地从后门闪进来,眼下没什么乌青,可眸中布满了熬夜附赠的红血丝。
  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桌面不出声,袖口被牵引向上,露出内侧的一点儿淡蓝色,在深黑的映衬下尤其显眼,又很快随着动作被隐掉。
  钟浅夕被冷杉的凉意包裹,化学老师的课半个字都没听进去,连姨妈到访带来的腰酸都抛却。
  她犹豫很久,抽便签写字发问:[是出什么事了吗?]
  见陆离铮桌面没笔,乖乖把自己手里的递过去。
  陆离铮懒得拿到自己面前,就着斜放的便签,直接落笔,笔划锋利遒劲。
  [家里有点儿问题,小芷昨天突然飞来沐城,我先去接她了。]
  钟浅夕换了只蓝色的,继续追问:[那现在没事了?]
  黑笔的笔尖顿在纸面洇出块墨迹,陆离铮看着那段细瘦的腕骨,恍惚后又继续写下:[她问到了她想要的答案,现在在睡觉,明早我先送她回帝都。]
  这次换了钟浅夕难下笔,她盯着陆离铮低垂的侧颜。
  昨日明明意气风发,狂狷桀骜,今天则有几分读不懂的寂寥,这不是她第一次在陆离铮身上读出这种情绪。
  枯败的秋叶再难抵挡光线的照射,秋日和煦的阳光透窗洒进来,落了几点在那双狭长锋利的黑眸里。
  陆离铮微抬头,直勾勾地注视她。
  化学老师正在批评谁,粉笔头乱飞,同学们突然哄笑起来,钟浅夕全然不知原因。
  她仅看向陆离铮眼底。
  既然这样忙的话,又为什么特地过来一趟呢?凭陆离铮这个人,想念沐城理工不用太努力,保送名额定为他留的。
  陆离铮勾唇角,心不在焉地划了三个字。
  草书,好在笔画简单,不难认。
  他写:[为你来。]
  答应过的事情就会做到。
  一颗石子落入心湖,激起涟漪,接着是浪花千重。
  钟浅夕听见血液逆流冲撞的声音,直上颅内,每个细胞都在疯狂叫嚣着,不断提示她自己。
  你就是很喜欢面前这个人,特别、特别的喜欢。
  八年前不明白喜欢为何的幼年期是,八年后少女怀春的青春期依然还是。
  身份性格都洗牌一遭后,还是会不计后果,义无反顾的喜欢上陆离铮。
  钟浅夕怯怯睁着眼,看宿命又光临。
  ****
  陆离铮回了几条便签,见她不再写,才趴桌开始补觉。
  他朝向钟浅夕的方向睡,头枕右手,左臂微弯,大半身浸润在午后柔软的光线里。
  长睫在眼睑打出片阴影弧度,光被高挺鼻梁分割,薄唇平抿。
  五官生的过于硬朗,哪怕是睡着,锐利感也不减分毫。
  钟浅夕安静地看了很久很久,终于在陆离铮无意识翻动手腕时看清楚那块蓝色的一部分。
  外端椭圆,延伸向内的地方微凸,无疑是只漂亮的蓝白卡通创可贴。
  内腕连接动脉,照理来说是很难受伤的地方。
  所以昨天发生过什么?心寸寸下沉,终于捱到下课铃打响,哗啦啦的换书声夹着喧闹声。
  陆离铮眉头微动,被吵醒,曲肘撑起脑袋,捏着眉骨清醒。
  “你左手是怎么回事?”女孩子的声音温柔里透着难过。
  陆离铮反手摸钟浅夕的脑袋,轻揉两下,喑哑哄,“没事儿,不小心碰了下而已,我妹偏要贴上。”
  钟浅夕咬唇,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处,狐狸眼潋滟,泫然欲泣,陆离铮毫不怀疑她马上就快掉小珍珠了。
  他吁气,认命地解释,“真没什么。”
  边说边小心扯开创可贴一角,露出创口给她确认。
  伤口不太深,凝了薄薄的血色,边角泛白,没两天就会连痕迹多消失不见,在陆离铮看来这根本算不上什么伤。
  昨天的争吵实在算不上多激烈,多数时候都是兄妹俩沉默的对峙,这伤单纯是个乌龙。
  陆芷萝熬到凌晨终于消化掉大部分情绪,搂着熊回屋的时候,汪崽忽然跑过来蹭她脚踝,小女孩席地坐太久,身型不稳,摇摇晃晃地扶桌,不小心把花瓶碰掉打碎。
  他心急没注意去把住妹妹,被桌台上崩到的玻璃碎划了道小口。
  “疼吗?”钟浅夕屏息蹙眉看着伤口,吹着气讲,“痛飞飞。”
  陆离铮低笑了声,“不疼,而且不是已经痛飞飞了吗?”
