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这个好听，你让我怎么说你，这审美确实有点问题，建议毕业前好好补一下，别以后丢人现眼丢到公众场合了。”
“这位才转来一个月就这么大风头，就没人觉得有问题吗？整天瞎吹！那种歌都能喊好，这辈子没听过歌？”
屏幕背后，接到单子的水军将这几句话发送了出去，同时催了下同事：“快点，又有提到的了，抓紧时间删掉！”
手机前的郑隽默默看着这几句话，心口仿佛受到了一万点暴击，手臂猛地锤了一下床，牙齿咬得嘎吱嘎吱响，莹莹水光在眼眶中泛起。
没拿到第一，她还被喊了半天垃圾！
可恶啊！
青鸾有那么优秀？
她立刻搜了一下，各个视频网站竟然都有上传，配上类似《瞧我在教育频道发现的宝藏女孩！》、《今晚要不是被要求必须看教育节目，我都险些错过真·厉害的女神了！》的名字。
郑隽点进去，听了五秒后皱起眉毛，十秒后半眯起眼睛，艰难地又熬了十秒，她忍不住捂住耳朵，啪地一下退出了视频界面。
就这种浮夸的动作、轻飘飘的唱法，就能被这么多人夸赞，越过她夺得第一？
郑隽忍不住评论了一句：这个真的很好吗？？？
“我是业内人士，在娱乐行业浸淫十年了，我得说一句这个确实很不错，和专业人士也许一时难以比较，但在业余爱好者里面绝对是第一……”
咚！
手机被郑隽气得直接砸了出去。她怎么可能连一个业余爱好者都还不如！
她从床上起来，在窗边走来走去，抓挠了半天头发，气恼地对角落处一个豆袋沙发拳打脚踢半天，最后进浴室一边放水一边把脸埋进水中嗷了半天，才扁着嘴出来。
披着额前半湿的头发，郑隽站在窗边一边用吹风筒吹，一边气恼地想着：错的肯定不是她，是这个世界。
这两个世界的审美就不一样，他们觉得这种才好看、这种才好听。
她只是卷错方向了！
是这个世界太危险，这不能怪她。
只要她努力……肯定还有希望把这些人的审美掰正回来！
郑隽吹完头发，当即打开之前注册版权的网站。
这个网站其实功能繁多，不仅能注册电子音乐版权，还能让有需要的人直接在这里进行版权交易。比如歌手购买词曲版权、编曲人购买歌词等等，写好的词曲放上去自己定价等人购买也可以。
之前郑隽注册的已经收到通知成功了。她叉掉那条信息，在房间内苦思冥想，把之前的痛苦化为动力，一口气写了三首歌，连带着之前那首，通通定了几块钱的低价，就在交易中心挂上去了。
我的歌再烂，几块钱总该值的吧？
郑隽心酸地想着。
过了十分钟，她又咬咬牙重新打开网站，把价格那一栏的几块钱改成0元，但是发行后按歌曲价格获得20%分成。
这总不会没有人唱了吧？
又过了五分钟，郑隽再次打开网站，把通知栏的消息提醒给关了。
要是有人唱了不满意还骂，那我也不听！
连着三步做完，郑隽嘭地关上这个网站，打开brilliant开始刷题。
现在只有学习能给她一点点安慰了。
郑隽是看完网站就关了，却不知道她的作品已经在交易中心最新歌曲一栏挂着了。
这个网站看着简简单单，实际上业内人士多有关注。
缺歌的歌手会时不时来看看有没有写得好的新歌，会写歌的也会顺便关注下同行创作趋势，也有经纪人偶尔上来看看有没有好苗子可以挖掘，还有一些公司不干事提供不了什么助力的小歌手会来看看有没有能捡漏的……
当郑隽那几首歌刚刚放出来时，一看是不熟悉的名字，大多数人只当是个新手入行了。
业内敢标价要分成的就两种，要么是大牌词曲人，根本不怕没人唱没公司制作发行，直接要分成是要最大限度获得后续收益；要么是新人，怕前期成本就高了没人点进去愿意买下来唱。
这类新人，有渠道、现在手上不缺歌的都不会点进去，免得浪费时间，大浪淘沙能掏出金子的还是太少。
但也有少数人会点进去看看。
惠乐就是其中之一。她是个创作型歌手，自己专辑中不少歌都是自编自唱的，但最近有一首新歌实在是卡住了，烦躁得只能到处去找灵感。
她这张专辑准备叫做新生，是庆祝自己出道几年的，里面的歌也分别来自她不同时期的作品，描述了不同时期的感情。
可她这会儿反而是最初阶段的第一首歌卡住了。她现在不算十分功成名就，在业内也是小有名气，因此反而很难回想、模拟出刚刚入行时的感觉：前路未知，充满迷茫，虽然有天赋，但是自己水平实在太差，写歌也写不出来……
该死的，怎么会偏偏就卡在这里！
