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一个人在异国他乡，现在又没了同伴，不管是再适应力强的人，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失落感产生。
“如果他还能锲而不舍地找我聊天的话。”周涵没有一开始那么坚决的拒绝，“没准今年我就回国，定下来了。”
陶颂尔战术性地低头喝了一口牛奶，在听过周涵的话后，她俨然摸到了某些不同寻常的变化。
“听你的话，你自己的生活你应该心里有数。”她放下杯子，刚好自己的情绪和表情也消化掩饰完毕，“祝你一路顺风。”
第57章
临近过年，写字楼的人流量似乎少了一些。陶颂尔下楼取了个快递，原来放快递的地方经常一去就是一大堆，想找个快递怎么也要花费点时间，今天陶颂尔一去，取件码一报，负责快递进出的工作人员转个身的功夫，快递就已经找出来了。
快递是周涵从国外寄给陶颂尔的，是一个方方正正的箱子。
陶颂尔抱着回公司，里面的东西份量不是很重，她把箱子夹在侧腰间，用另一只手端着箱子的底部。
公司里，司兆宁和洛莹正有说有笑的聊着天。
最近公司的动漫项目需要他们负责的部分已经完成，目前就剩下和播出平台对接签订播放协议的工作。
现在大家手上的工作都不是很多，而且又是快过年的时候，所以大家一改前段时间埋头苦干的状态，日常工作之余还能和身边的人聊个天说个笑。
“陶姐，你买的什么？”洛莹见状，问了一句，“这么大一箱。”
“不是我买的，是朋友送的。”陶颂尔提前收到过周涵的消息，知道里面装的东西。
她找了一把美工刀，划开箱子的封口，里面的东西呈现出来。
“给。”陶颂尔翻开纸箱的两边，从里面拿出瓶装的东西，给了司兆宁和洛莹一人一瓶。
“都是外文，写的什么啊？”洛莹把瓶子转到正面，翻出她记忆中有限的外文词汇，磕磕绊绊地念出几个常见的单词。
“是葡萄籽吗？”司兆宁没去认上面的单词，直接透过瓶身去看里面的实物。
陶颂尔点点头，又掏了两袋果干出来，也是一人一袋。
“谢谢陶姐。”司兆宁和洛莹一边研究手上的东西，一边感谢道。
陶颂尔浅笑着，她还在清理箱子里的东西，最底下有一个文件袋。
“过年了，又到了一年一度的买票难的时候。”司兆宁撕开陶颂尔黑的果干，一边吃着，一边看手机推送的新闻。
“你买到票了吗？”洛莹记得司兆宁老家在外省，离S市很远。
“我提前一个月就在看了。”司兆宁手上拿着半片芒果干，她抱怨道，“我坐飞机的话回去就两个小时，但是机票太贵了，我就看的火车票。”
“前两天温总刚确定完公司放假时间，我就去买了。”司兆宁一副头疼的样子，“全程坐着回去，光是想想就够了。”
“一年就一两次。”洛莹的话听起来不痛不痒，但也只能这么安慰道，“忍忍吧。”
司兆宁耸了耸肩，不忍还能咋地。
陶颂尔没有参与到她们的话题中，在打开文件袋，看到里面的东西后，她第一时间给周涵回了消息。
这会儿周涵百分百是在睡觉，所以在发完消息后，陶颂尔也没指望能得到回复。
她把文件袋里的资料翻开，其中主要由两个部分，一个是纯文字的，一个是表格。
这是去年她和周涵聊过的动漫项目，当时因为条件不完全满足，所以停滞了。
这次周涵回公司，得到了项目进展的最新消息。
听周涵的意思，成立并投资的三大公司都有自己的想法，所以一直没有正式推动动漫的制作。今年年初，几个公司似乎终于达成了初步的意见。
每个公司可以推荐一个动漫创作团队参与项目，而团队的形式不限，可以是完整的一个团队，也可以是从各个渠道推荐组合成的新团队。
陶颂尔认真看完了周涵给她的资料，明白周涵先前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这三家大头公司里，有一个公司是打算组建一个新团队，再推到项目里面。
陶颂尔上网搜索了一下公司的信息，和她去年查到的没有变化，就是和漫星世界的风格基调相符。
如果两个公司牵上线，她有七成把握可以促成合作。
问题是她怎么和温意诚开口呢，她又该怎么解释她的初衷？
陶颂尔思绪有些复杂，她看了眼温意诚的办公室。
