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骄阳垂眸,很好,别说吃鸡了,这下她连玉碟也不想要了,她对云儿道:“撤下去吧,吩咐小厨房备膳。”
云儿简单收拾完,端着盘子走出屋。
伦玉仔细看着那两行字,的确没有他的名字,他心里气愤,面上看不太出端倪地将请柬一合,塞回信封里,“这是三月底桃花节的宴会,在柳府举办,特邀咱们俩一道去。”
乡州的桃花二月底就开了,上京地凉,三月底才开。只是陈骄阳没有想到,桃花竟然也有节日,这是她头次听说。
其实,与其说是桃花节,不如说是桃花宴,专门为上京这些达官显贵们设定的节日,寻常百姓才没工夫为了欣赏桃花而过节。
早前哪有什么桃花节,不过是有几位儒士,对着桃花写了几首好诗词,流传出来后,便有好风雅的公子哥们聚在一起纷纷效仿,时间久了,那些达官显贵家的公子小姐们就开始以赏桃花为由,办起了宴会,并且还特定下某个日子,称之为桃花节。
“说得好听那是赏花,实际就是攀比。”伦玉一脸不屑。
“哦?”被伦玉这样一说,陈骄阳倒是颇有几分兴趣。
陈骄阳很少参与这样的宴会,乡州这种场合本来就少,偶尔几个公子小姐设宴,也没人敢去请她,即便请了,陈骄阳一般也不会露面。
因为每次她一出面,整个宴会的焦点便会集中在她身上,所有人都在夸她,奉承她。
好听的话人人都爱,可是听久了,且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真的很没意思。
上京的话,自然会不同吧。
陈骄阳好奇,“一般都会攀比什么?”
除了比美以外,其他的她还是需要斟酌一下的。
伦玉虽然去的少,但这样的宴会大同小异,套路永远都是那些样子。
“就是一群男的围着一棵树,吟诗作对,谁身份大,就夸谁做得好,说得妙。”
陈骄阳听笑了,“那以你世子的身份来看,你的夸赞应该不会少。”
“那倒没有,”伦玉实话实说,“我不会吟诗,且我也不爱去那种地方,没劲儿。”
既然他不爱去,那么陈骄阳就更要去了,“你刚说男子吟诗作对,那女子呢?”
伦玉想了想,又努力回忆了一番,最终摇头,“不知道,没关注,别问我。”
怎么办,陈骄阳无聊了这么久,好不容易能凑个热闹,她便更加好奇,她想再次确认一遍,就问伦玉,“那今年的桃花节,你不去?”
伦玉端着下巴,微微颔首,“没意思,去哪儿还不如自个儿去街上逛。”
陈骄阳终于放心,“那好,我……”
伦玉扭过脸看她,一副我关切你的眼神,抢话道:“如果娘子想去,我姑且可以陪你。”
谁想让他陪了,陈骄阳面容一滞,“不必了,我最不喜强人所难,那日你还是自己逛街去吧。”
伦玉才不呢,她家娘子来上京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宴会,女人堆里他不怕,以他家娘子的性子,肯定不会受委屈。
倒是那般子文圈的公子哥,个个喜欢卖弄文采,装得像个文人儒士,背地里一个赛一个的猥琐下流。
比如那个吏部尚书家的小儿子刘之安,表面上文质彬彬,出口成章,哄了不少小姑娘喜欢,背地里却是春风楼的常客,且还是有那种癖好的常客。
伦玉听陈思文提过一次,他嫌污了耳朵,当时就让他住口。
还有刘之安的那个大哥刘之源,文采得过圣上夸赞,样貌也还说得过去,看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估计背地里也不是什么好鸟。
弟弟都那样,估计哥哥也好不到哪儿去。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那帮人在伦玉眼里,都不是正经人。
“为了娘子的安危,我必须陪你一起去!”
伦玉话意坚决,眼神肯定,他不给陈骄阳拒绝和怼他的机会,他将请柬往袖子里一塞,起身就朝外走。
“站住,”陈骄阳理了理袖口,淡定地道:“即便柳府是龙潭虎穴,我带着青儿云儿,也比带着你强。”
说着,她抬起一根手指,在桌面上敲了两下,“放回来。”
果然还是让她看到了,伦玉不情不愿地走了回来,假装不明白道:“天都快黑了,娘子是打算留我在这儿过夜吗?”
陈骄阳抬头看他,露出一双好看的梨涡,“你是看云儿不在,没人敢抽你了是吗?”
这笑容虽美,却让伦玉后背一凉。
陈骄阳话音刚落,云儿就走了进来,她好像听见陈骄阳叫了她的名字,赶忙就来到跟前,“主子唤奴婢了?”