她因此盯上了网站上新歌这一块，看到一个新人作品就试听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回当初的感觉。
没有没有没有……
嘶！
她忽然听到一段前奏，像是一道闪电骤然从脑海中划过，又像是灵魂终于找到了可以安息的地方，像是心中积攒了许久却说不出来的话倾泻而出，那每一个调子仿佛都敲在她心上，让她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首好像很不错！
惠乐立刻申请听完整版的。这个世界版权保护不错，这些动作往往需要通知版权所有人并取得同意才行。
然后……惠乐一个下午都没有得到回复。
她看了眼自己账号，认证了没错。又看了眼这个新手的账号，纯新人也没错。
她怎么一点都不激动？
惠乐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这首歌前面太契合了，但是后面呢？她想要听到完整版的！
趁着这个间隙，惠乐干脆把这个创作人发布的其他几首也听了。
她此时就像是掉进了蜜罐中的熊，听了一下午脑子都晕晕乎乎的了。这首也不错，啊，这一首也很好，天哪，这首更棒！
可是每一首试听都只有开头！
惠乐到晚上实在等不及了，她看了眼价格，都是0元，这让她吃惊的不行。
太便宜了！
她立刻决定买下，哪怕后面的质量比开头差一截，0元她也亏不了！
但是她的申请再次泥牛入海，等了好一会儿，惠乐简直傻了。她一个出道几年的歌手唱难道都不同意吗？
惠乐不知道，这会儿深有同感的不止是她一个人。
一下午时间，偶尔也有一两个其他人试听了一下，他们同样听不到太多，但是哪怕是写出前面这部分的水平也很不错了，这还是个新人啊！
这几首歌很快就被分享起来。
一些经纪公司的听到了，纷纷尝试发邀请函过去。一些歌手听到了，也尝试了发信息联系，准备指点交流一下，趁新人还没发展起来结个善缘。还有一些正缺歌的，听到合心意的后疯狂轰炸。
可是郑隽白天才把歌放上去，又对自己“水平不行”有了认知，根本没考虑过今天就会有这么多信息！
一连好几天，她压根儿就没打开网站看过……
因为周一，国庆假期前的最后一天，正是他们要月考的时候。
第18章 月考
◎考完◎
考试，这是一个只要听到就能让郑隽瞬间冷静下来的词。
这个世界在她看来似乎有些割裂，目前学的知识实在太简单，可是一旦往专业道路上走又那么难……
这边的人都是怎么迅速补起来的？
不管怎么说，郑隽在周一闹钟响了之后迅速收拾好心情，洗漱换衣，下楼吃饭。
餐桌前，郑中杰和贺萧兰也在。他们俩看见郑隽就忍不住皱眉瞪过去一眼。
坐在一旁的郑佳看见郑隽，先是下意识瑟缩一下，想起前天晚上父亲的安排，眼睛随即转了转，腰板又挺直了，嘴角露出惬意的笑来。
她原本还怕郑隽兴师问罪，可郑隽得罪了宿家还让家里损失一回，错怎么看也不在她身上，真要说出来，还是她郑佳好心阻拦了！
有父母撑腰，她还怕什么？
“爸，妈，我们今天月考，之前姐姐还专门请了家教，想来今天就能知道到底有没有用了。”郑佳嘟嘴撒娇般说道。
她学聪明了，不直接和郑隽对话，也不故意怼郑隽、直接上眼药，只是说一些似是而非的提醒。
提醒什么，提醒郑父郑母关于郑隽成绩那事儿！
郑隽开学时放出去的话让不少人打电话过来询问，这就够让郑父郑母烦的了，当时只推脱说郑隽是自己年轻气盛不懂事才勉强说过去，就等着时间淡化影响。
转眼到了月考，前两天才出了宿家那事儿，难免又提醒了其他人。
郑隽，从乡下接回来那个，迎新晚会上一鸣惊人的那个，之前说要压在所有人头上那个？
哦，现在不是刚好月考了，那她成绩到底怎么样啊？
一想到其他人家里可能发生这种对话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郑中杰与贺萧兰的脸色顿时都变了几分。
“郑隽，你补习得怎么样了？”郑中杰赶快关心道。
“还不错。”郑隽一边慢条斯理地喝粥，一边在心里盘算着。
目前来说，有丁逸陆陆续续介绍过来的一些差生，她的补课生意也走上了正轨，每个周末都能有那么小几千的收入。
贺萧兰一听这个答案就不满意，“好好说话，成天哪里学来糊弄人的词。之前你大话可是放出去了，这回能考前几吗？”
