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瓶子难道是踩着高跷挂上去的吗??
这时候,洗手间的水声戛然而止。
桑迟一边吃力地去够瓶子,一边扭头说:“周周,能不能过来帮我一下,我想上……”
一个高高大大的影子映在白色的帘子上,唰地一声,帘子拉开,露出程琅湿漉漉的脸,水珠从额角一路淌下来,在球衣上泅出一块深色的水渍。
桑迟一愣。
“醒了。”
程琅看了眼头上的吊瓶,右手一伸,轻轻松松拿了下来:“想干什么?”
“……”桑迟嘴巴动了动,干巴巴地说:“想去上课。”
程琅脚尖都朝着卫生间去了,闻言站住:“上课?”
桑迟诚挚地点点头。
程琅沉默了下,把吊瓶挂回去了:“你一个室友给你去请假了。”
“另一个呢?”
“老师不准假,回去了。”
“……”
桑迟尴尬地坐在床沿,手背蹭了下鼻尖,指着顶上的吊瓶:“我就是被球砸了一下,还要打葡萄糖吗?”
程琅眼皮掀起来,顺着输液管看了一眼她细细白白的手臂,想起来刚才她昏得毫无预兆,把砸人的男生吓得嘴唇都白了,过来的一路上在旁边哭丧着脸:“我真不是故意的!就是在篮筐上面弹了一下,我看她还有帽子挡着呢怎么就晕了啊!我不会把人砸出毛病来了吧!”
她两个室友也不是软包子,气势汹汹抓着人的袖子:“你别跑!等人醒过来没问题了才准走!”
虽然最后那人也跑了就是。
程琅黑眸盯着她:‘你还真的在减肥?几天没吃早饭了?“
话题跳跃有点突然,桑迟没反应过来:“啊?也没几天……“声音在他深邃的注视下低下去,没什么底气:“我起得晚……“
程琅呼出来一口气,人往椅背上一靠:“低血糖加中暑,一下子没喘过气来才晕的。“
“哦……“桑迟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程琅没说话,从兜里摸出来一包东西丢过去。亮黄色的包装袋落在纯白的被褥上,是陈皮糖。
“超市只能找到这个,吃完再睡一觉。”
桑迟拿起来那包糖,低声道谢。
程琅的角度只能看见她低垂的脑袋,蓬松的发顶中央浅浅的一个发旋,窗外的阳光透进来,细软的发丝呈现一种自然的金棕色。
医生给她手掌包得厚了一点,四根手指缠在一起不好动作,她有些笨拙地去扯袋子上锯形的开口。
因为有男生在场,她还不好意思上嘴,折腾了半天,耳根缓缓浮起来一层绯色。
程琅靠在椅子上看她,目光在她耳朵尖停了停,觉得好笑。俯身过去,把那一小袋糖又抽回来,低头在被她蹂。躏得皱巴巴的口子上一扯,袋口大大地豁开。
桑迟看着他的动作,重点不自觉偏移到他骨节分明的手。
她想起来,第一次见到程琅的时候,他半个人隐在黑暗里,只有握住门把的手暴露在光下。
当时桑迟下意识多看了好几眼,心想民宿里的灯打得真好,衬得他手指匀称修长。现在看起来,完全跟打光无关啊……
桑迟正出神,面前递过来开了口子的糖包。
“桑迟。”
这还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咬字清晰,带点独特的尾音。
“医生说你贫血低血糖还营养不良,看起来有很长时间没好好吃饭了。“
明明第一次见面还大包小包饿鬼进城似的从小卖部里出来,才多久,就折腾成这样了。
女生实在也是神奇,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六十天都在减肥。
桑迟为自己反驳:“没有减肥。”
程琅低头给自己也剥了颗糖,漫不经心的口吻:“那是失恋了?”
桑迟:“我没有男朋友。”
说完,觉得这样解释有点刻意,也不知道怎么,下意识就这样回答了。