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没什么事,就她总给我发有的没的, 我就是去教育一下小孩子。你放心吧。”
“教育小孩子?”沈砚轻笑了声:“十六岁教育十五岁?”
钟意心想,那你可太天真了, 我可不是十六岁。一只手放在脸上,做了个鬼脸:“十七岁教育十六岁。”
说完又蹦蹦跳跳的跑远。
沈砚在后面叫她慢点, 省的再吹到风。
换来少女摆摆手, 若无其事的进楼道。沈砚就奇怪, 自己明明是来抓人的,怎么又变成了宠着她做什么都行。
他把钟意送到门口,看着钟意轻声开门, 像小偷一样偷溜进去。沈砚故意的咳嗽了一声——
“——嘘!”钟意瞪大眼回过头:“明悦发现了会把我念叨死的!”
他摊手, 难得有顽皮的感觉, 看起来就像,我不怕啊。
于是钟意还是被发现了。
明悦有喝水的习惯,从屋里走出来就看到两个人大眼瞪小眼。钟意把手捂住眼,听到了沈砚传来的轻笑。
“你还笑!!!”
“我先回去了,你自己承担吧。”
钟意委屈巴巴的看着沈砚走进电梯,放慢速度回头,嘴撅着:“我说我就去楼道冷静了下你信吗?”
“不信。从实招来。”
“就是吧,这个事情,是这样的。就是我去隔壁楼呢,教育了一些没脑子小孩,然后被沈sir抓回来了,你能懂得吧……你不懂也没关系,你只要知道我去做了正经事就可以啦!”
明悦抱着胳膊,一脸你完了的表情。
“从明天开始,你每天都要吃白灼青菜,持续一周。”
“别啊——”
“你自己什么样不知道啊?今晚还晕一次?我就一会没注意你都能跑出去,那沈砚是怎么回事?你不会是为了他出去吧。”
“我发誓。”钟意笑嘻嘻的举起手指:“沈砚是去抓我的。他和你一个阵营。”
“我不信。”
“你不信也没办法了。”装可怜。
“明天你俩一起吃白灼青菜,正好。”明悦决定不理她,继续去厨房倒水,留下钟意在客厅假兮兮的哀嚎。
反正偷偷找刘颂加餐,大不了也有沈砚陪着呢。
“你敢找刘颂,明天我就把他踹回国。”
“你怎么□□啊——”
……
这场病来的快去的也快,顾茵自从那天之后也消停了许多,至少不需要钟意和沈砚分眼神给她了。这时候已经是十一月末,之后的全锦赛也是一个历练的机会,必须参加。
钟意病好了一半就抓紧上冰了,平时热身都是在冰上,因为最近的重视,反而恢复了陆地训练。每天的平板支撑、仰卧起坐简直能要了钟意的命。
她的核心力量其实一直是算弱的,但是在跳跃和旋转中比较有自己的技巧,缺少特别强悍的核心力量之后,反而会给动作带来一点柔美。
合乐也合过了,现在遇到了新的难题。
钟意的节目一直是比较有丰富的情感,她的表现力和经历基本上可以契合哪种方轰轰烈烈的感觉。这次却不一样,《远山》所需要的,是如世外高人一般的静谧、万事万物不为所动的沉稳。
准确来说,是需要佛性、无欲无求的状态。
看似简单,钟意却做不到。因为她有自己太多的想要的事物,她的眼睛里写满了渴求和野心。她没办法在一个重要的节目中静下来。
而莱斯教练也不能指导她这个问题。
毕竟不是C国人,他们无法理解C国文化的博大精深,那种远山层林叠嶂的静谧,外国人也只能摸到个形状。
现在仿佛是进入了死胡同。
钟意苦哈哈的一遍遍找感觉,还看了很多风景如画的纪录片。但只要开始合乐,依旧会感觉到眼神里的那种光芒。
她很郁闷。
沈砚更是无法给她建议,因为沈砚从来的乐曲都和她一样,更加趋向于眼神中含蓄的情绪,无法做到无风无浪。
实在是没办法,自己糊涂的练习只会越来越糟,所以她咬咬牙给严成打了电话。
“喂,教练。”因为是晚上打的,C国还是白天,听着严成的声音像是在监督训练。
“怎么了?”
