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那我就拭目以待。”墨王不再看苏逸,回到床上面对墙面继续打坐,他的眼角通红,不能接受如今全盘失败以及背叛的局面。
苏逸把还愣着的景芸拉出大牢,一路上一句话也不说。
景芸耸着肩,他一定生气她私自跑到到大牢的事,肯定又会责怪她不相信他,可是今天她也帮了大忙呀,听苏逸刚才说的话,那个贼人会成为扳倒他未来岳父的突破口。
所以她今天也不完全有错,等会要是被苏逸骂,就用这个理由反驳。
走出昏暗的牢房,景芸一下子不适应外面的阳光,连忙用手挡住太阳,这时苏逸走到她面前,景芸不自觉后退了一步。
然而她却被苏逸紧紧抱入怀中。
“你怎么又不听话,刚才多危险,你不知道吗?”
想到她竟然单独见墨王,还碰上了准备刺杀墨王的刺客,若是狱卒们没有擒住刺客,她会面临多大的危险,苏逸不敢想后面的事,只希望她不要被伤到一丝一毫。
“我没事,有周易冰在一旁呢,刚才你不知道他有多厉害,一个泰山压顶,就把贼人擒住了。”景芸一顿吹嘘周易冰的厉害,只希望苏逸不要担心她的危险。
“又是周易冰,你们两在一起就没好事,看来我要找个理由把他赶出京城。”苏逸咬牙切齿,什么事都第一个找周易冰,他绝不承认他心里酸酸的。
“是我求他的,你不要怪他好不好。”景芸紧紧抱住苏逸的腰,撒娇示好,就是希望他不要怪罪周易冰,怎么说都是她牵的头。
“那就看你的表现!”
景芸放开苏逸,瞪大眼睛:“什么表现?”
第59章
景芸本以为苏逸所谓的表现会提出过分要求,结果只是让她三天内老老实实待在临山居,哪里也不能去。
呃,是她想得太多了。
为了让周易冰能够安稳留在京城,景芸只能暂时听从苏逸的话。
景芸也不是那么不知好歹的人,苏逸抓到了能够证明冯相与墨王勾结的人,自然要一鼓作气把他们一锅端了,在这个过程中,对方难保不会狗急跳墙,把她抓了当人质。
所以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景芸哪也不会去。
不过她不出门,不代表对方不会上门。
第三天的夜晚,景芸刚刚洗漱完,打算窝在床上看一会儿书,就听到院子里突然传来兵刃碰撞的声音,甚是激烈。
声音越来越靠近,景芸穿上外衣,把被子裹得像有人躺在里面一样,然后带上夏梅躲到夏梅的房间。
正房是整个别苑最高的建筑,灯火通明,在高处一看,就可以知道主人住在哪里,景芸可不想傻傻地待在那里,等着被刺成蜂窝。
果然不出她所料,打斗的声音最后真的来到正房,守在这里的护卫并不少,可是对方的人也不少,也不知道那些人是有多看得起她,竟然派如此多黑衣人灭她的口。
景芸纳闷不已,现在谁不知道她是苏逸的下堂妇。
夏梅的房间离景芸那还有一段距离,当初不想委屈她住在耳房,所以另外找了一处房子给她住,那房子并不起眼,估计贼人也想不到她躲在那里。
两人偷偷扒开一个窗缝,看向外面,隔着园中的枯枝,隐约看到打斗的人影,空气中传来淡淡的血腥味,景芸顿时觉得胸腔闷堵想吐。
连忙移开视线,这么血腥的场合,还是不适合她看,景芸摸黑钻进夏梅的床,用被单裹着身体。
刚才为了不引起别人注意,景芸特意吹灭了灯火,现在门外黑暗处还守着四名护卫,她现在所处的位置还算安全。
景芸静下心舒缓气息,让自己不再那么难受,然而鼻子中总觉得有若隐若现的血腥味,让她难受的想吐又吐不出来。
夏梅随时注意着外面的动静,听到打斗声停下来,脸上立刻扬起笑容。
“小姐,我们没事了。”夏梅轻呼一声,不过为了确定贼人是不是被打跑了,她又悄悄打开门,问守在外面的人。
刚准备出声,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夏梅吓得连忙躲到草丛黑暗处,屏息噤声。
护卫也听到声响,不过他们慢慢抽出腰间长刀,随时准备战斗,待看清来人,发现是太子亲自过来,连忙单膝跪下行礼。
“太子!”
“她呢?”苏逸语气带着急促,深情焦急。
夏梅听到是太子来了,立刻从草丛跳出来,抢在护卫前回话。
“小姐在房里,很安全。”
“嗯,有劳你们了。”
苏逸微微颔首,快步上前推开房门,里面一片漆黑,没有任何声响,眉头轻轻皱起,她竟然在这个时候睡着了。
林木上前点燃烛火,两人扫视一圈,就看到抱着被子窝在床上的人。
林木识趣退出房间,然而没多久,就听到房间里传来王爷慌乱的吼声。
“林木,快叫大夫!”