  “你平常总是受伤吗?”钟浅夕抬头看他,认真问。
  陆离铮转腕骨,小拇指轻动,视线越过她看向窗外,心不在焉答,“很少。”
  “你骗人。”钟浅夕冲口戳破。
  这人小时候屡次三番为了替她背锅撒谎就是这样的,目光飘渺不定,小拇指会弯两下,神色倒是不改的。
  这是她已知陆离铮是在说谎,观察过数次后才总结出的论调。
  “我。”陆离铮无可奈何,他刚发出半个音节,就止声按住钟浅夕起身的动作,沉声命令道,“别动。”
  钟浅夕原本的关注点都落在陆离铮身上,全然忽略自己,刚刚离凳站起一点儿,也跟着发现了不对劲。
  一股温热顺着腿心涌出,她绝望地低下头。
  鲜红的血色已经透过校服格裙,蔓蹭到浅棕凳面。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烟霞
  晋江文学城
  今年的秋老虎发威较晚, 十月出头的气温还徘徊在二十五六度,大家都还穿着夏季校服。
  钟浅夕陷入很困境,坐回去会沾到更多, 站起来又恐顺着腿淌下。
  眉头打着褶皱,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乖, 没事的。”陆离铮的嗓音低沉,如同一剂定心针。
  他扬手越过桌线, 将钟浅夕桌面的纸抽拿近递给她,又从自己兜里摸出几片独立包装的湿巾。
  得益于上个月活动多, 座位没有变动, 他俩还是在靠着绿化带的窗边, 陆离铮身型高大,直接可以和前后桌形成个小小的环闭遮挡。
  钟浅夕连抽数张纸巾匆匆垫到椅面,指尖无意中沾染到血色, 窘迫难安,不受控的打颤。
  没有月经羞耻, 不代表能接受这样的场面。
  “我来处理,别动了。”陆离铮轻扣住少女细瘦的腕骨。
  四目相对, 钟浅夕在那双深邃的黑眸里找到无措的自己, 又被陆离铮的坚定安抚。
  右手扣着人, 陆离铮左手去解自己的衬衫纽扣, 不太顺手,解得速度缓慢。
  他注视着钟浅夕,强调讲, “听话。”
  然后才放开手, 在钟浅夕的震惊里双手去解自己的纽扣, 先露出的是流畅颈线与精致锁骨, 然后是大片冷白肌肤。
  钟浅夕连忙伸手去替他捏领口,心说你要是脱给我打赤膊的话,还不如我跑快点儿冲出去来得合适呢。
  “放开。”陆离铮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我穿了背心打底。”
  “啊?”钟浅夕迅速抽回手。
  果然又解了一扣,背心露出边缘,钟浅夕才松了口气。
  陆离铮的手臂肌肉线条流畅利落但不贲张,这穿法实在惹人注目,徐鸣灏从走廊的窗口探进脑袋,隔着半个班级大喊,“铮哥你干啥呢?”
  好在是件纯黑的,穿是不能再穿了,回头买件一样的还吧。
  等她出来时季舒白正倚着暖气片刷手机,手边放着保温杯和一张暖宝宝,听见响动转过头,笑着摊开掌心,里面躺了颗剪成单片的布洛芬缓释胶囊。
  “我肚子其实没感觉到疼。”钟浅夕抿着热水自嘲讲,“但凡我有一点儿血崩侧漏的感觉,都不至于弄成现在这样呢。”
  “都怪陆离铮。”季舒白言之凿凿,“蓝颜祸水,否则你肯定会顾着点儿自己的,寻旎去找老钱帮你批假条了,我们回教室吗?还是就在这儿等她会儿,再过十来分钟就下课了。”
  所谓好朋友就是平时互损互卖,真摊上事了为你鞍前马后还觉得自己不够周到的人。
  附中的离校流程相当复杂,首先需要班主任签字同意,接着拿假条去找阎王批示,最后经过门卫上交登记,三重关卡。
  除开门卫外不是谁都在办公室的,常常要自己去找或者等,是挺麻烦的事。
  寻旎大大咧咧,而季舒白心细如尘,所以才这样分工合作。
  “谢薇说她穿了外套来,你现在这情况别冻着,放你桌上了,让你穿着回家。”季舒白复述消息讲。
  钟浅夕撑着窗台台面朝外眺望,操场的银杏和枫叶并排,火红与明黄交相辉映,淡笑说,“有你们可真好啊。”
  季舒白蹭她的肩膀,莞尔回,“那是因为我们浅浅很好呀。”
  秋风萧索,少女们挤在不太宽敞的窗台边闲聊,寻旎踩着下课铃把假条送到钟浅夕手里,气喘吁吁地吐槽,“我真就不明白了,阎王是不是有多动症啊?他怎么能从西楼巡视到东楼,还不坐电梯挨个楼层溜达的?敬业加钱吗?”
  “辛苦啦。”钟浅夕用手掌给她扇风,亲昵地擦寻旎额前汗珠。
  寻旎拂开她,傲娇说,“你赶紧回家躺着吧,我长手了,自己来,直接下楼吧,我刚刚上来那会儿看到陆离铮拎着你的包在门口等呢。”
  “……”钟浅夕迟疑地看着好友。
  季舒白摊手解惑,“我回教室给你拿保温杯的时候,陆离铮已经把残局收拾的七七八八,正在拿酒精湿巾做最后的消毒处理,他还顺便问我要了份作业,你箱子是哪个都是我给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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