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界,棠樾和鎏英说了昭华的艰难处境,鎏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来不是天帝的错,听闻太巳仙人告老还乡了,也算是给了花界一个交代。”棠樾纠正她:“如今花界重回天界,改称花族了。”
接着,他又阐述了一番自己希望能为鎏英分忧的心意,鎏英大为感动:“不愧是凤兄的骨血,和他一样光明正大,重情重义!”她近来被炎城王搞得心力憔悴,又要四处寻找女儿的下落,确实有些力不从心。
于是,她爽快地就把魔尊之位禅让给了棠樾,棠樾饮下魔血,成功入魔。此举在魔界引起轩然大波,许多魔族心中不忿,棠樾何德何能能担任魔尊之位,鎏英竟然如此荒唐不堪!
但鎏英和她父亲卞城王一力压下了反对之声,棠樾入魔后实力居然突飞猛进,隐隐有了突破的迹象,这才磕磕绊绊,勉勉强强地继任了魔尊。反对的力量表面上被压下,暗地里却日渐壮大。
炎城王迟迟听闻这个消息,砸碎了手边的一切器具,连魔尊继任大典都没去参与,该死的鎏英,宁愿魔尊之位让给一只水鸟也不愿还给他们炎城王一脉!!!既然你已经不是魔尊了,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
炎城王迟迟饮下一种快速提升修为的密药,在一处偏僻的荒原里伏击了鎏英。鎏英和迟迟战作一团,鎏英越打越心惊,怎么炎城王的招数里有她们卞城王一脉的影子,而且,她从某些角度看炎城王的时候,感觉和她的卿天一模一样!
也正是因为如此,鎏英的动作迟缓了一瞬,迟迟立刻抓住机会,一掌拍向鎏英的胸口,震碎了她的心脉。鎏英被震飞出去,趴在地上口吐鲜血,眼睛却死死盯着迟迟。
迟迟自己也愣住了,对敌之时,怎么魔尊会犯这种低级错误?而且,她的眼神让我好难受,迟迟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姗姗来迟的棠樾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他连忙扶起鎏英,要冲上去替她报仇。鎏英吐出一大口血,嘴唇微动:“不要,不要伤害她……”
棠樾和迟迟都吃惊不已,鎏英朝迟迟缓缓伸手:“你……”话还没说完,她就带着满腔疑惑与遗憾闭上了眼睛。迟迟大脑一片空白,心痛得厉害,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脑子里像是被千万根针扎一般。
好痛,好痛……怎么会这样?她是谁?我到底是谁?啊!啊——母亲,父亲,棠樾,旭凤舅舅,锦觅姨姨,卿天?卿天?对,我是魔尊之女卿天,才不是什么炎城王的女儿!母亲,母亲……卿天连滚带爬到了鎏英的尸体面前,眼泪夺眶而下,面容扭曲不已。
棠樾看了一阵心悸:“你要做什么?鎏英姑姑已经死了,我要你偿命!”卿天惨然一笑:“何须你动手,母亲,都是卿天的错,女儿实在不孝!”说罢,她干脆利落地自绝心脉,倒在了鎏英的边上。
棠樾被这一系列的信息砸了个满头雾水,她是卿天?可卿天不是已经失踪多时了吗?怎么会突然变成炎城王的女儿来杀了鎏英姑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可回答他的只有从两具余温尚在的尸体旁吹过的微风。
第35章 第三十四章
犹豫再三,棠樾还是带着她们的尸体回了卞城王府,骤然得知噩耗的卞城王在一瞬间老了十岁不止,他把卞城王一脉的势力交给棠樾便封闭了卞城王府,独自心伤。
从从魔界传来的消息里得知这一切的昭华弯了弯嘴角,很好,现下她母亲的仇大致算是报完了。棠樾……接下来就看你会如何选择了。棠樾果然没让昭华失望,鎏英头七过后,魔界便送来了臣服的文书,表示魔界愿受天界管辖,魔尊永远是天帝最忠心的臣子。
朝堂上昭华让仙侍当场念出这份文书,大臣们面面相觑,这魔尊行事还真是……他们小心地看了看高高在上的天帝,一如既往什么都没看出来,水神冰夷说:“既然魔界有心臣服,那我天界接受便是了,万事全凭陛下做主。”众仙连忙应和道:“我等全凭陛下吩咐。”
昭华漫不经心地翻了翻文书:“即是如此,便只要把魔界当做依附于天界的属界即可。你们拟个条例和每年魔界需进贡的岁币,本座和魔尊签了便是。”几位负责的大臣应下。
他们的动作很快,不出几天就把天魔两界的忘川之盟条例全都列好了。七月初七那日,天帝和魔尊于忘川签署条例,共修天魔两界百年之好。昭华看着棠樾自以为掩饰的很好的伤势,心想为了压下反对的声音,只怕他近日过得不大好。
心情不错的昭华很乐于在此时展示自己的关心,特意送了棠樾清霜灵芝。哦,那是柏麟在练习栽花之术的时候特意种给她的,他一贯聪敏,只要心念一动,这般珍惜的药材便信手拈来了。
棠樾激动不已,明眼人都能看出魔尊对天帝是什么心思了,可天帝只是冷眼瞧着魔尊在红尘里打滚,在爱河中沉沦,不时还要朝他丢个石子什么的,让他变得更低,陷得更深。