苏逸起初还想说景芸心大睡着了,掀开一角被子,就看到她脸色苍白,额头渗着许多汗珠,用手背触碰她的额头,冰冷异常。
不是睡着,而是生病了。
丫鬟的房间没有正房暖和,苏逸就着被子把景芸抱起,吩咐人尽快去请大夫。
然而虽然下人已经清理了正房外的尸体血迹,空气中的血腥味仍未能消除,昏睡中的景芸鼻子皱起,难受地扭来扭去。
最后被那股难闻的气味惊醒,腹部蜷缩,哗啦一声吐了出来,睁开眼睛一看,发现正好吐在了苏逸胸口。
景芸吓得瞬间清醒。
苏逸也注意到景芸的情况,在正房门口停下脚步,立刻转身往苏柔的房间走去。
“苏逸,对不起,我实在忍不住。”今天不知道为何,对血腥味十分敏感,一闻到就想吐。
“没事,你现在可还觉得不舒服?”苏逸平静问道。
“吐出来好多了,就是……太难闻了。”由于吐在苏逸胸口,而她又被抱着他的怀里,景芸就一直被自己吐来的东西熏着,那滋味可想而知。
头顶传来一阵轻笑,不过他的脚步也加快了几分,他也绝对也觉得很难受。
来到苏柔的房间,苏逸把景芸轻轻放在软塌上,景芸立刻把被子甩得远远的,刚下地,发现头重脚轻,又倒了回去。
她怎么这么无用,居然被吓得生病了,景芸不敢看苏逸的脸,因为觉得太丢脸了。
一只茶杯举到景芸面前:“漱漱口。”
这里的管事不知道主子什么时候会回来,加之府里的事也不多,便吩咐人每日打扫主子的房间,备好茶水,于是景芸他们一进来就有水喝。
唯一不好的就是没有暖炉,不过这个不好很快就有人解决了。
苏逸的手下果然都是精兵能将,景芸都想在离开京城时带几个回去。
漱过口,见外衣沾了一些脏东西,景芸连忙把外衣脱去,然后指挥苏逸帮她拿一件苏柔的外衫过来。
苏逸比她好不了多少,不仅外衣脏了,里面也留着一摊水迹,他帮景芸拿了衣服之后,就让林木去正房拿一身干净的衣服过来。
衣服拿过来时,大夫也来了。
景芸一见到大夫就想起那些苦入心肺的汤药,把手腕缩到衣袖里,讪讪说道:“我没事,就是吓到而已。”
“你的脸还很苍白,听话。”苏逸现在还被她刚才的样子吓到,都难受的昏过去,还说没事,于是直接把人抱进怀里,把她的手拽出来,抬眸示意大夫诊脉。
大夫不知这两人是谁,见丈夫如此疼爱妻子,露出欣慰一笑。
他先问了夫人的身体症状,然后才用帕子盖住女主人的手腕。
大夫一边捋着 花白胡子,一边微眯着眼仔细诊断,没多久眼睛蓦地睁大,再重新确认一次,最后才扯动胡子,笑道:“夫人无大碍……”
“我就说了,没事。”景芸一听到没事,立刻收回手,准备让夏梅付钱请大夫回去。
“就是怀孕了而已,怀孕初期身体敏感,闻到异味自然会比常人反应更大一些。”老大夫如常拱手祝贺,久久听不到回响,抬头一看发现夫妻俩都被刚才的惊喜震得说不出话。
看来是初次有孕,两人才会如此欢喜,许多夫妻都是如此,老大夫已经见怪不怪。
夏梅也被惊得怔了好一会儿,反应过来后,连忙把钱袋里的银子全塞给大夫:“大夫,我家小姐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你跟我说说……”
房间所有人都欢喜不已,然而孩子的父母却是久久没有出声,于是大家很识趣地退出房间,让夫妻俩慢慢享受这个喜讯。
景芸一口气哽在喉咙,压根说不出来话,脑子也空白了好一会儿,刚才大夫说什么来着,说她怀孕了,这怎么可能?
苏逸紧紧抱住怀中人,他完全没想到今天会收到这样的惊喜,手轻轻移到怀中人的腹部,这里已经有一个与他血脉相连的生命,一切都很不可思议。
这次她就再也没有理由离开了。
“苏逸,那个大夫准是老眼昏花,我们都分开那么久,怎么可能有孩子。”景芸记得她离开这里之后还来了月事,不过后来去了一次逸王府,莫不是那两天有的?