钟意把自己的困境和严成说了下。
“简单。”严成轻轻一笑:“你上网买两本心经的字帖,尽量找个风景好的地方,别带手机,每天去坐两个小时,什么都不做,只看风景。还有就是,时刻想想自己是个避世的人,少说话多做事。”
“嘶……对了,吃素吧。”
钟意虽然不知道这么做是否有用,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明悦为了迁就她,整天换着法子做青菜,吃的四个人都苦哈哈的。钟意每天早上早起一个小时,坐在公园看日出,晚上再去看一个小时的月亮。
培养这种气质的时候,钟意几乎一天都不怎么说话,要说话语气也是那种没有语调变化的感觉。
最有用的应该就是抄写心经。
钟意为了效果,买的最贵的笔和宣纸,害怕自己中途放弃。每天训练结束之后,睡觉之前,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抄就是一个小时,还要熏香。
平时穿的各种颜色的衣服也不碰了,黑白灰三个色来回换。
莱斯教练都说:“钟意!你简直像是换了一个人,这太不可思议了!”
听到这种话,她依旧习惯性的没反应。滑冰的时候,顾茵还冷嘲热讽几句,钟意连惯性的恼怒都没有。
借用明悦的话,好像真的在红尘里避世。
状态好歹是调整过来,进行合乐的时候,钟意拖沈砚在场边看。随着《远山》的音乐,一个无欲无求的超然的人,就好像活在了冰场上。
沈砚盯着,见钟意结束,鼓了鼓掌:“我觉得你成功了。”
“嗯。”钟意简短回答。
换来了沈砚无奈的目光,她暂时出不了戏也不能出戏。
就在这样的状态下,时间过得很快,钟意收拾好了行李,他们四个人要回国了,应该会一直待到冬奥会结束。
因为时间跨度长,行李也特别多,四个人废了好大的力气才登机。
这些天,钟意也养成了一个习惯,她托人在做了一串手串,在无事可做的时候,会念念经文找状态。
她也不是最开始那种,话也不说。反而是能够更自由的切换状态,平时的时候说话还是很正常。她给自己设置了一个场景屏障——
可以更加自如的沉浸和脱出。
飞机上的位置还是老样子,沈砚和钟意坐在一起,明悦刘颂一块。十几个小时的飞行,钟意就在手里捏着手串,一边默念经文,一边闭目养神。
沈砚不太正常。
因为钟意习惯性的靠的他很近,能够感受到沈砚总是在挪动,似乎是哪里不太舒服。
“是不是不太舒服啊?”钟意问。
“没事。就是没休息好。”沈砚摇头。
钟意最是了解他,他这么说,估计就是有哪里不太舒适。她当机立断——
“我看看你的膝盖和脚踝。”
“真没事。”
“让我看看。”神情严肃。
看他偶尔挪动的样子,明显症状就是在腿上,之前的让他拄了拐杖的那个伤,钟意一直没来得及检查,这个时候就更加担心了。
她大有一种,今天不给我看明白,就别想蒙混过关。
沈砚无可奈何,只好把裤腿掀起来。
腿上的场面简直是触目惊心,膝盖一大片散发着青紫色,脚踝也是微微的肿的,钟意想起来,这人上飞机之前还执着的拎了两个很重的行李箱。
冷下脸来。
“怎么突然这么严重。”
“没事。”沈砚把裤腿放下:“就是那天摔了一下,不太严重。几天就好了。”
“怎么摔得?”
“A跳。”
“那叫不太严重?”钟意深吸一口气平静下来:“A跳的重力摔一下多疼我会不知道吗?”
“落地就去医院,坚决不许拖着!你有前科!”
