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很早之前金韵就能感觉到,顾经年的经历一如他的名字,应该并没有那么简单,只是每个人都有过去,她亦是如此,也从没有因为好奇想要去深究过,可如今听到少年的这番话,金韵还是不免有些惊讶。
嘴唇微抿,金韵看着窗外的视线多了两分深意,随之有些不太确定地反问道:“你想让你的亲生父亲消失?”
“是。”这一次,少年回答地很干脆,那利落的话音里让金韵察觉到了几分恨意。
屋外的新月正散发着明亮的光,带着些许凄凉。
那日带顾经年父亲去医院挂号的时候,金韵便发现,顾经年与他父亲的姓并不一样,孙大志瞧着其貌不扬,眉眼间与顾经年没有半分相似,那时的她隐约是察觉到了些什么,只是顾经年赶来之后,在见到两人相处的细节后也没多想,如今看来,当时她想的也并无半分差错。
“看来你很恨他。”金韵开口,话中没有疑惑也没有半分惊讶,就像是像是在陈述一件显而易见的事实。
顾经年并没有否认金韵的话,只是用沉默来肯定了这个事。
他确实很恨他,恨到刻骨铭心。
一时间,气氛变得有些沉默,两人都没再开口说话。
顾经年拿着手机,却也没想着要挂断,贴着手机的耳朵微微发烫,也不知道是因为手机的温度还是怎么。
说实话,顾经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金韵,也不知道怎么去面对自己。
他很清楚自己今天去找金韵究竟是意味着什么,也想过从今往后,金韵会怎么看待自己,是会觉得他和那些绯色场所里为了金钱出卖自己身体的人没有差别,还是会觉得他就像是路边唾手可摘的野草,‘不过如此’。
顾经年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去纠结自己在金韵心中的形象,横竖金韵也不过是他走投无路后用来铲除顾行风的手段和方式罢了,等顾行风消失在自己和母亲的世界里,再等金韵没了兴趣,一切都可以当做没发生过那样。
可他,真就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吗?
嘴唇依旧泛着不知名的滚烫,顾经年压了压嘴角,经过一个下午的冷静之后,少年也清晰的认识到,或许自己对金韵的想法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即使他到现在也不想去承认这个事情。
“你不想问我点什么吗?”顾经年深吸一口气,出声打破了平静。
金韵挑眉,似是有些惊讶他会问出这个问题。
“你想我问你些什么?”
女人的语气很随意,随意到让顾经年都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所以,她当真一点都不好奇?不好奇他为什么这么恨自己的亲生父亲,不好奇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不好奇他到底是不是一个狼心狗肺的人。
心情有种说不出的复杂,顾经年微微皱眉,一股说不出的郁气缠绕在心头,他不知道这个时候应该去感谢金韵免去了他要去解释或者掩饰的精力,还是该质疑她口中所谓的‘喜欢’和‘感兴趣’究竟是有几分真几分假。
“收了人好处,自然就是得办事,我不会去多问关于你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毕竟三言两语拼凑不了你在我眼里的那个你,我不相信任何人,只相信我自己的眼睛。”金韵说着,语气极为洒脱,恍惚间让顾经年回想起了那日吃完大排档后,女人把自己送回学校的车里,她说出的那番话——
‘做人嘛,开心最重要。’
心跳再次不可遏制地开始因她而跳动,顾经年站在寝室地阳台外,任由夏日的晚风吹动他的头发。发丝刮着男人的眉眼,传来阵阵痒意,一路蔓延至他的心头,让毫无感情经验的顾经年在此时此刻像是蓦地感受到了,何为青春的躁动。
顾经年不明白,怎么就会有这么一个人,让人忍不住将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忍不住欣赏她的性格,她的能力,她的一切。
明知道,这团烈焰一旦是碰了,便只有烧得灰飞烟灭的地步,可偏偏即便是这样,他似乎还是忍不住地想要靠近。
“金韵。”少年开口喊出了她的名字,通过手机传达的声音有些失真,因而金韵也没能听出他话中的两分喑哑。
“谢谢你。”
金韵听此,嘴角一勾,轻浅地开口:“时间不早了,小朋友应该早睡早起。”
顾经年听着‘小朋友’这三个字,不知为何,此时此刻竟是没有半分原先的排斥,反倒像是被轻轻撩了一下似的。
淡淡地应了一声,顾经年见对方没有挂断,正好奇的时候却又听金韵说:“晚安,你先挂吧。”
嘴角微抿,几秒后,顾经年回了一句:“晚安。”
通话结束,顾经年缓缓放下手机,掌心滚烫,带着湿热的汗意。
夏天,蝉鸣轻响,是夜也依然喧嚣。
……
那头,金韵放下手机,眉宇间的些许温柔渐渐消散。
下一刻,只见她又拨出了一个电话,不过几秒,电话那头便传来了Arley的声音:“金总,您有什么吩咐?”
“帮我查一个人。”金韵说着,语调稍冷,与刚刚同顾经年谈话时气场截然相反,“叫顾行风,是顾经年的亲生父亲。”
电话那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