不知道此时温意诚和动漫播出平台谈得怎么样了？
下午三点，S市某台球俱乐部。
室内暖气开得顶足，温意诚坐在单人沙发上，明媚阳光的脸庞染上七分锐利。
他的大衣搭在沙发后侧，身上只穿了一件衬衫和马甲，手上的袖口挽了一截，白皙精瘦的小臂显出流畅的肌肉线条。
他漫不经心地望向台球桌，目光看似随意地落在上面的球上，而台球桌边的人仿佛不在他的思考范围之内。
台球桌边的人在方寸距离间来回移动，像是为了寻找完美的角度，以便能将台球一杆入洞。
反复地丈量后，确定了可以击中的角度后，他俯下 身，眼睛瞄准目标，台球杆往外一推。
一颗球入洞，一颗球受力不够，撞在另一颗球上，靠近洞口的位置。
“可惜，差了一点。”
和温意诚打球的是杨辛，在上午和播出平台的谈判不了了之后，随后温意诚就接到了他的邀请。
连着几次谈话，加上温意诚了解到的消息。在来之前，杨辛找他的目的，他大概能猜到是什么。
温意诚拿起台球杆，来到桌边，他在桌面上看了一圈，意识迅速判断出最佳角度方位。
一颗球击打出去，两颗球入洞，三颗球连带作用力分散开，撞开杨辛的得力布局，将优势扭到自己这一边。
“还是年轻好，头脑反应快。”杨辛看到场势瞬间的变化，夸赞道。
他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是真心实意，不像假的。
温意诚听了，反应平平。
“阿诚，我知道你对我有看法。”杨辛放下台球杆，“但是你也看到现在的局势了，我还是原来的话，漫星并入奥森对你而言，百利而无一害。”
“你看，如果你还是这么固执下去，你的动漫就不能如期播出。”杨辛脸上的表情和他嘴里威胁的话语像两个极端，“观众的期待和你公司员工的付出，你怎么回应？”
“怎么回应？”温意诚气场很稳，“动漫因为不可抗力因素延迟播出很奇怪吗？说清楚原因不就好了。另外我又不付你工资，你操心我员工的事做什么？他们工作，我又没拖欠他们工资。”
“你说的这两点，对我来说都不算事。”温意诚擦了擦球杆，表情淡然，无懈可击。
“……”杨辛有片刻语塞:“你确实成长了。”
“自己开公司这件事确实能让人成长很多。”温意诚顿了顿，建议道，“我看你没什么长进，现在还不如我了，不如你从奥森辞职，干脆自己出来创个业算了。”
“现在形势不好，我没你那魄力，”杨辛耐着性子周旋，“不如你说说你为什么不想并入奥森吧，即使这样可以让你动漫顺利播出也不愿意。”
“奥森是世界中心吗，我非它不可？”温意诚语气冷漠。
杨辛一时没接话，气氛突然变得安静。
“既然你想开诚布公，那我们就把话聊明白。”温意诚双手撑在台球桌上，“按照奥森的风格，上层领导不会为我一个小人物三番五次大费周章。你要我并入漫星应该是有你自己的目的吧。”
温意诚说完，静静地看着杨辛。
“我承认。”杨辛摘下眼镜，捏了捏鼻梁，“上面外聘了一个新的宣传总监，最近完成的工作让上面很满意。相较而言，我的存在被弱化了，我现在的竞争压力有点大，所以我想利用我手上的职权，为自己谋出路。”
“我看过你的动漫宣传，和现在的市场风向很吻合，盈利空间很大。”杨辛的斯文面具绷出几道裂缝，将自己很少暴露在人前的野心摊开，“如果漫星并入奥森，那么这个项目再由我策划宣传，最后上面一定会重新考量我的价值，或许我会在上一层也说不定。”
温意诚听了，不知作何评价，他从来没遇见过这么死心塌地的。
“奥森一年给你多少？”他忍不住问，又迅速打断，“算了算了，我不想知道。”
一个员工怀着对公司的忠诚本身没错，只不过杨辛在压榨别人的权益，甚至强行剥夺别人的意志，这就很有问题了。
“去年你用不符合市场风向的理由，强行魔改我的项目。”温意诚就不明白了，“光是魔改还不够，你还诽谤我，导致我在公司完全无法参与动漫创作，以至于我不得不离开。”
“你觉得就咱俩这恩怨，我可能回去吗，可能为了你回去吗？”
“我认为我当初说的话是依照事实说的，如果和你的想法不一样，顶多是意见不同。”杨辛坚持道，“我觉得你用诽谤这个词有点过了。”
温意诚觉得跟这人交流太费劲了，仅仅是意见不同的话，他会连着快半年的时间被公司雪藏，他当时可是受公司所有动漫团队的质疑。