一番念叨,沈砚也只好各种点头。
作者有话说:
慎言:我疼我不说=.=
第32章 医院
这次落地之后, 没人来接他们一行人。本来就是要常住一段时间,明悦干脆让人把家里的车开过来了,后备箱塞满了行李, 一上车钟意就开口:“去医院。”
明悦:“怎么了?这么突然。”
钟意语气酸溜溜:“沈砚又把咱们三个都瞒住了呗。”
刘颂在副驾驶一听到这话,马上就转过头来。眉头皱着, 示意沈砚给他看看。
“颂哥, 没什么事。我都能走路呢。”
“能走路!”钟意倒是先炸毛:“能走路就是没事?等你摔的又拄拐了才能告诉我们吗?”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语气过于激烈:“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我们都很担心你。”
沈砚叹口气:“放心吧, 下次会告诉你们的。”
“钟意。”明悦打着哈哈:“你坐好了,我快点开。你那个腰正好一起看看。”
瞬间钟意就收获了沈砚的眼神杀。
其实她这个腰也不是什么大事, 甚至都不是训练伤到的。是在晚上,她突发奇想了一个动作, 站在镜子前面, 旱地干拔了一个勾手跳。
事实证明她是没有沈砚那个水平的, 落地落的没稳住, 腰闪了。
当天就疼了一小会,明悦还嘲笑她, 给她按摩了一下。这个时候提起来就明显是活跃气氛,三个人都像狼一样盯着沈砚, 分散分散注意力。
“你怎么回事?”沈砚问。
“那个……就是……我模仿你,进行了一些正经的陆地训练……”
“陆地训练?跳什么?”他的神色大有一张, 不如实招来就坚决不翻篇。
“就是……”钟意心里叹了口气:“勾手跳。”
“几周?”
“……”
“四周。”
完蛋了。
“你冰上都不稳的动作, 你陆地上跳?是不是还穿的拖鞋?”
钟意认命点头, 眼睛瞪大,可怜兮兮的看向沈砚。
“算了。”沈砚看到她的目光就没什么办法:“下次不能再这样。”
又轻飘飘的揭过去。钟意吐吐舌头,表面上是一副知错的样子。
实际上, 心里呐喊者, 钟意选手再次胜利!
可能因为时间问题, 他们落地才早上,直接去医院了人不多。明悦刘颂兵分两路,一人挂一个号,带一个不会照顾自己的花滑选手去看诊。
期间钟意誓死不从,要求必须看到沈砚的问诊过程,他们拿她没办法,也只能带着她去。
沈砚挂的是骨科,一个年纪很大的大夫在里面,一看到一行人进去,眯了下眼睛。
“沈……砚?”
“吴爷爷。”沈砚有点无奈。
钟意诧异的看着他们互动,转念一想,H市医院总共就两家,沈砚又从小在这长大,无可厚非。
“这次怎么啦?怎么这么久没来,我都有点不习惯。”
“我去A国训练了。”沈砚坐在椅子上,把裤腿掀起来。
吴爷爷探过去看:“应该没事,还是以前的毛病,就是摔的青了看着有点吓人。”
钟意不敢相信就这么简单:“吴爷爷,真的没事?他前两个月都拄拐了。”
“没事。”吴爷爷不悦的抬头:“他从小就这样,每次他外婆带他来,都青青紫紫的。比这严重的时候多了去了。”
“对了,你姥姥怎么没来?”
话音落下,房间里都一片寂静。还是沈砚先回答:“我姥姥今年走了。”
吴爷爷也有一瞬间的寂静:“唉,当年她年轻的时候拉着你过来,还给我塞红包,我没收她就差哭了。没想到这一眨眼……”
沈砚低下头眨眨眼没说话。
“吴爷爷,沈砚小时候什么样的呀?”
“他小时候?”
钟意期盼的点点头。
“他也就这么高。”吴爷爷用手比划了个高度:“他不想来医院,他姥姥生拉硬拽的。就在我办公室门口,他就扒着门框,说什么都不进来,说自己没事。”
“最后拧不过大人,坐在椅子上,我一看他那个膝盖——”
“嚯,那么小的小孩膝盖都积液了,给她姥姥气的啊。一边抹眼泪,一边让我开最好的药。”
沈砚:“吴爷爷……”你别说了……
“然后呢然后呢?”
“然后……”吴爷爷仰着头回想:“然后我问他,怎么伤成这样,他拍着胸脯,可骄傲了,告诉我,爷爷我可是花滑运动员哦。”
“我一听,还不得了嘞!就吓唬他,你再这么摔下去,你就是花滑残疾运动员。”
“你们都没看到,那么小个小孩,吓得脸都白了。跟我说,爷爷你救救我哈哈哈哈哈。”
钟意也笑了,看向旁边的沈砚,沈砚挡着脸。
“沈砚,好想见见你小时候,怎么和现在一点都不一样了。”
“你别听吴爷爷瞎说,他一天几百个病人哪能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