前几她其实都不满意，有了前两次事故，这次郑隽要是没能考第一她都觉得丢人。
“如果只考学校里学的那些，我的目标永远只有第一。”这点自信，郑隽还是有的。
嗤！
郑中杰不轻不重地发出了一道气音。贺萧兰那两道柳叶眉也瞬间飘起，狠狠地皱了一下。
第一要是那么好考，佳佳也不会这么多年来没有考上过了。
他们还以为郑隽昨天在房间里不肯出来是知道自己搞砸了迎新晚会要悔改，结果今天还是这样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态度！
“国庆期间，佳佳办生日宴会，我们会顺便给其他人家介绍一下你。要是你再给我们郑家丢人，到时候就不用出席了。”郑中杰懒得和郑隽争论其他的，就扣死了这一点。
不出席，潜台词就是你不用当我们郑家的女儿，我们不会给你这个名分了。
把这个女儿带回来，是因为她是郑家的血脉。但如果一直让郑家丢脸，这个血脉就不如没有！
郑隽手中舀粥的汤匙瞬间颤抖一下，眼中滑过一抹受伤。
尽管从未说过，但郑隽在平行时空也不过是十七岁的年纪，养父母去世太早，她对父母亲情还充满渴望。到这个世界之后，忽然有了亲生父母，她更是多了几分好奇亲近。
回到郑家后，她也一直尽心尽力展现出自己出色的一面，希望能融入这个家庭。
“我从未让郑家丢脸过。”她闷闷地说了这句话。
无论是自己考进清雅中学，亦或是第一天就放狠话，再到后来通过竞赛预选、参与迎新晚会……虽然论文一直没收到回信，迎新晚会也不被看好，但她也从没觉得自己丢人了！
这话一出，餐桌上另外三人都有些气极反笑。那一桩桩事情，难道不是郑隽折腾出来的吗？
“丢没丢人，你自己知道。”贺萧兰叮当一声放下筷子，纤长的手指抽出一张纸巾轻柔地擦着指尖，看都没看郑隽一眼，淡淡地说道。
郑佳跟着放下碗筷，笑嘻嘻地喊道，“期待你的成绩哦姐姐！”
之前吹得好听，一门成绩好也就罢了，月考可是考全科，我就不信你今天真的能考到第一！
郑隽没有和母亲争论，她只是憋着那口气走进了考场。
题目很简单，简单到郑隽和之前一样一眼就能看出来。
她笔下刷刷地写着，写完就交卷。因为还没到可以提前交卷的时间，老师都会让郑隽先坐下，可她这行为无疑是让其他人心态稍微崩了一下。
今天的卷子很简单吗？没有吧？
可为什么郑隽就能在二十分钟的时候就写完了！
郑佳进教室前才和顾晓雯、明梓珍她们分享了早餐时的对话，都觉得好好出了口恶气。
这次月考和之前竞赛选拔不一样，不讲究单科实力强，更讲究各科都好，至少也没有拖后腿的，够均衡才行。在他们几人之中，方凯是数学好，顾晓雯是艺术舞蹈好，各科均衡发展学习最好的就是明梓珍了。
郑佳甚至特意和明梓珍商量过：“等月考成绩出来了，你就拿着排名去郑隽面前多转转。我们几人报仇雪恨就看你了！”
这对明梓珍来说都是小事，她理所当然地应下了。
但各科考试一开始，明梓珍就感受到了压力。
郑隽虽然是才转学进来的，但她入学考试的成绩就非常好，和她在一个考场，相隔不远。
紧接着是郑隽的写题速度。快一点很常见，可是快到连提前交卷时间都没到，明梓珍是真的没见过！
好不容易考完了，优秀学生往往会直奔老师那里等着现场改卷。明梓珍去的时候却只看到郑隽走出去的背影！
语文老师招呼道，“梓珍，你来了？先把你的卷子找出来。”
明梓珍凝视着那道身影半天，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多出来几分紧张。
全年级前三，是有她一席之地的，因为她毫无短板，各科成绩极其稳定。
可是这会儿，她心中总是隐隐有些不安。
脑海中想着那些有的没的，明梓珍还是赶快翻出来自己的试卷，看着老师一题题批改。
“不错，这个坑你没掉进去，这个隐藏的情感答出来了。阅读理解你一如既往地稳定。作文也不错……”
老师是一路夸下来的，最后改出来的成绩也有131，可明梓珍心中总有些不得劲儿。
她看着语文老师的嘴角，只觉得这个笑意很浅淡，淡到这个分数好像没什么稀奇一样。
“老师，我刚刚看到郑隽，她的成绩也改出来了吗？”
“哦，郑隽啊，这次你们俩可能是班上唯二上130分的了。她是132，恰好比你多一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