因为杨辛的一句话，他连证明自己的机会都没有。
“既然如此，我们没有什么好谈的了。”温意诚冷声道，“以后你也不用联系我了，因为我不会再浪费时间和你在争论一些没有意义的事情。”
第58章
“快过年了，我们年货还没置办。”陶妈一边用餐盒打包早餐，一边问道，“这两天该买的东西也该买了，你俩想想，有什么要买的。”
“我建议多买点糖果炒货。”陶爸吃完早饭，擦着嘴，“小耿还有几个小孩儿今年都没回家，我想叫他们来家里吃个年夜饭。”
陶颂尔喝掉最后一口豆浆，听说陶爸的建议和理由，点了点头。
之前在吃饭的时候，她无心提了一句，没想到她爸给记着了。
“可以。”陶妈知道是给女儿男朋友带的早餐后，按照男生的饭量，特意装得满满当当。
“过年不是要穿新衣服。”陶颂尔低头打开手机，往陶妈手机里转了一笔账，“您俩有时间到商场各地服装店逛逛，买几身新衣服，新年新气象嘛。”
陶妈的手机响了一声，她拿起来一看，看到陶颂尔的转账。
“你转那么多钱干什么，我和你爸又不是没钱。”陶妈丢开手机。
“这不两码事吗？”陶颂尔提起陶妈给打包的早餐，准备要出门了，“钱您千万要收啊，这是我的心意。”
“小时候逢年过节都是您给我买新衣服穿，现在我长大了，也赚了点钱，还不能倒换过来让我孝敬孝敬您俩。”陶颂尔握住门把手，出门前强调道，“一定要收了啊，我先去上班了。”
“这孩子。”陶妈看了眼转账的数字，在感动女儿的心意之外，又真的不太想收下这笔钱。
“转了多少。”陶爸凑过来看了一眼，惊讶于那串四个零的数字，“这么多。”
陶妈手机屏幕亮出来，脸上的表情像是在问陶爸怎么处理。
“颂儿让收下就收下吧，她能拿出这么多钱说明她手上比较宽裕。”陶爸平时看着不当家做主，关键时刻在陶妈拿不定主意的时候，还是能帮助做一些决定，“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颂儿也说是她的心意。”
“那好。”陶妈再看了一眼陶颂尔发来的转账，最终把钱收下。
小区外，陶颂尔找到温意诚的车，她打开车门，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
“昨天怎么回去这么晚。”陶颂尔关心道，“平台播出的事情不太顺利吗？”
“嗯。”温意诚脸色看起来有些憔悴，像是没有睡好。
从俱乐部回去以后，他刚把车停好，出来觉得实在不痛快，又一个人到附近的酒馆坐了一阵子。
等他回去的时候，已经是三点过了，早上七点钟起床，中间只睡了三个小时。
温意诚并不着急开车去公司，他转过头，对陶颂尔如实道:“我们的动漫被卡了，估计没办法在春节如期播出。”
“是内容有不符合播出的地方？还是……”陶颂尔想起王肆白曾经透露给她的信息，她其实已经猜到了原因，但是在询问时仍怀有一分期望。
温意诚摇了摇头:“我上午见了平台那边的人，下午和杨辛见了一面。”
陶颂尔再听到这个名字时，表现出了明显的不喜。
这几次了解和接触下来，杨辛在她这里已经被贴上了小人的标签。
人都从奥森离职了，他还阴魂不散地缠着别人，而且所作所为全是以他个人利益为先的考量。
真是看着皮薄，实际脸皮比老树皮还难掰扯。
“现在各个平台的播出条件都有变化，我们的动漫想播出就只能再想想办法。”温意诚愤怒又沮丧，“按期上线是不行了。”
平台的准播要求不是不能解决，只是需要时间而已。
可他们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难道向杨辛，向奥森妥协吗，那不可能。
他成立漫星世界的初衷就是要站在奥森的对立面，当初他们把自己定义成失败者，那他就非要以成功者的身份站在对面。
“这次是我硬实力不够，动漫只要后面能上，我也不亏。”温意诚又不是软柿子，随便让人捏，“但是我也不能让杨辛连着坑我两把，该他承受的后果是时候让他担了。”
他的报复心上来了，打算搞点事情给杨辛添添堵。
“对待敌人不需要手下留情。”陶颂尔听到温意诚的目的，不仅不反对，反而很支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