签订完盟约,昭华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了固城王府上,见了一位和她通信百年的笔友——固城王世子冥川。他们屏退左右,相谈甚欢,达成了许多双赢的共识。昭华离开时步履轻盈,犹如蝴蝶展翅,翩然出尘。
冥川凝视着她的背影,口中喃喃道:“天呐,你们都不知道,咱们这位天帝陛下的心有多脏啊,口蜜腹剑,翻脸无情,心机深重,真是……真是太棒了,我要是和她再多说上几句话,只怕也要爱上她了。”
他的心腹说:“世子您难道对天帝也有意,魔尊未必是您的对手。”冥川嗤笑一声,眼里满是不屑:“魔尊?呵,他不过是天帝手里的提线木偶,如何能与我相提并论。你等着吧,他不会在那个位置上坐太久的。咱们这位天帝陛下浑身带刺,还是不要招惹的好,否则,你看魔尊,被她卖了还要替她数钱。”
这日,昭华在长乐宫中批着奏折,带着一身酒气的柏麟闯了进来,他迷迷糊糊,双眼迷离,风情更胜平日。昭华朝仙侍们摆了摆手,他们立刻悄无声息地退下,只留下昭华和柏麟两个。
“又要做什么?”昭华有些无奈地开口:“怎么喝这么多酒?”柏麟感觉自己像是飘在云端,恍恍惚惚,不知所以,只循着气味,顺着心意抱住了昭华:“我就是想试试喝酒是什么感觉嘛。书上说了,我喝醉了,是要来找你说说话的。”
昭华摇了摇头,扶着柏麟坐到床上:“你从哪本书里看到的?我怎么不知道?”柏麟双手托腮,冲着昭华傻笑,一脸人畜无害,眼神却亮得吓人:“就是在司命给我的那些话本里呀。我喝醉了,所以要来找你说话,然后呢,我们两个还要一起睡觉。”
昭华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狠狠咳嗽两声,神色空白了一瞬,然后问他:“你知道怎么和我一起睡觉吗?”柏麟点点头,拉开被子把自己裹进去,向昭华作出邀请的手势:“我知道,昭昭,你快过来,和我躺在一块,然后我们把眼睛一闭,就可以永永远远在一起了。”
昭华扶额,这话为什么听起来这么奇怪?她耐心地对柏麟说:“一起睡觉这种事呢,是只能和喜欢的人一起做的,你现在还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乖,喝醉了就快睡觉吧。”柏麟扭了扭身子,神情满是委屈:“我怎么就不知道了,我告诉你,我不光想和你一起睡觉,我还想和你一起看日升月潜,一起走六界四海!我要让大家都知道,你是我的!”
说着说着,他好像看到了这种场景一样,兴奋地裹着被子在床上打了好几个滚,好在昭华的床够大,他才没有跌下去。昭华看着他可爱的样子,心里柔情渐升,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要是你恢复记忆了还这样想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柏麟没有听见这句话,瞪着他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睛期待地看着昭华:“现在我们能一起睡觉了吗?”昭华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拧了拧他的脸:“不行,现在还不是时候。”柏麟叹了口气,捧着自己的脸说:“不能一起睡觉,那亲一下还是可以的吧。”
昭华笑意盈盈地点了点头,爽快地应了:“好吧,闭上眼睛。”柏麟紧张地闭上眼睛,靠得近了,昭华能清楚地看到他脸上微微颤动的绒毛,感觉自己的心里也像是被绒毛轻轻扫过,痒痒的。她吻了吻柏麟的额头,给他施了个昏睡咒:“快睡吧,我的小兰花。”
柏麟满足地陷入梦想,唇边绽开小小的梨涡,看起来恬静又温柔。昭华在床边静静地看着柏麟完美无瑕的睡颜,心中突然生出一种可怕的想法,如果她和柏麟的生命都终结在此刻,那也是个不错的结局了。
第36章 第三十五章
当然,这种无趣荒诞的想法很快就被我们的天帝陛下抛在了脑后,好端端的她为什么要想这种可怕的事情?她还没当够天帝呢,小兰花也还没正式接手花族呢,她的规划还没有完成呢,自然是要继续努力的。
天帝陛下居高临下地看着床上熟睡的花神,他的这身衣服是自己命织女精心织造的,很是衬他,除了这身,还有许许多多的服饰,就算他一天换一身也是够的。他身下躺着的,是自己平日里睡的万年柚木制成的床,身上盖着的,也是自己盖惯的柔软棉密的云锦被。他嘴里念着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名字:昭华。昭,日明也。华,荣也。只要她的小兰花愿意,她是可以一直做他独一无二的太阳的,和他分享自己的万丈荣光。
她想了想,发觉天上地下都找不到比柏麟更合自己心意的生灵了。从前,他是她的小兰花,是她唯一可以诉说心事的朋友;凡间,他是她的丞相,是她交心交情的知己;现在,他是她的花神,她的臣子。他们之间的牵绊是这么多,这么深,谁能把他们分开呢?