“你不信大夫的话?那明日再找御医诊脉。”苏逸非常肯定她怀了,下巴抵在景芸肩上,虽然是林木临时找来的大夫,他就是相信那人没有诊错。
“你那么相信这是你的孩子?”毕竟景芸没有天天待在他身边,他就没有怀疑她红杏出墙。
“那是自然,我的人每日都向我禀报你的日常。”苏逸得意之下脱口说出他派人跟踪景芸的事,等到反应过来时,已经收不回来了。
“好啊,你居然派人跟踪我。”景芸气不打一处出来,转身挥起拳头打他。
苏逸抓住景芸的手,俊眸缀满流光:“我担心你的安危,不是想要对你做什么。”
当然也要随时提防你见了哪些男人,这些自然不会说出来。
“好了,累了吧,赶紧休息,不然就更难受了。”苏逸看向脸蛋鼓鼓的景芸,没忍住用手轻轻掐了一下她细腻的脸蛋,眼睛满满都是宠溺:“等到明日再找一个你认为靠谱的大夫,到时你就知道是不是真的了。”
苏逸弯腰抱起景芸,把她轻轻放到床上,帮她脱去外衣和鞋袜,然后扶她躺下,又用被子盖严实。
“夜深了,睡吧。”说完放下帷帐,正准备离开时,手被拉住。
“你去哪里?”景芸见他离开,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拉住他,许是被刚才的事吓到了,又或者是得知怀孕内心忐忑。
“我去去就回。”苏逸低头,在她额头留下一个轻吻。
苏逸离开后,景芸才镇定下来消化刚才的消息,她才被陛下斥责假孕,现在真怀孕了,陛下会如何对待她,会不会去母留子?
想到这个可能,景芸身体就不自觉颤抖,苏逸不会让他这样做的,毕竟种种迹象都证明,苏逸很在意她。
不要那么没有自信,景芸静下心思索接下来该怎么办,想得事情太多,迷迷糊糊翻来覆去,直到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景芸才终于安稳睡下。
第60章
景芸还是不相信自己已经有了身孕,第二天一早就让夏梅另寻了大夫,结果跟昨晚那位大夫诊断的一样。
得到确切的结果,景芸只能让自己镇定下来,仔细盘算接下来要走的路。
苏逸让她搬入东宫,景芸不同意,她可不想无名无分待在那,而苏逸不能接受她回宁州,最后便仍住在临山居。
这边苏逸撒下的网已经把大鱼逮住,在大家都津津乐道太子与冯相千金喜结连理时,太子突然带兵闯进相府,亲自把他未来岳丈家抄了。
罪名是谋逆通敌,这可是诛九族的重罪,这件事像一块巨石砸进平静的湖面,大家对此议论纷纷。
有了解部分内情的人,瞬间摸清了来龙去脉,冯相最初是墨王的门客,他学识渊博,后来参加科举入仕,从表面上看,两人仿佛已经没有关系。
然而墨王入狱不久,冯相也紧跟着被查出谋逆通敌,可见冯相与墨王私底下一直有联系,甚至想要效仿他们的主子,抢夺那个位置。
可惜他们的把戏早被陛下看在眼里,龙椅坐稳后便开始收拾这些有异心的人。
那么之前陛下为太子赐婚,想来就是为了让冯相放松警惕,现在看来效果非常好,墨王一派的人算是彻底被清剿了。
元明帝看着手中的卷宗,满意点头,他早就知道朱墨心存不甘,如果朱墨甘心现在得到的一切,他也不至于对朱墨动手。
可惜,朱墨太过贪心,竟然与冯相联动外敌,想要扰乱边疆,再趁朝廷出兵平乱时攻占内廷,元明帝如何能让他们把刚刚平定的天下搅乱。
这次太子做得很好,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他们的计谋打碎,世人言虎父无犬子,此话果然不虚假,太子虽然不是他教养长大,却心机缜密,下手果狠,也唯有这样的人才配当他的儿子。
“逸儿,这次做得很好,你想要什么奖励,尽管说。”
苏逸垂下的眼眸划过一道亮光,再抬头时已经没有任何异样。
“儿臣所做的一切都是应该的,不敢奢求奖赏。”
“你这次为朝廷解决了一个大隐患,怎么能不赏,不用对父皇客气。”
元明帝对这个儿子还是心存愧疚,当初他离开京城时不知道南安公主已经怀了他,后来南安公主定亲嫁给安北候,而他也认命娶了王妃。
直到数年后,南安公主丧夫,她传来密信让他帮忙保住苏逸的爵位,他才知道苏逸是他的儿子,纵使不能与儿子相认,他也时刻关注着这个儿子。
苏逸:“父皇若是真想赏赐,儿臣想休息一段时间,万望恩准。”
元明帝不解:“可是因为朝廷的事过于操劳?朕可以多派几名得力的官员帮你,或者你也可以指定要的人。”
苏逸嘴角勾起,此时眼里已经带着掩藏不住的欢喜:“是儿臣想要陪伴即将出生的孩子。”
“孩子?”元明帝一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略一思考后恍然大悟:“你东宫的人有喜了?”
元明帝确实让内侍指派了不少貌美的宫女去东宫,本以为他不会要那些女人,没想到竟然传出了好消息,只是一个宫女怀孕,需要他贴身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