伦玉立即向后退了一步,“你家主子口渴,想让你给她倒杯清水。”
云儿见陈骄阳没有反驳,便真的去给她倒水。
伦玉眼珠子一转,打算迂回战术,他问陈骄阳,“你可知上京已经有了咱们不和的传言?”
陈骄阳瞪他,那些传言虽没有传到她耳中,但她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来,“还不是你做的好事,刚大婚就往青楼里钻。”
伦玉纠正她,“不是青楼,是同福酒楼。”
陈骄阳柳眉微蹙,“这个重要吗?”
伦玉无比认真,“自然重要,你不能平白玷污我名誉。”
他还知道名誉?陈骄阳气笑了。
伦玉拉过椅子往上一坐,开始谈判,“你不是想要做戏给皇上看嘛,干脆咱们趁这个机会,在桃花宴上露露面,咱俩都演像一点,谣言就不攻自破了。”
陈骄阳没说话,玩弄着指甲上的蔻丹。
伦玉小心翼翼地试探,“上次左彦说,咱们闹别扭的事都传到宫里了,我真的觉得这次是个好机会,也不用你做什么,就像上次你在宫里对我那样就行,可好?”
一想起上次入宫,陈骄阳帮他整理衣领时的画面,伦玉脸颊不由自主又开始升温。
等了半晌,在伦玉以为陈骄阳会拒绝的时候,陈骄阳终于开口。
“那个左彦,会去么?”
竟然不是拒绝,伦玉下意识就答,“肯定去!”
左彦是上京公子哥们巴结的对象,只要是大小宴会,请柬上绝对都有他的名字,而他也来者不拒,但凡没有要事,皆会赴宴。
陈骄阳眯着眼似乎在考虑什么问题,只是轻轻点头,“行,按你说的做。”
伦玉瞬间心喜,噌的一下站起身来,“娘子放心,那日绝对不会让你丢脸!”
说完后,伦玉高高兴兴地走了。
待夜里,他练完养生功,擦净了身子后,舒舒服服地倒在床上,正要合眼入睡时,猛地一个激灵坐起身来。
“这他娘的不对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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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最新完结强取豪夺古言《哑后》
预收《折春娇》
文案:
宁妱儿天性烂漫,娇俏可人,却天生患有心疾,自幼便寄养在姑母家中,姑母一家待她视如己出,在及笄这日,又将她与青梅竹马的表哥定下婚事。
——
宁妱儿头一次见到沈皓行时,他一身墨色站在阁楼上,直直地望着她,丫鬟小声道:“那是魏王。”
大齐四皇子魏王,温润如玉,俊雅非凡,待人极为和善有礼,只是年过二十还未婚配。
表姐掩嘴偷偷道:“因为他有断袖之癖。”
——
宁妱儿与表哥一起时总能碰到魏王,逛灯会看到他,去山上祈福看到他,就连表哥带她去挑喜服时也能碰到他。
宁妱儿觉得沈皓行看表哥的眼神不对,于是特地站在中间将他们二人隔开,到最后,她干脆劝表哥不要出门。
——
成婚这夜,喜房内紧张又兴奋的宁妱儿忽然晕倒。醒来时她身处密室,在昏暗的烛光下,她看到沈皓行朝她走来。
看到熟悉的面孔,宁妱儿激动地冲他喊:“王爷,快救救我,我被人绑架了!”
魏王来到她面前,温笑着替她抚去额上的灰尘:“别怕,我只是心悦于你,不会伤害你的。”
宁妱儿:……
【这是一个纯真善良的病秧子,妄图感化一个活着只为复仇的疯批男人的故事。】
第24章
陈骄阳被吵醒时, 正在做梦,梦里她刚刚夹起一块香甜的蜂蜜凉粽,还没送到嘴边, 就看见一条恶犬朝她扑来。
睁开眼是熟悉的床幔,陈骄阳松了口气, 紧接着眉头瞬蹙。
怎地那恶犬还在耳边狂吠。
“云儿。”陈骄阳坐起身冲外面唤到。
云儿闻声连忙进屋, 她来到床边撩开床帐,小声询问:“主子可是被世子吵醒了?”
陈骄阳这会儿彻底醒神, 伦玉在外面的叫嚷声逐渐清晰,她揉着眉心问:“怎么又是他,大半夜不睡觉在外面嚷嚷什么?”
她刚来永安侯府的那晚,也是睡得正香时被伦玉生生给喊醒的, 还有她们一同去皇宫那日, 她每每一合上眼,伦玉就要找她说话。
所以, 陈骄阳有理由怀疑, 伦玉就是见不得她好好休息,存心要和她作对。
云儿倒了杯水递给她,解释道:“奴婢方才劝说世子半天了, 让他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可世子偏偏不听,说……”
陈骄阳还带着起床气,摆了摆手没接水杯,沉着脸不耐烦道:“劝说不管用就直接打,难道非要看他把我吵醒么?”