从前他属于我,现在,将来,也只能属于我!年轻的天帝陛下摸清了自己的心思,为她的花神捻了捻被角,走到门口悄声询问:“花神仙上最近都见了谁,看了什么书?”
仙侍恭敬地回话:“花神仙上近日和司命殿的那位司命仙君走得很近,看了些司命仙君写的话本。”昭华的眼神冷了冷:“你们是如何照顾花神的,往后不许他再看那些不三不四的话本了,要是移了性情你们谁负得了这个责任,去警告司命,让他自己看着办。”仙侍战战兢兢,害怕地连忙跪地表示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柏麟醒来的时候,昭华就坐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批着折子,原来她把书桌挪到了床的附近,方便时刻照看柏麟。见他醒了,昭华坐到床边摸了摸他的额头:“头疼吗?睡得可还安稳?”
柏麟捉住昭华的手,蹭了蹭她,惺忪的眼里还带着柔和的水雾:“梦里有你,我睡得很好。”昭华又笑了,亲昵地摩挲着柏麟的手指:“那就好。”
她定定地看着柏麟,用一种充满柔情的语气说:“你想做这个花神吗?你放心,要是你不愿意,有我在,即便是天命也不能强迫你。”柏麟咬了咬唇:“我想……我是愿意的。既然上天赋予了我这份责任,我就应该担着它。而且,我也想为你,为天界,为苍生献出自己的力量啊。”
昭华看着他小心翼翼害怕自己生气的样子,心中动容,把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可我私心,还是希望你能更加高兴快活些,最好什么都不要想,把一切都交给我就好了。你只需要全身心地依赖我,信任我就可以了。”
柏麟的脸又红了,他有些磕巴地说:“可是……不论我做不做花神,都是一样相信你的呀。其实我很高兴能为你做些事情的。我知道,现在有很多人在等着看我和你的笑话。不过你放心,我会向他们证明,我担得起这个责任。我们两个勠力同心,是可以做好一切的。”
昭华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心想情爱果然磨人。她有时希望柏麟什么都会一些,这样他就能更好地保护自己了,谁也不能伤害他。但有时,她又希望柏麟最好什么都不会,连呼吸都不能,他就只能万事都依靠她了。他们那么亲近,她可以把柏麟完全纳入她的羽翼之下,甚至可以把他锁在自己精心包装的牢笼里,她就是他的天,他的一切!
柏麟完全不知道短短一会,身边人就有了许多危险的想法,仍在认真地说着自己的想法。昭华用手指抵住了他的唇,明显感觉到柏麟身体一僵:“好了,我又不是不让你当。听说最近你的法术又有长进,不若变来给我看看吧。”
柏麟看了看周遭的装饰,一挥手,素心兰的花样便充满了整个寢殿。昭华但笑不语,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清浅的呼吸扑在柏麟的锁骨上。他感觉自己的心在狂跳,浑身的血在沸腾,连眼前的一切都看不清了,只有脉搏随着昭华的呼吸跳动着。
完了,我一定是病了,要去找岐黄仙官看看,柏麟心中慌乱甜蜜交织,双手绞成一团,昭华看了都替他觉得疼。好吧,先不逗他了,她坏心眼地几乎要咬着柏麟的耳朵说:“你先回去吧,明天就要去花界了,好好准备一下啊。”
柏麟再不敢看她一眼,慌慌张张地冲出长乐宫直往岐黄仙官处而去。昭华挑了挑眉,示意仙侍跟上看看。“岐黄仙官,为什么我一看到陛下,心就跳得如此之快,就像……就像要跳出我的胸口一样?我是不是病了。”柏麟见到岐黄仙官犹如见到救星一般,把自己的猜测和盘托出。
“哎呀”岐黄仙官一时失手拔了自己的胡子,幽怨地看了柏麟一眼,现在的年轻人怎么都什么急躁?不过,他刚刚说什么来着?……!岐黄仙官上下打量着这位天命花神,模样也好,眼神清明,不错,不错啊!
他捋了捋自己的胡子:“那你一般什么时候会有这种症状?”柏麟含羞带怯地戳着自己的手指:“有时候和陛下对视的时候会这样。”哦,含情对视,不错不错。“还有,陛下难过需要我安慰的时候也会这样。”安慰陛下,善解人意,不错不错。“还有……还有……刚刚那个,我们在床上,陛下抱着我,我……我……那个时候感觉最强烈了,您说,我该怎么办?”
岐黄仙官又扯断了自己的一大把胡子,嘶……这种事是他能听的吗?!花神仙上也太心大了吧,这也往外说,怎么和当年的水神一样,难道陛下和先天帝都喜欢这种类型的?他觉得自己又发现了一个秘密。
“这种病,我是治不了的,陛下才是你的药。”岐黄仙官高深莫测地说:“往后只要花神仙上感到不适,只要离陛下更近些,多来几次,或许这病就会自然好了。”“这样啊。”柏麟若有所思,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以毒攻毒,岐黄仙官果然医术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