云儿抿嘴不去辩解, 若今夜换成青儿,还真有可能直接动手, 可她就是没法做到毫无顾虑,“真的……要打世子么?”
陈骄阳给了云儿一个无比肯定的眼神,“直接敲晕,然后让巍子给他拖回屋,省得他再叫嚷。”
云儿两只小手在身前紧张地搓着,“总归、总归他是世子,咱们又身在侯府……万一……”
“又不是没打过,”陈骄阳蹭地一下抬眼,“你何时这般啰嗦了?”
云儿连忙转身朝屋外走,“奴婢这就去!”
陈骄阳从榻旁的衣架上取来一件薄衫,套在身上。
她还是有些不放心云儿,这丫头聪明归聪明,就是有时候顾虑太多,更何况陈骄阳觉得,亲眼看见伦玉被敲晕拖走,才够解气。
二人一前一后来到前屋,云儿站在门后,陈骄阳坐在紫檀八角桌旁,倒了杯水,见云儿磨磨蹭蹭,她便催促道:“赶紧开门。”
屋外,伦玉叉着腰,一副讨说法的架势,“陈骄阳,你开门,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我刚看见你房里灯亮了!”
本来还是睡眼惺忪的巍子,一听伦玉说灯亮了,一个激灵瞪大眼,赶忙就拉他衣袖,“世子爷,您都把夫人喊醒了,咱们还是赶紧跑吧,奴才可不想像上次那样挨打了!”
伦玉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她和我签过字约的,不会再打我了。”
要不然他也不敢大半夜来闹。
正要继续抬手敲门,门它自己就开了。
云儿站在正中,有意挡住陈骄阳视线,她朝伦玉拼命眨眼示意,可伦玉看都没看,伸着脑袋就往里面瞅,“陈骄阳呢,喊她出来!”
云儿一边努力示意,一边追着伦玉目光来遮挡。
伦玉终于察觉出不对劲儿,他抬手指着云儿的脸,惊奇道:“你这是中风还是抽筋?”
云儿顿时无语,瞬间理解主子为何总想打世子了。
伦玉丝毫没察觉到危险正在向他靠近,反而笑道:“诶嘿,你脸好了!”
话音刚落,紧接着云儿身后就传来几声轻笑,伦玉一听那声音就知是陈骄阳,便冲里面喊:“陈骄阳,你给我出来!”
陈骄阳笑容依旧,声音却冷了几分地对云儿道:“愣着干嘛,敲晕他。”
事已至此,云儿只能应声,“世子得罪了,奴婢也是照吩咐做事。”
她抬手的一瞬,伦玉立马扬声叫停:“等一下!”
他着急忙慌地从衣袖里掏出一张纸,高高举起,“陈骄阳,你不能说话不算数,这是咱们的字约!”
陈骄阳慢慢放下水杯,“那又如何?”
听她这语气,怕是不愿承认了,伦玉着急道:“这上面白纸黑字写的,也是你亲口承诺过的,以后都不会打我!”
“哦?”陈骄阳挑眉,缓缓地朝这边走来,“我何时说过这样的话?你若是不识字,就让巍子给你重新念一遍。”
云儿连忙放下胳膊,退到陈骄阳身侧。
屋外明月当空,皎白的月光如一层薄纱,柔柔地铺在陈骄阳身上,她本就肤白,此时便显得更加白嫩,嫩到能掐出一汪水,还有那双亮眸,因为倦意,眼尾有些微微向下,却比往日多了一丝魅色。
这丝魅色,出现在陈骄阳这张绝美精致的脸颊上,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没有抵抗力的。
伦玉当即就看傻了眼,身后一阵凉风将他拉回神来,他感觉心头有股莫名的情绪,这种情绪从未有过,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是想赶紧避开陈骄阳的目光,于是立即垂眼。
谁知目光下落后,内心那股情绪登时就朝上涌。
陈骄阳也感受到了那阵凉风,便迅速拉紧了薄衫,往日她衣着宽大,只知道身长貌美,却不知身形到底如何,这下她那玲珑有致的曲线彻底让伦玉瞧了个清楚。
好家伙。
真的好家伙……
“世子爷!”巍子尖叫一声,“您出血了!”
伦玉猛然回神,他低头一看,果然胸口出现几条血迹,口中也开始弥漫血腥味,他一边后退,一边抖着手指陈骄阳,“你不讲诚信,竟然叫云儿用暗器伤我!”
陈骄阳简直觉得莫名其妙,方才伦玉先是露出痴呆样,随后鼻子忽然出血,现在居然还来指责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